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1)
老爺來賞月呢。”蘇姨娘的聲音甜膩膩的,林老爺躺在窗前,看這月色正好,方才一番勞作已經讓林老爺有些虛軟,等聽到愛妾這甜膩膩的聲音,林老爺又覺得來了精神,把蘇姨娘輕輕一扯,就又扯在懷裏,往那要緊處摸了幾下才道:“月下看美人,果然不錯。”
“那都是老爺您疼奴,不然的話,奴的日子哪有這麽好?”蘇姨娘張開雙臂,趴在林大人胸口,一雙眼在月光下閃着光,讓林大人越發的心裏癢癢,把蘇姨娘雙腿分開,手往下滑就道:“你要什麽,老爺我給你就是。”
“奴只要能永遠陪在老爺身邊就好。”蘇姨娘的話讓林大人心裏得意,把蘇姨娘摟的更緊一些:“我的乖乖,你是曉得的,我待你可夠好了。”
“可是外頭,總有人說奴的壞話,還說奴的姑姑,不要臉,總在這家裏待着,真把自己當正經親戚了。”蘇姨娘故意垂淚,林大人已經把她的淚含住:“你放心,有我護着你,就算是夫人這樣說,我也不聽。”
這才是蘇姨娘要的話,蘇姨娘面上泛起得意笑容:“奴,奴一直敬着夫人的。”林大人此時藥效還沒有過,只想着繼續馳騁一番,把蘇姨娘的細腰摟在懷裏,差不多是咬着牙說了一句:“我曉得!”
別的聲音就再聽不見,蘇姨娘眼裏閃過得意的光。夫人您想護住容家,頂多能護住你那個名義上的侄女,至于別人,絕不會好過。
既然要去林家認親,嫣然也就讓人給容玉致做了新衣,打了首飾,等着約好的日子一到。嫣然陪着容玉致就往轉運使府去。容玉致已經曉得緣由,但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三嫂,會不會認錯了?”
“怎麽會,況且你也瞧過那位齊小姐的畫像,和你也有四五分相似。”
“天下人相似的多着呢,不是都說孔子和陽虎像嗎?”
嫣然忍不住又是一笑:“你啊,操心這個做什麽?況且要認錯,也是那邊,并非是你。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容玉致點頭,想要掀起簾子瞧瞧外面景色,手放在那沒有動,進了轉運使府,那和在容家,就是兩回事了。
林夫人也正在打扮,旁邊伺候的只有蘇大娘,林夫人不時問蘇大娘,這個發式梳的可好,這樣首飾可還不錯?蘇大娘點頭回答都很好,都不錯,但眼裏的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滴,當日景府裏千嬌萬寵的小姐,竟落到那樣商戶人家。好容易出來了,還留下一個念想。現在想讓女兒正正經經來自己身邊,還要托名別人。
“蘇大娘,我曉得,你不要為我傷心了。我有今日的日子,是我娘費盡了心思的,哪會輕易地……”林夫人停住口沒有說話,蘇大娘曉得林夫人要說什麽。女兒到了身邊,卻只能喚一聲表姨,而不能喚一聲娘。這對林夫人來說,是何等的傷心。但這個秘密,這個目前為止只有三個人知道的秘密,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來,會迎來什麽樣的變故,蘇大娘不曉得。
“娘,您打扮好了沒有?”林小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林夫人用帕子點一下眼角才對外頭道:“你這孩子,就是這樣性急,進來吧。”林小姐笑嘻嘻地進來,擡頭瞧了林夫人一眼才上前摟住她的脖子:“娘原來生的,和外祖母也有些像。”
