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3)
,還有月娟呢!”小厮聽的曾之慶要自己稍着,等嫣然一踏進府就告訴他,不由奇怪地問。
“你懂什麽?那些小丫頭們,哪有嫣然服侍的細致,還有月娟平日不僅要服侍大妹妹,還要服侍七弟,和嫣然是不一樣的。”曾之慶正大光明地說着,打消了小厮的疑窦。
小厮點頭:“世子這話說的是,這阖府算算,像嫣然這樣的丫頭,還真少呢。許多小厮都在那盼着,盼嫣然到年紀了,就能配人。還有些小厮,成天繞着鄭三叔轉呢!”
什麽?曾之慶口裏的茶噴出來,原來不光是自己瞧出嫣然的好來。在石安那裏,石安身邊的小厮的神情又浮現在自己眼前。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曾之慶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這句話,這讓小厮笑了:“世子,您說的是,這要娶嫣然,也必得前程遠大的小厮才是!”
曾之慶瞪自己小厮一眼,這小厮忙吐一下舌,還忘了世子吩咐的事呢。見小厮匆匆跑了,曾之慶托住下巴,原來嫣然這等好啊,難怪當初自己的娘一眼就看上了嫣然呢,眼力不錯。
嫣然從角門進了侯府,低頭正匆匆行走,身後就有人叫她:“嫣然姑娘,你等一等呢!”嫣然轉身,看着這小厮,眉不由微微一皺:“你不去服侍世子,在這做什麽?”
“世子讓我守在這裏,等你呢,說想問問你大小姐的起居!”這話也不算十分突兀,畢竟曾之慶平常對曾之賢也十分照顧,更兼曾之慶和石安還是好友,嫣然不由一笑:“這好奇怪,為何……”
話沒說完,曾之慶已經走過來,對小厮使個眼色,小厮已經退到一邊,嫣然對曾之慶笑一笑:“世子,大小姐最近比原先更好許多,每日也只……”
“我不問你這個,嫣然,我就想問問你,上回那件事,可是我幫你懲處的,還有,春花嫂已經和她男人一起,去通州守莊子了,你要怎麽謝我!”
原來春花嫂也去守莊子了,難怪不見她。嫣然了然一笑就道:“世子您是曉得的,我們一家子,都是吃侯府的飯,一身之外,全是侯府所賜。要謝的話,我也只有針線活做的好,給世子做雙鞋穿!”
曾之慶聽的一身之外全是侯府所賜,呼吸不由屏住,差點就要說出讓她以身相謝,可聽到不過是給自己做雙鞋,不由失望地道:“就一雙鞋啊,算不上什麽稀奇,況且我還少了鞋嗎?”
嫣然不由擡頭去看曾之慶,陽光之下,少女的眼黑白分明,嬌嫩的臉龐就在手邊,曾之慶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摸上臉龐的沖動,嗓子都有些發幹:“嫣然,我身邊現在沒人伺候,我去和祖母說,把你要回來,然後你到我身邊伺候可好?”
這話裏的意思,嫣然怎聽不明白,眼不由瞪大眉不由皺緊,這等模樣讓曾之慶心中又添上幾分憐愛:“嫣然,你到了我身邊,我定不會虧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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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曾之慶的舉動,在他那種身份的人來說,已經是很大的尊重了,基本丫鬟小厮,在他們眼裏,就是個物件,會說話的物件。
☆、44 傻丫頭
遠處有蟬鳴聲傳來,那樣的聲嘶力竭,這讓嫣然想起自己被要求進府那日,也是這樣的蟬鳴在耳邊聲聲叫喚,不過那時的自己,并不在意這些蟬鳴,也不去想未來如何,所有的事情都有爹娘安排,只要學東西和娘撒嬌就夠了。
而現在,現在啊,嫣然嘆了一口氣,這聲嘆息讓曾之慶臉上神色開始凝重起來,好似,她不是那麽情願呢!果然嫣然開口了:“按說在這府內,誰能得到世子的青眼,那是何等的榮幸,可是世子,不虧待我,又能怎樣呢?”
