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8)

致先還驚呆,後來一想,既然容畦來了,又撞破了,那不如讓三哥去和爹爹說,成全了自己,自己的日子那是何等快活。

容畦嘆氣,轉頭往那男子臉上看去,除了一張好面皮,這個人,真是半分都不靠譜。最要緊的是,他還真不是什麽好人,父母俱喪之後,就失了教導,家裏那些産業花光之後,就去到處騙吃騙喝,有時還做些不法的事情,這樣的人,怎能托付?

☆、144 善後

那男子聽了容玉致這句,心裏十分歡喜,眼珠一轉就跪下道:“我曉得,我是配不上尊府大小姐的,但我和玉致,一見鐘情、情投意合,并非那樣……”容畦哪肯聽他在那胡扯,對身後的人點頭,身後的人上前就把這男子拉出去。

容玉致大驚,什麽都不顧就從床上滾下,對容畦道:“三哥,我曉得你恨我,可是這件事,确實是我的主意,三哥,求求你,求求你。”容畦不為所動,那男子正要大叫,已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嗚嗚咽咽之中,被扔進了另一個船艙,船艙之中,早已捆着一個丫鬟。那男子通過光一瞧,見是跟了自己來的丫鬟,這樣捆綁,只怕容家會說,自己是拐帶了容家的丫鬟,而不是和大小姐私奔。

到了此刻,男子曉得,自己的命,只怕就在今日送了,還抱有萬一希望,若萬一,容玉致能說動容畦呢?這男人腦中飛快轉着念頭,想掙脫捆綁,但那繩子捆的極牢,怎麽也掙脫不出來。

“我為何恨你?”容畦看着容玉致,船艙狹小,容玉致這一滾落,差不多就是在容畦腳步,見心上人被拉走,容玉致曉得只怕他活不成了,早已魂飛魄散,聽得容畦這樣問,容玉致擡頭:“我,我使了計,想害了三嫂和侄兒。”

“你也曉得這樣做是不對的?”容畦反問,容玉致此時心中有愧悔,大哭出來:“我當然曉得不對,可是三哥,我心裏堵着一口氣,三嫂她明明不過是丫鬟出身,為何要做我容家主母。我以後和人來往起來,要怎麽和人說話?”

“三哥,三哥。”容玉致說出那些,見容畦依舊不理,心中害怕起來又大叫三哥。

容畦瞧着她:“你的面子就比別人的命還要緊?玉致,你這樣做,難道不曉得叔叔會心疼?更何況,你此時私奔,一傳出去,容家的面子裏子更是丢的幹幹淨淨。”

“我……”容玉致先是語塞,接着就道:“只要爹爹成全了我們,又有誰曉得我曾私奔。三哥,爹爹不是要招贅婿,為何不能招他?”

“你真的曉得他姓什麽,叫什麽,家住哪裏?”容畦的反問讓容玉致再次語塞,接着容玉致就道:“我曉得的,他姓陳,名喚伯玉,家裏有爹有娘,家住在下河口第三家,因他是家中獨子,爹娘不肯他出來入贅,才……”

見容玉致面上羞紅,容畦輕嘆一聲:“他并不姓陳,更不叫陳伯玉,原先倒也住在下河口第三家,不過現在,早不住那裏,而是和他一個契兄住在一起,他身上衣衫,口裏吃的,全是契兄照管。玉致,你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被騙?契兄,容玉致有些驚慌地搖頭:“不,是朱姨娘,朱姨娘和我說的,說她打聽的清清楚楚,還說,一定要成全我們。”朱姨娘?容畦皺眉,原來朱姨娘和容玉致之間,交情遠超過想象。此時容畦還不曉得朱姨娘在家裏又出了那麽一檔子事,但容畦此刻已經明白,這件事,只怕是朱姨娘和那人聯手,為的,定不是容玉致的色,而是容家的財。

也只有朱姨娘這樣掌管容家內務的,才能和人聯手騙容玉致。容畦想明白中間的關竅,看着容玉致只覺十分疲憊:“夜了,你歇一會兒吧,這會兒船是回揚州,等到了揚州,見了叔叔,該怎麽做就由叔叔去。”

“我不!”容玉致見容畦要離開,咬牙站起:“三哥,你若不答應我去和爹爹說,那我就從窗口跳出去,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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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不得死。”容畦一語戳破容玉致的話,容玉致的臉紅一紅,的确,這要跳也不過是要挾,怎麽舍得死?從小錦衣玉食,衆人服侍,來往都被人稱贊,怎麽舍得死?容玉致定定地看着容畦。

