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你胡說八道!”嫣然伸手就想打旺兒,但又覺得這樣的人,打他是髒了自己的手,咬住下唇就又要離開。

旺兒早又攔住她:“嫣然,你可別走,我和你說,這男人喜歡什麽,我最知道了,來,我告訴你幾個法,準保世子再離不得你!”

嫣然一張臉通紅,還想再罵,旺兒的手已經被程瑞如緊緊抓住,接着程瑞如就道:“大天白日的,哪有對人動手動腳的,難道這侯府就沒有規矩了?”

旺兒聽到侯府兩個字,還以為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厮,可覺得聲音很陌生,再擡頭一瞧,發現是兩個眼生的人,那眉立即皺緊:“你吃多了管我的閑事,既曉得我是侯府的人,還不趕緊放開,就你這髒手,也配呵斥我?”

“鄭大姑娘,你沒被吓到吧?”容畦已經在那問嫣然,嫣然沒料到竟是這二位給自己解了圍,忙給他們道個萬福:“多謝了,我并沒被吓到!”

“既沒被吓到就趕緊進府去,不然在這外面,還不曉得會遇到些什麽人呢!”程瑞如聽的嫣然沒被吓到,心裏不知為何就那麽一暖,開口讓嫣然回去,但話一到嘴邊,就不免帶上了刺。

嫣然此刻也不及分辨他話裏的刺從何來,有些擔心地看了看程容兩人。

“鄭大姑娘,放心吧,我們在外頭這麽多年,也不是被吓大的!”容畦看出嫣然的擔心,出言安慰,嫣然這才離去。

“你,你們敢欺負小爺,小爺定要叫你家破人亡!”旺兒聽出這兩人只是鄭家的熟人,出言威脅!

“要不要去練練?你這樣的,我一個人就能打五個!”程瑞如收回看着嫣然的眼,手上使勁,并不聽旺兒的威脅。

旺兒雖在侯府伺候,平日不過是跟曾四爺讀書,連水都不擔一擔的人,哪是程瑞如的對手,只覺得骨頭都要斷了,正準備求饒時候,有個小厮匆匆走過,瞧見旺兒就忙喊道:“旺兒,原來你在這,侯爺尋人找你呢!”

聽了這話,旺兒就要掙脫,可怎麽掙的開,程瑞如這才松開手,旺兒打個趔趄,又威脅幾句,也就匆匆離去。

程瑞如瞧着旺兒離去,這才道:“漂亮的丫鬟,在那樣府裏,想保住清白,難!”

容畦有些驚訝,但還是道:“總算鄭三叔是這府裏的大管事,就算有那樣鬼魅魍魉,看在鄭三叔的份上,也會熄了!”下人們的念頭可以熄了,但是主人們的呢?想到方才聽到的話,程瑞如不知怎麽,心就沉甸甸起來,接着自嘲一笑,現在連自己都不能養活自己,想別的做什麽呢?

嫣然匆匆跑進府裏,回到自己屋內打了盆冷水洗了個臉才覺得好受了些,坐下來開始想,怎樣才能對付這旺兒,讓他從此離自己遠些?可是這趙家是夫人身邊的采買,也是深得信任的,不然的話,這旺兒也不會這樣嚣張。

還有那春花嫂,一想到春花嫂,嫣然就想咬幾口她的肉下來,這樣的人,自己沒有廉恥,就巴不得天下人都沒有廉恥,都和她一樣胡作非為,真是讓人恨的牙癢癢。偏偏她又是二管事的兒媳婦,要搬到,必得二管事也一塊倒了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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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姐姐,你回來沒有?方才小姐問你呢!”小丫鬟在外頭叫,打斷嫣然的思緒,嫣然急忙答應一聲,用手攏下頭發走出去。

來到曾之賢房裏,曾之賢瞧見嫣然就道:“尋你來,也不是為的別事,都說你的針線活好,眼看梧弟也要八歲了,想着給他做身衣衫,特地不用針線上人,想用你呢!”

