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古坪鎮

是夜,鄭秋實舒服地癱在床上,他在床上打了個滾,享受道:“這床可真舒服,被子又香又軟,可比家裏的好多了!”

他閉上眼睛,幻想着:“要是我能住在雲崧家就好了,他家裏那麽多吃的,什麽都有,我一定不缺食材做美食!”

唉,雲崧咋不是個男子,如果是,自己就跟雲崧過日子去。鄭秋實心裏邪惡地暗想着。

他看見淩難脫衣服準備睡覺,裏衣裏面的肌肉健壯有型,頓時又覺着淩難也挺好。

“欸對了,雲崧他……”鄭秋實忽然壓低聲音道,“雲崧他家裏就他一個人嗎?他家裏人呢?他一個哥兒家的怎麽幹撐渡船這日曬雨淋的活呀?”

淩難鑽進被窩裏,拉着鄭秋實的手,在他手心上寫字。

原來撐渡船是雲家的祖傳什活,雲崧阿爹身子弱,只生了雲崧一個哥兒,兩口子将雲崧當成寶貝護着養着。

當年茉莉村有個孤兒叫莫崇嶺,他亡父母乃亡命之徒,全村人都避之,可雲崧阿爹心腸好,時常接濟照顧他。

後來雲崧十三歲的時候,雲崧父親和阿爹雙雙死于非命,只留雲崧一人,獨守空船。在之後,鎮上有不軌之徒抓雲崧送去當有錢人家的夫郎。

那不軌之徒早有預謀,專挑雨夜将雲崧打暈,好在莫崇嶺及時出現,救下雲崧。

也是從那之後,莫崇嶺主動幹起撐渡船的謀生,撐渡船的什活本就是雲家祖傳,兩人又是從小相識,算是青梅竹馬,所以村裏面的人都默認莫崇嶺是進了雲家的門。

莫崇嶺不像其父母,他極愛詩賦,作詩天賦異鼎,連鎮長都誇過他乃天縱奇才。後來他便外出考功名。

剛開始那幾年還時常回來,到後來慢慢的便不見人影。

有人傳他遭遇不測,有人傳他考取功名,有人傳他落榜無顏跳河自殺。衆說紛纭,不知真假。

但只有一點就是,莫崇嶺不會回來了。

于是有人勸雲崧趁早嫁了,奈何雲崧是個固執的人,偏不信莫崇嶺不會回,于是便日日在岸邊苦等,一等便是六年,熬成了一個老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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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雲崧竟如此命苦。

鄭秋實心底湧出一絲難過,他對童年喪親的人都特別心疼,沒想到雲崧經歷了這麽多,他道:“這麽可憐……一個哥兒家的,孤零零怪可憐的。”

他又慶幸自己遇到了淩難,至少兩個人可以搭夥過日子,如果淩難當初不把自己撿回來做夫郎,可能自己也是孤零零一個人,或者變成一只孤魂野鬼……

想到這裏,他默默抱住了淩難,輕輕地說:“淩難,謝謝你把我撿回來,給我一個家。”

淩難聞言摸了摸鄭秋實的頭發,輕輕地抱住鄭秋實。

鄭秋實心想:如果能幫幫雲崧就好了。

可是該怎麽幫呢,自己一沒權,二沒勢,天大地大的,人該如何找……

鄭秋實嘆了口氣,默默不作聲。

窗外的風呼呼的吹,鄭秋實默默抱緊了身側的淩難,用着很小很小的音量道:“淩難,你可不能離開我。”

淩難沒聽清,寫:什麽

鄭秋實輕輕閉上眼睛:“沒什麽,睡吧。”

次日,兩人起了個大早。雲崧早就洗漱完了,在炤房裏忙活,又是煎餅又是煮面的,忙上忙下。

鄭秋實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頭道:“雲崧,你別弄這麽多,我們随便吃點就走了。”

雲崧低着頭往炤裏塞了幾根火柴:“哎呀,一定要吃飽再上路,你們別客氣,先去外面等着吧,很快就得吃了!”

鄭秋實見勸不動,心裏又無奈又自責,卻只能低着頭默默出去。

煎餅和疙瘩面很快就端上來了。鄭秋實一瞧,心裏面更自責了,這早飯可是下了大本。

煎餅裏面包了肉沫兒、青菜和煎蛋,這不就是現代的煎餅果子嗎!

鄭秋實指着煎餅道:“這、這是煎餅嗎?”

雲崧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語氣輕快:“算是吧,不過準确應該叫煎餅果子,是淩難哥教我的!”

“淩難哥沒給嫂嫂做過嗎?”

鄭秋實苦笑不說話。

雲崧發現自己說錯話,連忙補救:“其實和煎餅沒什麽區別,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叫果子,這裏面也沒有果子啊。”

鄭秋實默默不說話,煎餅果子是現代人的叫法。

雲崧瞧着鄭秋實臉色不對,連忙将面疙瘩放到鄭秋實眼前:“吃這個,疙瘩面,好吃!”