曾之慶的眉皺起:“難道你不羨慕吳老姨娘嗎?她現在得了诰命,在祖母面前也是說得上話的。”
“我為何要羨慕她?”嫣然的答案出乎意料,接着嫣然大膽地擡頭看着曾之慶:“我的祖母,生前難道在老夫人面前說不上話嗎?世子,我當然知道,像吳老姨奶奶這樣,已經算是很有福氣的了。可是世子,就算是她,想要得到大小姐的侍奉,還要繞不開老夫人呢。”
“這,這是禮節,況且大妹妹她……”曾之慶看着嫣然那雙清澈透明的眸子,有些結巴起來。
“是啊,那是禮儀,嫡母方是母,生母姨娘不過永遠是個姨娘,即便能守孝,能得诰封,也永遠要在嫡母之下。世子,我是個一般的人,我要的不多,不過就是能和丈夫恩恩愛愛,能有幾個孩子叫我一聲娘,能在老來時,想得到孫女的伺候,而不是要看着上頭嫡妻的眼色過日子!”
嫣然的話讓曾之慶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方道:“可你要知道,這是為侍妾的規矩!”
“丫鬟往外聘的并不是沒有,為何我一定要做侍妾?”嫣然的聲音裏帶有激動,這讓在一邊瞧着來人的小厮忍不住往這邊瞧來,見嫣然的神色,小厮不由皺眉,看來嫣然對世子沒這份心呢?難道說嫣然看上了姑爺,這也不奇怪,可……。
小厮在那胡思亂想,嫣然退後一步:“我當然曉得,我是侯府的丫鬟,只要老夫人一句話,我自然要去世子身邊伺候,可是世子,我不甘願,我這輩子,都不甘願只能做個妾侍,一輩子不得聽到自己的孩子叫一聲娘,一輩子不能在人前和丈夫說話,而是要低眉順眼,恭敬侍奉嫡妻。”
嫣然幾乎是喊出來,這讓曾之慶嘆息,接着就道:“你既知道,那你可曉得,我……”
嫣然覺得面上涼涼的,用手一摸,全是冰冷的淚,嫣然用手擦去那些淚,這個動作讓曾之慶心裏确定,她是真的不願意,而不是欲擒故縱,更不是想去做石安的妾侍。但曾之慶還是不死心,改口道:“那你也要曉得,出去外頭做正頭夫妻,日子過的可沒有在府裏做姨娘那麽富貴!”
“我曉得,世子,我當然曉得,我從小就曉得。我祖母活着時候,常常和我說的一句就是,千人有萬人有,不如自己有,想着別人吃香喝辣,想着別人做姨娘一家子風光,也要知道那些并不是姨娘們有的,而是要瞧夫人們是什麽樣的心情,才賞的!”
曾之慶後退一步,兩人間的距離漸漸拉大,接着曾之慶道:“你既有這種念頭,當初為何要進府?”
“這由得我嗎?世子,你今日說這種話,豈非笑話?夫人一句話,就算老夫人應過我祖母,不讓我進府,還是不能忤逆!就像今日我不願意,但世子去老夫人面前說一句,老夫人讓我去伺候,我再不願意還不是要去。世子,你金尊玉貴,可是,你也要曉得,有些事,不情願就是不情願!”
嫣然的話讓曾之慶不知道該怎麽說,心中思緒複雜,有苦澀有惱怒有怨恨,曾之慶看着嫣然,很想威脅幾句,可見嫣然面上神情,曾之慶曉得,她不會受自己的威脅的。
沒想到自己生平頭一次對一個女子動心,就被無情拒絕,曾之慶低頭,聲音呢喃:“嫣然,你可曉得,你這幾句話,讓我很傷心!”曾之慶話裏的悲傷,嫣然聽的很清楚的,想出言安慰,卻又生怕自己一個心軟,什麽都改變了。嫣然低頭:“我曉得,世子,我曉得,可是,世子若真的對嫣然心動,那就請世子成全嫣然!”
