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惡行”累累(四) …

回到房間,常鎮遠又有點後悔。

當父親有什麽不好?老子收拾小子,天經地義,就該讓他去堵趙拓棠的槍口。

他心裏正發着狠,淩博今就上來敲門了。

常鎮遠恢複波瀾不驚的模樣,“進來。”

淩博今手裏拿着一套運動衫,“回來的時候看到商場做促銷,我就随便逛了逛,看到這套運動衫不錯,褲子寬寬大大的,打着石膏也能遮住,所以就買了一套。不知道師父喜不喜歡?”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常鎮遠的臉色。

出乎意料的,常鎮遠竟然笑了笑,“顏色不錯,有心了。”

淩博今眼睛立刻彎成兩道月牙,“師父喜歡就好。”

常鎮遠的笑容持續到他把門關上,才陰沉下來。

打着石膏也能遮住?

難道他準備讓他打一輩子的石膏?

常鎮遠拿起拐杖,将床上的衣服捅落在地。

自從日記被拿去鑒定之後,就沒了消息,常鎮遠檢查過自己的手機沒有問題,那就是劉兆打定主意要一腳踢開他,實行這種名為放假實為停職的策略。

不得已之下,常鎮遠只好趁着吃早飯,找淩博今套消息。

淩博今很疑惑,“沒聽隊長提起過這件事。”

難道是日記被查出了問題?

常鎮遠狀若不經意地問道:“那有沒有其他消息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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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博今搖頭道:“和平常沒兩樣。”

常鎮遠心裏沒底。重生以來,除了莊峥的死亡出乎意料之外,他一直都牢牢地掌握着主動權,哪怕面對正值春風得意的趙拓棠,他也可以在暗處算計得他坐立不安,但是這一次他親手将主動權交了出去,交給劉兆這個心機城府都不簡單的角色,結果是否會如他所願,他并沒有十分的把握,尤其随着時間的推移,把握變得越來越小。

淩博今吃完飯上班,常鎮遠盯着手機發呆。

常父的手機號碼被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動用這層關系。一旦動用,只怕會加深他和常父的牽絆和聯系,在他沒有完全常鎮遠的背景和記憶之前,他是很不願意冒這個險的。但是不用,就意味着他要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機會溜走……他又不甘心。

手機突然響起來。

常鎮遠看着手機號碼心怦的一跳。

來電顯示的正是劉兆。

他接起對話,語氣平和,“隊長。”

“你家在幾樓?”劉兆問道。

常鎮遠愣了愣,“六樓。”

“我上來了。”劉兆利落地挂下電話。

常鎮遠起身在廚房倒了杯水,随即聽到門鈴聲響起。他打開門,就看到劉兆拎着兩袋子水果站在門口。

“怎麽?不歡迎?”劉兆見他擋在門口不動,略帶嘲諷道。自從那天在辦公室常鎮遠對他軟硬兼施,十八般武器全上之後,他對常鎮遠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隐晦又小心的暗示,而是去掉了那層表皮,露出尖銳的鋒芒。

常鎮遠端着茶杯,“我在想,你是不是來送辭退信的。”

劉兆冷笑道:“你還知道你做的事可能會被開除啊?”

常鎮遠讓開一條路,“請進。”

劉兆走進來,用手肘推上門,“不怕被開除了?”

常鎮遠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劉兆将水果往旁邊一放,打量起房子來,“不錯,看來就算沒了這份工作,你也不會娶不到老婆。”

常鎮遠充耳不聞地坐下,将茶杯放在茶幾上,“請用茶。”

劉兆走了一圈,才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端起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道:“日記的鑒定結果出來了。”

常鎮遠看着他。

“日記本上有兩個人的指紋。”劉兆道,“一個是你,一個是我。你要解釋一下嗎?”

常鎮遠鎮定道:“我不知道。”

劉兆盯着他眼睛,就好像用顯微鏡看着微生物,“不知道?”

常鎮遠道:“我得到了一本日記,發現它來自莊峥,就這樣。”

劉兆道:“你究竟是怎麽拿到這本日記的,不要再說撿到這麽可笑的理由。”

常鎮遠無奈地攤手道:“我說的實話。”

劉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好半晌才道:“你在哪裏撿到的?”

