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為吳老姨娘賀壽。又開了恩典,把吳老姨娘的親侄兒這些,全都放出,也算他們沾沾吳老姨娘的福氣。
吳家被放出那日,吳大叔帶了全家大小給曾老夫人磕頭,曾老夫人又賞了他們一百兩銀子,對他們道:“以後放出了,和你姑母也可以來往!”
吳大叔聽了這話,忙道:“老夫人這樣說,羞死小的們了,小的們從今日起,雖不是府裏的人,可是府裏大大小小主人,對小的們的恩,小的們都記得的!哪敢自尊自大,把自己當做這侯府親戚了?”
見吳家的人識進退,曾老夫人滿意點頭,又讓他們去和吳老姨娘話別,吳老姨娘對了自己侄兒侄孫們,說的話也和曾老夫人差不多。等吳家的人全都走了,吳老姨娘才輕嘆一聲,熬了半輩子,就熬得自己家人全被放出,可是放出又如何呢?兒子的舅舅家,依舊不姓吳!
吳老姨娘在那感慨,可是別人是不會這樣想的。特別是吳老姨娘壽辰那日,趙氏雖沒來磕頭,可也命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過來代自己行禮。在外人眼裏,吳老姨娘更加風光,特別是小婵瞧着吳老姨娘的風光,心裏的念頭更是如火一樣,怎樣才能離開吳老姨娘身邊,去往曾老夫人房裏?
“姐姐,現在老夫人身邊雖說有個二等的窩,可是這房裏那麽多丫鬟,大大小小十來個,都盯着呢!”花兒聽了小婵的話,這比起一年多前又不一樣,十分洩氣地說。
“你和青铛不是好嗎?還有嫣然,我若過不來,你上去了還不是一樣的?”小婵見妹妹洩氣,推一下她就轉口道。
“嫣然那個人,你不是不曉得,水潑不進!況且她又和青铛不一樣,青铛貪財,可嫣然什麽都沒見過?”小婵聽了妹妹的話,眉頭皺的很緊,要怎樣才能想法把妹妹弄上前?
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這讓小婵姐妹倆吓了一跳,她們在的位置是花園裏很偏僻的地方,按說不會有人來,可是這偏僻的地方,難保有人又要說悄悄話。小婵捂住妹妹的嘴,悄悄探出頭去。
“嫣然,我曉得這些東西你都不放在眼裏,可這機會難得!你不拿着,我怎麽過意的去!”小婵看見的是一個在趙氏那邊管漿洗的婆子,正在那拉着嫣然說話,花兒也瞧見了,眼裏露出不屑,嫣然平日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穿了,還是嫌給的東西不夠多。
第 11 章
見花兒面露不悅,小婵豎起一根手指在唇中間示意妹妹噤聲。花兒會意,屏聲靜氣想聽聽嫣然說些什麽?嫣然沒想到抄近路回去,竟會被這婆子纏上,深鎖住眉對這婆子道:“嬸嬸,話不是這樣說,這件事,怎麽說也是老夫人做主,況且嬸嬸在夫人那邊服侍,想來也聽說老夫人把這件事交給夫人做主。嬸嬸與其尋我,不如去尋夫人身邊的紅柳姐姐!”
“紅柳那邊,我已經去說過了,可是這要升上去,怎麽地老夫人發句話,比誰的都好使!再者你妹妹得你照顧良多,我也聊表下心意!”這婆子嘴裏說着,手就往嫣然手裏塞一個荷包。
嫣然怎麽肯收,兩人一個要塞,一個不肯收,糾纏許久,小婵和花兒兩人都在那瞧的耐不住。還是嫣然說了句:“老夫人那裏還等着我呢,嬸嬸,這件事,怎麽說都是老夫人做主,說上句把好話是成的,別的,我幫不了嬸嬸!”說完嫣然把荷包塞回去,轉身匆匆離去。
婆子追了一截,見追不上,怏怏地把荷包塞回懷裏,在那站着想了想,轉身走了。等外面都安靜了,花兒這才悄聲道:“這個婆子,好像是花枝的娘!”