容畦低頭:“好好地歇一會兒吧,這地離揚州,還有八十裏,等到了揚州,天也大亮了,我會尋小轎讓你悄悄進城。只是玉致,你別想去做別的,不然的話,只怕連叔叔,都會對你失望。”

容畦在容玉致心裏,歷來都是寬厚不愛說話的,這時話語雖平靜,但容玉致聽出一絲殺氣,頹然坐下,瞧着容畦退出船艙。外頭傳來說話聲,容玉致不想去分辨說的是什麽,只是靠在床柱上,騙了自己,等明日到了揚州,要去問問朱姨娘,為何要騙自己?

可是,就算騙了自己,他對自己,當有幾分真情?外頭很快安靜下來,只有漿聲在耳邊,容玉致坐立難安,當看到揚州碼頭在望時,太陽都已老高。

本以為久違的揚州城,原來,也不過就是一日一夜,就又在自己眼前。容畦這一夜不過略閉了閉眼,瞧見碼頭在望,也就吩咐人去尋小轎子,把容玉致悄悄地擡上去。

小轎還沒尋來,就有人走上船,容畦見是自家管家,剛要說話,這人已道:“三爺,老爺吩咐了,讓這船往秦家碼頭去。”秦家碼頭?也是,大碼頭上人來人往,哪有秦家碼頭那麽清靜,容畦命船去調頭,又問管家:“叔叔已經曉得了?原本是想今日才告訴叔叔。”

“三爺,這家裏,昨兒是大事連連,虧的三奶奶和四奶奶能拿住定盤星,不然的話,還真會出大亂子。”大事?難道出了比容玉致私奔還大的事?容畦心裏奇怪,正要細問,管家又道:“不過還好,這會兒小姐也回來了,老爺說了,宜早不宜遲,明兒啊,就請親朋好友來做個見證,把這家分了。”

到底出了什麽樣的大事,容畦心中更加疑惑,船已經靠上秦家碼頭,早等在那的小轎上了船。容畦見跟着轎子上來的是陳嬸子,看來,家裏的确是出了大事,才讓陳嬸子都出馬了。

陳嬸子對容畦行了一禮,也就進到船艙請容玉致上轎。容玉致瞧見進來的是陳嬸子,并不是素日服侍自己的,不由問道:“我的丫鬟呢?小雨玫莊,為何不見她們?”

“大小姐倒還記得您的丫鬟。”陳嬸子忍不住刺了這麽一句,想想又道:“罷了,大小姐回到家就曉得了,不過您此刻,已經是病了,還請大小姐上轎吧。”

病了,就不能再出去應酬,容玉致忍不住握緊了帕子,此刻回去,不知是吉是兇?但還是乖乖坐上轎子。

容玉致上了轎,轎子也就離開船,至于那裝了丫鬟和那男子的船,并沒一起回揚州,總要等到今日容家去衙門報說有人拐走了自家的丫鬟,然後官府出招子尋,過個兩三日,才能把他們捉回揚州,該怎麽罰怎麽罰。到時若那男子口口聲聲和容家大小姐有私,就說是丫鬟冒充大小姐,容家大小姐,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氣病了。

再讓和容玉致有來往的幾位小姐去探病,那所謂的有私傳言,自會消聲滅跡。

容畦把賞錢等給了船老大,也就帶了人回去。剛一進門,容畦就覺得這家裏氣氛和平常一點也不一樣,來往的下人少了許多,有幾個,竟然還是店鋪裏掌櫃家裏的下人。至于家裏那些原來的下人,也個個神色緊張。

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容畦還在思索,陳管家已經上前:“三爺,老爺吩咐,您一到家,就去見他。”

容畦本想着回到房裏,換換衣衫和媳婦說說話,逗逗兒子再去見容老爺,既然容老爺這樣吩咐,容畦也就徑自往容老爺住處去。

剛一進院子,就聽到容玉致的哭聲:“爹爹,我不信,我不信。朱姨娘不會這樣待我,還有陳郎,他和朱姨娘,并沒有什麽。”朱姨娘?那個男子還和朱姨娘有私?容畦感到頭都大了,瞧來,這件事,還不能經官,可若不經官,又怎樣才能把這人給滅了口?保住容大小姐的名聲?