說着嫣然跪下,規規矩矩給曾之慶行禮,曾之慶很想答一個好字,卻只覺得心中像被誰用刀子割了一下一樣。嫣然伏在地上,很久都沒聽到曾之慶的聲音,擡頭,看見的是曾之慶哀傷的眼,嫣然複又低頭:“世子十月就将娶妻,少夫人溫柔寬和,身邊的侍女想來也是美貌多長,不似嫣然這等粗陋,還請世子,成全嫣然!”
終究是不肯嗎?曾之慶再次後退:“起來吧,我記得,記得你的話!”嫣然又給曾之慶行禮,這才起身:“世子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回去服侍大小姐了!”
再沒有了,曾之慶很想說什麽,但終究沒說出來,嫣然沒有得到他的應許,依舊站在那裏,看着她低垂的臉,那樣恭敬的姿态,卻只是表面。曾之慶把嘆息咽下去:“你回去吧,見到大妹妹就說,就說,我今日和他說了,他和大妹妹婚後,不許再有別人!”
“多謝世子!”嫣然屈膝道個萬福,就匆匆離去,看着她的背影,曾之賢只覺得一陣陣的酸澀,不知道該做什麽!
小厮已經跑過來,給曾之慶行禮:“恭喜世子,只怕再過兩日,就可以對嫣然姑娘改口了!”
“你滿口胡說什麽?什麽改口,嫣然,還是嫣然,是服侍大妹妹的丫鬟!”曾之慶只覺得口中酸澀無比,勉強說出這麽一句。
小厮啊了一聲就道:“嫣然竟沒接受世子您的好意,哎呀,真是個傻丫頭!”阖府的丫鬟,只怕都願意,偏偏這裏有個不願意的,傻丫頭,果真是個傻丫頭!曾之慶念了兩次,覺得自己心緒平靜一些,敲小厮腦門一下:“這件事,不許說出去,讓我聽到一絲半點,我割了你的舌頭!”
“這是自然,世子,我的嘴,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小厮笑嘻嘻說着,曾之慶看向嫣然離去的地方,已經看不到身影了,不由悵然若失,背着手離去。
嫣然回到自己房裏,先定了定心,用冷水洗了面,換了衣衫這才覺得一切正常,其實心裏并不是沒有一絲欣喜,可為了這一刻的欣喜和心軟,去受一輩子的孤苦,不值得啊。
那日曾之慶送杏花來的時候,大小姐,可是連一盤櫻桃是否要送給吳老姨娘,都在那裏徘徊良久。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有時仔細想想,倒不如一家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好。
嫣然在那想了許久,才算把偶爾泛起的悔意去掉,重新上了脂粉,去前面服侍曾之賢。
瞧見嫣然進來,月娟就對曾之賢一笑:“大小姐可算把嫣然妹妹給盼回來了!”曾之賢的臉都臊紅了,低頭不語。嫣然已經笑着道:“今兒到了那邊,姑爺樣樣都好,回來時候還遇到世子也去尋姑爺呢!”
“世子和姑爺說了什麽呢?”月娟曉得曾之賢要聽但不會好意思問,于是故意問出來,嫣然笑一笑:“世子來的時候,我都要走了,也沒聽到什麽。方才我從我家回來時候,遇到世子,世子說了,他和姑爺說過,姑爺應了,等和小姐成親之後,只有小姐一人!”
“姑爺真是這麽說的?”月娟瞧一眼曾之賢的臉色,這才追問一句,嫣然點頭:“世子定不會騙小姐的!”
曾之賢的臉越發紅了,不過這會兒的紅是因為心裏歡喜,擡頭見兩個丫鬟都瞧着自己,就啐她們一口:“呸,你們胡說八道什麽?為延子嗣,納妾也是常事,哪有哥哥這樣,還沒嫁出去就說這樣的話,傳出去,豈不被人笑話我不賢惠?”