“說什麽傻話呢,難道我就一分都不像你外祖母?快些直起來吧。容家那邊的人,想來也快到了。”林夫人慈愛的拍拍林小姐的手,林小姐嗯了一聲,丫鬟已經走進來:“夫人,容家的馬車已經到了門前。”
到了,今日之後,自己就能名正言順的把女兒帶在身邊,而無需顧忌別人了。林夫人有些激動的站起,瞧一眼旁邊的女兒就道:“走吧,跟我去外頭,迎接你表姐去。”
林小姐忍不住又撅一下唇,但還是跟着林夫人往外面走。林夫人笑着把女兒的手握緊,林小姐已經點頭:“娘,您放心,我待那個表姐,一定會好的。”
除了您別太關心她,林夫人讀出女兒眼裏沒說出的話,把女兒的手更握緊一些,小孩子家,有些別扭總是難免的。不過,這樣的別扭,很快就會消失的。
☆、187 認親
看見容玉致的時候,林夫人臉上的神色更加熱切,嫣然姑嫂已經行禮下去,林夫人上前緊緊拉住容玉致的手:“快別這樣客氣,怪道我說,見到你就有些親切,原來是因我們是親戚!”容玉致笑容裏有些腼腆:“夫人,我……”
“還叫什麽夫人,該當叫我一聲表姨的。”林夫人語氣慈愛地說着,眼幾乎是毫不掩飾的在女兒臉上瞧去。等了那麽多年,繞了多少彎子,終于可以這樣看着自己女兒,表現自己的關心。
林小姐的眉不由微微一皺,好像自己的娘,對這位表姐太過關心了。按說那位齊表姨的所為,對她的孩子,表示關心是有的,但不是現在這樣的過分關切。
蘇大娘在林夫人身後恭敬站着,眼卻一直在觀察衆人,見林夫人這難以抑制的深情,心裏不由一嘆才上前對林夫人道:“小姐想來是見容小姐生的和表小姐十分相似,一時想起往事。不過呢,老爺還在廳上等候呢。”
林夫人被這一提醒,才伸手握住女兒的手:“走吧,跟我去見你表姨父,以後大家都是……”林夫人那句一家子都快溜出來,生生咽下去:“大家都是親戚,你表妹表弟都還小,以後過來,也不用太回避。”
容玉致應是,這才對林夫人道:“怪道不得,我見夫人,不,表姨第一面時,總覺得十分親切呢。”林夫人握住容玉致的手有些發緊,你當見我十分親切啊,你是我的頭生子,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忘掉一切,只記得你。
林夫人要努力壓制,才能壓住伸手抱住女兒,大哭一場的沖動,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對容玉致道:“是啊,本是親戚。”說完這句,林夫人覺得腿都有些軟了。蘇大娘跟在身後,聽的不差分毫,還是要提醒林夫人,千萬不能太過,不然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林大人今日已經在廳上等了許久,見夫人攜着容玉致走進來,林大人就點頭,林夫人走到林大人跟前這才把握住容玉致的手放開。
容玉致一直低頭跟在林夫人身邊,等進了廳,手被放開這才擡頭看向林大人,見林大人笑容溫和,這才放心下來。丫鬟已經在容玉致跟前放下拜墊,容玉致跪下恭敬行禮,口稱表姨表姨父。
林大人把容玉致扶起來才對林小姐道:“你也該和和你表姐見個禮,以後你有人陪伴,可不許再鬧脾氣。”
“爹爹說的就跟我十分淘氣一樣。”林小姐的話讓衆人都笑了,林大人搖頭一笑,林夫人又讓少爺們都出來,林大人和林夫人共有三子一女,除林小姐外,林大爺二爺都是林夫人親生,桂花所出的是林大人最幼的兒子,這位林三爺今年不過四歲,見了林夫人就跑過去:“娘,我今兒才頭一次見你。”
林夫人笑着把林三爺的手握住:“娘今兒有事,你不是要和哥哥們一起上學?”