“這是小事,大小姐把這料子給我,我照着做就是!”聽了嫣然這話,曾之賢讓月娟把料子拿出。玉色外衫月白色中衣,還有尺寸早由針線上的人給量好了。

“總讓你做些針線,放着針線上的人不用,你不會怨我吧?”就在嫣然細細地看着這些時候,曾之賢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嫣然不由驚訝擡頭,接着就笑了:“大小姐的吩咐,怎會怨恨呢?”

曾之賢也笑了笑,細細看着嫣然,這丫頭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還是別的,總要多看看。月娟怎不明白曾之賢的心事,只垂下眼和嫣然商量着,要做什麽式樣的衣衫。

小丫鬟已經走進來:“大小姐,夫人遣人送來些櫻桃!”曾之賢不由驚訝:“這才二月底,花園裏的桃花還開的好,怎麽就有櫻桃了?”

“這是那幾個莊裏的想出的新法,冬日就把那櫻桃樹包的緊緊的,等到了春日又在櫻桃樹邊放了些東西暖着,這櫻桃開花本就開的早,結果更早。這是頭一茬的新鮮果子,先送了過來,統共也只兩筐,夫人把一筐進上,另一筐各自分分。”送果子來的,就是春花嫂,她端着盤子進來,嘴裏就在那解釋,這一臉着急讨賞的模樣,讓曾之賢的眉不由皺了皺。

“你們幾個越大越不盡心了,怎麽不幫春花嫂接過盤子,讓她就這樣進來了?”嫣然見了春花嫂,眼裏不由閃出怒火,當了曾之賢的面又不好發火,只問旁邊的小丫鬟!

小丫鬟忙接過盤子,春花嫂臉不由一紅:“我這也是怕……”

話沒說完春花嫂見曾之賢低頭不語,急忙退了出去,心裏把嫣然罵了個千刀萬剮。

不一會兒嫣然拿着空盤子出來,手裏還有個小紙包,春花嫂去接盤子,嫣然卻不把盤子好好給她,而是低聲道:“下回再讓我瞧見你來我們這院裏,別說我脾氣不好!”

這狐貍尾巴總算露出來了,春花嫂也不為意,接了盤子和賞錢就輕聲道:“你這想爬高向上的心,我懂的,世子年輕英俊,誰見了不喜歡?等以後,我們還要多承你照應!”

嫣然怒了,正想回春花嫂幾句,春花嫂已經轉身離去,嫣然站在那忍不住跺下腳,真有點什麽都不管,做了曾之慶姨娘算了,做了姨娘,看春花嫂還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嫣然,你在這院子裏站着做什麽?”

☆、41 瑣事

嫣然擡頭,看見曾之慶笑嘻嘻走過來,身後還跟了一個抱着花瓶的丫鬟,那花瓶上插了一支盛開的杏花,想是曾之慶見杏花開的好,要送來給曾老夫人賞玩的。想到自己方才的念頭,嫣然不由在心裏啐自己一口這才對曾之慶道:“方才夫人打發人來給大小姐送東西,我剛把人送走呢!”

曾之慶長長地哦了一聲,讓丫鬟先抱着花瓶進去才對嫣然道:“送東西來的是春花嫂吧,你放心,管不了三兩日,就能讓她管住自己的舌頭!”這話是什麽意思?嫣然的眉不由一皺:“世子,我……”

“別我啊我的,趕緊進去吧,都快到春末了,這日頭越來越烈了,在這站着,你也不怕被曬的不好?”曾之慶輕快說完,就往上房去。

嫣然低頭細想一想,決定不管曾之慶說什麽,自己都不能放在心上,也就進了曾之賢的屋!

“你啊,送杏花過來給我,怎的還在外頭和人說話?”曾老夫人見孫子連枝杏花都惦記着自己,心裏歡喜無限,見他進來就笑眯眯招呼。

“祖母,我不過是看見嫣然在外頭,問問她大妹妹的事罷了!”曾之慶給祖母行禮後就坐在曾老夫人身邊:“祖母您瞧,這杏花,好看不好看?”

