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悠閑
回到侯府,已是午飯時分。
雪落亭第一次和侯爺夫婦坐在同一張桌上,許夫人全程黑着臉,倒是許侯爺和和氣氣的,時不時還招呼着他夾菜。
飯後準備離開時,許夫人才拉着許閑說:“能将你的生辰八字與貼身衣服洩露出去的,必是咱們府上之人。閑兒,這件事情你爹會來處理,你好好在家休息,也不要再想想着往外跑了,你看看你這臉色,都差成什麽樣了。”
許知之在旁邊拿着一個雞腿啃得滿臉是油,去到他們身邊,用滿是油的手拉着許夫人的衣擺說:“娘,我想出去玩兒。”
許夫人無奈地看着自己的衣擺,朝他揮了揮手帕,“吃你的雞腿去。”
他嘟起嘴:“娘就知道心疼哥哥,”說着就想去拉雪落亭的衣裳,卻被許閑一把拉開。
他非常不滿地對雪落亭說:“小王爺你也是!就知道帶哥哥出去玩,從來不帶我!”
許閑丢下句:“娘,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說完拉着雪落亭的手就跑。
他們離開後,許夫人一邊給許知之擦手一邊問許侯爺:“你怎麽又把這人帶回來了?”
“你想讓閑兒将來怨我們嗎?”
“至于嗎這麽個外人?說到底也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小王爺。”
許侯爺嘆了口氣:“你該慶幸他是站在咱們這邊的,此人,深不可測啊。”
兩人一陣沉默之後,許侯爺叫了聲:“許五。”
管家應道:“侯爺。”
“一個一個的查,務必把此人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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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回到君蘭院,臘梅的幽香撲鼻而來,許閑讓碧雲剪了支梅花插裏花瓶裏。
屋子裏煮着茶,爐火燒得正暖。
雪落亭與他隔着桌案相對而坐,日子難得清閑。
許閑端起茶杯,先聞了聞杯中沁人心脾的茶香,再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問道:“小王爺,這是你來侯府第幾日了?”
雪落亭想了想,“第六日。”
“這幾日發生的事,比以往一年我遇到的事情還多。”
“好在事情終于告一段落,你也該好好休息一陣,別喝茶了,去睡個午覺吧。”
許閑又喝了口茶,拉着他的手:“我們一起去。”
雪落亭喝完杯中的茶,拉着他起身,他去到梅花前深吸了一口,才去到床邊。
“你很喜歡梅花?”雪落亭問他。
“以前倒也沒覺得有多喜愛,”他思忖道:“大抵我與你與它,在某一個時刻産生了奇妙的關聯。”
雪落亭替他解去外衣,靠在床頭,單着手摟着他。
“你不睡會兒嗎?”許閑問。
“我不困。”
“你看上去有心事。”
“我只是在想,周金寶很明顯是被他那個簡單又可靠的辦法給算計了,只是不知道他選擇我來代替他,單純是因為巧合還是,那個人的刻意安排。”
說着一笑:“反正,周金寶如果知道讓我來代替他會出這麽大的亂子,他肯定不會選擇我。”
“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周金寶蠢,如果是我來辦此事……”雪落亭低頭看向他,只見他微微一笑,說:“我壓根兒就不會跟那種蠢貨混在一塊兒。”
“周金寶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他年齡雖不大,可能比你還小一點,但很早就替太子辦事。人是風流成性,做事情還是很靠譜的,否則太子為何那麽信任他,而且有很多太子辦的腌臜事兒最後都推到了他身上。”
雪落亭思索着:“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用了一個什麽樣的簡單辦法,套住一個很有心機的人?”
“別想了,我們在明敵在暗,怎麽想都沒用,不如等他自己露出馬腳,”許閑說着,打了個哈欠,看來是真的有些困了。
雪落亭輕聲說:“你睡吧,別管我。”
他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突然擡起頭看着雪落亭,卻有些失落地問:“真的要等群英會結束後才能告訴我嗎?”
雪落亭點了下頭。
他撇了撇嘴,翻了個身對着雪落亭,悶悶地說:“你說的那個大眼睛的姑娘,是你算命算出來的嗎?”
“對。”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喜歡她?”
“她是你命定之人。”
“你是我的什麽人?”
“我是你的守護神。”
“那我呢?我是你什麽人?”
“你是我的……”
許閑轉回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說:“小夫君啊。”
許閑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咬着自己的下唇猶豫了一陣才紅着臉說:“小王爺,別去管什麽大眼睛姑娘了,我們洞房吧。”
雪落亭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回答。阈犀
他等了片刻,收回手迅速地躺回被窩裏,用被子捂着頭說:“我那麽信任你,你卻不信任我!”
