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十四阿哥身體養好了，回宮了，然後挨罵了。
先是去乾清宮請安被康熙削了一頓，後又在永和宮被德妃摟着哭罵了一頓，等到回到阿哥所的時候胤禵的腦子有些暈，左邊耳朵響起的是康熙的咆哮聲‘愚蠢！沖動！顧前不顧後！’右邊耳朵響起的是德妃的嘤嘤哭聲‘十四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額娘怎麽活得下去！嘤嘤嘤嘤……’
“怎麽了這是，魂不守舍的？”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胤禵回過神，轉頭發現胤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自己面前，眼裏有些擔憂。
“九哥？”胤禵眼神終于聚了焦，“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都在這兒坐了一會兒了，感情你壓根沒瞧見吶？”胤禟不滿了。
胤禵舉手求饒，“剛剛去給汗阿瑪還有額娘請安，被訓了一頓，這會兒腦子還有些暈呢。”
聽了胤禵的回答，胤禟只說了一個字，“該！”
胤禵無奈了，“九哥你來就是為了看我倒黴的？”
“誰有那閑工夫啊！”胤禟翻了個白眼，“爺就是來問問你，你那府邸還要置辦什麽東西不要？前些日子去俄國的商隊回來了，帶來了些新鮮玩意兒，你要不要去瞧瞧？”
見胤禟說到了正經事情，胤禵也認真起來，想想搖搖頭道，“先不要了，瞧着宅子裏都布置的差不多了。”說着胤禵瞅着胤禟眯眯笑，将手邊的茶送到胤禟的面前，“說起來還要多謝九哥幫我處理宅子的事兒，要不然小弟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搬進去呢。”
“哼，一杯茶就想打發爺了？”胤禟哼了一聲，但還是把茶杯給接了過去，“爺的心血也太不值錢了吧？”
胤禵表現的很痛快，“要不，我請九哥去酒樓吃一頓？”
胤禟剛想說什麽，胤禵又加了一句，“如意居怎麽樣？”
胤禟扔了茶杯，“那是爺的鋪子！”說完才發現胤禵正看着自己嘿嘿怪笑，胤禟怒了，“好啊，小十四，你病好了就開始捉弄哥哥了是吧？”
“哎哎哎，不是不是。”胤禵連連擺手，“開開玩笑，開開玩笑麽！”
“你如今倒是和誰都開玩笑呢，嘴皮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練得這麽利索了。”胤禟掃了胤禵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上回不也樂的太子掏了一塊兒玉佩出來給你。”
“嗨，兄弟之間麽，彼此送些東西有什麽要緊，你或是八哥他們不也老送東西給我麽。”胤禵不以為意道。
“兄弟之間？”胤禟似乎覺得胤禵這話說得很是輕飄，“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你能随随便便對待的麽？哪天治你一個不敬，讓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胤禵似是沒聽出胤禟這話裏的意思，只嘻嘻哈哈道，“太子也是咱們哥哥呀，親近點兒有什麽不好？”
胤禟看胤禵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最終還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算了，我懶得管你！”說完也不和胤禵廢話起身便走了。
胤禵看着胤禟氣呼呼地離開，忽然收斂住了臉上的笑意，低嘆了一聲，“難道非得弄得兄弟不兄弟才算是好麽？”
就如胤禟上回所說的，胤禵的宅子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做了幾日掃尾工作之後終于在五月初搬了進去。
皇阿哥建府自然是需要慶賀一番，胤禵在真正意義上屬于自己的家裏做東請了諸位哥哥弟弟們來家裏喝酒。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一整天胤禵臉上的笑那就沒消失過，面對哥哥弟弟們的揶揄也是照單全收。胤誐看着氣氛好還起哄似地多灌了胤禵幾杯酒，不勝酒力的胤禵很快就粉面桃腮雙眼水汪汪了，整個人抱着胤禟嘿嘿傻笑就是不撒手，胤禟的臉都黑了。
恨恨地瞪了胤誐一眼後胤禟招人把胤禵扶回了卧室，主人家不在了，其餘的阿哥也很快就散了場。
喝醉了胤禵整個人有些暈暈乎乎地，只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扶進了一間安靜的屋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裏又響起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後來鼻尖好像萦繞着一股特殊的香味，自己的身邊也開始有些一些悉悉索索的小動靜，最後一切歸于平靜，而胤禵的意識也越發的模糊，漸漸陷入了睡夢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胤禵開始覺得全身有些發熱，表情頗為煩躁地揪着自己領口的盤扣，此時一個帶着微涼的物體靠了過來，耳邊也響起了說話聲，胤禵想要聽個真切卻又被心中的燥熱給沖散了神智，整個人只餘下了狠狠摟住那微涼物體的念頭。
一時燥熱的纾解讓胤禵想要得到更多，用力也更大，好像要把對方嵌入身體裏，又急躁地想要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幾番動作後，身體好像被指引着進入了一個什麽地方，浮浮沉沉間那心頭的火卻好像滅了一些，這讓胤禵的眉頭漸漸舒緩了一些，身體卻也遵從本能起伏……
屋內的紅燭靜靜地燃着，守在屋外的孫東喜和丫鬟擡眼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又默契地低下了頭。