“好看,這杏花比往年開的都好,你娘那裏,你送了沒有?”曾老夫人的叮囑讓曾之慶笑了:“娘那裏,我打發月華送去了。祖母,這家裏有些下人,好日子過久了,嘴很有些不好!”

曾老夫人是人老成精的人,瞧孫兒一眼:“你遇到了什麽事,還是別人在背後說你的閑話?哎,你這樣年輕英俊的哥兒,有那想着你的,也不奇怪!偏你又是個正經人,有人得不到,想在背後造謠也是有的!”

“娶妻納妾,也是男子漢本等,不過我們這樣人家,就算納妾也要瞧德行如何,不能一味只看美色!”曾之慶的話讓曾老夫人越發欣慰:“說的就是呢!你今年也十七了,我前兒和你娘商量,給那邊送了日子過去,那邊肯的話,早在九月,晚在臘月,就給你娶媳婦。你娶了媳婦,過兩年要納妾,也要和你媳婦商量着,萬不能自作主張!”

曾之慶定親已久,此刻聽到婚期在即,也不覺得奇怪,點頭應了,曾老夫人又和孫子說幾句閑話,就見紅衫走進來:“老夫人,老姨娘已經收了櫻桃,還說本該親自過來給老夫人道謝的,只是偶感一點風寒,不好出門!”

曾老夫人應了:“去和你大小姐說,老姨娘偶感了點風寒,讓她去瞧瞧!”紅衫應是就出去傳話。

曾之賢見那櫻桃不錯,這個季節這也是難得的,按說該分些給吳老姨娘以顯孝道無缺,可又覺得這樣做,會不會在曾老夫人心中印象不好?

月娟已經把櫻桃收起一些,剩下的洗幹淨出來,端在曾之賢面前,見曾之賢不拿櫻桃,不由輕聲道:“大小姐,這櫻桃确實好,您……”

曾之賢躊躇一下才道:“月娟,你讓人去瞧瞧,祖母那邊,有沒有送櫻桃過去給老姨娘!”月娟了然,剛要走出去就聽到嫣然和紅衫說話,接着嫣然已經挑起簾子:“大小姐,紅衫姐姐來了!”

曾之賢忙起身迎接,紅衫笑着把曾老夫人說的話說了,曾之賢忙道:“月娟,裝一盤子櫻桃,我去探探老姨娘!”紅衫忙止住她:“大小姐孝心虔,這是人都知道的,不過老夫人已經送了櫻桃過去了!”

曾之賢明白點頭,也就讓月娟随便拿點子東西,帶了月娟往後面去。

嫣然見紅衫出來,就笑着招呼她:“紅衫姐姐要不忙,就去我那邊喝杯茶!”紅衫往四周瞧一眼,一指頭點在嫣然額上:“你這小蹄子,老老實實告訴我,世子對你到底是什麽心。”

這話莫名其妙,嫣然的眉不僅皺起:“紅衫姐姐這話,我不明白呢!”紅衫湊到嫣然耳邊:“方才世子竟和老夫人說起家事,還說以後納妾的事,世子歷來不管這些事的,今兒偏提這些,若和你沒關系,我都不信!”

嫣然只覺耳邊響起個炸雷,很快就道:“紅衫姐姐,這些話,不好亂說的!”紅衫細細瞧了瞧嫣然才笑了:“若別人說這話,我只覺得她矯情,可你說這話,我信!”

嫣然雖是丫鬟,可鄭家家境殷實,又是伺候過老夫人的有臉面的大丫鬟,等到了年紀,外頭聘去,嫁個差不多人家做正頭夫妻也是輕而易舉。等以後生了兒子,兒子有出息,也會享兒子的诰封。算來算去,比在這府裏做個姨娘,慢慢地熬,不定熬不到兒子出頭那天就沒了。

就算熬出頭,熬到兒子出息,如吳老姨娘那樣,又如何呢?不過是守着一個诰封,照樣不能出去應酬,要做什麽,還要等曾老夫人發話!