鄭秋實瞥了一眼,這面疙瘩煮的用心,裏面放了好多料。

“快快,趁熱吃,趁熱吃!”雲崧招呼着。

鄭秋實內心矛盾,但是招架不住疙瘩面的香味,最後還是埋頭吸溜起來。

面湯順滑綿細,黏糊軟綿,湯糊又燙又香,裏面還混雜着蝦肉,細嚼下蝦肉結實緊密,富有彈性。面湯裏還有番茄,給複雜的面湯增添了一道獨特的素雅風味。

湯糊溫熱,吞下去便是一股暖流,溫燙又綿密,暖胃又暖心。

“真好吃啊!”鄭秋實從碗裏擡頭,卻發現雲崧沒有準備坐下。

鄭秋實對他道:“雲崧,你別忙了,一起過來吃吧,這面疙瘩就夠我們吃的了,別準備那麽多!”

雲崧嘴上應着,人卻還向炤房裏走去。

鄭秋實心疼他,連忙站起來要去攔他,最後被淩難拽住手腕。

“怎麽了?”

淩難朝鄭秋實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去。

鄭秋實蹙眉,臉上露出疑問,卻還是老老實實坐了下來,他知道淩難這樣阻止應該有原因。

鄭秋實只喝完了疙瘩面便不再吃了,雖然他很想試一試那煎餅果子,但是還是忍住了。

“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快趕路吧。”鄭秋實道。

他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對淩難道:“我們留一些東西給雲崧吧。”

“我想留艾粑和一罐螺肉醬,你那就留點山芋吧。”

淩難點點頭。兩人将東西拿出來放在不太起眼的地方,怕雲崧看見不收。

兩人弄好之後,準備打聲招呼就走。

鄭秋實走進炤房,炤房裏香氣飄飄,雲崧還在忙活。

“雲崧,我們要走了。”

“啊?這麽快就吃完了?”雲崧有些驚訝,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等我一下哈,我給你們打包點東西,好路上吃。”

鄭秋實忙拒絕:“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有東西!”

“沒事,這不是什麽值錢東西,昨夜的燒麥,你們拿着,路上啃!”

說罷,朝外走去,熟練地把東西往籮筐裏塞。

既然是昨天的燒麥,鄭秋實沒那麽自責了。

可是他總想幫雲崧做些什麽。

淩難朝雲崧比劃:你編的籮筐要拿去鎮上賣嗎?或者有什麽需要買的嗎?

雲崧連忙擺手:“不用不用,籮筐暫時不拿,你們東西多,哪裏拿的下,過幾天有人去鎮上我再叫人捎出去賣錢。”

“家裏東西齊全,我也沒什麽可買的……”

“就是……”

雲崧有些猶豫,遲遲沒繼續開口。

鄭秋實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沒事,雲崧你有什麽要幫忙的直說!”

雲崧滿懷感恩地看了鄭秋實一眼,然後對淩難道:“淩難哥哥,你能不能再幫我打聽一下他的下落……”

他?莫崇嶺?

鄭秋實默默不作聲。

淩難遲遲沒答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他還是舉起手比劃。

才比劃了一下,雲崧立馬哀求道:“淩難哥哥,你別勸我了……你是知道我的,你就幫我打聽一下他的下落吧……”

雲崧泫然欲泣。

淩難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雲崧帶着鼻音道謝。

兩人之間沉默了,淩難好像有些生氣。

鄭秋實連忙和稀泥:“好了好了,別哭,別哭,他不幫你打聽,我幫你!”

雲崧感激地看了鄭秋實一眼,道:“多謝嫂嫂,麻煩了。”

“沒事,一點小事,”鄭秋實怕雲崧繼續難過,連忙道:“這些籮筐都給我吧,我幫你拿去鎮上賣!”

說罷,鄭秋實便要去抱籮筐。

雲崧拉住他:“不用不用,你們東西那麽多,哪裏拿的下!”

“沒事,淩難他挑我們的東西,我挑你的籮筐,”鄭秋實道,“再不拿去賣就要壞了,在河邊住,又潮又濕,容易發黴。”

“可是……”

“唉呀,你以為我是白幫忙嗎,”鄭秋實點了點雲崧的鼻尖,用開玩笑的口吻道,“我以後找你幫忙可不能拒絕我哦。”

雲崧破涕而笑,答應下來:“好!”

鄭秋實将籮筐疊在一起,用竹扁擔挑着走。

“那我們走了!”

“一路小心啊!”

“好!”

兩人很快便踏上了去鎮上的必經之路。

去古坪鎮還要走上十幾裏的路,這路不是山路,倒是好走了些。

十幾裏地要走上四五個小時,鄭秋實悶得慌,便開始叽裏呱啦地說話,和淩難說要購買的食材。

他開始幻想自己也能在鎮上有一間食肆,自己當老板和大廚,賣各種創新甜品。

鄭秋實非常自信,他深信自己的食肆一定能夠火爆古坪鎮。

聊着聊着,兩人不知不覺便到了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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