隔日胤禵是被渴醒的，伸手按着發疼的腦袋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頭頂的帳子的花色卻不是自己熟悉的，愣了一下才記起來自己已經出宮建府另住了，轉頭想要叫孫東喜倒杯水來卻在看到自己枕邊熟睡着的人之後渾身都僵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胤禵轉身的動作太大，胤禵的枕邊人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對上了胤禵那有些驚吓的視線。
胤禵的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似地好半天才吐了幾個字出來，“福、福晉……”
完顏氏将胤禵的反應收入嚴重，垂眼斂去眼中的那一絲黯然，而後面上又恢複了平靜無波的表情，“爺醒了？可是要喝水？”
胤禵覺得自己簡直失去了說話功能，許久才憋出一個字，“嗯。”
完顏氏聽了也不多說，起身披了一件薄衫就下床去給胤禵去倒水，胤禵看着完顏氏胸口脖間的痕跡只覺得腦子突突地疼。
“爺，喝水吧。”送到自己眼前的水讓胤禵回過了神，趕緊起身接着水喝了下去，清水緩解了胤禵嗓子的幹涸，但是肚子裏的疑問也越來越大。
完顏氏伺候着胤禵喝完了水，又悶聲不吭地躺在了胤禵身邊，胤禵卻莫名地在完顏氏躺下的那一霎那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又反應過來了舒了一口氣。
兩人靜靜地躺在床上，胤禵看着繡着繁複花紋的帳頂毫無睡意，他知道完顏氏也沒睡着。
胤禵有話想要問完顏氏，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是酒後亂性？還是別的什麽？
這邊胤禵心裏亂糟糟，那邊完顏氏卻開了口，“爺，您睡了嗎？”
“唔，還沒呢。”胤禵想要轉頭去看看完顏氏此刻的臉，卻又沒有動作。
“妾身想要個孩子。”安靜了一會兒，完顏氏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啊？”胤禵這回轉過了頭，表情有些驚訝，開篇就爆出一句這麽勁爆的話略微有些扛不住啊。
但是此時的完顏氏看起來壓根不是想要和胤禵交流，她只是想要把藏在肚子裏的話說出來而已，所以她并沒有重複剛剛自己的那句話，而是自顧自地說起來，“妾身也不知道怎麽了，爺自去年塞外歸來後就對妾身冷落了下來。妾身以為是有哪裏做的不好，可是後來妾身發現爺對其他妹妹也是如此。這個時候妾身以為是爺在外面看上了哪家姑娘，妾身心裏想着，若是有，那等到爺建府了，将那姐姐或是妹妹擡了進來也便是了，可是這後來被證實是妾身多想了。妾身日日想夜夜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以前想要直接問爺，後來覺得也罷了，何必讨爺心煩呢？再後來，年後爺為了救弘晖落了水，知道這個消息的一刻，妾身只覺得腦袋都空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想要去照料爺卻身子不争氣，只能每天心急如焚地待在宮裏等着爺的消息。那幾個日日夜夜對于妾身來說卻像度日如年一樣難熬，也是那幾日，妾身想明白了。萬事都随爺高興吧，妾身只求爺給妾身一個孩子，讓妾身有個念想……”
胤禵靜靜地聽着完顏氏有些零散的話，也聽到了話語中的哭音，他沒有說話，可是手卻緊緊地握了起來。
胤禵沒法兒和完顏氏解釋為什麽，從前不碰他就是怕有一天他自己回去了，那那個正牌胤禵會怎樣對這些女人們？事實證明，他的這個決定是正确的。
因為自從胤禵上回落水在胤禛府上做夢夢見盛明睿開始，以後每隔一日胤禵都會做到那個夢，可是場景相同裏面景況此次不同，胤禵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在現代的情景的進程，并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己的存在在那個空間裏越來越明顯，甚至于好幾次盛明睿都若有所覺地看向胤禵所站的位置。胤禵覺得，自己快要回去了！
雖然不知道确切是哪一天，可是胤禵覺得那個日子不會讓自己等待太長。可是當自己滿心期待的時候，完顏氏卻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胤禵無奈，也愧疚。
完顏氏終究只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将自己的丈夫當成自己的天的女人，連日來的冷落已經讓她心中凄苦難當，那次的落水更是讓她惶恐不安。她沒有說出口的話胤禵卻也明白，若是以後胤禵再有個什麽萬一，她卻連一兒半女都沒有，這叫她如何能承受？雖然舒舒覺羅氏的兒子也叫她一聲額娘，可是那畢竟不是她自己的！她這樣年輕，為什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呢？所以心中破釜沉舟的完顏氏做出了決定，也就有了今晚，所以，那鼻尖萦繞的特殊香味也就有了解釋，燥熱也有了解釋。
這邊胤禵兀自出神，那邊完顏氏的話還在繼續，輕輕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淩晨卻顯得尤為清晰，“爺怒也好，惱也好，妾身都受着，絕無半點怨言……”
胤禵聽着完顏氏話語中認命的語氣，心中也開始有了那麽些酸痛，最終忍不住側身将完顏氏摟進了自己懷中，“別說了，這不怨你，都是我不好，是我虧欠了你。以後，以後都會好起來的，什麽都會好起來的，你求的你願的，都會有的，都會有的……”
一下下輕拍着完顏氏有些瘦弱的背，胤禵低低說着安撫的話，最終感受到自己胸口的衣襟一片濕熱，完顏氏無聲痛哭。
胤禵摟着完顏氏的力氣又緊了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明明到了節骨眼卻出了這種事情，起身後還是留好一封信對那位十四爺好好解釋吧，胤禵也不忍心完顏氏在自己這裏受了傷又要面對那位十四爺心中的疙瘩，惟願那位十四爺能理解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