“上學好辛苦!”林三爺的嘴已經撅起,林大人笑的越發開心:“上學才懂得禮,那能日日和你娘撒嬌。快些去見見你表姐。”
林三爺的眼眨一眨,林大爺已經走上前把弟弟拉過來,規規矩矩地和林小姐一起給容玉致行禮。容玉致把這幾位表弟表妹扶起來,心裏十分歡喜,景家的親戚,走出去,在這揚州城裏,有幾個人敢說什麽?
林夫人在旁瞧着,眼裏的淚又要下來,努力把眼裏的淚忍住,說了幾句各自都要和睦的話,剛要吩咐把團圓酒席送上來,就有個丫鬟走進來,對林夫人道:“夫人,今早蘇姨奶奶有些不舒服,嬸子們說,只怕是有喜了,回夫人一聲,要請醫呢!”
有喜?林夫人擡頭瞧向蘇大娘,蘇大娘的臉色只慌了一下就對林夫人搖頭,林夫人已經會意,對那丫鬟道:“這是喜事,趕緊讓人去請醫。”
丫鬟應是離去,林夫人才對自己丈夫道:“也算得上雙喜臨門了。”若非這裏還有事,林大人就巴不得立即前去探望愛妾,問她好不好,此刻聽的夫人這話,林大人就笑着道:“納妾本為的子孫繁盛,我還要恭喜夫人呢。”
林夫人淺淺一笑,嫣然自進廳來,就一直瞧着林家人的舉動,此刻瞧來,林家,也不過就是面上太平,或者該說,是有人故意要不太平。
已有管家走進來,對林大人說容老爺帶了容畦在外等候。林大人對林夫人道:“總是親戚,夫人不如見見?”
“若說是自小的親戚,自然該見的,不過現在都隔了那麽多年,此刻貿然相見總是不好,我還是帶了她們下去,讓人開團圓酒席出來就是。”關于要不要見容老爺,林夫人心裏早有主意,丈夫相問,她也就這樣回過去。
這也不算失禮,林大人點頭,林夫人也就帶上容玉致等人往後面去。林夫人剛帶了人轉出去,容老爺和容畦就已走進來,容老爺正好看見林夫人的一個背影,神色不由有些恍惚。
“叔叔這是怎麽了?”容老爺聽到侄兒相問才道:“方才那個背影,倒有些像,像玉致的娘!”
“既然林夫人和那位齊小姐是表姐妹,背影相似也平常。”容老爺點頭,可還是有一絲疑慮在心頭,接着容老爺就笑了,罷了,想那麽多做什麽呢?
“多謝容三奶奶了,這些年一直幫我照顧侄女。”進到林夫人房裏,各自坐下之後,林夫人才笑着對嫣然說,這話更奇怪了,嫣然淺淺一笑:“當不得一聲謝,我和玉致,都是容家人。”
是啊,都是容家人,林夫人有些依依不舍地把握住容玉致的手放開,才對嫣然道:“其實還有件事,想和容三奶奶商量呢。侄女得你們照顧,照顧的很好,可是有些地方,還是不大一樣,想讓侄女過來我身邊住上幾個月,我好細細地教了,也不負當日我和她母親,相處一場。”
說到她母親時,林夫人的聲音都有些哽咽,容玉致以為林夫人是真的想起自己生母才傷心,低低地道:“我還不曉得我娘生的什麽樣呢。表姨可能告訴我?”
“她?”林夫人努力控制住自己那即将噴薄而出的感情,讓聲音平靜一些:“她最喜歡穿鵝黃色的衫子,喜歡別玉簪,寫一手蠅頭小字,還……”
“娘,您今兒怎麽了,明明這些,您說的都是您年輕時候的事。”林小姐被自己的娘冷落了許久,原本還想聽聽那位齊表姨的事,誰知聽來聽去,聽着卻像自己娘年輕時候的事,終于忍不住開口。
“這不奇怪,長久生活在一起的人,難免有些性情是一樣的。”嫣然笑着解圍,林夫人才覺得自己的心又往下落,對林小姐道:“是啊,我和你齊表姨,那時很好,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
林小姐那大大的眼睛閃了下,想說當初既然這麽好,為何景家一出事,那位齊表姨就腳底抹油溜了,還留下這麽一個麻煩給自己的娘現在來收拾?