常鎮遠道:“回家的路上,就在樓前。”

劉兆将信将疑,“附近沒有其他人?”

“沒有。那時候是晚上。”常鎮遠道,“我剛好上完夜班回來,它就在路燈下,很顯眼,我順手撿起來本來是打算交給管理員的。但它當時是翻開的,我因為好奇看了兩眼……然後就帶回來了。”

“為什麽不交公?”

常鎮遠道:“這個我解釋過了,之前我想自己立功,但是出了意外。”

劉兆深吸了口氣,站起來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常鎮遠嘆氣道:“我承認我之前的态度不好,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釋這本日記的來源,也對我隐藏它的目的感到非常的慚愧。也許如果我早點上交,趙拓棠就可以早點被繩之以法。其實它的确出現得很奇怪,別說你不相信,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劉兆道:“你為什麽覺得它一定是莊峥的日記呢?”

常鎮遠一怔擡頭,“難道不是?”

劉兆道:“你不怕是一個陷阱?”

常鎮遠神色茫然道:“我當時并沒有想這麽多,而且,誰會陷害我?”

劉兆道:“也許這本日記是假的,有人故意用這本日記當誘餌,想把警局拖到錯誤的方向。”

常鎮遠愣住了。他愣住當然不是因為認同了劉兆的看法,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劉兆的話。是的,這本日記的來源錯漏百出。他想過,如果承認自己從莊峥家裏偷出日記,不但很難解釋當時的心理活動,而且還可能背上指控,所以他選擇一個聽上去相當不可思議的理由,至少讓自己變得安全。但劉兆顯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難以糊弄。難道真的要功虧一篑?

他煩躁地拿出煙,在茶幾上輕輕地敲擊着,“你是說,丢下這本日記的可能是趙拓棠?”

劉兆道:“為什麽這麽想?”

常鎮遠整理好思緒,擡頭道:“因為從我和他的郵件來往看,他已經上鈎了。如果日記是用來誤導我們的話,他很可能是主謀,不然不可能這麽合作。”

劉兆沉聲道:“你覺得他上鈎了?”

常鎮遠點頭道:“是的,而且從他回複郵件的口氣來看,他對莊峥留下的東西非常在意。”

劉兆道:“其實日記裏并沒有提到太多關于趙拓棠的事情,除了菲律賓那位冰爺之外。”

常鎮遠道:“我就是用冰爺作為突破的線索。”

劉兆放下茶杯,站起身,對着電視機來回踱步。

常鎮遠突然放下了心。他猜對了!盡管劉兆懷疑這是個圈套,是個陰謀,可還是不可避免地動心了!

果然,劉兆停下腳步道:“筆跡鑒定顯示,日記的主人的确是莊峥。”

常鎮遠故作訝異。

劉兆道:“而且日記中的部分內容與警方目前擁有的資料完全一致,相信日記的內容很可能是真的。”

常鎮遠道:“趙拓棠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幕後主使是趙拓棠,那麽我只能認為他打算聯合冰爺挖個陷阱把我市的警察一網打盡,不然實在解釋不通他為什麽要對警察自曝罪行。”劉兆頓了頓道, “但是換一個角度,如果這本日記并不是趙拓棠洩露出來,而是想趙拓棠下臺的人洩露出來的,那麽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對方送日記是想借刀殺人,日記上沒有指紋是因為有人怕洩露自己的指紋,所以事先抹掉了。”

常鎮遠心裏滿意地笑了,臉上卻不動聲色道:“那會是誰呢?”

“這麽多警察,對方誰都不挑偏偏挑上你,看來跟你比較熟啊。”劉兆別有深意道,“這本日記真的是你撿到的嗎?”

常鎮遠沒有回答,而是無奈地抹了把臉。

抹臉可以是默認是逃避,也可以是無可奈何地否認,但無論哪一種,劉兆都沒有追究下去。“我現在只想指導意見是,非常重要。”劉兆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把和尚的資料發給了趙拓棠?”

劉兆身高一米七七,不算很高,身體也不是很壯,但是當他就這麽沉默地站着時,常鎮遠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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