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刺殺
雪落亭還沒來得及開口發問,他拉着雪落亭飛身跳出了馬車,就在他們落地那一剎,一道淩厲的劍氣淩空一劍劈碎了馬車。
待他們穩住身形,發現馬夫已經倒在了地上,馬吓得驚慌逃跑了。他們身處在正街背後比較偏僻的小道裏,周圍正好無人經過。
許閑站在雪落亭身邊,左手握着劍,右手搭在劍柄上,一面觀察着周圍的屋頂一面問雪落亭:“寧王難道想假戲真作?”
“拿不準,”雪落亭說:“你感覺有幾個人?”
“一個。”
“厲害嗎?”
“不弱。”
雪落亭看了他一眼,畢竟他的病才剛有起色,這大半天都在強打精神,此刻還因為太緊張,臉色有些發白,便對他說:“不跟他打,咱們想辦法,撤退。”
許閑說:“你先走,我拖住他。”
“開什麽玩笑!”
“我沒開玩笑,你去最近的衙門搬救兵。”
“別傻說話,等我搬完救兵回來,架早打完了。再說,你要是出事,你爹娘肯定會把我給片來吃了。小夫君,看來,我得跟你殉情。”
許閑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泛白的嘴唇微微向上翹了翹。
再一回頭,拔劍沖了出去,接住那人向他刺來的武器!
一時間,一紅一黑兩個身影交織在一起,快到只剩下兩道殘影。兩人的兵器不停地碰撞,發出短而急的铮铮聲響。
雪落停站在牆邊,把手伸進懷裏,緊握着一個東西,全神貫注地看着那道紅色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冷汗滲上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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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糾纏着打了一陣,他也看不懂究竟是過了多少招,直到他明顯感覺到許閑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雪落亭這才看清對方雙手握着兩把彎刀,對着許閑一通狂砍。
許閑拿着劍吃力地應付着,邊接招邊往後退,他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就在他舉刀要砍向許閑時,雪落亭猛地沖了上去,把手上的白色粉末往他臉上一撒,轉身護住了許閑。
他的刀停在了半空中,緊接着一聲悶哼,捂着眼睛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許閑趁機提着劍飛身刺向他,但他卻本能地擋下了這一劍,閉着眼睛逃跑了。
“別追!”雪落亭朝許閑的背影大喊了一聲。
許閑這才挪着腳步慢慢地轉過身看向他,手中的劍滑落在地,身子也緩緩地向下倒去。
雪落亭在他倒向地面之前接住他,緊緊地摟在懷裏,這才感受自己的身體已經抖得不受控制了。
他看向懷中之人,見許閑的嘴唇泛着灰白,已經昏迷了過去。
“閑兒!”他叫了一聲,顫抖着手把手指放到他鼻子前,心髒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之後稍稍松了口氣,撿起地上的劍,把人抱起來就往正街上沖。
跑進了一個醫館,老大夫正在給病人把脈,他沖過去對大夫說:“他是山海侯府的許世子,救他!”
老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站身起來對他說:“快把人放到這邊來。”
把人放到病床上後,雪落亭就蹲着旁邊看他給許閑把脈,額頭上仍是冷汗涔涔,整個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直到他說:“許世子這是身體太虛弱,加上強使內力,心脈受損,暈過去了。老夫這就給他開個調養內息的方子,接下來一段時間需要靜心休養,切記,不可再動武。”
雪落亭聽後,心頭一塊大石頭最終落了下去,頓時一陣頭暈目眩。
老大夫和他的一個弟子把雪落亭扶到另一張病床上,雪落亭聲音虛弱地對他們說:“麻煩去侯府報個信,就說世子和小王爺遇襲……”
那個弟子去報信了,雪落亭心想,許侯爺來了免不了一通詢問,但現在的一切都不好解釋,于是閉上眼睛,假裝也昏了過去。
老大夫替他把了把脈,大概是沒什麽大礙,便沒再管他。
雪落亭躺在床上回憶着那個殺手,那人穿着黑色勁裝,還蒙着臉,看不出是誰,但他使的是兩把彎刀,這是典型的絞殺門的武器。
絞殺門拿錢辦事,既不問買家姓名,更不問買家目的,是全文中最大的恐怖組織,後期被許閑一鍋端了。
是誰派的殺手?
太子和寧王都想拉攏許侯爺,在暗中博弈,如果今日自己和許閑被殺死了,對這兩人來說有什麽好處?難道只是為了互相栽贓給對方?風險未免太大了點。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一直躲在暗中的劫,目前不知道他在之前用符來害許閑這事裏有沒有參與,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時時刻刻地都在關注着許閑的一舉一動,并選擇最佳的時機動手。
今日若不是僥幸逃脫,他不光成功殺掉了許閑,還能讓許侯爺,寧王以及太子三方徹底決裂,在背後坐享漁翁之利。
昏昏欲睡時,他聽到侯府的人來了,他繼續裝暈,很快就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天黑,預歙房間裏燈火昏黃,時而輕緩地跳動搖曳。
他和許閑都已經被擡回了侯府,醒來時他正躺在榻上,許閑側着身子靠他旁邊。
一見他有了動靜,許閑就擡起頭,問他:“你感覺怎麽樣了?”