嫣然想的和紅衫想的也一樣:“紅衫姐姐我們算來也是自小的交情,要說這家裏吃用不來,還要靠着得主人們的信任才能得吃用,那我走這條路也沒什麽,畢竟爹娘生我養我,我也當回報,可說句臉皮厚的話,我們家,也不是那樣吃用不來的!”

“不過白說句玩話,你這麽嚴肅做什麽?”紅衫噗嗤一聲笑出來,嫣然的臉不由微微一紅,兩人又說幾句,紅衫也就離去。嫣然看着天邊彩霞,不由陷入沉思,雖說下人的生殺予奪,全在主人心裏,但也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能走錯路。拼一身為家人博個富貴什麽的,嫣然知道,自己做不到,而自己的爹娘也不會讓自己去做!

很快曾之慶的岳家就傳來消息,把婚期定在十月初八,那天氣,算不上很冷,正好辦婚事。日子一定下,不光是曾之慶院子裏的人,曾家上下都開始忙起來。

嫣然針線好,就被借去和針線上人做些針線活,這也是常事,曾之賢自然會放嫣然去。

嫣然每日也就晨起伺候曾之賢一會兒,就去針線房,總要做到吃完午飯才又回曾之賢房裏,日日如此。

針線房的人,靠的是手藝吃飯,就算你嘴皮子再巧,針線拿不出去,也得不到重用,倒比別處安靜多了。嫣然每日過來和她們一起做活,漸漸也就熟悉。

因着嫣然是鄭三叔的女兒,她們對嫣然十分親熱。見嫣然為人和氣,漸漸也就在嫣然面前說些閑話。

這日嫣然正在繡一朵牡丹,就聽有個繡娘道:“你曉得趙家的那個外甥,叫什麽旺兒的,原先是在四爺身邊伺候的。上兩個月也不曉得為什麽,得罪了侯爺,送去山東守莊子了!”

旺兒?這個名字嫣然想起就惡心,手差點戳到指頭上,還好嫣然眼睛快,才沒讓指頭遭罪。嫣然換了一根針,打算繡綠葉時放出說話那個繡娘已經問嫣然:“嫣然姑娘,你們是在最裏頭伺候的,那旺兒究竟為什麽得罪侯爺啊?”

“他們是小厮,又是跟四爺的,這我還真不知道!”嫣然的話并沒讓這繡娘的好奇心得到滿足,另一個繡娘已經道:“雖說不能在四爺身邊伺候,可去山東守莊子,也算不上不好的差!”

“哪啊?你不知道,山東那個莊子,全是鹽堿地,不但沒有好處,一年還要貼進去不少,況且又不是去做莊頭,不過是個普通人,哪比得上在四爺身邊貼身服侍?”繡娘們恍然大悟。嫣然聽着她們的議論,覺得這事差不離就該是曾之慶做的,不由勾唇一笑,沒想到世子也會做正經事。

既然如此,替他做這些針線活,就當報答他!嫣然心裏想着針下如飛,一朵牡丹将要繡好,瞧瞧時辰也差不多了,嫣然把針線活收好,打算起身離開。

簾子被掀起,月華帶了小丫鬟走進來,見是她針線房領頭的急忙上前迎接:“月華姑娘,上頭又有什麽吩咐?”月華平常都是笑吟吟的,今日瞧起來有些暴躁,還有些心不在焉,只對領頭的道:“那邊說,更喜歡臘梅,夫人吩咐,讓在帳幔上多繡些臘梅,好擺出來!”

針線房領頭的急忙應是,又讓人去接小丫鬟手上抱着的料子,還張羅着讓月華坐下喝茶。月華接過茶杯,瞧了瞧那茶,哪裏肯喝,在手上拿了拿就放下,擡頭卻見嫣然站在那裏,月華瞧見嫣然,眼竟有些紅了。

這是什麽緣故?嫣然心裏奇怪,但還是上前打招呼:“月華姐姐好!”月華正要答話,低頭見那杯被自己放到一邊的茶,以後只怕自己連這樣的茶都喝不到,月華心裏越發有些難受,想罵嫣然幾句又是在人前,只是咬一下唇,不理嫣然!