花枝?小婵的眉皺起,曾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雖不及一等,一個月可也有一吊錢呢,比起自己這些在吳老姨娘身邊貼身服侍的丫鬟還要風光。這樣的好位置,誰不想争。
算起來,這家裏能升上去二等的,也不止曾老夫人身邊的那些小丫鬟,要怎樣才能讓妹妹升上去?小婵咬住下唇,送錢送東西是不成的,自己姐妹的那點積蓄,全填進去也不會讓人多看一眼。
除非……,小婵看着妹妹,除非能讓曾老夫人發話,可讓曾老夫人發話,這多難啊!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算好的,來欺負我們這樣沒根基的!”花兒這會兒是真急了,眼裏都差點有淚。
“你哭什麽,他們在這,都是好幾輩子的人了,我們姐妹不如他們也是有的。只是這次要沒升上去,下次可就難了!”二等丫鬟比不得一等丫鬟,過了十五就難了。
“難道我這一輩子就做個粗使,到年齡了被拉出去配人?姐姐,你不曉得,粗使去配人,配的也是那樣極庸俗的小厮,哪能配管事!”花兒的淚這會兒是真的出來了。小婵急忙安慰:“實在不行,到時我求老姨奶奶去說個情!”
“老姨奶奶說的,還不如青铛姐姐她們有分量!”花兒的話讓小婵有些尴尬,接着花兒眼睛一亮:“不如,我們去求青铛姐姐!”
求她?小婵斜了妹妹一眼:“你是銀子比人多呢還是嘴比別人甜?都沒有的話,青铛怎麽能看上你。我瞧啊,除非你能拿住青铛的把柄!”說着小婵臉上神色變的有些厲了。
把柄?什麽樣的把柄能被自己拿住?花兒在那苦思冥想,小婵看一下天:“橫豎紫鈴要等到年後呢,還有一兩個月呢,青铛和嫣然不大一樣,她雖心細,但一有破綻就定是大破綻!”
花兒明白點頭,兩人又商量幾句,也就各自回房。
花兒進到院子裏,見嫣然正坐在廊下做針線,忙笑嘻嘻地上前道:“嫣然姐姐好,老夫人又讓你做什麽針線呢?”
“不過是年下要用的幾樣東西!”嫣然嘴裏說着,身子卻轉過去,自從上次那個荷包被茶水潑後,嫣然對花兒雖還照原先一樣,但說話做事開始有距離。花兒也深覺自己當日做的實在不智,可這世上上哪買後悔藥去,見嫣然對自己淡淡的就讪笑着道:“嫣然姐姐,上回的事,我一直想說抱歉來着,畢竟是我不小心,可是……”
“事都過去了,說抱歉也沒意思!”嫣然繼續在做針線,瞧都沒瞧花兒一眼。青铛這時恰好掀起簾子走出來,見花兒站在那,就對花兒吆喝:“方才做什麽去了?趕緊去把花兒給澆了,那臘梅和水仙,老夫人說,可要伺候好了,等到年下還賞花!”
那幾盆水仙和臘梅,都被放在暖閣裏,花兒一走進去就覺得全身上下都暖暖的,連這兩盆花兒都比自己值錢。花兒在心裏腹诽一句,拿起噴水壺小心往上面澆了些水,就聽到紫鈴的聲音:“這花兒打花苞沒有?眼瞅着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要過年時候開花了,這才好呢!”
“紫鈴姐姐好,這花兒瞧着是要打花苞了!”花兒忙給紫鈴問好。紫鈴走到暖閣之中,瞧了瞧那幾盆花笑着道:“這花啊,還是世子的孝心,不然的話,老夫人也不會這樣在意!”
世子的孝心,老夫人在意。花兒覺得自己想起了什麽一樣,手心開始冒汗,如果,如果青铛把這幾盆花給弄壞了一盆,那就就是被自己拿捏住的大把柄了。可是要怎樣才能讓青铛把這花給弄壞還被自己抓到?
