第1章 落水之後

易雪看着眼前步步緊逼的光明教聖徒,以及護在自己身前,眼看着要被殺幹淨了的魔教護法們,滿心的蒼涼,氣血翻湧而上,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她狠狠地看着領頭的男子,一身瑩白色服飾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盡管與兩個魔教護法纏鬥也絲毫不顯弱勢。而魔教的護法們即使有黑夜加持,法力大增,卻漸漸不敵,已呈頹勢。

想起兩教的紛争,易雪只覺得氣悶不已。大家都說他們魔教中人心狠手辣,歹毒詭谲。可誰曾想,光明教這個新任的教聖才是真正的陰險小人,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中毒,法力盡失,淪落至此……

光明教和魔教的紛争從古至今延續了幾千年,光明教的教聖和魔教的聖女本來就是死敵。易雪十分清楚,若是自己淪落到對方手上會是什麽下場,環視了周圍,最終絕望地将希望掐滅,開始最最壞打算。

雅安看最後一個護法倒下,易雪盯着白衣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易雪以魔教聖女之名起誓,生生世世,與你不死不休!”說罷,退到懸崖邊,将僅剩的霹靂珠用力甩到那男子身上,對方身形一轉便躲開了,可霹靂珠卻還是炸開了,巨大的爆炸沖擊波襲來,她被熱浪轟下懸崖,霹靂珠邊上的人都沒有幸免。

在失去意識之前,易雪勾起嘴角,總算是,沒有全輸……

還不等她睡夠,易雪覺得自己似乎被人捂住了,死活喘不過氣來,口鼻湧進來的水叫她格外難受,卻沒辦法掙脫這困境。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感覺到有人用力地擠壓着她的胸腹,嘔出來一口水之後,她艱難地撐開自己的眼皮,憋着一口氣終于喘出來了,這才感覺自己算是活了過來。

她躺在濕潤柔軟的土地上,眨着眼努力揮退迷糊,看着上方的天空,只覺得雲淡風清,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她這是死了?

等察覺到的确是有個男人正在自己身上忙活時,她眯了眯眼睛。還不等她出手,就感受道了一陣奇怪的電流穿身而過,她腦海裏多了許多不屬于她的記憶。

“妹子,你這年紀不大,經事兒不多才會覺得難過,可這日子多難不得往下過,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年紀輕輕不要想不開。這個坎不大,邁過去就行了……”說着話的男孩兒一張娃娃臉,濃眉大眼,身板看着就挺結實的。

易雪就直愣愣地盯着他看,直把人臉都看紅了。他稍稍有些別扭地移開自己的視線,脫了自己的外衫蓋在易雪身上,“你是哪個村的,我送你回去吧。”

他們所在的這條河叫流沙河,正好在這一塊兒拐彎,穿過三個村,石頭村,大洋村和杏花村都靠着這條河生活。男孩兒,也就是楊佳賀并不是本地人,他家在省城,父母都在國營廠子裏,畢業之後卻沒辦法安排他,只能讓楊佳賀下鄉。

好在他分到的杏花村正好在他小姨和小姨夫工作的農場邊上,有親戚照看着,日子自然是好過許多。

今天他就是去小姨家吃飯,正準備回知青院,順路來流沙河看看自己前幾日下的漁簍子。他是個活泛的,自從來了杏花村之後,不只是這流沙河,還有後頭這石頭山,都給他摸了遍,總之是沒虧了自己的嘴就是。

這會兒他也累得夠嗆,坐在易雪身邊直喘氣,冷風吹過,凍的打了個哆嗦。

易雪擡起自己的手到眼前端詳了一番,食指上的傷口已經不在,指甲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長度,甚至連自己身上的皮膚,衣服都是陌生的樣子。看來自己是真的死透了,借了別人的殼兒又重新活過來了。

她嗤笑了一聲,消化完腦海裏的為數不多的記憶,起身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兒,皺着眉頭,思索着該怎麽處理眼前的狀況。

她已然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雖然自己有了新身體,身上的毒自然是沒有,但同時失去的還有她引以為傲的體質以及修煉了這麽些年才積攢下來的法力。易雪嘆了口氣,驅散了懊惱的情緒,能撿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她得知足才是。

人生難有兩全,從頭開始就是了。

原身叫闫安,今年剛滿十八,一直生活在京城。小時候家裏條件好,爸爸留過洋,是主任醫師,媽媽是大學老師,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即使後頭還有弟弟妹妹相繼出生,可她還是最受寵的那一個。