☆、42

這更讓嫣然奇怪,月華不管背後做了什麽,在人前那是頭一號的好人,從來都是笑臉迎人,哪有現在這樣不理人的?不過月華既不理自己,嫣然也沒在和她打招呼,對針線房領頭的笑一笑也就帶着自己的東西走出。

月華和平日不同的舉動,嫣然能瞧得出來,旁人怎會瞧不出?等月華又吩咐幾句,帶着人走出去,一群繡娘就開始議論紛紛,到底是出什麽事了?不過她們平日少到人跟前湊,也議論不出來什麽,胡猜一通也就散了。

月華曉得這些人會在背後胡猜,可現在的月華已經不在意了,這些事,掙了那麽多年,辛苦了那麽多年,就這樣完了。完了,月華看着這熟悉的一切,只覺得腳步沉重。前面走來一群人,領頭的瞧見月華就笑着上前:“夫人開恩,讓你回家尋婆家去,這會兒,已經叫來你嫂嫂,在收拾你東西呢!”

“我,我能見見世子嗎?”月華近乎絕望的開口,那婆子把嘴一撇:“世子說了,不想見你!”月華不信,但不信又如何呢,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是由不得她信不信了。

嫣然回到房裏,歇息一會兒也就去曾之賢跟前伺候,剛走出屋就見有婆子領着個眼生的人走進來,往她身上瞧瞧,這打扮像是農婦,曾家雖有莊子,不過都有莊頭管着,來回話的也是莊頭,不會是這樣農婦。這倒新鮮,嫣然往那農婦身上打量了兩眼,那婆子已經笑着和嫣然說話:“嫣然姑娘這些日子可辛苦了,既要伺候大小姐又要去做針線!”

“不過幫個忙,算不上什麽辛苦!”嫣然淺淺一笑,那婆子還要再和嫣然說上兩句,紅衫已經從上房掀起簾子走出來:“老夫人說了,月華出嫁也是好事,讓她嫂嫂帶她回家,別過來磕頭了,老夫人這裏還有十兩銀子,賞月華添妝!”

那農婦聽完紅衫說的,已經趴在地上對着上房磕了個頭,這才接過紅衫遞來的銀子,嘴裏念佛不止!

月華要出閣?這消息未免太突然了,像她這樣大丫鬟,不管是在家裏聘還是外頭聘去,都是不少人求娶,哪有風聲都沒有就定下的,況且總也要伺候到曾之慶娶了新人才會打發她,也沒有這樣急慌慌當即就帶走的。

想着今日在針線房遇到月華時她那通紅的眼,嫣然不由皺眉,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月娟已經掀起簾子:“嫣然,大小姐正想尋你呢!”嫣然忙應是走進去。

曾之賢尋嫣然來,也沒別的什麽事,不過就是因天氣熱了,想着給石安做身夏衫,讓嫣然給他送去,嫣然現在每回回家,都要奉曾之賢的命去探石安一次,自然答應下來。

曾之賢問完了臉就紅紅地道:“你去和他說,我的針線不大好,要他別嫌棄!”嫣然不由抿唇一笑。曾之賢的臉越發紅了,月娟在旁瞧見,也笑出聲,這讓曾之賢的臉紅的都不能瞧了。

此時外頭傳來說話聲,月娟走出去,接着提了一小籃桃子進來:“莊上送鮮果來了,這是才得的早桃,這時候吃,最涼爽不過了!”既然曾之賢雙頰都是紅的,嫣然順手就接過那小籃桃子:“這桃子,我拿去洗了吧!”

