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夫夫恩愛之互寵
來者是兩個婦女,兩人從山上下來。
一個手大腳大、身材肥壯,一個幹瘦矮小。
說話的是身材肥壯的女人。她嗓門頗大,帶着鄉野的粗犷:“淩難你家的田插好了沒?”
淩難先是朝兩個村婦拱拱手,表示打招呼,然後對着肥壯女人搖搖頭,比劃了一番。
“噢,你大伯幫你插田啊,”肥壯女人有些驚訝,不過她沒多說什麽,“也是,自家人幫襯一下。你不是娶了哥兒嗎?咋不見他幫你幹活,一個人來山裏砍竹子?”
鄭秋實這時才知道這女人沒有看見他,他語氣友善地出聲:“呀,這兩位是?”
肥壯女人被吓到,有些尴尬,不過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喲,吓我一跳呢!這是淩難娶的夫郎吧,我是你莫八娘,這個是你水生娘!”
茉莉村裏,莫家是大姓,其他的皆是小姓雜姓,有姓張的、姓李的、姓淩的,七七八八的姓氏還挺多。
鄭秋實猜想,莫家是個宗族,莫八娘應該是莫家老八的媳婦。
而這沉默寡言的水生娘倒不知道是什麽姓氏了。
這時幹瘦矮小的女人才出聲:“這是淩難撿到的夫郎啊,長得挺好的呀。”
這村婦的聲音和她本人一樣,小小的,有點兒細若蚊蠅的感覺。
鄭秋實見他們背着竹簍,便問:“你們是去山上采什麽東西嗎?”
莫八娘将竹簍擱下,用手扒拉了兩下,笑說:“我本來想去挖點竹筍的,但是沒挖到,就搞了點野菜,不然今天晚上都沒得菜吃!你水生娘去山上摘了點桃花,說回去搞點桃花酒。”
“山上有桃花?”鄭秋實有些驚訝,眼睛發亮,他也想釀桃花酒。
莫八娘見狀,爽朗大笑:“哈哈哈,有!大把桃花哩!你讓淩難帶你去摘,搞點糯米和酒曲,放點桃花,釀一壇桃花酒,逢年過節不用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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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娘微笑地提醒道:“不過要小心點,山那邊不常見光,挺滑的,我剛才差點就滑倒了。”
鄭秋實連忙多謝兩位。兩村婦唠嗑了幾句家常,便回家去了。
淩難鑽進竹坡裏去,砍了四五根竹子,削掉多餘的枝杈,拖出來放在一邊。
鄭秋實提議去山上摘桃花。
兩人結伴而上。翻山後,在山的另一面的山腰上,有一大片的桃樹林。
這個季節,桃花開得正燦,一枝一枝,爛漫撩人。
鄭秋實高興得很,拉着淩難往桃花林中鑽去。
這可是天然的、免費的桃花林啊!
要是放在現代,沒有個幾百塊錢的門票,哪能進去玩,就是進去了也是人看人罷了,哪裏還能欣賞到這麽美麗的桃花!
鄭秋實高興得眼睛亮晶晶的,活脫脫像只難得出門溜達的小狗。
微風吹起,粉嫩的桃花兀自招拂搖擺,像是誰家小曲輕輕地哼唱,花影婆娑似繁星閃爍,桃花在風中翩跹飄落。
此景甚美,鄭秋實都忍不住贊嘆,好想賦詩一首,可惜沒什麽文學素養。
淩難看着桃花,面帶微笑。
鄭秋實也笑,道:“快!快!快!摘桃花!我也想釀桃花酒!”
淩難點點頭,掰了好幾枝開得最燦的桃花,最後抱了一大摞桃花遞給鄭秋實。
鄭秋實眉眼彎彎,眼珠透亮,歡愉地接過并道謝。
他整張臉埋進桃花裏,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能聞見桃花淡淡的香味,淡雅清香。
鄭秋實倒是很喜歡這種淡到極致的香味,他的鼻子很靈敏,從小對味道特別敏感,所以他特別不喜歡過于濃郁的香味。
以前在現代上大學,接觸到一些同學,喜歡噴香水,稍微近點的接觸,都讓鄭秋實倍感頭痛,因為他的鼻子受不了。
但是林楠是第一個他接觸起來不排斥的人,因為他的身上确實沒什麽味道,就算是香味也是非常之淡,幾乎要貼着他身上才能聞到,後來兩人一起住後,味道就更聞不到了。
鄭秋實想着以前,腦子裏突然炸出,其實他也聞不見淩難身上的味道。
按理說,淩難都不怎麽洗澡,聞到的應該是臭味,但是鄭秋實好像是對他的味道免疫了,居然聞不到。
鄭秋實覺得好笑,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淩難不知道他在笑什麽,用手勢比劃了一陣。
經過十多天的相處,鄭秋實基本上能夠猜出淩難比劃的意思:你笑什麽
鄭秋實調皮的孩子心性上來了,抱着桃花,沖淩難比了個鬼臉,邊笑邊跑:“你追上我我就告訴你!”
