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媳婦
就這麽悠哉游哉地過了三日。
那日清晨起床時,雪落亭發現多日放晴的天變得有昏沉,午飯過後,空中飄起了片片雪花。
他們本在書房裏看書飲茶,時不時說上句私房話。
許閑見雪越下越大,突發奇想地要去庭院裏舞劍。
雪落亭自然是不同意的,“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出去不是自己找罪受嗎?而且你上次受的是內傷,那老大夫說了,不讓你動武。”
他卻說:“我是練武之人,身子骨沒那麽虛弱。再說了,我已經休息了那麽多天,你總不能讓我一輩子不動武吧。”
雪落亭還想說什麽,他徑直去劍架上取下他的劍,走到雪落亭跟前,親了他一下,嘴角微微上翹說:“小王爺,看好了!”
雪落亭只好順手提上了桌案上的一壺酒,跟着他出了門。
他來到屋外,拔出劍一個箭步飛到庭院中,白色的身影在大雪紛飛裏驚若翩鴻。
雪落亭拉了把身上披着的深藍色的大氅,靠在庭院回廊下的柱子上,提起酒壺倒了口酒入喉中,眼神跟着那游龍般飄忽不定的身影游走。
他雖然不懂什麽武功,但作為一個完全的外行,依然能看得出來許閑的劍法淩厲,每一劍刺出都帶着一股鋒利冷傲的氣勢,仿佛一劍刺向敵人的喉嚨,絕無半點拖沓。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許閑,這才是他筆下那個為了愛情、朋友、自己的命運,不顧一切跟皇權鬥争的少年。
靜靜地觀賞了一陣,仰頭喝了一口酒後,忽見許閑飛到了梅樹邊,劍影一晃,斬下了一截梅花。
他将拿着劍的手負在身後,拿着那支梅花頂着風雪,身姿挺拔地朝雪落亭緩緩走來。
走到跟前時,他把花遞向雪落亭,“鮮花贈美人。”
雪落亭接過那一小截花枝,又轉手別到他的耳朵上,“傲骨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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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把劍收回劍鞘,撐着欄杆翻身躍進走廊下,來取雪落亭手中的酒壺,“給我也喝一口。”
雪落亭把酒壺舉到頭頂:“不行,要等你痊愈了才能喝。”
“我已經痊愈了!”他說着就趴到雪落亭身上去搶。
兩人正打鬧得起勁兒時,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短暫的低咳聲。兩人聞聲向走廊盡頭望去,就見許夫人帶着她的嬷嬷,身旁還站着個跟許閑年紀相仿的少年。
許閑看着他們笑道:“阿柏,你來了。”
鐘柏快步走到他身邊,憨笑着說:“我幾日前就想來了,但想着你剛成婚,大概不想見到我。”
“我為什麽會不想見你?”
“我是怕你尴尬,”鐘柏向他投去一個自己很懂的眼神。
許夫人來到他們身邊說:“外面天寒,進屋說去吧。”
許閑一手拿着劍,一手拉着雪落亭的手說:“行,咱們先進屋。”
一起去到書房後,許夫人板着臉地對雪落亭說:“小王爺,你年長閑兒幾歲,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這是個什麽天?他身子還沒好,能出去胡鬧嗎?”
雪落亭乖乖回道:“是伯母,落亭知道錯了。”
“唉呀娘——”許閑把劍放回劍架上,拉着她:“來您快坐下,我可是說了半天才說服小王爺答應讓我出去練會劍,你這麽一說,他又不讓我出去了。”
“那你就不應該任性跑出去,”許夫人說:“想想你生病這幾個月,娘整日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你想讓你娘再過那種日子嗎?”
“都說了我沒事兒了……”許閑無奈地嘟哝着,看向雪落亭。
雪落亭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頭。
許夫人見狀又說:“小王爺!既然你來了我們家,又答應我們要照顧好閑兒,就不能這麽由着他。”
許閑從背後抱住雪落亭說:“我就喜歡小王爺什麽事情都由我着。”
許夫人冷哼一聲,把臉轉到不邊不去看他們,滿是怨念地說:“娶了媳婦忘了娘。”
“娘!”許閑立馬眉開眼笑地大聲說道:“你承認小王爺是我媳婦了?這是你自己說的,大家都聽到了,不準反悔!”
許夫人幽幽地看了他們一眼,“鐘家少爺大雪天來看望你,可別把人家冷落了。”
說着就要離開。
許閑笑着把她送走後,見鐘柏滿臉通紅地站在屋子中央,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們。
雪落亭招呼道:“來鐘少爺,坐這,外面天冷,喝口熱茶吧。”
三人圍着茶案坐下,鐘柏端着茶杯掩飾性地喝着茶,許閑問他:“你臉紅個什麽勁兒?”