這種事,嫣然從進到府裏就沒做過,不過曾之賢也沒阻止,只是瞧着嫣然走出去才對月娟道:“你說的是,嫣然她,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月娟笑着給曾之賢倒了杯茶:“聰明也就罷了,難得的是妥帖!大小姐,我總是要出嫁的,陪不了您多久,嫣然她……”

“這件事,我心裏知道,不過,再看看罷!”曾之賢打斷月娟的話,眉已經輕輕皺起,少女心事總是難問的,月娟沒有再說,只是給曾之賢打着扇!

“嫣然姐姐,這種小事,我們來做就好!”嫣然拎着桃子出去,自然有小丫鬟急忙接過桃子,要去洗桃削桃,嫣然沒把桃子遞給她們:“你們去打桶水來,我也來做一次!”

小丫鬟們以為嫣然沒做過這樣的事,想要試試,自然飛一般地去打水。嫣然見她們打水回來,剛把桃子放進水裏,就聽到果兒的聲音:“你們啊,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還不趕緊接過來?”

嫣然忙擡頭對果兒笑:“哎,都說是伺候人的,可這種活,我正經沒做過,你也別訓她們了,來和我一塊洗桃!”

果兒坐在嫣然身邊相幫嫣然洗起桃來,果兒是從小丫鬟做起的,洗起桃子自然飛快,嫣然瞧着她的動作就笑了:“果然不一樣呢!”果兒哎了一聲就道:“方才我去瞧月華姐姐了,她雖不好,可對我沒什麽不好的!”

“月華她,究竟怎麽了,要說嫁,也沒有這麽快!”瞧瞧紫鈴出嫁是什麽情形就知道了,不過月華這樣,倒有些像青铛當初,可月華比起青铛來,那叫一個謹慎!

見嫣然皺眉,果兒往旁邊瞧了瞧才輕聲道:“月華姐姐犯的錯,差點沒把夫人給氣死!若不是看在她伺候世子這幾年也精心,這回不過是昏了頭的份上,月華姐姐只怕就……”

能氣到趙氏的,定是大事!嫣然的眉皺的很緊,果兒已經小聲地道:“我隐約聽說,昨夜月華姐姐,做了不妥當的事!”昨兒夜裏,不妥當的事,這太讓人引起聯想了,嫣然想了想方道:“難道說月華,對世子?”

果兒點頭,嫣然不由大驚,要說沒丫頭想勾搭曾之慶,嫣然是不信的,可要說這個丫頭是月華,嫣然也不信。

“嫣然姐姐你還不知道吧?月華被賣進府裏之後,她哥哥嫂嫂做點小生意,日子比原來好過些,漸漸月華也回家去瞧瞧。這回過年時候,月華回去了幾天,回來時候東莊的莊頭過來給夫人磕頭,瞧見月華,見她又穩重又妥帖,想起自家有個表侄兒還沒成親,本就沒有爹娘,靠着這莊頭過日子的,就想給這表侄兒說這門親。先去尋了月華的哥嫂,她哥嫂自然應了,這邊就商量着,來求夫人的恩典,打算世子一娶了親就把月華的喜事辦了。月華聽說此事,也不知她怎麽想的,只是抵死不從。可這事,夫人也應了,哥哥嫂嫂也同意了,哪由得她?月華想着去求世子,世子自然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還說月華要出閣,他賞五十兩銀子添妝!昨兒,世子吃醉了酒,月華照常伺候,等人都走了,她就……”

後面的事,自然不是少女們能聽能說的,嫣然差點削到自己的手,果兒接過刀繼續削着:“聽說世子醉的極了,什麽都沒做。醒來大怒,悄悄讓人報了夫人。夫人曉得,壓下不說,還讓月華照常做事,就讓人尋了月華的哥嫂來,讓他們把月華即刻領走,不得耽誤!”

悄悄按下,然後把人打發走,而不是鬧的滿府風波,這也是常事。嫣然不由嘆了一口氣,月華到底怎麽想的,憑她伺候曾之慶這麽多年,以後就算不嫁在府裏,逢年過節回來磕頭,也少不了她的好處,此時做了這樣的事,雖說被按下去,可這世上哪有不通風的牆。她夫家聽的此事,怎會待她好?