“這暖閣太熱了吧?你從外頭進來,又穿的這樣厚的棉襖,難怪會冒汗!”紫鈴見花兒的臉紅彤彤的,笑着讓她脫掉棉襖。花兒回神過來就笑道:“姐姐是好意,可這一出去,又冷了!”
一出去,又冷了,這樣暖閣裏放着的花,一拿出去,不就會壞掉了?可要怎樣才能讓青铛拿出去?花兒的心開始怦怦跳,這件事,一定要好好計較才是。
嫣然瞧着繡好的臘梅水仙,把線咬掉,用手捶捶腰動動脖子,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嫣然,你這繡的臘梅和水仙真不錯,是年下應景做的?”
嫣然急忙起身:“世子好,這是老夫人吩咐做的,等到年下,拿了裝好金銀锞子散衆呢!”曾之慶拿起那個荷包瞧了瞧,笑着道:“祖母就是喜歡這些玩意,也不知道誰有福氣,能得了嫣然你做的荷包呢!”
這話讓嫣然的眉微微一皺,青铛掀起簾子對曾之慶道:“世子來了,老夫人讓您進去呢!”曾之慶已把荷包放下,往裏面去。
青铛瞧嫣然一眼,就把簾子放下也進裏面伺候,青铛眼神裏的挑釁嫣然自然瞧見了,定一定心重新坐下做針線。
曾之慶給曾老夫人問過安就坐在下面,青铛端了杯茶過來給曾之慶,嘴裏笑着道:“嫣然的針線真的好,世子都贊呢,嫣然這心靈手巧的,把我們一群人都比下去了。”
“你在外頭和嫣然說話來着,說些什麽呢?”曾老夫人的眉不由一挑,看向曾之慶。
曾之慶接了茶喝了一口就對青铛道:“青铛姐姐泡的茶就是比別人好,祖母房裏這些姐姐們,個個都是蕙質蘭心!”這話讓曾老夫人笑了:“就是嘴甜,我房裏的丫鬟們,什麽樣你不是不曉得。”
曾之慶又笑了:“紫鈴姐姐的寬厚大方,是人人都贊的,青铛姐姐泡的一手好茶,嫣然呢,做的一手好針線,方才孫兒還在那說呢,也不曉得年下祖母給人散錢時,誰這麽有福氣,能拿到嫣然繡的荷包呢。”
“瞧瞧瞧瞧,這會兒就來和我讨了。我曉得你們愛比,比的不就是誰的荷包更精致,誰得的金銀锞子更多。小孩子時候比一比也就罷了,這過了年就十五了,還比,傳出去,讓人笑話。說不像大家公子!”
曾之慶的話解了曾老夫人的疑慮,伸手指着孫兒就笑了。取悅了曾老夫人,曾之慶的笑容就更歡喜了:“在祖母面前,孫兒永遠都是孩子呢。年下時候,祖母一定要給孫兒個體面,給我好荷包,好金銀锞子!”
“一定一定!”曾老夫人笑的都掌不住。青铛雖也跟着笑,可笑并沒傳到眼底,嫣然那丫頭,運氣可真好,這回也讓她躲掉了,下次,下次她一定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這花眼瞅着就要打花苞了,你們可一定要精心!”和孫兒說了會兒家常,曾老夫人又在孫兒服侍下,到暖閣看那幾盆孫兒送的花,曾老夫人還不忘叮囑丫鬟。
“祖母,您方才還說孫兒和人比是小氣,這會兒您說的,難道就不小氣?不就幾盆花,值得什麽?”曾老夫人瞪孫兒一眼:“這可是你的孝心,哪是幾盆花的事。我孫兒啊,到了現在也曉得給我送幾盆花了,我難道不能高興?”