“老三,昨兒的事,辛苦你們兩夫妻了。想來,我瞧人,這會還沒走眼。”容老爺一行是今日一大早就返回揚州的,一下了船進了容家。秦氏的那顆心這才放下,匆匆和容老爺說了容二爺夫妻的所為,并說已經把他們關起來了,怎麽處置,還請容老爺拿個主意。

容老爺聽了這話,更是氣的差點吐血,自己家中,什麽時候變成這樣前有狼後有虎,撺掇着做事,要把家産全吞掉的情形?容老爺氣了兩個發暈,才吩咐把容二爺夫妻繼續關着,等明日說分家的事,再放出來。秦氏也曉得礙着周家,容老爺也不能一刀把容二爺給殺了,自然去執行容老爺的命令,讓廚房整備酒席,再寫請帖,明日親朋好友齊聚,把這分家事情說個清楚明白。

容老爺回到屋裏,稍微歇息一會兒,聽的女兒回來,一塊大石落了地,誰知女兒一進了門,不說別的,只求爹爹成全。

☆、145 分家(上)

雖心裏已經有準備,容老爺還是怒氣沖天,想着還有許多大事要自己去做,這才把朱姨娘的真實目的說出,以及這人本就是朱姨娘尋來,要騙女兒的。

誰知容玉致竟是不信,在那大哭起來,容老爺見女兒如此,登時心灰意冷,自己一生心血就想讓女兒一生順遂,衣食無憂,誰知女兒竟不曉得自己好意。等容畦進來,容老爺才算又尋到一絲希望,和容畦說完那句,卻已長嘆一聲。

容家昨日的事,容畦雖不十分清楚,但曉得和朱姨娘脫不了幹系。此刻見容老爺長嘆忙道:“大妹妹說起來,也是受人蠱惑,若非如此,她也不會……”

“是啊,受人蠱惑,就心甘情願做人手上的刀。我雖不算十分精明能幹,在這商場之中,卻也打下一片天地,可是,為何我的女兒,竟連我的半分精明都沒有?被糊塗油蒙了心也就算了,此刻真相已經大白,她還是不肯相信?”容老爺瞧着容玉致,聲音十分慘痛。

容玉致聽到就道:“爹爹,女兒就算做錯,可是一旦三哥三嫂掌了家,我之前所為,等爹爹一過世,女兒的日子,還怎麽過?”

“你以為,你能守得住這份家業?你以為,你嫁出去,你能過的快活?你以為,就你這被寵壞了的性子,你沒了我們的庇護,你這一生的日子,就能過好?”容老爺連問容玉致,容玉致面色已經蒼白。

容老爺見女兒答不出來,高喊來人,丫鬟走進來,容老爺指着女兒:“把大小姐送回她屋裏,好好服侍着,不許她踏出屋子半步。過兩日,讓人來探病吧。”丫鬟急忙應是,上前扶起已經哭倒在地的容玉致,腳不點地地送回屋去。

容老爺瞧着女兒離去,兩行淚從眼裏流下:“我這一生,唯有這點血脈,費盡心機,只為保她一生平安。老三,就當我求你,求你瞧在我對你還算不錯的份上,答應我,在我死後,保住我的女兒一生平安。”

容老爺再次托孤,容畦急忙跪下:“叔叔的話,侄兒一定記得,只是恕侄兒說出實情,大妹妹她,已經嬌縱壞了,就算,以後也很難不自己惹事。”人最怕心有不甘,心有不甘,那就是把最好的放在她面前,也要挑三揀四。

自己女兒的脾氣,容老爺怎不明白?可是?容老爺眼中又閃出亮光:“她今年才十八,算不上小,卻也不十分大。既被教壞了,想來也能正的回來。你媳婦從小被教導,定能想出法子的。”

這個事情,怎會又轉到自己頭上?容畦有些愕然,容老爺眼中的亮光并沒消失,把容畦的手緊緊握住:“老三,我求你了,你趕緊回去和三奶奶商量。”

容畦目瞪口呆,也只有給容老爺行一禮後退出。容老爺瞧着容畦,嘴裏喃喃念叨,一定要想出法子,把女兒給正回來,不然的話,以後家中還是難以安寧。

容畦回到自己屋裏,見嫣然還在那睡覺,根哥兒躺在搖籃裏揮舞着手腳。容畦握住兒子的小手,根哥兒格格笑出聲。這笑聲驚醒嫣然,嫣然睜開眼,也不起身,只懶懶地道:“你昨兒想來也一夜沒睡?這會兒趁空補一會兒,就怕還有事。”

