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合離 你發誓

陸漸離沉聲問:“她病了,你怎知道?”

面對突然的發問,杜若鄰心驚肉跳,他自然知道陸漸離想問的是,他們私下是否有私通。

他倒是想私通,可自靈雲嫁入陸府,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沒有一點關于她的消息,他去過林府無數次,靈兒被禁足院內,見不到面,靈覺幫着多方打聽,也沒有任何進展。

唯一的線索只在陸漸離,所以他很矛盾,見到他就忍不住心生憤慨,每天卻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希冀從他身上看到一絲靈雲的影子。

近幾日,發現他舉止異常,平時恨不能日日歇在翰林院的人,卻每天早早散值回府,白日又欠伸不停,想是家裏內眷需要照顧,他自然猜到是靈雲身體抱恙了。

看到陸漸離臉上一副被冒犯到的樣子,杜若鄰心裏邪惡的生出了一絲報複的快感,竟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只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她每生病,我都有感應。”

聞言陸漸離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間仿若跌進幽不見底的水裏,只知他們是青梅竹馬,沒想到還心有靈犀,他這位妻子,既然早有心悅之人,為什麽還要費盡心思嫁給他。

回府的時候已經入夜,今日公事冗雜,再加上心燥意亂,他本打算留宿翰林院清靜一下,卻還是心不由己回來了。

門前頓了頓,他伸手推開門,就看見一個粉白的小臉托在一雙蔥白玉手間,雙眸緊阖,朱唇微顫,腦袋不時左右磕一下,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随風搖曳。

許是聽到了開門聲,林靈兒緩緩睜開眼睛,見陸漸離站在門口緊盯着她,心神倏然一晃,立即站起身來,“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沒有做聲,陸漸離轉身把門關上,沉着臉去更衣。

雖然結婚月餘,睡前兩人都刻意避開共處一室,所以到現在林靈兒竟不知道,妻子應如何伺候剛散值歸來的丈夫,雖眼見着他朝衣架走去,她卻只是讪讪的站着。

正當她思量要不要過去幫着丈夫寬衣的時候,忽聽對面人說:“還不過來!”聲音裏似有不滿。微微一頓,她立即碎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低眉垂手,不知該從哪裏開始。

心思搖擺片刻,見對面的人沒有要解圍的意思,她硬着頭皮舉起小手,顫顫巍巍的伸到他的耳後,踮腳準備先把官帽取下。縱然足尖抵着地面,她的額頭也只将将超過他的下巴,摘帽的時候,雙手用勁一拔,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去,額頭不偏不倚的印到他的唇上,腦門登時一片柔軟溫潤。

被親額頭的人不動聲色的眯了她一眼,見她面若桃花,更覺躁意難捱。

林靈兒迅速後退半步,幸好這番功夫沒有白費,官帽已至手中。放妥官帽後,又伸手去解腰封,她小手沿着腰封游移了大半圈,還沒找到接口。見她面紅耳赤,小手抖得厲害,陸漸離嗤了一聲,退後兩步,自顧自脫下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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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是非要她伺候,只是今日在翰林院被杜若鄰刺激了一番,便有了晚上回家後像宣告主權一般的強人所難。只是她笨手笨腳的在他腰間無盡的撩撥,使他血液膨脹,情難自已,這才作罷。

“在林府你若病了,吃的是什麽藥?”

林靈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病都好了,這是哪門子的問題,不曾多想,她脫口而出,“在林府都是若鄰表哥幫着抓藥,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

若鄰表哥,還真是親近。

陸漸離努力壓了壓無端湧上來的不虞,冷冷的說:“知道你病了,你的若鄰表哥要來陸府送藥,他把我陸府當什麽地方了,會不給夫人用藥麽?”

林靈兒這才發現,杜若鄰是把她當成長姐了,才會關心則亂,讓陸漸離心生誤會,“若鄰表哥...”林靈兒本想辯解兩句,誰知一開口就知又錯了。

果然,陸漸離面色又沉了幾分,幽深的眸子裏仿佛結了冰霜,雙拳緊緊攥着,幸虧他不是武行出身,否則下一秒香案就要裂成兩段。

林靈兒見她臉色難看的緊,頓時噤若寒蟬,她心裏又委屈又生氣,中午吃了他定的吃食,心生感激,夜晚強撐着眼皮等着他回來,想跟他當面道謝,一肚子好話還沒說出口,這位回來又是冷臉,又是質問的,也不知是要作甚。

“杜若鄰是母親的親侄子,常在府中走到,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我拿他當親哥哥一樣看待,就算知我病了,想送個藥也是人之常情吧,你又何必悱恻我們。”

陸漸離睨了她一眼:“那就是青梅竹馬,恐怕不止如此吧,親哥哥還帶心靈感應麽?”