“當初表小姐很喜歡吃桂花糕,不曉得容小姐是不是也喜歡?”蘇大娘是明白林小姐的心的,不過滿打滿算,容玉致在林夫人身邊,也待不上三年,林小姐那點小心事,也就随她去,因此蘇大娘笑着問容玉致。
“桂花糕我平日最喜歡吃了!”容玉致聽的蘇大娘相問,就笑着回答。
林小姐在旁差點又要叫出來,明明自己也喜歡吃桂花糕,娘年輕時候也喜歡吃。難道那位齊表姨,和娘的喜好一致到了這樣程度?
“上房裏,此時想來已經認好親了。”既然蘇姨娘說不舒服,症狀瞧着又有些像有喜,丫鬟們也不敢怠慢,把蘇姑姑請來陪她。蘇姑姑聽的蘇姨娘這樣說,笑着道:“是啊,認好親了。你去上房一趟,回夫人說姨奶奶确實有喜了,因着不敢動,不好來給表小姐問安,還請夫人海涵。”
蘇姑姑點的,就是玫莊,這下蘇姨娘直接坐起來了:“姑姑,您今兒是怎麽了,難道還不怕?”
怕事情敗露?蘇姑姑又是淺淺一笑,看向蘇姨娘的肚子,這肚子裏面,自然是什麽都沒有的,不過是要借此給林夫人施壓,逼得她不敢揭破自己的身份罷了。
一個月,只要容玉致住進來,用不了一個月,林夫人才是容玉致生母的事情就能被揭穿,到時攪的一團亂後,就好下手了。蘇姑姑唇邊笑容莫名,蘇姨娘不由有些發抖,昨日商量好的裝自己有孕,連這個月的月事都被用了點藥不能來,可這件事,能瞞的日子并不長。
若是,蘇姨娘的身子打了個顫,蘇姑姑勾唇一笑,對玫莊點頭:“還愣着做什麽,趕緊去。你放心,有我呢。”
玫莊自從被要到蘇姨娘身邊來,已經曉得蘇姑姑的謀略,想要報仇就要抱緊蘇姑姑的大腿,至于容二爺夫妻,那樣蠢笨如豬的人,還是別指望了。
☆、188
既然蘇姑姑這樣說,玫莊也就應是,出門往上房來。
“姑姑,您不是說……”礙于房中有別的人,蘇姨娘那句奇兵的話沒說完。蘇姑姑閉上眼,蘇姨娘的歷練太差了,這件事,不過是投石問路罷了。
玫莊來到上房門外,對外頭守着的丫鬟說了聲,丫鬟也就往裏面禀告,接着讓玫莊進去。
玫莊揣着一顆砰砰亂跳的心走進上房,容玉致正在那和林小姐說話,嫣然在旁偶爾插上一句。當玫莊走進來的時候,嫣然的神色頓時一變,接着就釋然,朱姨娘的膽子還真大,竟然這樣試探。
想着嫣然就往容玉致面上瞧去,容玉致正好擡頭,原本對一個丫鬟容玉致提不起多少興趣,可當瞧見丫鬟長相時候,容玉致不由吓了一跳,指着玫莊道:“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這話石破天驚,林夫人雖知道玫莊的來歷有些尴尬,但被容玉致這樣說出來,林夫人也不由有些皺眉,自己這個女兒,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玫莊被容玉致點破并不驚慌,或者該說,一旦揭破反而自在了,她先給林夫人行禮,說了幾句蘇姨娘身孕的事,這才對容玉致道:“表小姐這話好生奇怪,我之前,并沒見過您,您為何說我已經死了?我的來歷,這家裏誰不曉得?”