容畦坐在妻子身邊,本想和她說話,可剛一做下去就覺十分困倦,也就順勢躺下。見嫣然閉上眼,容畦也把眼閉上:“方才叔叔和我說,說要想個法子,把大妹妹給正回來,可是怎麽才能正回來,還說,要你想個法子呢。”

要正,怎麽能正不回來?把容玉致扔到那窮人堆裏,過上三五日,沒人伺候她吃,沒人伺候她穿,又時時尋人去罵她,管保那時她才曉得容老爺待她的苦心。只可惜,這法子,只怕容老爺舍不得。

嫣然打個哈欠,睜開眼瞧着丈夫:“法子不是沒有,不過呢,總要狠得下心來。不然的話,什麽都是白搭。”容畦嗯了一聲:“那不管,叔叔要狠不下心,我們也就随他去,睡會兒吧,我真是又困又乏。”

嫣然應了一聲,兩人都沉沉睡去。根哥兒在那手舞足蹈自己玩了一會兒,也就睡着,屋子裏只聽到呼吸聲,顯得那樣安寧平靜。

“三嬸嬸,沒瞧出來,你啊,心中可是有大劈着的,竟能忍下這件事。我想啊,等你握了容家,到時大妹妹,不過就是你砧板上的肉,你想怎麽切怎麽切。”周氏被關了足足兩日,中間雖也有人送飯,但不管說什麽,都沒人理她。此刻見門一開,嫣然帶人走進來,周氏當然要讨些嘴皮子上的便宜。

“我怎麽待小姑,和你沒有半分關系。叔叔決定今日分家,我是特地來請二嫂你的。”分家?周氏曉得自家已經落敗,對分家當然也不期待,但還是笑着道:“那我要恭喜三嬸嬸了,這韬光養晦隐忍了一年多,終于把整個容家都握在手心了。只是不曉得,你這家業,能不能守住。”

“二嫂出自周家,想必很懂得做生意,想來很早之前,就覺得這家業該當你們夫妻承受才是。”周氏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得,少在我面前裝這賢惠樣子,你不配。我啊,就睜着這雙眼瞧瞧,瞧你得了容家,以後怎樣的搬弄是非,怎樣的把你爹娘捧的老高,怎樣的把容家産業改姓了鄭。那時叔叔若地下有知,才會曉得,像我們這樣,雖然有點小心思,但對容家,還是一顆心撲在上頭的。只有你這樣的,說是無愧于心,其實是貪得無厭。”

嫣然又是一笑,人是什麽樣的人,是要瞧怎麽做,而不是瞧怎麽說。容玉致身邊親近的,是這麽兩位,難怪會養成這樣性子。周氏罵了幾句,見嫣然不說話,自以為說中嫣然的心,鼻子裏又哼一聲,也就在丫鬟服侍下梳妝:“我不像你,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說。現在既已落敗,我也就不再和你争執,只是誰贏誰輸,還要看以後呢。”

“你昨兒去我房裏,想瞧根哥兒,是想殺了他吧。”嫣然的語氣已經很難保持平靜了,周氏用帕子點了點唇角:“是又如何,如果昨日你們都沒回來,根哥兒一個孤兒,活在世上,哪是這樣好過的,倒不如送他去一家團圓。”

“二嫂,贏的,只會是我。就算你背靠周家,讓叔叔奈何不了你們夫妻。可我還要告訴你,若你不肯收手,分家之後和周家一起興風作浪,那我,會讓周家家破人亡!”嫣然的話讓周氏笑的前仰後合:“果真三嬸嬸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這口氣也大。讓周家家破人亡?你可知道,周家在這揚州,足足四代,已近百年,雖不是揚州首富,卻也有百萬家私。容家,雖然有個四五十萬的家業,還要分了給大小姐一半,你家能掌握的,不過是二十來萬。就這點家業,能否保住還是個問題。這會兒就放大話,要我周家家破人亡。真是癞蛤蟆打哈欠。”

嫣然并不理會周氏的嘲笑,只是瞧着周氏,眼一眨都不眨。周氏臉上的笑也漸漸消失,依舊把頭昂起。

“三奶奶,時候差不多了。還請三奶奶和二奶奶出去。”秋蘭進來報,嫣然帶了人先走出。周氏瞥嫣然一眼,既然如此,那就要先動手,搞垮容家,不過是件很簡單的事。自己爹爹,一定會做的。