“是孫兒的不是!等孫兒回去,好好看看剩下的那幾盆,開花了就趕緊給祖母送過來,這才叫十二分的孝心呢!”曾之慶的話又讓曾老夫人笑的開懷,更堅定了花兒的決心,一定要讓青铛把這花凍壞,才好拿捏住她。
“嫣然姐姐,你和別人都不一樣,別人啊,這些日子在那進進出出,拉幫結派的,就你,還是在這安靜做針線!”果兒過來尋嫣然玩,見嫣然還在做針線,忍不住贊到。
“再拉幫結派,主人不喜,那就什麽都沒了。再說,這是老夫人趕着要的呢!”嫣然擡頭對果兒一笑,那事之後,兩人之間比平常親熱多了。
“嫣然姐姐,你這樣想,可是備不住旁人做別的想法!”果兒說着往外瞧瞧才湊到嫣然耳邊:“嫣然姐姐你這段日子還是小心些,青铛想要你的不好看呢!”
☆、12 陷阱
嫣然哦了一聲,果兒見嫣然毫不在意,倒有些急了:“嫣然姐姐,你想,你一個人,青铛那裏那麽多的人呢,她們要使壞,你怎麽防?我和你說,你的針線什麽的可都要收好!”
嫣然把最後一針繡完,滿意地看着這個荷包才對果兒道:“誰說我只是一個人了?”果兒的眉皺起,嫣然笑眯眯地道:“和我一起的人可多了,至于那些人,不少也就是牆頭草!”
牆頭草?果兒的眉皺起,嫣然捏捏她的臉:“你現在還小,等慢慢的,經的事多了就知道了。那些上蹿下跳拉幫結派的,能有好下場的又有幾個?”這話說的雖對,可果兒的眉還是皺的很緊:“可這種被人算計,被人盯着的感覺,着實不好。真的,嫣然姐姐,太不好了。”
是啊,很不好,可是人這輩子,遇到的人這麽多,經過的事那麽多,總會遇到這樣的人。只是在這樣後院,遇到的更多而已。祖母生前對嫣然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在侯府,這樣的下人的确榮耀了,靠了侯府,一家子也是平平安安的,比外面的小民富足多了。可是雖樹大好乘涼,但也受束縛,我在侯府,待了一輩子,什麽事不知道呢?嫣然,你嫁到外頭,日子比嫁侯府的下人要艱難些,可也自在些。
“嫣然姐姐!”果兒擡頭見嫣然眼裏突然有淚,急忙喊了一聲,嫣然這才收起思緒,對果兒笑笑:“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事呗,既來到老夫人身邊服侍,就總會遇到別人嫉恨的。老夫人是個明白人,青铛她也不笨,知道有些事該做有些事不該做。那些動作,就當打發時候罷了!”
果兒忍不住咽下口水:“嫣然姐姐,你就比我大兩歲,可這些道理,我從不知道,不曉得什麽時候,才會懂這些道理?”嫣然捏捏果兒的臉:“不懂也沒什麽,糊塗着總有糊塗的過法。我不和你說了,這些荷包都做的差不多了。我去拿給老夫人去!”
果兒點頭,瞧着嫣然拿着東西出去,眉就皺起,糊塗有糊塗的過法,那聰明呢,聰明有什麽過法?
嫣然來到上房,曾之敏正在那和曾老夫人說話,祖孫倆一問一答,有些話在外人聽來煞是好笑,她們祖孫卻講的津津有味。見嫣然在那抿唇,曾之敏眨眨大眼睛:“嫣然姐姐,你是不是笑話我?”
“我并沒笑話小姐和老夫人呢,只是想起昔日我祖母還在世時,我陪着她,就是這樣說話,不免……”嫣然頓了頓才對曾老夫人道:“是奴婢一時忘情,老夫人恕罪!”
“恕什麽罪啊?我和紅玉,雖身份有差別,論起情分,卻和姐妹也差不多。這裏又沒外人,你那麽守規矩做什麽?規矩雖是給人守的,可也要瞧什麽時候!”嫣然應是,把做好的荷包送到曾老夫人跟前。
曾之敏已經探頭去瞧,指着荷包說:“祖母,我要這個繡牡丹的,真好看。哎,還有這個,繡蘭花的也不錯!”曾老夫人用手指點一下曾之敏的額頭:“就你最愛這些東西,總要等到過年才許要!”