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想到阿閑你跟這位小王爺,關系這麽親密。”
“是啊,全天下都在等着看我們的笑話,”許閑說。
“我沒有!”鐘柏立刻正色道:“我譽嘻本來是想同情你的。”
許閑往雪落亭身上一靠,“我們好着呢,不需要同情。”
雪落亭推了他一把:“坐好。”
“小王爺又兇我。”
“我得替世伯和伯母好好管教你,不然又要挨罵了。”
鐘柏坐在他們身邊不停地喝着茶說:“阿閑,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參加群英會,今日報名就要截止了。”
“能!”許閑立刻坐直身子,回道。
“不能,”雪落亭卻說:“想都別想。”
許閑瞪着他:“碧雲說得沒錯,你果然很霸道,哪兒有媳婦這麽對自家夫君的。”
雪落亭和他對視,眉頭微挑,“現在才知道?晚了。”
鐘柏已經感覺有點如坐針氈了,又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就先你把名報上,如果你身子沒好不能參加的話也沒關系,我到時再跟盟主說說。”
見他倆還在哪兒鬥嘴,鐘柏撓着自己的後腦又說:“其實我這次還想跟你打聽一下,那個周金寶是怎麽回事,不過……”
“周金寶啊,”許閑說:“他死了,被廢太子派人殺掉了。”
鐘柏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感興趣,那……那我就先走了。對了,你成親我都沒喝上喜酒,主要是你當時病得厲害,有時間我再來找你喝點。到時我再幫你把賀禮補上。”
“這才剛來你就要回去了?”
“畢竟你也是成親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樣成天跟我厮混,那我就祝二位百年好合。告辭!”鐘柏喝完最後一口茶,把放茶一放,站起身向雪落亭行了個禮,轉身快步地往門口走去。
剛起到門口,他又轉過身來,看着他倆說:“我還有個問題。”
許閑點點頭,“嗯,你問。”
他又回到茶案邊坐下,邊說邊用手比劃着,紅着臉問:“你倆這樣……許侯爺沒想過讓你,傳宗接代嗎?”
“阿柏啊,”許閑拍着他的肩頭,用過來人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等你遇到那個人時你就明白了,沒有什麽能比眼前人就是心上人更重要。”
雪落亭端着茶杯,眼中帶着笑意地看着他們,也不插話。
鐘柏把許閑拉到一個門口邊,小聲道:“阿閑,雖說許多妓館裏都有小倌,也有達官貴人把他們娶回家做偏房的,大家對這種事都見怪不怪了。但我還是好奇想問一下,你們在一起的時候……”
“別問了!”許閑立刻打斷他,也跟着他臉紅起來,拉開房門:“你還是走吧!”
“我還沒問完呢,”鐘柏邊被他往外面推,邊小聲快速地說:“我就是想問問,你倆誰在上誰在下,畢竟你倆的身份都不同于普通人……”
“趕緊走走走!”許閑把他推出去,還在他屁股上虛踢了一腳,一把把門關上。
“阿閑,你跟我說說呗……”他被關在門外後還在繼續敲門。
許閑背靠在門上,滿臉通紅,小聲嘀咕:“這種事情能給你說嗎?”見雪落亭正看着自己,笑得很開心,又對他說:“不準笑!”
雪落亭說:“下次他要問起,你就告訴他你在上我在下,我無所謂的。”
話音剛落,許閑就聽到鐘柏在門縫裏對他小聲說:“我聽見了!”
他猛然把門拉開,就見鐘柏居然還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鐘柏一見門開,頓時一個箭步躍下走廊,再腳尖一點,飛到了庭院裏,背對許閑大喊說道:“阿閑,我先走了,咱們群英會上見!”說完提了口內力,直接飛走了。
許閑關上房門,回到茶案邊坐下,臉還通紅地說:“他從小就這樣,你別搭理他。”
雪落亭靜靜地看着他,“你真的想去參加群英會?”
他點點頭。
雪落亭皺眉道:“你是知道的,有人要殺你。”
“那我總不能因此一輩子不出門吧,”許閑說:“大不了我們多帶點人手,而且大會有很多人看着,反倒沒那麽容易下手。”
雪落亭不贊成說:“人越多越容易造成混亂。”
“如果我們不把他引出來,他就一直躲在暗處,随時準備暗箭傷人,我們不能那麽被動。”
雪落亭微微擡頭,思忖道:“去看看可以,但你不能上擂臺。”
“那我還不如不去。”
“那就不去了吧。”
“唉喲——”許閑去到身邊,拉開他的手坐在他懷裏,環住他的脖頸可憐巴巴地說:“別這樣,求你了。”
雪落亭不為所動。
他湊到雪落亭耳邊,輕喚了一聲:“哥哥。”
雪落亭勾起嘴角微笑道:“叫什麽都沒用。”
許閑咬着下唇瞪着他,突然重重地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咝——”雪落亭吃痛,摟着他的腰翻身把他摁在地上,在他脖子上咬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鐘柏:戰術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