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菜香菇粥

“謝謝你!”鄭秋實着實有些羞愧,是他心思壞,把好人當成壞人,嘴裏遲遲說不出道歉的話。

鄭秋實也知道淩難為什麽生氣,他們之間的關系都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同,夫夫只是外人所見。

至少在鄭秋實心中,目前對淩難的定義只是普通朋友,可是他不知道淩難對他的定義是什麽,夫郎還是朋友。

所以他必須說清楚、搞明白,不然再保持這樣尴尬的關系,說不定淩難真的把他當成夫郎對待,哪一天把他給……

鄭秋實緩了口氣道:“對、對不起,之前兩次誤傷你……”

鄭秋實不知道淩難有沒有在認真聽,他将心中準備好的話脫口而出,像是背一段流利的稿子。

……

說出來後,鄭秋實長舒一口氣,補上一句:“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如果你不想保持表面夫夫的關系,我可以走……”

鄭秋實的聲音越說越小,有些沒有底氣了,萬一淩難真的生氣讓他走怎麽辦!

鄭秋實開始在內心罵自己愚蠢。

好在淩難沒什麽表示,他背對着鄭秋實,輕笑一聲,像是在自嘲。

随後他點了點頭,默默地走出裏間。

看着淩難默默離開的背影,鄭秋實心中莫名生出一絲心疼。

不過這應該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關系了吧。

鄭秋實發了兩秒鐘的呆,忽然也輕笑一聲,像是自嘲般搖了搖頭,随後他端起白粥,喝了起來。

粥水像是牛奶一般絲滑,米粒吸飽水被熬煮開,漂游在粥水之中,像是無數扁舟漂游在江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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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入口綿綿的,帶着舒服的溫熱,順着食道緩緩下滑,暖心又暖胃。

喝完一碗粥,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剛悶出一身汗,鄭秋實身上有些黏糊。

這時淩難從外面進來,從裏間角落裏搬出一個大木桶,大的能夠裝得下一整個人。

這應該是浴桶了。

兩人默契地沒有進行任何眼神交流。

淩難一人默默地擦拭浴桶,又從堂屋的燒水鍋裏摻出熱水,一桶又一桶地倒到浴桶裏,他挑來冷水調試溫度,還搬出了衣架子,挂上一塊藍色碎花布,當作遮擋物。

一番操作,一間簡單的、可以洗澡的“浴室”誕生了。

淩難從高櫃裏翻出一件幹淨麻布衣,放在衣架上,他指着剛搭成的簡易“浴室”,示意鄭秋實去洗澡。

“謝謝。”

随後淩難出了裏間,在院子裏磨刀,為第二天的農活做準備。

鄭秋實沐浴洗澡,水溫微燙,所有毛孔都釋放開,渾身筋骨舒暢。

洗完澡,爬上床,美美地睡上一覺。

鄭秋實早就過了會為不自在事情煩惱到影響睡眠的年紀,加上他生病,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着了。

***

第二天,雞鳴升天,天氣越來越暖和了。

鄭秋實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淩難已經出門勞作了。

鍋裏溫着白粥,桌子上放着淩難的手寫紙——

鄭秋實看了看,大意就是說,讓他好好養病,兩人只做表面夫夫。

淩難還是太好心,太老實了。鄭秋實心裏忍不住想。

他喝完粥,把花瓶裏枯萎的花全部扔了,又從裏間裏拿出他的“兒子”,細細觀摩,打發時間。

其實鄭秋實特別想做美食,可是上次做的大米粑粑失敗了,雖然原因絕對不是他的問題,但是鄭秋實還是有些受挫。

這幾天他不打算做美食了,只想好好擺爛。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淩難回來了。

鄭秋實滿心歡喜,期待着淩難給他做好吃的。

今天淩難的背簍裏多了幾朵新鮮的蘑菇。

蘑菇小小一朵,呈現褐色,上面還沾着露水,帶着泥土的味道,很新鮮。

蘑菇洗淨,用手撕開,随意撕成絲兒。家裏還剩幾根青菜,一起洗淨切碎。

淩難還是煮粥,在鍋裏放水放米,大火燒開,放入蘑菇絲,繼續熬煮。

熬了一會之後,加入青菜,撒了一點鹽,攪拌攪拌,一鍋熱氣騰騰的青菜蘑菇粥就做好了。

淩難還是很貼心地為他盛了一碗熱粥。

素粥淡雅,青白相間,夾雜着灰褐色的蘑菇絲,就像是一件青白色的旗袍,繡着素雅的花紋,給人一種淡雅素淨的感覺。

入口也是淡淡的,口齒間流淌着蘑菇的香氣,特別香,特別鮮,鄭秋實才發現這蘑菇是香菇,青菜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又脆又多汁。