曾之敏的嘴撅起,曾老夫人已經喚青铛過來把荷包收進去,過年時候好散金銀锞子。青铛面上笑容沒變,低頭時眼裏閃出一絲焦躁,嫣然的祖母就是怎麽都越不過去的。
這個嫣然,外人口口聲聲老實,可在老夫人跟前,該提起祖母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忘掉。明知道越是老人越戀舊。青铛把荷包收到裏面,出來時面上已經帶上笑:“老夫人,方才花兒說,臘梅已經開了,問要不要挪到這裏來!”
“祖母,我要去看花!”曾之敏跳下炕就對曾老夫人嚷。曾老夫人急忙讓嫣然給曾之敏拿件披風過來裹上:“這地下冷,你啊,就是這樣調皮!”
“這屋裏才不冷呢,是祖母您啊,年紀大了!”曾之敏笑嘻嘻地對曾老夫人說,曾老夫人披了件皮襖才起身,捏下孫女的鼻子:“對,你啊,還是小娃娃屁股三把火的時候,走走,我們去瞧花。”
祖孫兩人一進了暖閣,就聞到一股幽香,不但臘梅開了,連水仙都有要開的趨勢,曾老夫人聞着那股幽香,吩咐青铛:“還是放在暖閣裏,後日就過年了,到守歲時候再搬出去。記得別讓那些貓兒狗兒進來。”
青铛應是,對花兒重複了曾老夫人的話,花兒低眉順眼的站在那,恭恭敬敬聽着。等曾老夫人走了,花兒才勾唇一笑,貓兒狗兒,記得有只大白貓,和青铛最好。
過年人人都忙,嫣然也不例外,這日才去趙氏房裏取了東西回來,明兒就過年了,過完年,循例有幾日休息,到時可以回家多住兩日。想着,嫣然的腳步都輕快了些,拐過一個彎差點撞上曾之慶,嫣然急忙停下腳步行禮:“世子好!”
曾之慶面色卻有些不好看,見了嫣然哦了一聲:“是嫣然啊,你去娘房裏取東西!”嫣然應是後,以為曾之慶要走了,誰知曾之慶沒有走,而是悄聲問嫣然:“那回我穿小厮的衣衫偷偷跑出去,你沒和人說吧?”
曾之慶離的很近,嫣然能感到他的呼吸都要噴到自己脖子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這才皺眉擡頭瞧着曾之慶:“世子說哪裏的話?我像這樣的人嗎?”
曾之慶瞧一眼嫣然,見她快要貼到柱子上了,這才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告密,哎,嫣然,當初我娘讓你來服侍我,你為什麽不肯呢?現在那個月華姐姐,比我嬷嬷管的還要厲害!”
月華是趙氏精心挑出來服侍曾之慶的大丫鬟,比曾之慶大了兩歲,嫣然聽到曾之慶抱怨就笑了:“夫人可是一直誇月華姐姐服侍的好呢,世子,您要去哪就先走吧,我還要去給老夫人送東西呢!”
曾之慶鼻子裏哼了一聲:“得,就曉得你會這樣說!”說完曾之慶往前面走,嫣然不由一笑就繼續前行,剛走出幾步,就遇見月華,嫣然忙停下腳步叫聲姐姐好。
月華含糊地點頭,就追上曾之慶:“世子,您忘了拿荷包!”曾之慶有些無奈地看着月華:“這個荷包,拿不拿也沒事,你不用特意送過來!”
月華已經把荷包給曾之慶挂在腰間,笑着道:“這大年下的,難保世子您要賞人呢,荷包裏我裝了些碎銀子,好讓世子您賞人。方才世子和嫣然說什麽呢?嫣然越來越大了,也越發出挑了!”