可是原本應該是被捧在手心裏的千金小姐,在這個年月了卻遭遇了很多她都沒辦法說清楚的委屈。

闫爸雖然得了朋友的提前告知,在運動未發生的時候通過關系将工作調動,帶着妻兒回到了老家,在省城落腳。之後還将闫媽的父母和弟弟都接過來了,讀書的讀書,工作的工作,算是安頓了下來。

可這聲勢浩大地運動裏,他們這種身份的人沒辦法躲過。

先是被舉報了闫爸留學的經歷,之後是抄家寫檢查,之後是闫媽,再之後連同剛剛畢業出來工作的闫小舅都被奪了工作。好在闫爸救過一個省城實權人物,而對方也知恩圖報地給予一家人庇護,要不然只怕得淪落到牛棚去住。

後來因為對方的運作,闫爸到底保住了工作,只是從主任醫師降級為普通醫生。而闫媽還是在學校,但是轉為行政崗位,每天為宣傳欄奔波。闫爸的父母早逝,闫爸便作主把闫媽的父母接過來,靠着祖輩積攢以及闫爸的工資,好歹過得了日子。

後來闫小舅卻并沒有聽從闫爸的安排,而是跟着招兵隊的人走了。臨行前大家才得了消息,闫媽和闫外婆差點兒把眼睛都哭瞎了。家裏四個孩子,闫安是老大,家裏這樣巨大的變化對她影響是很大的,從此便褪去了少許的嬌氣,懂事很多。

很快闫安就高中畢業,闫爸闫媽都在想辦法安置她,可闫安卻一聲不吭報了名,響應國家號召下了鄉,來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石頭村。

闫安的性格溫婉,長得好,養得也不錯,穿得雖一般,可一來就吸引了村裏所有年輕男孩們的注意。緊接着她被村長安排着住進了村裏的知青大院,休整了兩日就開始日複一日的務農生活。

石頭村靠山且有水,村民們農閑時打獵捕魚,貼補家用,加上村長也算是開明的人,知青們的日子還算過得不錯。第一批知青來了之後,村裏就在曬谷場邊上起了兩間屋子安置知青們,正好男女各一間。

第一批就三個人,兩女一男,之後第二批,第三批……闫安到的時候,這座小院子已經住了八個人。

知青們來自天南地北,家庭條件層次不齊,但都是熱血青年,利益沖突不多,相處時小摩擦,但還算是能過。

闫安雖然很想努力融入當地的生活,可惜的是,村長的女兒不待見她。為着闫安容貌更她的原因,處處給她穿小鞋不說,還特意将最難最苦的事兒留給她。而她到來的時間點正好是石頭村秋收的日子,活是非常多且累,闫安一個嬌生慣養的城裏孩子又怎麽能受得了這些委屈,沒兩日就病了。

生病的時候更是容易想多,又被同屋的知青,村長閨女的閨蜜刺激了幾句,一時想岔了,獨自來到流沙河,後來也不知道怎得就失足落了水。

易雪,現在應該說是闫安了,眯了眯眼睛,一閃而過的了然。

她能成為魔教聖女,除了她娘的努力得來的本身優秀資質之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自帶趨利避害的能力。直覺告訴她,這村長的女兒絕對是有問題。不過現在擺在她面前的确實是個大問題,那就是怎麽讓眼前這事兒悄無聲息地過去。

她可不是原主那個善良的小傻瓜,信奉有仇必報的她,絕對不會放任這些人,等她找到機會……

闫安暗暗握緊了手,将這件事記在心裏。回過神來的闫安看着眼前的男孩兒,似乎是想起了他的名字,有些猶豫,試探性地問了句:“楊佳賀?”這應該是跟原主同一批來到這一片的知青,兩人在火車上有過短暫的交集,後來就沒見過了,對方似乎是分在隔壁村。

“額……”楊佳賀倒是沒想到對方居然認識自己,他有些驚訝地看過來,定神看了看之後才認出來:“闫安?”想到當初火車上初見她時的驚豔感覺,這會兒他倒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看着闫安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楊佳賀的心不知道怎麽得就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将闫安拉着背到背上,不顧她微弱反抗,抄小路往石頭村的知青院去了。

盡管披着他的衣裳,可闫安還是感受到了一陣陣的冷意,寒風一過,兩人濕漉漉的身上除了貼着的地方都是一陣冷意。原本還想給他來幾下的闫安,感受到了背着自己的男孩兒的好意,到底是乖乖趴着沒再動作。

她想,或許是因為真的太冷了,或許是因為身下的人真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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