這話雖是抱怨,可裏面含有的卻是濃濃的喜悅。月娟和嫣然相視一笑,月娟已經開口:“哎呀,大小姐既這樣說,嫣然,你等下回去見姑爺,就和姑爺說,我們家小姐是賢惠的,就算房裏有金釵十二行,她也不說一個不字!”
“哪能這樣說,房裏有金釵十二行,豈不是讓人笑話他好色嗎?我不過就這樣随口一說,再說了,哥哥去說這話,也是兄長愛護妹妹呢!”曾之賢立即反對,雙頰的紅色還是沒褪去。
月娟和嫣然又叽叽咕咕地笑了,曾之賢各自啐她們一口,也低頭笑了,嫣然的唇邊笑容沒褪,人各有志,不會後悔的!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曾之慶的喜日子将到,新房齊備,就等着吉日到了,花轎去迎親呢。果兒也被抽調去擺設新房,等回來了就和嫣然說,那新房如何如何地好,最後羨慕地道:“這做新娘上花轎,想想都覺得好呢!”
☆、45
“你才多大一點,就想這事?”嫣然握住臉笑話果兒,果兒已經一本正經地說:“我不小了,嫣然姐姐,我今年已經十三了,這也快過年了,過完年我就十四了。”
“是,是,不小了!”嫣然伸手捏捏果兒的臉,這日子,怎麽就過的那麽快呢,這一轉眼,自己也就十五了,要還在家的時候,嫣然的思緒不由飛的有些遠,果兒沒有察覺,依舊柱着下巴說:“嫣然姐姐,你說,等我們以後,會不會也做花轎出嫁?”
這讓嫣然的笑收了收,接着嫣然重新笑開:“會啊,只要不去做誰的妾,就能坐花轎出嫁!”
哧地一聲,嫣然身後傳來笑話,果兒和嫣然雙雙站起身,見背後是個有點眼生的丫鬟,嫣然倒罷了,果兒的眉不由皺起,這家裏的丫鬟,果兒不認的全部也認的七八成,就算叫不出名字也能見過,怎的哪裏來的這麽個眼生的丫鬟?
這丫鬟見嫣然和果兒都打量着自己,也不害羞,就那麽坦然地看回去。這樣子,倒不像是個小丫鬟呢,果兒剛想開口問,就聽到紅衫的聲音:“哎,柳家妹子,原來你在這呢。老夫人讓你進去!”
原來這姑娘姓柳,果兒開始皺眉細想哪個管事姓柳了,可是想來想去想不出來。等紅衫帶着這丫鬟進去,果兒才問:“嫣然姐姐,這人誰啊,怎的聽到我們說話會笑!”
“或者,她是笑我,都做丫鬟了,還想着不去做誰的妾呢!”果兒哦了一聲,接着就道:“就這,也不能笑話啊,這滿家子的丫鬟算下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姨娘!”
像吳老姨娘這樣幸運的人畢竟不多,更多的,是被男主人們收用過後,睡上幾晚,覺得膩了,就重新打發出去嫁人。嫣然拍一下果兒的肩:“罷了,瞧她是往老夫人房裏去,說不定是老夫人特地提拔的,我還是去伺候大小姐去!”
見嫣然走了,果兒也就往廊下去,走到廊下見幾個小丫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果兒不由輕咳一聲:“你們在這說什麽呢,沖撞了老夫人可怎麽好?”
“果兒姐姐,方才進去的那個丫鬟,我聽說啊,是夫人挑出來,想放在世子身邊服侍的!”見果兒問,自有人開口解釋她們議論什麽。
“這更奇怪了,在世子身邊服侍,怎會要來見老夫人?”果兒好奇地問了一句,翠袖已經掀起簾子走出來,見果兒和小丫鬟們站在一起,就對果兒道:“你帶了柳家妹妹回去夫人那裏,說老夫人說了,柳家妹妹很好!”