這青菜明明放了一兩天了,洗的時候已經有些蔫了,可是經過淩難煮出來,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甘甜多汁。

整碗粥下肚,香菇的清新和青菜的爽脆游弋在唇齒之間,渾然一體、清爽不膩,勾起人的無限遐想,仿佛置身于雨巷,偶遇到一位丁香一般的姑娘。

鄭秋實咂咂嘴,滿心歡喜地說:“這青菜香菇粥,喝一輩子都喝不膩呢!”

殊不知,這話說得過于篤定。

……

接下來的三四天裏,日日喝粥,不是白粥便是這青菜香菇粥……

鄭秋實暗示過淩難,想換一種口味,可是淩難拒絕了,理由是鄭秋實生病剛愈,不宜吃油膩的食物,而粥最養胃。

一直以來,淩難對鄭秋實很好,幾乎是百依百順,但是在關乎身體這一方面,淩難總是很決絕,從不随意。

再加上淩難一直忙活着田裏的事情,每到飯點還要回來給鄭秋實熬粥,然後又急匆匆地去種田,鄭秋實也不好讓淩難花太多時間讓他做硬菜。

畢竟做一道硬菜費時又費力。

就這樣,鄭秋實硬生生喝了五天的白粥,最後導致他一看到白花花的粥水就頭暈。

鄭秋實想,等淩難忙完春耕這段時間,稍微閑下來之後,他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撒個嬌,應該就能吃到硬菜了。

淩難家有三畝田,一個人要完成除草、犁田、插秧,确實有些困難,估計要忙活一個多星期,但是鄭秋實最近發現,淩難居然日日在家照顧他。

淩難趁着天暖,把裏間堂屋外院都打掃了一遍,給裏間安上木門,修補了屋頂,把家裏的破椅子修了一遍,還加工了一下所謂的浴室,就連豬圈都洗刷了一遍。

淩難打算去山上砍兩根竹子,把籬笆牆圍好來。

天氣晴朗,萬物複蘇,而這時淩難居然破天荒地邀請鄭秋實一起出門。

鄭秋實萬分歡喜。

這是他第一次出家門,心裏喜滋滋的,一路上見到什麽都要拉着淩難說道一番。

見到苎麻,就說自己會做苎麻青團,見到野蔥,就說野蔥炒臘肉很好吃,見到剛出嫩葉的青梅樹,就說青梅可以做各種好吃的……

一路上叽叽喳喳,淩難沒有絲毫不耐煩,邊走邊聽他胡扯,兩人不一會就來到了山腳。

這山不陡峭,山底就有幾簇竹坡,淩難哐哐砍下幾根又長又直的竹子。

鄭秋實太久沒活動,走到山腳時人已經累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撐着腮幫子看淩難砍竹子。

現在還在春天,很多竹子還沒有長大,一部分老竹子枯黃了,淩難挑挑揀揀也沒有選出幾根好竹子。

鄭秋實還幻想着能不能挖到幾根竹筍,到時候來一碟竹筍炒臘肉,竹筍甘脆,臘肉柴香,美味無比,可惜連竹筍的影子都沒發現。

一問淩難才知道,春筍早先天已經被摘光了,前段時間,各家各戶的夫郎漢子們在田裏操勞,哥兒女人們則在山裏挖野菜。

茉莉村窮,一年四季就是靠山、靠河生活,很少去鎮上做買賣,基本上就是自給自足。

當然其中也不缺乏個別的小年輕,愛出門闖蕩,但是基本上一出村,一年到頭能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鄭秋實來了這些天,也确确實實感覺到了這個村子的窮,而這窮絕大多原因來源于交通的閉塞。

可真是應了那句話,要想富先修路。

鄭秋實心裏想着,這時山上傳來腳步聲和話語聲。

“呀!淩難,這麽勤快來砍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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