雪落亭伸手去拉了拉他蒙上頭上的被子,他卻用更大的力氣蓋住着自己,說:“我以為你是個坦蕩的人,結果你卻扭扭捏捏!婆婆媽媽!明明是你先來撩撥我的……你就是仗着比我大就欺負我……”
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哽咽了。
“閑兒……”
“我不喜歡你了,你走!”
雪落亭硬扯他的被子,見他眼睛鼻頭都一片通紅,他吸了吸鼻子,偏着頭賭氣說:“看什麽看!我才沒哭。”
雪落亭深吸了口氣,把他擁進懷裏。
他掙紮着,見雪落亭不松手,萬分委屈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嘛!”
雪落亭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喉嚨上下滾去着,聲音喑啞:“我也想洞房。”
許閑停了下來,瞪着他,“你算的人還沒出現呢!”
“不算了,自以為自己很能算,結果什麽都不是,”他一把拉過被子蓋在他倆頭頂,“管他媽的!”
許閑的身子微微顫抖着說:“你可得想好了。”
“想好了,”雪落亭說:“我怎麽能變成一個婆婆媽媽的男人?”
說着雪落亭指尖滑動,解開他衣間的腰帶,明顯感受到懷裏的人顫得更厲害了。
輕吻上他的發端,額頭,掀開礙事的被子,取掉頭頂的發簪,一頭烏黑長發散落在身下。
他頭顱輕仰,眼尾泛紅,緊咬着還有些病态蒼白的唇,再一松開時,留下一道鮮豔的紅。
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溫熱的氣息糾纏在一起,被褥和衣物散落一地。只留下脖頸間那條鮮紅的繩,挂着一把金色的鎖,那上面有自己親手為他寫下的生辰。
“哥哥……”他一聲又一聲,呢喃細語,動情中還透着委屈,“哥哥,我好喜歡你……”
雪落亭輕吻上他的唇。
窗外有不知哪裏飛來的兩只雀鳥,在梅花枝頭互相追逐,婉啭啼鳴。花枝搖曳,花瓣飄落,簌簌紛紛。幽遠的梅香彌漫在房間裏,攝人心魂。
他們耳鬓厮磨,緊緊相擁,雪落亭感受到仿佛有一股無形的繩索将他們纏繞在一起。
他想,或許這就是全天下只屬于他們的,獨一無二的羁絆——
某一天,我創造了你,我将我的全部心神傾注于你;
某一天,我擁有了你,你将你熾熱的心身回饋于我。
這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不知道那靜靜地盛開在牆角的梅花,知不知曉我的心意。
雪落亭輕撫開他額頭被汗水打濕的碎發,他在黑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的,自己微微一笑,他眼的人微微一笑,于是他也跟着笑起。眼睛半眯着,彎彎地,像只餍足的小狐貍。
雪落亭對屋外吩咐了聲:“碧雲,備水,沐浴。”
備好水後,雪落亭直接用被子把他包起來抱去浴房,兩人一起坐在浴桶裏,許閑懶懶地靠在他懷裏,微微下垂着眼簾,看上去有些疲倦,又似乎還在回味無窮。
雪落亭有一下沒一下地舀着水澆在他頭頂上,替他梳理着身後打濕的長發。兩人頭發在水中交織着,纏繞在一起。
“累嗎?”雪落亭問他。
他捏着一縷不知是誰的頭發在水面上晃來晃去,抿着嘴,嘴角微微上翹着。沉默了一陣之後,轉身圈住雪落亭的脖頸,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咱們再來一次吧。”
“不行,”雪落亭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你大病未愈,做這種事情太傷元氣。”
許閑斜睨着他:“你是不是不行了,故意給自己找借口。”
雪落亭挑了挑眉,“激我也沒用。”
“好吧……”他帶着失落地語氣妥協道。
雪落亭親了親他嘴角說:“等你把身子養好了,你就知道我行不行。”
……
穿好衣服回到房間後,許閑實在累,很快就睡着了。
他的頭發不沒幹透,雪落亭坐在他旁邊無聲地替他擦着發尾。
碧雲來房間調着爐火,時不時就朝他們那邊瞟上一眼,臉紅彤彤的,還一個人忍不住傻笑。
“笑什麽呢?”雪落亭問她。
“小王爺以後可得把我們世子殿下伺候好了,”她說完低着頭跑了出去。
雪落亭看向熟睡的許閑,面容依舊面容清瘦,但已不再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般病态,眉宇間透着少年該有的一半英氣和一半稚氣。
他微微笑道:“我哪裏沒把我小夫君伺候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