容玉致這才發現衆人都瞧着自己,臉不由火辣辣起來。嫣然已經握一下容玉致的手,示意她平靜下來,這才對玫莊道:“這位姑娘莫怪,原先在小姑身邊有個伺候的,和姑娘生的,有幾分相似。”
“我不過一個底下人,哪敢怪表小姐呢?”玫莊笑吟吟地說着,接着又看向容玉致:“小的家姓柳,小戶人家,也沒起什麽名字,不過就是大妞二妞的亂叫。進了周家服侍之後,這才有了名字,叫做小婉。蒙這裏姨奶奶青眼,瞧中了,這才過來姨奶奶身邊服侍。還不知表小姐身邊的那位姐姐,叫什麽姓什麽呢?”
容玉致的身子有些顫抖,玫莊,清楚明白的是死了,可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和她有一樣眉眼的人,笑吟吟地說着話,說自己認錯了,真的認錯了嗎?
“你下去吧,雖說人相貌有相似之處,認錯了在所難免,可也不是你這樣對表小姐說話的道理。”蘇大娘已經上前對玫莊道。玫莊斂眉行禮:“是,我知道了。”
說完玫莊這才離去,玫莊離去之後,容玉致才覺得身子抖的厲害,想要說幾句話,可連舌頭都是顫抖的。林夫人已經笑着把她的手拉過來:“相貌相似,古已有之,孔子還被人當做陽虎呢。”
容玉致這才應是,可心裏的疑慮并沒消失。嫣然和林夫人對看了一眼,見林夫人面上神色,嫣然曉得,林夫人是信容玉致的,只可惜,現在那位蘇姨娘已經一口咬定懷孕,真是連揭掉她們畫皮都是件麻煩的事。
除非,那位蘇姨娘是假孕。這個可能在嫣然肚子裏轉了一下,林夫人其實也想到這層,那放進蘇姨娘湯裏多出來的東西,林夫人是有把握的。那麽,蘇姨娘很可能是假孕,想到方才那丫頭說的,蘇姨娘這月的月事已經過了十多日沒來。看來那位蘇姑姑,比自己想的,要棘手的多。
玫莊揣着一顆心回到屋裏,見她神色蘇姑姑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這種感覺真好,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若不是那個男子太沒手段,容玉致遲遲都沒失身于他,也不用自己現在還要這麽麻煩。
看見玫莊走進來,蘇姨娘這顆心才落下,蘇姑姑已經道:“這位夫人果然是很能沉得住氣的。和這樣的人做對手,才有意思。”
“姑姑,我方才都快被吓死了。”蘇姨娘忍不住嗔怪道。蘇姑姑伸手拍了拍蘇姨娘的肚子:“怕什麽,你現在有孕,就是有傍身的,有什麽好擔心的?”
玫莊現在對蘇姑姑敬佩的都快五體投地了,這樣有智謀的人,而不是周氏兩口子那驕傲自大不曉得待人好的。聽說初蘭已經出嫁了,她爹貪銀子,把她嫁給鎮上的大戶去做妾。
雖說是大戶,可那銀子比起容家就少太多了,初蘭身邊不但沒丫鬟服侍,還要去服侍上頭的正房奶奶,懷着身孕還要去端洗腳水。這樣的人家,比起容家的管家都不如,還好意思納妾?當初初蘭,可是為了容二爺,可容二爺也沒在她被趕出容家後去探望給銀子,反而當她死了。
反觀蘇姑姑,離開時候還把蘇姨娘帶着,當日也說清楚給了足夠多的銀子。要跟要忠心,就要選這樣的人啊。
蘇姨娘不由伸手摸一下自己的肚子,雖然是假孕,曉得裏面空空的,可也有萬分之一的指望。但想到林夫人放在自己湯裏的東西,蘇姨娘也曉得,那不過是沒指望的。
陰寒之物,極其傷身,甚至可能造成血崩而死。這樣東西,也是難尋的,很多從醫多年的人,只聽過有這樣的藥,從沒見過。林夫人可真舍得下本,把這樣東西用在自己身上。
三個人各懷心事,唯有蘇姑姑唇邊的笑沒有變過,這戲,越來越好了。只是那冷眼在那旁觀的林夫人,什麽時候才會撕掉僞裝,親自演上一演?