說完,他就往桃林深處竄去。
淩難讓鄭秋實跑了好久,才開始動身向桃林深處去。
鄭秋實躲在一棵比較粗壯的桃樹後面,他側身躲着,抱着桃花擋住臉,基本上掩蓋住身形。
這桃林處于山腰上,趨勢是陡峭的,兩人從山上下來,鄭秋實自認為自己隐藏得很好。
眼見淩難從山上走下,路很陡峭,他時不時扶着桃枝防止從山上滑落。
鄭秋實見他過來,連忙用桃花遮住臉。
一陣微風吹來,千萬朵桃花顫動,仿佛嫩粉色的緋雲,花朵粉燦燦地挂在枝頭上,輕風溫潤,枝桠簌簌,一枝一枝,爛漫撩人。
景色太美了,鄭秋實看得如癡如醉,竟沒注意淩難已經溜到他後面了。
觸不及防,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鄭秋實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識想跑,結果腳下一滑,欻的一下往山下滑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鄭秋實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啊!”
淩難一把抓住鄭秋實衣領,他估計也沒想到鄭秋實躲的地方那麽陡峭。
兩人摔倒在地,同時向山下滑去!
淩難伸手攬住鄭秋實的腰,将他抱在懷裏面,用手死死護住鄭秋實的頭。
天旋地轉,淩難抱着鄭秋實在地上翻了三四個跟頭,最後砰地一聲,腰撞在桃樹根上才停了下來。
鄭秋實暫時還不敢亂動,他怕自己摔骨折了,畢竟這哥兒的身體太瘦弱了,可經不起他的瞎折騰,這段時間他可是有所體會。
他慢慢将頭從淩難懷裏探出來,結果和淩難來了個對視,觸不及防,幾乎是鼻尖對着鼻尖,呼吸可聞。
這是鄭秋實第一次近距離看淩難——
淩難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灰黑,分明就是特意抹黑的,但是他那狗啃式頭發這一次沒有遮住他的眼睛。
淩難的眼睛是細長型的,眼尾微微上挑,他的眼珠特別黑特別亮……
兩人只對視了一秒,淩難就慌忙将眼神移開,偏過頭,用手扒拉着頭發,将臉遮住。
鄭秋實心裏面突然冒出個想法……淩難會不會……
這時,他突然注意到淩難的手臂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汩汩往外冒。
鄭秋實驚呼:“啊!你受傷了!”
鄭秋實慌忙從淩難懷裏鑽出來,淩難不僅手受傷了,整個人還撞到了樹腳下。
淩難為了保護他,整個人狼狽不堪,衣服被劃開幾個大口子,最嚴重的還是手臂,鮮血直流。
鄭秋實有些慌了神:“你、你能起來嗎?”
淩難表情有些痛苦,他點了點頭,用手撐着爬起來。
鄭秋實着急忙慌,将手裏的桃花一扔,去扶淩難起身。
鄭秋實害怕淩難的腰被撞傷,問:“你的腰沒事吧?”
淩難搖了搖頭,他應該是為了安慰鄭秋實,擠出笑來。
鄭秋實看到淩難的笑,突然感覺更愧疚了,如果不是他頑皮亂跑,淩難就不會受傷……
“對、對不起,如果不是我……”
明明受傷的是淩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說着說着鄭秋實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就掉了出來。
其實鄭秋實是在怪自己,為什麽每一次他都會給別人惹麻煩呢……
“我真是個麻煩精,對不起……”鄭秋實低着頭,聲音細若蚊蠅,眼淚直掉。
他平時從來不哭,不管遇到什麽,但是他唯一的哭點就是不能讓自己的親人朋友因為自己受傷害……
所以這次他真的沒忍住掉眼淚了。
淩難身體微僵,手指蹭着褲邊捏在關節處,發出“咔”的一聲,他像個木偶一樣,有些機械又有些呆板,慢慢将手伸向鄭秋實毛茸茸的發頂,摸了摸。
他拉過鄭秋實的手,寫道:我沒事,回家吧
寫完,他還把桃花撿起來遞給了鄭秋實。
淩難走在前面,為鄭秋實開路。
鄭秋實吸了吸鼻翼,伸手一把抓住淩難。他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小心翼翼地幫淩難包紮。
看着淩難的傷口,鄭秋實有些心疼。
其實他也知道,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從心底裏已經把淩難當成了家人。
包紮完,兩人便原路返回。
鄭秋實打算自己扛竹子回家,可是淩難不肯,兩人商議,最後決定過段時間再回來,等那些小竹子都長大,再挑一些長直的回去。
鄭秋實往竹坡裏看了看,先預選幾根竹子,結果卻看見竹坡裏面好像有幾根小竹筍,剛剛冒芽,嫩得很。
“有竹筍!”
他興奮得跳起來,二話不說就往竹坡裏鑽去。
他之前特別想吃竹筍炒臘肉,現在終于找到竹筍了。
鄭秋實像只小狗一樣,好了傷疤忘了疼,一看到有吃的,之前還焉兒吧唧的模樣瞬間消失,他兩眼放光,徒手挖竹筍。
淩難也過來幫忙,他們只帶了鐮刀,于是便用鐮刀将剛冒出頭的筍子砍下。
忙活了好久,雖然只挖到了三四根竹筍,但是也能吃一餐竹筍炒臘肉了!
鄭秋實心滿意足。
鄭秋實手提竹筍,淩難懷抱桃花,兩人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