嫣然既想不出來,果兒自然也想不出來,桃子已經洗好削好,嫣然也就端着盤子進去,果兒讓小丫鬟過來把這收拾幹淨,在這府裏,并不是不能犯錯,而是有些錯,怎麽都不能犯!畢竟誰也不像吳老姨娘那麽運氣好!

月華的消失在這府裏并沒激起多少浪花,很快大家就傳着別的事,就像當初那個在曾之慶身邊十分得意的丫鬟,從沒出現過一樣。嫣然也奉了曾之賢的命令,回家時候順便去探望石安!

鄭容兩人早已離開,他們的屋子也沒住進新人,這整座院子的租金也并不很重,石安已經把這整座院子都租下,曾之慶又派了個婆子過來幫忙打掃做飯。石安的日子,雖不如當初在侯府,卻也安定許多,足可以安心讀書。

嫣然走進院子時候,聽到屋裏傳來說話聲,像是石安在給人寫信,嫣然停在門口剛要說話小厮就掀起簾子走出來,瞧見嫣然急忙招呼,婆子已經端過茶來。

嫣然接過茶,撿陰涼處坐下才問小厮:“姑爺在給誰寫信呢?”

“不是姑爺自己要寫的,而是幫人代寫。不但是幫人寫信,還有代寫狀紙啊,代撰墓志啊,都寫!”難道說石安竟是靠這些筆墨掙錢?可是曾家這邊,每月都送來銀子。

見嫣然皺眉,小厮嘆氣:“我們爺呢,不曉得怎麽想的,說哪有坐食的道理?每月貴府送來的銀子,他都只收一半,剩下的,不就要自己去掙?”

“你還是這等啰嗦,既能解人煩憂,又能掙些銀錢,有什麽不好?”石安已經走出來,在那怪小厮!

☆、43 誤認

嫣然急忙站起:“姑爺好!”嫣然來這的次數多了,石安和她也熟了,并不像原來那麽拘謹,對嫣然點頭,問過幾句曾家人各自的起居,嫣然也就把東西送上,想要告退。

門被拍了一下,接着一個三十上下的大娘走了進來,瞧見院裏站着的嫣然,就哎呀了一聲:“石舉人,這可是你那沒過門的媳婦?長的可叫一個俊,還有這通身的氣派,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石舉人,你可真有福氣!”

石安真在讓小厮進去裏面拿信,聽了這話剛要解釋,婆子就在旁邊笑道:“周娘子,你今兒這眼力可差了,這是我們大小姐身邊的丫鬟,是位大姐,可不是小姐。我們小姐那是怎樣的金尊玉貴,哪能這樣輕易出來見人?”

嫣然聽的周娘子誤認,雙頰已經飛紅,那周娘子接了信,仔細往嫣然身上瞧一瞧就對石安道:“怪我,見到一個長的俊的,就當是石舉人你沒過門的媳婦。不過既是你媳婦的貼身丫鬟,石舉人,你的福氣可真不小!”

這話如石破天驚一樣,石安飛快地掃嫣然一眼,不由有些尴尬地對周娘子道:“周嫂子,這信你拿了,下回……”

“不用不用,石舉人,上回你的那封信啊,我弟弟說,真是比衙門裏的老夫子寫的還好,讓我直找你呢!”說着周娘子又往嫣然身上瞧了眼,一臉的我明白我了解的神情喜氣洋洋地走了。

嫣然此時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說,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姑爺,我……”

“嫣然,你來這已經久了,還不快些回去!”門口傳來突兀的話,嫣然擡頭,瞧見曾之慶站在那裏,臉色有些不好,不知為什麽,嫣然的心竟有些亂,匆忙對石安和曾之慶各自行了一禮,就急急離去。

“曾兄,我……”石安剛要上前和曾之慶說話,猛不防曾之慶一拳頭打在他胸脯上:“我妹妹還沒過門呢,你就別想着那些別的事!”曾之慶來勢洶洶,石安聽了這話倒笑了:“曾兄,你是曉得我的,并不是那樣貪花好|色的性子!”