不知若鄰表哥和他說了什麽,但以杜若鄰的理智冷靜,斷不會對着人家丈夫說不該說的話。林靈兒低估了男人的嫉妒,只覺的陸漸離說的什麽心靈感應,簡直不可理喻,“堂堂翰林院侍講,怎會如此随意編排內眷,是不是嫁到你陸府,就要斷了以前所有的來往?”

陸漸離輕輕一曬,面露譏嘲之色,“你還能和以前的人有來往?”

聞言林靈兒小臉漲的通紅,果然是書讀多了,知道如何三言兩語直擊別人痛處,林靈兒咬着嘴唇,竭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見她快要哭出來,陸漸離心神微微晃了晃,随即問出了他心裏最大的一個疑問:“你為什麽千方百計的嫁進陸府?”以前他不在意,現在卻很想知道答案。

知道遲早要面對這個問題,林靈兒定了定心神,“我那日說過,我貪戀陸府富貴,公子才華。”

“是麽?”陸漸離冷哼一聲,“杜府也是皇親貴胄,論才學,杜若鄰也未必在我之下,而他對你更是癡情一片,怎麽看,你都應該選他。”

林靈兒被駁的無話可說,縱有百口也難辯清,她索性心一橫負氣的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見她虛與委蛇,陸漸離失望至極,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他憤然坐到案前,提筆寫了和離書,丢給她說,“我也不耽擱你,成親當日說好日後終要和離,從此以後,你我形同陌人,各不相幹,只是祖母憂思過度情緒不好,況且此事還要奏請皇上,所以你且先拿了這合離書,成了自由人,但是對外再容我些時間。”

今日這和離書,簽的确實草率,雖說成親那日說過,但多半是氣話,如今把負氣說的話當真,其中的緣由,不知當事人是否能道明白。

和離書一直是懸在林靈兒心頭上的一把刀,想讓它落下來,早早解脫,又害怕它落下來,畢竟長姐威脅仍在,現在可好,不用擔心了。既然他提了條件,那麽那這廂也要加個條件。

“好,我可以配合,”林靈兒爽快的說,“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要發誓,永遠不再娶我長姐,不管以後你處境如何變化。”

這算什麽條件,陸漸離突覺莫名其妙,“我和你長姐是聖上賜婚,全天下人皆知,之後合離了,也若昭告天下一樣,我怎能再娶她。”

林靈兒心想,你現在不能,可是萬一像夢裏一樣,你做了那九五之尊,誰管的了你,不過,她一直想不明白,眼前溫文爾雅的人真的會篡位麽。之後她就再也沒做過那樣的夢,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陰差陽錯那應該只是一個噩夢,和前世今生根本扯不上關系,不過只要長姐能得到幸福,夢的真假也就無所謂了。

“你先發誓。”林靈兒堅持道。

“我發誓不會再娶林靈雲為妻。”陸漸離輕嗤了一聲,“這件事看來于你沒有任何損失,只是你姐姐卻要擔上這和離的名聲了,你還可以正大光明的嫁你的什麽表哥。”

呵,這文人噎起人來,也夠狠的。

林靈兒被他說的,臉上青一塊,白一塊,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不知道若鄰表哥會不會嫌棄姐姐的身份,又一想,私奔都願意,嫁過一次人又算什麽呢,何況只是名義上而已。

這樣想着,她心裏不覺輕松起來,不用怕被掃地出門,也無需小心翼翼行事,她只需暫時扮演乖巧懂事的陸夫人即可,這她最拿手了,她可是在繼母面前扮了十幾年。

小心翼翼的把和離書折好,林靈兒看了看神色不明的陸漸離,“好了,即已談妥,做對表面夫妻,我們之後怎麽分配床鋪?”還未等陸漸離回答,她又自顧自說,“地鋪雖然潮晾,夏季炎熱,想來也無事,我們輪換着一人睡地上,一人睡床,最公平不過。”

陸漸離心下一動,就這轉瞬之間,她像變了一個人,全然沒有了之前的乖巧順從,小心翼翼,好像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委曲求全。

打好地鋪之後,林靈兒頗大度的和對方說,今夜我睡地下,你睡床,看來這位心情是真不錯。

地上的人很快就睡着了,床上的人卻一夜無眠,明明是自己主動提出的合離,怎麽倒像是被抛棄了,心裏堵的難受。

在感情中,誰先動心誰就輸了,顯然這次輸的是床上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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