這口氣讓曾之慶有些不舒服,他瞧月華一眼:“不過就是問問她從我娘房裏給祖母拿什麽東西呢?見到這些服侍祖母的,總要客氣些才是,這還是姐姐你和我說的!”
“不過就是白問一句,世子您趕緊出去吧,別讓親家太太那邊的人等急了!”月華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趙氏挑出來服侍曾之慶,做不成通房姨娘,做一個能得世子信任離不得的人也是好的。世子,可是未來的侯爺,侯府大管事的媳婦,可比這府裏的通房姨娘們,神氣多了。
而嫣然,就是月華心中的潛在競争對手,見到競争對手和曾之慶說話,月華當然要多問一句。
含笑送走曾之慶,月華轉身,那日青铛來尋自己說閑話,話裏的意思,是想讓嫣然吃點苦頭,就是不曉得這計劃周詳不周詳。月華咬住下唇,剛回到院子裏,就有小丫鬟過來:“月華姐姐,青铛姐姐來尋你呢!”
“這是那陣風,把你給吹來了?”月華見曾之慶不在,這屋裏沒事,徑自往自己房裏來,青铛瞧見月華進來,急忙把門關上,就對月華道:“月華,我們平常也好,今兒你一定要救救我!”
“你這是怎麽了?你在老夫人身邊,那是何等的體面,怎的要我救救你?”月華拉着青铛坐下。青铛已經道:“長話短說,月華,世子這,可還有水仙臘梅,要開的好的!”
“當然是有,難道說,你們把世子送老夫人的水仙臘梅給弄壞了?”月華的臉一下也白了。青铛眼裏立即有淚:“你也曉得,那個大白貓喜歡和我玩,今兒老夫人出去了,我就偷個空,誰知那大白貓來尋我,我和它玩了會兒,就想進屋,誰曉得那大白貓竄進暖閣,把花打碎了一盆!”
“這會兒誰在裏面?”月華急忙握住青铛的手問。她鎮定青铛也就語氣和緩:“這會兒是個叫花兒的小丫頭緊緊守在暖閣裏,等着我回去呢。哎呀,我也不和你說別的,先把花兒給我!”
“這給你花兒不難,可是青铛,你不是想要嫣然好瞧嗎?倒不如就勢推在她身上!”月華只一瞬,就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緩緩對青铛說出!
☆、13 自作
“這?”青铛雖知道自己闖了禍,因為這禍太大,又有人在旁邊,一時還真的難以推到別人身上,特別是,嫣然身上。
“我的妹妹,你平日這麽聰明,怎麽臨到這時反而糊塗起來了?”月華見青铛臉上變色,心裏不由生起輕蔑之心,白生了這麽好的臉蛋,又運氣那麽好,成為老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誰知卻是個心機不太深的。
心裏雖輕蔑,月華面上笑容沒變,附耳對青铛說了幾句,這幾句讓青铛的臉色變了變,很快就道:“這樣做,可行?”
“我說青铛,你在老夫人身邊也十來年了,難道不曉得這種事,要大,就非常大,要小,誰會把一盆花放在心上?雖說是世子的孝心,可世子這,難道又只有這樣?到時嫣然若發現,你就跪下來求她。”
跪下去求她?青铛怎能做出這事?見青铛臉色又變,月華緩緩地道:“這做人,總要忍一時之氣。再說,”月華往四周瞧瞧,還是不放心地湊到青铛耳邊:“那個小丫頭,只怕也不靠譜,這些牆頭草,都是哪邊有好處哪邊去。”
青铛聽了這話,眼神閃了閃,月華已經起身道:“你要真不想做,那花兒我就去拿一盆給你,只是你把這事給蓋掉了,從此就多了個把柄在人手上了。我也不怕告訴你,嫣然的那個窩,夫人想讓花枝給補。花枝你也曉得,她娘是夫人身邊的人,和紅柳的關系好着呢。”
這話讓青铛下定決心,見她這樣,月華又是淺淺一笑:“趁這會兒,趕緊回去,不然等到老夫人回來,就紙裏包不住火!”見青铛匆匆走出,月華面上笑容比方才甜了些,這件事,可不能讓嫣然曉得是自己出的主意。心裏想着,月華就喚來一個小丫鬟,和她說了幾句,那小丫鬟點頭離去。
除了要防着有人上去,還要能把前面的人給踩下來,不然的話,怎麽活?想到青铛和嫣然那兩張嬌美的臉,月華的唇不由一撇,轉身進屋,趁世子不在,試試那新得的胭脂,這胭脂,和紅柳她們用的也差不多!
