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雲兒

這回把倆尾巴弄回來,一進鎮西将軍府就把他婆娘吓一跳——個死老楊哈!這麽細個妹子你也敢叼回來殺殺吃了!好大的狗膽哪你!

她也不聲張,先把人留下,好飯好菜擺上來供着,燒好了水讓那倆去洗涮。完後暗地裏狠咬牙——楊鎮你個狗東西!給我等着!!

“狗東西”暗晚回來,婆娘照例在二門外等着他,還塗脂抹粉的,他婆娘本就是個美人胚子,玉白的臉盤淡施粉黛,看着杏臉桃腮,春潮帶雨,看得楊将軍一副心肝顫顫癢癢的,一陣泛漣漪。他不穩重了,巴心巴肝地緊随而去,進了卧房,關門落鎖,正準備喊一聲:“心肝兒~”,沒提防他婆娘“唰”的一劍橫在他脖子上,咬牙切齒逼問:“楊鎮你個狗東西!良心讓狗叼走啦!!嗯?!這麽小個妹子你都敢弄回來吃!剁了你!!”。

楊将軍即刻腿軟,忙不疊地辯道:“你想哪去了你?!這麽些年我就你一個……”。“啥?!你嫌不足是吧?!透你娘的!老娘伺候你那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讓弄啥花樣老娘沒替你弄?!這回好了,養肥了你那賊膽子,弄個還沒長開的回來打牙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把她哥弄回來……”。“咋?!透你娘的!你還搞上斷袖了?!揍不死你這爛貨老娘就不姓葉!”。

他婆娘說話間就賞他一個分量十足的粉拳,敲在了眼窩子上,楊将軍霎時成了只“黑眼狗”!倒黴催的!他說又說不過,打又舍不得,只能“撲通”一聲跪了,攔腰抱住她,使蠻力壓倒,二話不說一頓親,親得兩邊都喘了、酥了、情動了,婆娘手軟了,劍掉了,這才揪住機會一氣兒說完:“小雲兒,我就不是那號藏着花花腸子的人,這回這事兒是這樣的——何敬真你知道吧?對,就是那幾乎把自個兒炸死的猛人!他從留陽去興田,半道上救下這對兄妹,然後人家就認定他了,一路緊相随,那妹子還病了一場,幾乎沒病死在半路,好容易到了蔚州了吧,何敬真那邊又不方便容留,我見了不落忍的,就先讓他們往咱們家來……”。小雲兒是他婆娘小名,大名叫葉慧雲,這片雲朵很不小,說話也很大氣,總是搶在了楊将軍的前邊堵他的話,“何敬真那邊為啥不方便容留?”。“他住蔚州大營,一水兒的大老爺們帶着個妹子方便麽?!”。“好,姑且算你有理,但咱們七八年的夫妻了,蒙誰也別想蒙我!說!你把這倆弄回來究竟打的啥算盤?!”。“……那半大小子你見着了吧?瞧那身板,今後保準九尺有餘,是練大刀的好料子!而且你瞧他雙目裏頭那精氣神兒,絕對是一點就透的人才!要是好好教導,以後就是以一敵百的猛将啊!!”。

“……”小雲兒瞧着自家漢子那副嘴臉,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啥毛病?“伯樂”病!這家夥其他都還好,就是一見着什麽将帥的苗子、猛将的料子,一準死乞白賴地追過去,要人家跟着他入軍伍、做丘八!這回還不定是怎麽把人家騙到手的呢!

“人家願意麽?”

“願意!咋不願意!來咱家不比餓死街頭強啊!”

楊将軍信誓旦旦,小雲兒一臉狐疑。

“你怎麽不信我呢?!不信明早你找他倆問問不完了嗎!”

“……也好,賬先記上,下回一同算!”

可算是躲過去了!

楊将軍長長籲出一口氣,改換了嘴臉貼過去,“小雲兒,誤會解開了,咱倆也有小四天沒見了,嗯?”。“嗯”的意思是“你這麽誤會我,是不是該來點兒補償?”

“……”小雲兒橫一眼自家漢子老騷的嘴臉,心裏冷哼,“事兒還沒弄清楚你就想讨甜頭,做哪門子春秋大夢呢?!”。然而這婆娘藏的好,她面上熱乎乎的,嘴裏抹了蜜似的,哄得楊将軍暈暈乎乎,全身“整裝待發”了,再一膝蓋頂上他命根子,疼死他!抽身之後還不忘挖苦:“透你娘的!占便宜還沒夠了!今晚書房睡去!!”

命根子挨了一膝蓋、半天沒緩過來的楊将軍無限酸悲地宿了一晚書房,轉天還得到蔚州大營理事,窩火得很!