雪落亭揉了把自己額頭,說:“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
雪落亭想起那老大夫說的話來,對他說:“你事兒大着呢,最近還是別出門了,在家好生休養。”
他沒再說話。
雪落亭側過身,見他眼睛紅紅的,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把搭在又臉上的一縷頭發別到他耳後,又說:“對不起,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我應該想到的,他一旦有了機會就會對你下手,竟還敢帶着你單獨出門。真是……真是太蠢了。”
他靠近雪落亭懷裏,聲音悶悶地,甚至還帶着些狠戾地說:“我只恨沒殺了他!我要是全盛時期,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一個殺手而已,不值得挂心,”雪落亭安慰他說。
“你認出他了?”
“看武器,是絞殺門的。”
他冷哼了一聲:“等我變強了,我定會端了他整個絞殺門!”
雪落亭身子往後挪了一下,擡起他的下巴,問他:“怎麽那麽生氣?你本就心脈受損,可別再氣壞了身子。”
他靜默了一陣,然後緊抱着雪落亭說:“所有敢傷害你的人,我都要讓他死。”
雪落亭聽後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地呼出,沒有應答。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擁抱着彼此,一時間誰都沒再講話。
半晌之後,許閑突然好奇地問他:“你今□□那人臉上撒的是什麽?”
“石灰,”雪落亭說。他把那東西放身上,就是害怕遇到打架的情況,自己半點功夫也無,一旦打起來毫無反抗之力。
“你說拿來澆蟲子那個?”許閑問。
“這不還沒來得及澆嘛。”
“那東西撒臉上了會怎樣?”
“關鍵是撒眼睛裏,會瞎。”
“哼!便宜他了。”
“好了,別生氣了,”雪落亭換了個姿勢躺着,把他摟在臂彎裏,輕撫着他的頭頂問他:“你覺得那個殺手,在絞殺門裏排行在什麽位置?”
“我都病成這樣了,還能跟他過上那麽多招,不是什麽頂級貨色,也就是十五到七八名的樣子。”
“那也不簡單了呀!”雪落亭驚訝道。
“他算什麽呀!”許閑撐起身子,看着他說:“我去年群英會第八名,今年要不是生病了,怎麽說也得拿個前三!”
雪落亭趕緊把他抱住說:“我知道,我小夫君最厲害了。我是想說,十多名的話,傭金應該是幾千兩,越前進一名,傭金就要成倍地往上翻。請這個人,怎麽說也得花上萬兩銀子吧。”
許閑想了想,“嗯,少說得上萬兩。”
“這個顧主能拿出上萬兩請一個殺手,算是有錢人了吧?”
“在京城,多的是有錢人,上萬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如果真的特別有錢的話,花上個幾十萬上百萬兩請前五的殺手來,以我當時的狀态,肯定沒有招架之力。”
“也就是說,這個人要麽是個中産階級,要麽就是被限制了財務自由的富二代,而且還能時時刻刻關注到咱們的動向。”
“你是說來刺殺咱們的人?”
“不想了,回床上睡吧,”雪落亭起身,站在榻邊向他伸手。他擡起雙臂挽住雪落亭的脖子,像個樹袋熊般挂在他身上。
“醒了多久了?”雪落亭問他。
“回府不久我就醒了,他們先是安排劉太醫過來,緊接着大理寺卿也親自來了一趟,很快又安排晚膳的說要給我補身子,鬧了好一陣子才離開。”
“你跟大理寺卿都說了些什麽?”
“就說離開寧王府後,遇到偷襲,看武器是絞殺門的刺客,他說他會親自徹查此事。”
回到床上後,雪落亭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抱着他,又問他:“他可有問起咱們為何會出現在後街,身邊又為何沒帶侍衛?”
“問了,”許閑說:“我只說我不想帶那麽多人在身後,想跟你單獨走一路。”
雪落亭點點頭。
他又說:“不過劉太醫給我看病之後,和我爹單獨去書房聊了一陣,我猜他肯定把你的身份告訴我爹了。”
雪落亭忙問他:“許侯爺可有問起你什麽?”
“他是想問,但我一直裝作睡着了。”
雪落亭嘴角微微勾起,非常滿意地誇贊:“真棒!”
他卻很擔心地說:“可這麽裝下去也就不是辦法。”
雪落亭說:“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寧王肯定也坐不住了,等明日他來了侯府,讓他自己給侯爺解釋去。”
許閑舔了舔了嘴唇,有些期待地說:“明天,咱們家一定會很熱鬧。”
雪落亭拍了拍他的背,“這一天又驚又累,快睡了。”
許閑賴在他身上,偏着腦袋看着他,眉頭微微一挑,問他:“今天我半暈半醒之跡,聽到你叫我什麽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