花兒在暖閣裏面守着那幾盆花,暖閣很暖,暖的花兒都想睡着,可看着這地上的瓷片,花兒又不敢睡去。等到青铛回來,自己就抓住了她一個大把柄,到時自己升上二等,以後可以慢慢到一等。
到了一等,運氣好的話,被老夫人賞給某位爺,做通房也好,總比現在強。花兒想着想着,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能和吳老姨娘一樣,聽到開門聲立即把面上笑容抹去,挂上憂心神色,上前對青铛道:“青铛姐姐,你怎麽沒拿來花?”
青铛這一路上已經把該怎麽說都想好了,見花兒問就道:“月華那裏已經沒花了,我想了個法子,你去把嫣然叫來!”嫣然?花兒的眼一下瞪大,青铛瞧她一眼:“怎的,不這樣還能怎樣?這花兒可是你守着的,到時老夫人怪罪下來,我落不到好,你也落不到好處去。”
可是,花兒的臉都有些白,青铛用手撫下鬓發:“有什麽可是的。你叫她來就是。你別害怕,要知道,平常圍着嫣然的人太多了,可是我這裏,會記得你的好!”
真能記得嗎?現在花兒開始懷疑,青铛見了把她的手拉過來,湊到她耳邊:“你想不想升上二等?老夫人可是問過我的!”二等丫鬟,一個月一吊錢,而且走出去也風光,花兒忍不住咽了下吐沫。
青铛的聲音更柔了:“這事,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快去吧!”花兒有些艱難地轉身,青铛想了想又叫她:“回來,你別直接去叫,讓果兒去和她說!”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青铛唇邊的笑添上一抹得意,花兒明白,掀起簾子走出去。青铛忙把地上的瓷片給收拾起來,好在這花盆只是被摔成四五塊,拼一拼粗一看還以為是個好花盆。
拼好之後,青铛又取來一個高幾,把這個拼好的花盆放在上面,靠近門邊,到時嫣然一走進來,趁她說話不備,引她往這邊走,裝作自己要摔倒,拉她去推那高幾,同時大聲驚叫,把人引來,所有的人都會以為這是嫣然碰壞的。
青铛想清楚了,眼裏猛地露出憤怒,花兒那小丫頭,竟和自己打馬虎眼,不大聲尖叫而是悄悄地和自己說,只怕這貓來的也蹊跷。青铛咬住下唇,等事過了,瞧自己怎麽收拾這小蹄子,毛都沒長齊的賤|貨,就知道和自己玩心眼了。
“青铛姐姐,你尋我有事?”青铛還在浮想聯翩,嫣然已經掀起簾子,卻沒走進來而是站在那和青铛說話。
果兒來叫嫣然的時候,特地和嫣然說,青铛只怕沒存什麽好心,讓嫣然注意些。嫣然明白果兒說的話,此時雖過來,卻沒進去。
見嫣然這樣,青铛剛想露出笑容讓她走過來,突然又覺得不對,索性還是和平日一樣那眉豎起:“怎的,嫣然妹妹?我就不能尋你說說話?”
“姐姐要尋我說話,自然可以,只是這暖閣裏面,有幾盆鮮花放着,老夫人還想賞呢,我們還是小心些好。姐姐要尋我說話,外頭太陽好,不如我們到廊下坐着說話!”