“姨奶奶,老爺來了!”丫鬟在門外出聲,打破屋裏的岑寂。蘇姨娘忙躺下去,玫莊去把門打開,林大人滿面春風地走進來,進屋見蘇姨娘臉上有淚痕,也不管蘇姑姑還在旁邊就急忙道:“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蘇姨娘哭了兩聲,把背轉過去不給林大人瞧。
“老爺,是這樣的,方才小婉丫頭去上房給夫人回禀姨奶奶身孕的事。誰知表小姐見了就大驚失色,說小婉和她曾使過的一個丫頭相貌相似,還說,想要尋道士來驅鬼。”
“胡說,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樣的話,那能瞎說?”林大人的胡子都快氣的吹起,蘇姑姑恭敬應是才道:“夫人也是這樣說的,不過表小姐總是這樣人家出身,到時若表小姐要在夫人身邊,難免會碰到這丫頭,因此這丫頭就想着,離開姨奶奶呢。”
蘇姑姑的話成功地讓林大人把眼轉向了蘇姑姑,乍見頭一眼,林大人還沒覺出來,接着就覺得不對,再仔細瞧瞧,瞧出不對來了。蘇姑姑今日面上少了那層暗黃色,露出潔白肌膚不說,瞧她眉眼,比蘇姨娘生的要好很多。
已是冬日,大家穿的都有些厚,可是蘇姑姑卻還是腰是腰臀是臀,顯出一股和蘇姨娘不同的風情來。當日若見到的是蘇姑姑是這樣的,只怕自己就不會納蘇姨娘了。
林大人曉得自己不該這樣打量蘇姑姑,可見到美人,誰不想多瞧幾眼?蘇姨娘明白林大人已經中了計,手拉住林大人的袖子就道:“老爺,您想,表小姐那麽得夫人的疼愛,今兒可以說,我身邊的丫鬟和她使過的丫鬟長的像,明日就能說,我和她認識的某某很像,甚至會說……”
見自己的心肝小寶貝一副委屈的樣子,林大人心裏着急,急忙把蘇姨娘的手緊緊握住:“我的心肝,怎麽會,你放心,這件事,沒有下次,我會去和夫人說,這人有相似是難免的,那位容小姐,想來見識少才會這樣。”
蘇姨娘心裏得意,但還是有撒一下嬌,蘇姑姑明白林大人已經被握在手心,示意玫莊和自己一起退出去。蘇姑姑走過林大人身邊時候,林大人覺得蘇姑姑身上傳來一陣從沒聞過的清香,格外好聞,還待再多聞聞時候,蘇姨娘又扯住林大人的袖子撒嬌。林大人忙又安撫她。
“你說,她回到我身邊多住些日子的事,容家會答應嗎?”這件事嫣然自然不能一口答應,總要回去和容老爺商量才是。等人都走了,林夫人才在蘇大娘伺候下卸妝,邊緩緩問着。
“自然是會答應的,不過小姐,以後你見了她,可千萬不能再那樣了。你不曉得,今兒我擔了一天的心。”蘇大娘的勸說林夫人聽進去了,但怎麽舍得,怎麽舍得?
“老爺來了。”丫鬟已經在那禀告,林夫人直起身看向自己丈夫:“老爺今兒也累了,何不早些去歇着?”林大人今日也是陪容老爺等人喝了一日的酒,中間還抽空回去探望了趟蘇姨娘,此刻聽到夫人提起這話,呵呵一笑:“我并不累,只是聽說今兒容小姐有些大驚小怪。以後你可要告訴她,這人有相似是難免的,哪能這樣大驚小怪,失張失致?”