廳上此刻已經來了不少人,容家的親家們,裘家周家秦家鄭家都到了。只是壁壘分明,裘鄭兩家坐在一起,周秦兩家在那說話。容二爺也被放出來,看見自己岳父時候,容二爺松了一口氣,岳父在這裏,叔叔就不會為難自己,不然的話,子孫忤逆,容老爺完全可以用這條把自己送官。

而在官府方面,容老爺撫養自己十來年,又為自己娶妻,已經視同養父,不能再視為從父。那時,周家定會逼自己和妻子離婚,那時,就什麽都沒有了。

容二爺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徑自坐在容大爺下手,一點也沒有平常那種歡喜得意的神情。容大爺已經曉得容家的家業,自己所得甚少,可就算是在容老爺眼裏瞧起來很少的那點東西,拿到外頭,那也是大富之家。只要自己和妻子謹慎過日子,一年千把銀子進項,自然還是能使奴喚婢,穿金戴銀,吃穿不愁。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平白能得到這麽一份産業,容大爺還是感激的。

況且,容大爺瞧容畦一眼,老三的脾氣是個寬厚性子,到時若有個什麽難處,和他說了,他定會幫忙。既有大樹可以靠,又有産業可傍身,這小日子,還不曉得會過的多美。只要再想法生個兒子出來,那就更是好過。

男人在那各懷心思,隔了一道板壁坐着的女人們,也是各自想法不一。巴不得趕緊分家的是秦氏,好帶着丈夫去過自己的日子。裘氏擔心的卻是嫣然,見周氏神色不好,裘氏早已悄悄對嫣然道:“我總覺的,二嬸嬸不會甘心。

☆、146 分家(下)

嫣然剛要說話,就聽到容老爺開口,也就對裘氏噓了一聲,聽容老爺怎麽說。

容老爺面色還是有些憔悴,見衆人都已到齊就道:“列位,該說的話,那日在席上都說了,不過總要立了文書,衆人做了見證,才好各自分開。”

衆人應是,也就聽容老爺往下說。容老爺舉起一根指頭:“列位都曉得,我有四個侄兒,最短的,來我身邊也已五年,我本無子,視他們都如親生子一樣。只是這家業,總不能均勻分開,免得分薄了力量,以後不好做生意。因此我先把家業中分出三股,三個侄兒各拿了一股出去。剩下的家業,就由另一侄兒和我女兒承受。可衆位更曉得,我女兒被我寵壞了,不曉得做生意。因此只要每年安享這些出息就好。”

“容老爺,你我相交也許多年了,這些廢話就別再說了。”說話的是素有來往的柳老爺,容老爺呵呵一笑,也就道:“既柳老爺這樣說,三位侄兒要分得的家業,都在這裏,還請衆位為我過目。”

陳管家已經上前拿起那紙文書,衆人傳看。先傳到柳老爺手裏,柳老爺瞧了一瞧,眉頭微微一皺,不過沒有說話,只是把這張紙傳給周老爺。

周老爺接過,往上面一掃眉皺的更緊,和秦老爺低聲商量一句才道:“親家,當日你來我周家求親時候,曾說過,我女婿,也是家業承繼人選之一,現在這麽些年,我女婿落敗,想來也是出于你的考量,我并不在意。可是今日這分家之上,為何大爺四爺,各自都得到店鋪兩間,良田千畝,現銀兩千兩,唯獨我的女婿,只有良田五百畝,現銀一千兩,店鋪半間都無?我并不是為女婿争産,而是要讨個公平說法。”

容老爺當然曉得這一分家,産業之上,周家自然要說話,畢竟這差距也太大了。容老爺只淡淡一笑:“其實原本,我還備了一間綢緞莊,一間絨線鋪的,良田和現銀,也是一樣的。可惜令姑爺和令千金,先是把那絨線鋪,想法設法轉到他們自己名下,又做了許多的事,每做一件事,這良田就少百畝,到如今,連綢緞莊都墊進去了。剩下的,正是令千金和令姑爺,該當得到的。”

這話一說出,衆人都看向容二爺。連原本聽到這些超出自己想象的,正在那歡喜的容大爺也瞧向容二爺。容二爺臉色漲紅,但既然岳父為自己出聲,能多占點多占點,因此容二爺也起身道:“叔叔,前兒确實是侄兒做的不對,還有那絨線鋪,可是這綢緞莊的事,侄兒不服。”

不服?容老爺笑聲有些冰冷:“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不怕丢家醜。前晚你媳婦,跑去老三院子裏,說要瞧孩子,到底是真要瞧孩子呢還是想做別的?”