果兒急忙應是,見那柳姓丫鬟已經走出來,急忙上前領着她出去,走出一段果兒才問:“還不知道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啊?我叫蓮兒,不過本家姓柳!”這不倫不類的回答,讓果兒心裏直打鼓,往蓮兒面上瞧去,見她雖然看起來十分溫柔,但總覺得有些奇怪,又走出一段路,果兒才又問道:“姐姐方才為何一個人就過來了?”
“橫豎要在這府裏過日子,那帶路的婆子,到院門口我就讓她回去了!”說着蓮兒看向果兒:“你是想問為何我會笑吧?都做了丫鬟,這樣的身份,不過是主人要生就生要死就死,還想着不做妾,真是大白日地說什麽昏話?我聽着覺得好笑罷了。再說和你說話的那丫頭,這樣的容貌也不差了,怎會覺得在這樣府裏會保住清白,真是笑話!”
果兒雖也知道些事情,可還是頭一次碰到說話這樣不客氣的,登時呆在那裏。這蓮兒見她這樣,勾唇淺淺一笑:“罷了,我也不說你們了,我和你們不也一樣的,一樣被侯府買了來做丫鬟,照樣要去服侍人。不過這人活着,總要有些盼頭,總不能人要生就生,要死就死!”
果兒忍住要往地上吐吐沫的沖動,默默地陪蓮兒走完剩下的路,然後把她交給趙氏房裏的丫鬟也就離開。只是心中還在奇怪,這柳蓮兒到底是什麽來路,這府裏面,不管是外頭買來的,還是家生子,都沒這樣的!
這柳蓮兒原本是趙氏的嫂嫂送來的,說趙家一時用不上,也就送給妹妹使。趙氏見這蓮兒生的好,問過幾句,見她答的不錯,就觸動了一個心事。這曾府,雖沒有給兒子從小放着丫鬟使喚的慣例,但在婚前,總要尋個人讓這爺們試試手,不然的話,兩個都是生手,唐突了新娘子就不好。
等新娘子進了門,若能容下的,也就這樣混着,過個三兩年,就做了姨娘,若新娘子容不下,也就賞了配人。也是這府裏的常例。
既然動了這個心思,這人也就要好好地選,不然若是那樣狐媚子,迷惑了爺們,到時惹的他們夫妻反目不好。趙氏細細問過,也就讓人去問曾老夫人,曾老夫人也想着這件事呢,眼看婚期在即,自己孫兒一貫規矩,若真不知道這事怎麽做,這才叫惹出一場笑話。
知道了趙氏有這個意思,曾老夫人就要親自瞧瞧蓮兒,見了面後問過幾句,覺得還不錯,也就允了。這蓮兒到了傍晚就被送到曾之慶身邊服侍!
曾之慶見身邊多了這麽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心裏還覺奇怪,等被人暗示一番,也就明白。曾之慶是錦繡堆中長大的少年,對這件事若說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家中管的嚴,不能出外胡作非為,身邊的丫鬟又不好輕薄的。
此刻禁令既解了,曾之慶到了晚間,收拾睡下時候,也就讓這蓮兒在房裏服侍,唧唧哝哝說了大半夜的話,只聽到床帳有些動靜,也不曉得到底做了些什麽,只是曾之慶早上起來時候,有些困倦。
趙氏見兒子這樣,也要叮囑幾句切不可沉溺此事,你新婚在即,也要把妻子放在心上,萬不可對一個丫鬟用心。曾之慶自是連連應是。等兒子走後,趙氏又讓人把蓮兒叫來,見她還是那樣規矩,并無輕狂之意,也就放心下來,叮囑她幾句,落後才道:“這少夫人也快進門了,你也知道為何要你這樣服侍世子。你該如何,少夫人進門後就會拿捏。你若留在世子身邊很好,若不能留在世子身邊,到時嫁出去,我定不會虧待你的!”