想來今日那丫鬟來的目的,就是要這樣先堵上自己的嘴。果真料的不差,林夫人淺淺一笑就道:“孩子家,沒經過事,這是難免的,你當人人都和老爺似的,見多識廣?”
林夫人的話讓林大人笑了笑就道:“說的也是,蘇姨娘本就嬌了些,又有了身子,聽了這話就在那氣的哭,說都是她的不是,才讓丫鬟受這麽大氣。”
☆、189 錢財
“丫鬟受什麽氣來了?”林夫人反問一句,林大人自覺失言,急忙道:“是我的不是,這種事,本就該訓斥……”
“老爺舍得嗎?”林夫人又問一句,林大人不由呵呵一笑:“對,是我的不是,等你見了那侄女,也就代我道歉。”這才對,林夫人笑了笑就道:“說起來,還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侄女眼瞅着明年就要十九了,這個年齡,也不算小了。”
“哦,這事也輪不到你操心,我不是聽說容老爺要給她尋贅婿?”林夫人被打斷,不高興地瞥林大人一眼才道:“不是和你說這件事,我只是她表姨,親事輪不到我操心。總見了幾回,連閨女都說,可能是年幼失母,容老爺又是個男人,幾個妾也沒資格教養小姐,瞧着她有些教導不好。想帶在我身邊幾個月,好好地教教,也算盡了一份心。”
這是常事,林大人自然點頭贊同,林夫人見丈夫贊成,又笑着道:“蘇姨娘有孕,我讓人給她每日加兩燕窩,再讓廚房小心伺候着,你瞧可好。”
林大人自然又贊好,蘇姨娘和林大人說的別話,林大人原本是要告訴夫人的,到現在也沒說出來就收拾歇息。
“三嫂,表姨想把我帶在身邊教導?”容玉致聽到嫣然轉述,有些驚訝地問。嫣然點頭:“本來這件事,是要先問過叔叔的,可我想着,這件事關系着你,先問了你,你若肯了,再去問叔叔也好。”
“三嫂,我的教養,是不是真的很……”容玉致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嫣然輕輕地拍了拍她手一下:“這也怪不得你,全是朱姨娘壞心,才故意把你教歪的。”
“三嫂,我……”容玉致想為自己解釋,可這解釋只說出一個字,就沒說完。嫣然瞧着她,突然笑了:“你也不用這麽緊張,林夫人待你,全無別意,也是一團好意。況且,林夫人的意思,女兒家雖在後院,可也要多經些事才好,跟在林夫人身邊,你也能多盡些事。”
“三嫂肯嗎?”容玉致小心翼翼的問,這讓嫣然笑了:“我為何不肯,你以後好好的,有自己的主意,這對我,是有好處的。大妹妹,說句正經的,你原先那些做法,的确會讓我不滿意,可是再細想想,你一從小失母的人,又被人蒙蔽,覺得我一個丫鬟出身,配不上你三哥,也是有的。”
“對不住,三嫂,這件事,确确實實是我做錯了。就算覺得你配不上,我也不該想要,”想要你和孩子的命,兩條人命啊,此刻容玉致越發愧悔,伏案大哭起來。
“你還是個孩子,以為拿着刀輕輕地劃過去,不過是道小傷口,可不知道,那刀是何等鋒利,這麽一劃,可能就要了人的命。”嫣然語氣越平靜,容玉致心裏越發難受,若嫣然打着罵着,甚至待自己不好,那容玉致心裏還覺得好受些,可偏偏是這樣的說話,讓容玉致覺得,自己何德何能,才能得這樣相待?