“不成,你這輩子,只許守了我妹妹一個!”曾之慶不曉得這股怒火到底從何而來,只知道聽到周娘子贊石安有福氣時,一個被遺忘很久的念頭突然跳出來,嫣然也許是要跟曾之賢出嫁的,到時被石安收了也是常事。

這麽一想,曾之慶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好像是自己最心愛的玩具被搶走了一樣,但不能明說出來,只能用曾之賢來阻止石安!石安并不曉得曾之慶的心思,了然一笑:“這個自然,令妹待我情深意重,我若再觊觎她的貼身丫鬟,那還算個什麽?”

這話總算讓曾之慶舒了一口氣:“這才對,再說嫣然這姑娘,雖只是個丫頭,可是為人妥帖,又聰明,連那些小家子的主母都比不上她。做一個妾,未免也有些委屈了!”

“曾兄這話說的是,到時等令妹和我完婚,我就替她尋一戶好人家,或者……”石安的話還沒說完,小厮就在旁邊叫一聲:“爺!”

曾之慶擡頭看向小厮,見小厮眼中閃着希冀的光,是了是了,怎麽就忘了,這貼身丫鬟配姑爺的小厮也是常見的。要說這小厮,曾之慶舉目往他身上瞧去,生的倒也清秀,還肯跟着石安,也算的忠心耿耿,可若要他配嫣然,卻配不上,大大的配不上。而且,他怎麽能觊觎嫣然呢?也不撒泡尿照照?

這要怎麽才能反對?曾之慶只覺得心急如焚,匆忙和石安說了幾句,就告辭回家。回家後曾之慶直奔曾老夫人上房,還沒進屋就聽見曾老夫人的笑聲,想來是誰在逗她。

到底要怎麽說呢?曾之慶在門口停了停,露出笑容後才掀起簾子,見曾之賢和曾之敏都坐在曾老夫人下手,曾之敏的雙頰圓鼓鼓的,也不曉得塞了多少好吃的,瞧見曾之慶,曾之敏就笑嘻嘻地攤開手:“大哥哥,你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

曾之慶打堂妹手掌一下:“只曉得好吃的,等以後嫁出去,別人問,你會什麽?難道你說,我只會吃?”曾之敏的小鼻子皺了皺,往曾老夫人懷中滾去:“祖母,大哥哥欺負我!”

曾老夫人樂的摟緊了孫女:“你別聽你哥哥胡說,我們小敏兒會的可多了,會給祖母繡張帕子,會給你姐姐謄詩!”曾之敏在曾老夫人懷裏,對着曾之慶鼻子又是一皺,曾之慶呵呵一笑,這才問曾之賢:“大妹妹這些日子瞧着氣色好多了,伺候的人想來也精心!”

“勞哥哥惦記了,她們伺候的都很精心。”曾之慶順着曾之賢的話就道:“說的也是,嫣然可是祖母親自教出來的人,怎會不精心,只是怎的不見嫣然?”

“嫣然啊,告假回家去了。我猜啊,要再等一會兒!”曾老夫人笑眯眯地答,眼還瞧着曾之賢,曾之賢怎不知道自己差嫣然去給石安送東西是曾老夫人默許的,此刻見曾老夫人打趣自己,臉不由紅起來。

聽的嫣然還沒回來,曾之慶只覺得沒什麽興致,又和曾老夫人說了幾句,也就走出來。邊走邊想心事,這要有個什麽,總也要先請祖母把嫣然從曾之賢身邊要回來,然後才能開口做別的。或者,先去問問嫣然願不願意,曾之慶想到這個,唇邊不由現出笑容,自己這樣英俊潇灑前程遠大,嫣然怎會不願意呢?

“世子,您問嫣然姑娘回來沒有做什麽?您要想知道大小姐最近的起居,尋個小丫頭不就得了,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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