說着讓人賞了蓮兒兩樣簪環,蓮兒接了,也就給趙氏磕頭。趙氏更為滿意,遣蓮兒出去。
曾之慶婚前的準備到此刻也就全都完成,到了十月初八,也就鑼鼓喧天,披紅挂彩,曾家接了新少夫人進來。
曾之賢姐弟因在孝期,不好出去坐席的,嫣然和月娟兩人也不好出去瞧熱鬧,只有幾個小丫鬟去瞧了。曾之賢也就和嫣然她們,猜測下今日的熱鬧。
小丫鬟去瞧完熱鬧回來,已近夜裏,曉得曾之賢愛聽就在那講:“新少夫人好漂亮,特別端莊,還有,笑起來也很好看!”
月娟不由拍小丫鬟腦門一下:“只會說個好看,還有別的沒有?”小丫鬟捂住頭搖頭。
嫣然已經問出來:“少夫人帶了幾個丫鬟過來,都是怎麽安排的?”小丫鬟伸出手指頭:“四個,聽說兩個是貼身服侍的,另兩個是做粗使的!”
這也是常例,接着小丫鬟的眉一皺:“不過少夫人聽說有蓮兒姐姐時,神情有些不一樣呢!”蓮兒是做什麽的,曾之賢怎不明白?聽了這話眉就微微一皺,月娟已經抓了把果子給那小丫鬟:“累你說了那麽多,回去歇着吧。”
“是啊,小姐您,也該歇下了!”嫣然忙插嘴,曾之賢淡淡一笑,接着輕輕一嘆:“雖說大哥哥去和他說了,我成婚後,只許他有我一個,可是大哥哥自己,都做不到呢!”
“小姐,這也是常事,不然的話,總不能讓人洞房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吧?”月娟說了一句,臉登時就紅了,嫣然正在鋪床,聽到月娟說了這句就看眼曾之賢,見曾之賢神情還和先前一樣,不由微微皺眉,這件事,還真是有些奇怪呢!
新人進門第二日,照例要來廳上見長輩,認認親,還有下人們,也該給新少夫人磕頭。曾之賢姐弟不能去坐席,但這是必定要參加的,早早的曾之賢姐弟就收拾妥當,去曾老夫人上房陪着曾老夫人說了會兒話,趙氏也帶着人前來給曾老夫人問安,她新做婆婆,今日是按品大妝,喜氣洋洋,見到曾老夫人趙氏就連連行禮,口稱恭喜。
曾老夫人心裏也很歡喜,指着趙氏笑道:“你這做婆婆的人難道不喜?起來吧,我們今兒啊,去喝新媳婦的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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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對古代富貴人家的男丁婚前的炕上生活一直很好奇的。那種管的松的人家就不說了。但那種家教很嚴的人家,也不能保證個個兒子婚前都是處男吧?
☆、46 歸人
趙氏面上喜色更盛,已有人來報,說世子夫婦已經起了,曾老夫人略略問過幾句就對趙氏笑着說:“新媳婦總是大家子出身,他們小夫妻和和美美的,我啊,也就放心了!”
趙氏自然曉得曾老夫人說的何事,應了一句也就扶着婆婆往前面去,衆人前後簇擁,浩浩蕩蕩到了廳上,曾侯爺已經領着兄弟子侄們迎出來,曾老夫人喚起衆人,也就上前頭落座,丫鬟們皆垂手侍立,等在外頭。
果兒悄悄地對嫣然道:“姐姐,每逢遇到大事時候,才曉得,這才是真氣派!”嫣然自然曉得她說的是誰,當初曾二老爺娶媳婦的時候,吳老姨娘只能侍立在曾老夫人身後,站着受了兒媳的禮。妾,和正室之間,那是深深的一道溝壑,怎麽都踏不過去。
就如今日,曾家上下齊聚一堂,可吳老姨娘,依舊只能在她那小跨院裏,受不得新人的禮!