容二爺是不知道周氏還想對根哥兒下手,面色登時就變了。周老爺沒想到自己女兒還做了這麽件事,不由在心裏怪她怎不做的機密些,也就對容老爺道:“我女兒喜歡孩子,做伯母的去探望孩子,也不算什麽大事,為何親家你糾着不放?”

“周老爺,這件事,你女兒心知肚明。我也不說出來,不過,綢緞莊就這樣沒了。”周老爺看向容二爺,見容二爺不明白底裏,喚過一個小厮,讓他去問問周氏。

周氏沒料到容老爺把這件事當衆說出,一張臉登時通紅,嫣然瞧着周氏,一語不發。裘氏卻曉得嫣然心中已經大怒,想勸呢,卻又覺得沒法勸。秦氏只淺淺一笑,這件事,全是周氏自己作孽,那麽小小的孩子,她就想要下毒手。不對,若照昨兒聽說的,容玉致當時也是因了周氏和朱姨娘的撺掇,才想着要嫣然肚裏孩子的命。

這等心腸,還真是算得上狠毒。秦氏想着就離周氏遠了些。平日吵吵鬧鬧,甚至為争什麽東西颠倒黑白也是有的,可這要人命的事,就破了秦氏的底線。

小厮走到這邊,托丫鬟傳達,丫鬟進去一瞧,四個人都沒說話,也就出來照實和小厮說了。小厮回去,對周老爺輕聲道:“二奶奶一句話都沒說。”

不說,就相當于默認,周老爺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得知女兒這麽丢臉的一件事,也就不再幫容二爺争東西,只是起身道:“我家裏還有事忙,先走了。”

容二爺見周老爺走了,曉得已成定局,自己能拿到的,就是現在手裏的這些,急忙起身道:“叔叔,我去送送岳父。”容老爺也不理他,容二爺追着周老爺出去。

周老爺聽的女婿連喚自己幾聲岳父,這才停下腳步,對女婿惡狠狠地道:“這會兒了,還喊什麽?怎麽你們做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自作主張也就罷了,還做的不機密。我啊,真是白把女兒嫁給你。”

“岳父對小婿寄予厚望,小婿全都知道,只奈何三弟為人奸猾,他的媳婦,又是那樣狡猾的人,我們夫妻,這才敗下陣來。還求岳父以後,多提攜一二。”周老爺當初答應這門親,并不是沒想過沾容家家業的。此刻聽容二爺這麽說,眉頭一皺道:“罷了,罷了,現在事情既已如此,也就先作罷。可你夫妻,在這數年,總有些別的事,以後,可不能再出錯了。”

容二爺聽了岳父這話,也就連連拱手,送岳父出門。沒有後盾,我瞧你怎麽守得住這份家業。容二爺在心裏惡狠狠罵了一句,這家業,遲早會重新回到自己手上。

容二爺重新回到廳裏,那紙文書已經傳看完畢。容大爺在那算着自己家以後的收入,比原先設想的多了好幾倍,心裏真是樂開了花。瞧見容二爺進來,容大爺也就呵呵一笑:“二弟,以後啊,我們就各自去過各自的日子,你說可好。”

好個屁,容二爺真想一拳打在容大爺臉上,強自忍住。

容老爺已經又道:“老四呢,一來要安心讀書,二來他成親未滿一年,就不用像他大哥二哥那樣搬出去。他院子裏那些開銷,就由我出就是。”

“親家你太客氣了,難道我家女兒自己還養不起幾個人?不搬家也好,沒見過成親不滿一年就搬出去的。他們院子裏的開銷,就由他們小夫妻自己出。不過一年五六百銀子,誰出不起?”衆人聽了這話,都贊不錯。

秦氏聽到自己爹也贊成自己不搬出去,微微有些氣悶,接着轉念一想,如果搬出去,婆婆也要跟着一起住,到時服侍婆婆,還是個麻煩事,倒不如現在這樣自在,因此也就對嫣然道:“到時,還望三嫂多多體諒。”