“三嫂可以……”容玉致的話讓嫣然一笑:“打你罵你?玉致,這樣對你有用嗎?不過是讓你心裏好受些,可于我,又有什麽用處呢?甚至會讓你三哥被人說,一得了家財,這臉就變了。玉致,打你罵你,瞧着,是兩利的事,可細想起來,不過是兩害的事。”
容玉致細細嚼着嫣然這幾句話,擡頭瞧着嫣然,臉上哭的一行淚一頭汗,嫣然喚丫鬟端盆水來服侍容玉致梳洗,等容玉致重新梳洗好了嫣然才道:“今日和你說這些,是因你真要到林夫人身邊的話,轉運使府邸可不像外表瞧起來這樣安靜,或許還會遇到些事情,經了事如果不去想經這事得到的經驗,那就是白經了。”
“三嫂的意思,我明白了。”容玉致恭順的道,看着她,嫣然想起第一面見到的那個嬌俏明媚的少女,雖說女兒家沉靜些是好的,可能嬌俏笑語,更是好的。
嫣然的嘆息進了容玉致的耳,容玉致忍不住低聲問道:“三嫂,那日那個,确實是玫莊嗎?”見嫣然點頭,容玉致忍不住驚訝地用手捂住口:“可是,表姨她為何?”
“所以才要你經事啊,玉致,既然有人能死而複生,那也就會去而複返。你明白嗎?”嫣然的話語雖輕,容玉致卻聽明白了,自己是要去經事的,經過了風霜,就不是那株暖房裏柔弱的花草,而是能笑對所有事的人了。
既然容玉致也肯去林夫人身邊受教導,容老爺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叮囑嫣然一定要把跟了容玉致去的人安排好,還有銀兩首飾衣衫都要多準備些,千萬不能讓容玉致覺得自家不如人。
容老爺說一句,嫣然點頭一下,倒是旁邊的容玉致聽的有些不耐煩,對容老爺撒嬌地道:“爹爹,女兒也就在不遠處,您何需如此擔心?再說了,我若太過鋪張,豈不要讓人以為,我們家,只有幾個錢。”
容老爺的手在半空中頓一下才道:“雖說不能太過鋪張,可是呢,我們家,除了錢,好似也沒別的能拿的出手的。不過女兒你也不用擔心。”
“爹爹,您放心,表姨不會因為這些瞧不上我的。”容玉致的保證在容老爺瞧見嫣然也點頭的情況下,容老爺這才放下這顆心。到的約定那日,容老爺親自送女兒到林府,并且再次請求面見林夫人,好謝謝林夫人。
“見就不必了,蘇媽媽,還請你出去和容老爺說,我會待容小姐,如親生女兒一般。”林夫人自然不會去見容老爺的,蘇大娘應是就走出去。
容家父女坐在廳上,容老爺那碗茶一口都沒喝,盤算着見了林夫人,該怎麽謝她。誰知出來的還是蘇大娘,容老爺的眼不由眨一下,但也曉得蘇大娘不是那樣普通下人,急忙起身對蘇大娘拱手:“想來夫人不肯見我,這孩子,其實被我慣壞了。若有什麽冒犯處,還請蘇大娘去轉告夫人,包涵着些。”
蘇大娘不是頭一回見容老爺,當然沒有細細打量,聽到容老爺這話就笑着道:“這話我定會轉告。容老爺您放心,我們家小姐,也是念在當日情分之上。”容老爺再次拱手謝過,蘇大娘這才走到容玉致身邊:“表小姐請随我來,你的房屋都已經準備好。”
容玉致起身,對自己未來幾個月的日子,又着好奇,到底自己将會經歷些什麽,才會讓嫣然說這樣的話?容老爺瞧着女兒行禮後跟着蘇大娘進去,不由稍微有些郁悶,這回還是沒見到林夫人,原本還想讓林夫人和自家的關系更近些呢。
不過容老爺還是命人把禮物全都送上,林府從上到下,一個不落,全都有禮。連那最低等的下人,都有一串錢的禮。林夫人正在和容玉致說話,蘇大娘把外頭傳來的禮單送到林夫人面前,林夫人細細瞧了瞧就對容玉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