嫣然還在胡思亂想,就聽到腳步聲,從不遠處已經傳來聲音:“世子和世子夫人來了!”嫣然忙和衆人一起,屏聲靜氣恭迎。
曾之慶滿面春風地出現在門口,身邊是他新婚妻子,這位少夫人今年不過十六,妝容端莊,唇邊含笑。
嫣然和衆人一起,好奇地掃了一眼接着就忙低頭。曾之慶已經帶着少夫人走過,經過嫣然的時候,他似乎看了嫣然一眼,又似乎沒有。自從嫣然拒絕曾之慶提議之後,嫣然就盡量避開曾之慶,這回,還算是他們頭一次見面呢。
嫣然依舊低着頭,恭敬柔順,如同每一個丫鬟一樣。曾之慶的眼,在嫣然頭皮上停留一下後,就往別處看去,傻丫頭,真是一個傻丫頭,放着榮華富貴不要,偏想要些別的!要知道人這一生,有得就有失!
曾之慶是這一輩裏頭一個成親的,自然沒有人能出來迎接,曾之慶夫婦徑自往廳裏面去,衆丫鬟這才敢擡起頭來。果兒瞧着守在門邊的蓮兒和一個眼生的丫鬟,又忍不住問嫣然:“姐姐,那個眼生的丫頭,是不是就是少夫人帶來的?”
嫣然只一笑沒回答果兒的話,蓮兒已經往這邊瞧來,數日不見,她的衣飾比起初見時要華麗許多,認出果兒和嫣然之後,她的笑容裏仿佛有一絲得意。難道不知道做丫鬟的,能做姨娘,已經是很好的出路了?外頭平常人家的日子,可是難過的多。
蓮兒心裏想着,唇微微一抿,對面和她相對而立的那個丫鬟也只淺淺一笑,兩人在今日初見面時,就曉得,對方就是将來的對手。
廳裏面傳出一陣笑聲,也不知是誰講了笑話,接着有個管家娘子走出來,衆丫鬟曉得,這是新少夫人要出來的前奏,急忙聚攏一起。果然等在門邊的鄭三叔也已得到指令,帶着管家小厮們走進來。
由鄭三叔領頭,分了男女,管家仆婦在前,小厮丫鬟們在後,在院中站立好。
曾之慶夫婦這才走出廳,坐在預先擺好的椅子上。衆人拜興,足足起拜三次,這才站立好,等待新任世子夫人訓話!
院內雖站滿了人,卻聽不到一絲別的聲音,嫣然随衆站在那裏,心中別無念頭,只是等待少夫人說話。
新少夫人說的話,也不過就是幾句套話,說完了,依例賞了,衆人又謝過賞。自有管家娘子陪着新少夫人去廚房轉一圈,表示今日,曾府又有一位有資格掌中饋的女子進門!
嫣然和果兒說了兩句,想着裏面也要散了,就到廊下等着曾之賢。剛在廊下美人靠那裏坐下,就見曾之慶從廳裏出來,此時避無可避,嫣然忙起身給曾之慶行禮又給他道恭喜。
曾之慶鼻子裏哼出一聲,表示知道了。嫣然本以為已經這就過了,誰知曾之慶走出一步又轉身對嫣然道:“她是個溫柔寬厚的主母,你會後悔的!”
嫣然當然曉得曾之慶說出的後悔是為什麽?只淺淺一笑:“世子,我不會後悔的!”不會嗎?曾之慶細細往嫣然臉上瞧去,見嫣然神色和原來一樣,曉得她這話是真心話,不由嘲諷一笑:“你啊,終究還是見的少了。”
說完這句,曾之慶也就不理嫣然,徑自往外去,嫣然深吸一口氣,也不想坐下了,就在那裏等待曾之賢。
已有個小丫鬟跑過來,手裏拿着幾個荷包:“世子說了,你們都道過恭喜,這幾個荷包,就賞你們罷!”在廊下等候的并不止嫣然一人,衆人拿了荷包,對曾之慶離去的方向福了一禮算做謝賞。
嫣然拿了那個荷包,不由勾唇一笑,自己,永遠不會後悔的!