之前和自家婆娘在一處的時候,那是“一頓不吃餓得慌”的饞痨,旱了小四天了還不得一點兒滋潤,這是從沒有過的事兒,楊将軍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饞痨,他不甘心,準備今晚趁黑摸進房,來個“突襲”啥的,沒準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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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家婆娘從來不怕他搞“突襲”,因這家夥的突襲從來沒得手過。就算她刻意放水,預備好了讓他“襲”,關鍵時刻他老調鏈子,弄得兩邊都着急上火,還沒地兒可瀉火。

這回也是,楊将軍憋着□□就不說了,他婆娘那頭也憋着邪火,也是一宿沒睡好,第二天起來先找那倆尾巴問話。當然不是直不楞登的問,是在飯桌上話家常,先問大的——叫什麽名字,多少年歲,可曾讀書習字。大的那個雖說愛害臊,口齒倒也清楚,答話也還簡白。問過大的再問小的——也是問叫什麽名字,多少年歲,後邊不問讀書習字,問住的可習慣,有不慣的地方盡管說,還說底下人若是敢給臉色瞧就來告訴她,她自會整治。說話真叫親熱。

若果不看潑辣的那面,單看體貼入微的這面,楊将軍無疑是個有福的,人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這老小子得積攢多少輩子的福氣才能讨來這麽個婆娘——說話爽脆,做事俐落,給人留面子、留裏子,照顧老弱,憐惜貧苦,她願意給的,傾家蕩産也願意給,不願意給的,一枚銅板也別想從她那兒摳出來。最主要的是,她會相人!世家旁支的出身,兄弟姐妹好幾十位,十三歲開始掌家,管着一大家子人,還有十幾處莊戶田地,什麽人沒見過,什麽幺蛾子沒碰過,對着生人,十幾句話之後大概知道人家有幾斤幾兩、弄沒弄花花腸子。所以楊将軍才敢把那倆路不明的尾巴往家裏招攬,如果這是一對小“幺蛾子”,那麽對不住,他婆娘絕對好眉好眼地請他們卷包袱滾蛋!如果沒什麽懸疑的地方,那猛将種子就到手了!

兩人多年夫妻,他婆娘當然知道自家漢子在打啥小九九,為了家宅安寧,也由不得她不出馬。對這倆來路不明的尾巴,她一頓飯的工夫就翻弄明白了:倆苦人!還是今兒死了爹明兒跑了媽,從天上摔到了地下的那種苦!太苦了,苦得她一時拿不出什麽像樣的話接着說下去,就讓那倆先吃着喝着,她再讓廚房多上幾個菜。那倆吃喝完畢,她又帶他們到園子裏和仨崽子一道玩兒。大的那個畢竟大了,和小的玩兒不到一處,她就讓他去書房,想看什麽書自己挑揀。小的那個死死拖住她哥,打死不撒手,只好讓她随她哥去書房。

倆尾巴應當怎麽安排,她心裏也沒數,幹脆讓底下人給楊将軍送了一封信,讓他晚上回來商量事兒。誰曾想送信的和楊将軍錯過去了,信他沒接着,壓根不知道他家婆娘主動邀他返家商量事兒……

當晚,“三不知”的楊将軍回鎮西将軍府搞“突襲”去了,本想從後院那兒翻牆來着,翻了一半,猛然瞧見自家婆娘在牆下邊“守株待兔”,一時氣短,差點沒當場栽下去……

辛辛苦苦翻個牆都能被人逮到,今日諸事不順啊!

他讪讪縮回腳,正待往來路摸,他婆娘一聲斷喝:“你給我下來!!”

楊将軍無比窩囊的下來了。

“你給我過來!”

楊将軍無比窩囊的過去了。

“走!家去!”

楊将軍無比窩囊的家去了。

進了卧房,關門落鎖,他婆娘問他:“這倆,你打算怎麽辦?”

“嗯?大的那個我想收做徒弟,小的那個麽……要不你收了,做幹女兒怎麽樣?”

“倒也是個辦法,只不知那倆願不願意……”

“願意!哪能不願意呢?!鎮西将軍的徒兒,三品诰命的幹女兒,這樣的好事哪兒找去!”

“你就這麽篤定?”他婆娘斜他一眼,挖苦他。

“正常人都願意!除非那倆不是正常人!”楊将軍拍胸脯,信誓旦旦。

“哼!”

楊将軍被婆娘“哼”了一下,滿身發脹,厚着臉皮捱近身前,軟磨硬泡要“吃”的。

夫妻沒有隔夜的氣,床頭打架床尾和,才一天一夜,夫妻倆又好了。楊将軍如願以償,好好“吃”了一餐,吃得飽飽的,一掃昨天“看得着吃不着”的晦氣,春風滿面,十足有勁地奔蔚州大營去了。

他婆娘心裏存着這樁事兒,早晨起來尋了個時機先問了大的,這一問,楊将軍“跌閃”了——人家不願意!人家想拜的師父是何敬真!人家是不得已來你這兒“歇腳”的!

這就叫孔雀開屏——自作多情啊!

好吧,不願意,那接下來要怎麽辦?

人家說了,寧願為奴為婢,在府上讨份營生,等有了時機始終要沖“何敬真”去!

這回話把楊将軍噎得夠嗆,大中午的專程從蔚州大營回了一趟家,苦口婆心地給他那猛将種子掰扯因果,掰扯利害,中間極其違心的說了一兩點“何敬真”的壞話。然而沒用,人家咬定青山不放松,任爾東南西北風,你就是說死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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