青铛要嫣然進來,嫣然當然也能讓青铛出去,青铛是真沒想到這一點,臉上神色有些變化,接着就想到應對之策:“紫鈴姐姐過了年就走了,我們倆以後就是同事,和原先不大一樣,總要和和氣氣的!”
“姐姐這話老夫人一定愛聽!”嫣然雖走進來,但還是靠在門邊,并沒往前再進一步。這個樣子,怎麽才能把嫣然引到高幾邊?青铛心裏焦躁,面上平靜,往前走了一步:“嫣然妹妹……”
話沒說完就聽到有老婆子的聲音:“小幺兒們,可瞧見你們青铛姐姐了?老夫人就要回來了,趕緊讓她過來伺候!”青铛還沒應,嫣然已經掀起簾子對老婆子道:“青铛姐姐在這呢。”
青铛心裏越發焦躁,但現在服侍老夫人是大事,往前走了一步,誰知那地上的水沒擦幹淨,青铛一下子往地上撲去,青铛害怕自己跌倒,手在空中比劃,順勢就把旁邊高幾上的花盆給帶下來。
那花盆本就是拼起來的,這麽一帶到,立即跌在地上,又跌成數塊。
嫣然正在外頭和老婆子說話,聽到裏面的聲音,兩人立即掀起簾子去看。見青铛整個人跌在地上,旁邊一個花盆倒在那裏。老婆子立即臉色就變了:“青铛姑娘,你這是……”
這時候,就算青铛想把錯推在別人身上都不行了,因為已有腳步聲往這邊來,接着門口又多了幾個人,都是這房裏的小丫鬟。青铛不由閉上眼睛,自己運氣還真不好。但睜開眼睛時,青铛已經道:“我想着趕緊出去服侍老夫人,誰知就被滑到了,都怪我走路太急!”
老婆子望望青铛,又瞧瞧那花盆,讓花兒上前去扶青铛:“青铛姑娘你也慢些!”青铛還在掙紮着起來,就聽到外面有人道:“老夫人回來了,趕緊過去服侍!”
這會兒青铛是過不去了,嫣然忙帶了人前去迎接曾老夫人。曾老夫人扶着紫鈴的手走過來,見是嫣然帶人出來迎接,眉不由微微一皺:“你青铛姐姐呢?”
嫣然給曾老夫人行禮後才道:“青铛姐姐原本是在暖閣那瞧花兒開的怎樣,聽到老夫人回來了,她急着過來服侍老夫人,誰知地上有不知誰灑在那的水,就摔倒了,這會兒被人扶回房去了!”
“那地上也有幾塊地衣,怎的偏偏就踩到水跡?”曾老夫人的眼看着嫣然,卻在那自言自語。暖閣裏面,鋪了好幾塊地衣,就算有水,也不會滑倒人。
曾老夫人懷疑是難免的,嫣然在心裏一嘆,面上笑容沒變:“也是奇怪,青铛姐姐走的那地方,偏偏地衣就被撤掉了!這件事我也奇怪呢!”
“紫鈴,你讓人去問問那地衣是誰撤掉的,還有青铛那裏,就讓她好好歇着,這幾日別過來我面前了。摔掉的是什麽花?”紫鈴應是,嫣然已經道:“就是水仙花!”
水仙花,地衣被撤掉,地磚上有水跡,這幾個拼湊在一起,嫣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觸摸到事情的真相,只怕青铛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曾老夫人進到屋裏,那老婆子已經來報說青铛可能是扭到腰了,來讨點跌打藥。曾老夫人讓小歡帶一瓶跌打藥去給青铛擦,小歡應是退下。等眼前之剩下幾個人,曾老夫人才嘆道:“這群孩子啊,真是越來越讓人不省心!”
“老夫人明察秋毫,不過小孩子們,總要經過些事才會好!”紫鈴明白曾老夫人說的是什麽意思,給曾老夫人捏着肩安慰的道。
“不一樣,你這孩子就是寬厚的,嫣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