嫣然淺淺一笑,外頭聲音又響起,這回是重頭戲了,家業要怎麽分派。

等拿了這家業分派的紙一瞧,容畦就咦了一聲:“叔叔,不是說我和大妹妹,一人一半嗎?此刻,怎會我多出一成?”那張紙上,容玉致得的,多是良田莊子,店鋪雖有幾間,卻全都是租出去吃租金的,而不是自己做生意的。現銀子容玉致倒是得的最多,足足十萬兩現銀。就算這樣,一加起來,也是容畦占了六成,容玉致占了四成。

“原本我也想着,一人一半,是公平了,可是卻對你有些不公。這一成,就當我是對玉致的懲罰。”容老爺不容置疑地說。

容畦明白這為何來,容二爺真恨不得把這張紙搶過來,六成家業,足足二十五萬有餘,這麽大一筆,幾輩子都夠吃了。

容二爺一眼瞧見喜不自勝的容大爺,真想罵他幾句,但還是沒罵出來,走着瞧吧,自己以後,一定會把這份家業得來,包括容玉致這份。

雖說容玉致得的,只是四成,但還是有人無法淡然,二十萬有餘的家私,誰要娶了容玉致,不說娶,就算容家要招贅,那也是一座銀山,誰要放着這銀山不拿?商人千裏而來,那麽辛苦不就為求財,不過舍一個兒子出去罷了,怕個什麽?

“容老爺,記得令愛尚未定親,我家有個兒子,小令愛兩歲,你曉得,因他是個庶出,家裏難免有些說法。倒不如我們兩家做個親家如何,我兒子入贅出去,也好有份家業承受。”有人早已開口求親。

容老爺呵呵一笑:“多謝朱老爺的厚愛,只是你們也都曉得我這個女兒,被我寵壞了,哪有一點為人婦的柔順,因此我才不敢在你們中間擇婿,而是另行想法子。免得都是嬌生慣養的,到時吵鬧起來,反為不美。不美。”

容老爺既如此說,也就沒人再想求親,已有人把兩紙分家文書都抄寫幾份。容老爺容畦等人依次畫押,又推柳老爺和朱老爺做了中人,剩下的依次簽名做見證,這容家的家業,也就各自分開,大事已定。

☆、147 開銷

前頭大事已經定了,廚房送上酒席,容老爺請衆人入席,也有把容畦再次正式介紹給各人的意思。裘氏對嫣然道過恭喜就道:“我啊,還要去尋房子,說起來,前兒我回娘家的時候,路過一處宅院,雖三進大小,卻也清靜,今兒再去瞧瞧,等定下了,擇個日子就搬出去。”

裘氏歡歡喜喜,周氏的面色卻一直暗沉,要說搬家,周氏也有自己的陪嫁宅子,那裏也有人守着每日打掃。要搬,并不似裘氏一樣要去另行瞧宅子。可周氏心裏的這口氣卻一直下不來,見秦氏也要回自己院子,周氏就斜眼瞧着嫣然:“恭喜三嬸嬸啊,這會兒啊,我還是去瞧瞧大妹妹去。”

容玉致生病的消息早已經傳出去,今日還有人送貼來,說要來探容玉致,這是來一探虛實的意思,畢竟這兩日,已有傳言說容大小姐并不是生病,而是和人私奔出去,這會兒容家內宅裏面,那位病着的并不是容大小姐,而是一個替身。

既如此,嫣然也就答應那位下午時候來探容玉致。此刻聽的周氏這樣說,嫣然只淺淺一笑:“二嫂還是回去收拾行裝,等着搬家的好。大妹妹那裏,二嫂還是別去了。”

你?周氏轉身看着嫣然,臉色已經沉下:“果真這一朝得了勢,就和原來不一樣了,我要去探大妹妹,還要你的允許?簡直是笑話。”

“別人嘛,去探大妹妹也是應該的,可是就只有二嫂,我不敢讓您去探大妹妹。”周氏這些冷言冷語,嫣然全不放在心上,更不會動怒,只對身邊的丫鬟道:“送二奶奶回她屋裏,直到搬離這裏,二奶奶還是別出院子一步。”

“好,好,好你個……”周氏氣的心口疼,用手捶着胸口:“鄭嫣然,你別以為你是什麽嬌貴的,不過是別人家的使喚人,這會兒也充起奶奶來了,我呸!”周氏在背後罵,嫣然充耳不聞,只帶了人走出去。

此刻已經明明白白是嫣然掌家,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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