主人們已各自出來,曾之賢是和曾老夫人一起出來的,瞧見曾之賢出來,嫣然忙上前迎接。曾老夫人瞧了瞧嫣然才對曾之賢道:“嫣然這孩子,從來都是懂規矩守禮節的!”
“祖母給的,自然是好的!”曾之賢恭敬地應。曾老夫人嗯了一聲才道:“我曉得你是個妥當細心人,不過我還是要囑咐你一句,以後,可要千萬待嫣然好,不能胡亂糟蹋了!”
這是把自己的終身托付給曾之賢了,嫣然低垂下眼,暗自思忖,旁人看不出她的悲喜,只見到她依舊溫柔的臉。
曾之慶成婚後,曾家又接連有幾樁事,不外就是曾二爺他們也陸續定親,迎來送往各種應酬,很快就又過年了。過完年,嫣然就十五了,要在尋常人家,這已是及笄之年,該尋親事了,但在嫣然這樣的身份,鄭三嬸幹着急也沒用,侯嫣然回家的時候,鄭三嬸忍不住說起這事:“你啊,平常也要和大小姐吹個風,說說這事,雖說你是丫鬟,可這年紀耽誤大了,還是不成的!”
嫣然上前抱住娘的胳膊撒嬌:“娘,我也才十五,還小呢!”
“小什麽小?”鄭三嬸拍拍女兒的臉:“我十五的時候,你外祖母替我議親都議了好幾年了!” “那外祖母為何要把娘你嫁到這邊來?”鄭家雖富,但總頂了侯府下人的名頭,有人家不願把女兒嫁過來的也有!
“你這孩子,打聽這個做什麽?”鄭三嬸的臉微微一紅,嫣然靠在自己娘的肩頭:“那我曉得了,娘您定是看中我爹英俊潇灑老實忠厚,才肯嫁的吧?”
“你胡說八道什麽,瞧我不撕爛你的嘴!”鄭三嬸明曉得這是女兒給自己轉換話題,可還是伸手去扯嫣然的臉。嫣然忙用手捂住臉:“娘,撕爛了嘴,我可拿什麽吃你做的好吃的?快些讓他們把飯端上來,我餓了!”
鄭三嬸看着女兒嘆了口氣,還是喚小丫鬟來催着廚房把飯快些端上來。嫣然見娘不再提這事,不由勾唇一笑,現在瞧來,這事急也沒用,大小姐的孝期雖過了一半,可姑爺那邊的孝期還有差不多兩年呢。總要等到大小姐出嫁之後,才能提這事。
想到曾之慶說的,石安答應過他,婚後只有曾之賢一人的話,嫣然又笑了。
“姐姐,外頭來了個好奇怪的人!”鄭小弟已經快兩歲,正是愛說話愛走路的時候,剛才還在門口由小丫鬟陪着玩,這會兒就搖擺着走進來找姐姐!
嫣然把弟弟抱進懷裏,用手帕給他擦掉口水,往他臉上親了親:“好弟弟,會說這麽清楚的話了,還知道奇怪這個了!”
奇怪,奇怪,鄭小弟得了表揚,把奇怪兩個字又重複了又重複。嫣然不由笑着抱着他要往外頭走,鄭三嬸已經攔着女兒:“我去瞧瞧,你一個姑娘家!”
“娘,就在門口,礙不着什麽事!”嫣然也不曉得今日為何會這樣好奇,抱着弟弟已經走到門口,小丫頭正在那和人說話,聽到腳步聲就轉頭道:“姐姐,這人說,要來拜訪呢!”
嫣然舉目往外望去,此人尚未冠的年紀,不過是用布包了頭,衣衫很幹淨,不過都是布的,瞧來,既不像是別家的下人,倒有些像店鋪裏的夥計。而且,這人還有些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在那見過?
那人已經對嫣然拱手為禮:“鄭大姑娘好,不知道鄭三叔和嬸子可在家?”這聲稱呼和這個聲音讓嫣然想起來他是誰了,驚訝地啊了一聲才道:“原來是容小哥,這,你這麽快就回京城了?”
容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