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公正的制裁
淩晨的停車場空無一人,從頭頂上打下慘白的燈光,讓周圍充滿了陰森森的感覺。
燈光拉長了仲夜的影子,他在一排排車之間漫無目的地走動。剛才濕淋淋就從浴缸裏爬出來,似乎讓他的病情加重了。大腦渾渾噩噩的,直到走進停車場,他才意識到一個人在這個時間到這種地方來,是多麽的危險。
「有人嗎?既然敢闖進我的房間留下信件,就不要躲躲藏藏的!」他沖著空曠的停車場喊了一聲,疲憊地靠在一輛車的車前蓋上。背後滲滿冷汗,仲夜懷疑再不趕快休息,他當場就會昏厥過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絲響動。
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也許是高燒的關系,仲夜一瞬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對方頂了頂他的後背,他才動了一下。借助視線的餘光,他看見對方是一名膚色黝黑的男子,身穿銀灰色西裝,從衣著到身材都與JIN十分類似。
他的心一下子沈了下去,入侵房間的果然不是JIN。
幾乎在同時,他看見每一輛車的車門都被打開了,數十名身穿銀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下了車,從四面八方向他走來,将他團團圍住。仲夜簡直難以置信,就在剛才他經過的時候,明明還是看見車裏空無一人!
──或者說,這些人就擁有不讓他發現的本事。他們不是一般人。
「『深藍』,按照組織的命令,我們将對您實施『制裁』。」這時沙啞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槍口在他的太陽穴上貼的更緊。
仲夜微微地睜大眼,直到這時他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馬蒂爾德全都知道了。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眼前卻突然一黑。腳下一陣發軟,他還想站立著,但是身體搖晃了幾下,終究還是無力地倒了下去。
體力到達了極限,他失去了意識。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有沒有意識也不再重要了。恍惚中仲夜感覺被人擡上了車,有人往他的胳膊上打了一針。半分锺後他就徹底陷入了昏睡,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見的是搖搖晃晃的天花板。
窗外的景色在迅速後退,耳邊傳來隆隆的鐵軌聲,他被帶到了一部列車上。
寬敞的車廂就像一個裝幀奢華的房間,正中的茶幾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紅茶和點心。地上鋪著柔軟的羊毛地毯。車窗兩側是長長的淺黃色刺繡花紋沙發,而仲夜就躺在其中一張沙發上。
襯衫的背後有點濕,但身體不再沈重,可能是被打了退燒針之後出過汗的緣故。仲夜從沙發上吃力地爬起來,看見車廂角落的椅子上坐著兩個穿西裝的男人。而從車門向外看去,外面也有幾個晃動的人影,每個人的腋下都鼓起一塊,他們都帶著槍。
他被嚴密監視了。
看見仲夜醒來,沒有人跟他說話。其中一名西裝男人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按下開關,随著輕微的響聲,一臺電視機屏幕從車廂頂懸挂下來,移動到仲夜面前。屏幕上晃動著雪花,幾秒锺之後,馬蒂爾德的臉出現在了仲夜眼前。
她坐在窗邊的搖椅上,手裏在編織毛衣。溫暖的夕陽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溫和的面容看起來就像一位慈母。
但是這樣的馬蒂爾德讓仲夜全身緊繃,冷汗從他的背後流淌下來,他能讀懂她的每一個表情。
馬蒂爾德在生氣,她非常生氣。
「我很失望。」發出輕柔的嘆息聲,馬蒂爾德放下了手中的毛衣,擡頭靜靜地注視著仲夜。
「我……我可以解釋……」仲夜結結巴巴地說,他知道惹馬蒂爾德生氣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但我想知道我為什麽會被制裁?我從未違反過你的命令,我……」
「停止你無謂的辯解。」馬蒂爾德溫和而不容置疑地打斷他,「我給你看一些東西。」
随著她的話音落下,屏幕閃動了一下。而緊接著出現的畫面,讓仲夜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屏幕上出現的,是他和JIN在香港GE雙子樓外面親密相擁的場面。他記得這個場面,那是他在法國盧浮宮與JIN初次邂逅之後,第二次與他見面的場景。
事實上當時只是JIN單方面強行擁抱他,但這種從外人看來無比親密的場面,讓仲夜知道自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但這只是開始,接下來屏幕上出現的,全都是他與JIN在一起的畫面──奧地利美泉宮的水池旁他們并肩聊天,肖恩?塞西爾的住宅外他們一個開著車,一個走在路邊;涅瓦旅館外面,他們勾肩搭背地走進大廳;被假警察狙擊的時候,他們一起跑進了黑暗的小巷……
當看見屏幕上的自己和JIN在路邊等公車,準備前往瓦希莉的農莊的時候,仲夜驚恐地以為他們在草地上的那場性愛也被拍下來了,但錄像到這裏就結束了,馬蒂爾德的臉龐重新出現在了屏幕中。
「你在害怕接下來的事也被看見了嗎?」她淺淺地微笑著,「不用擔心,我的人沒有繼續跟蹤下去。但我能想象得到發生了什麽事,寂靜的田園,二人之旅,以療傷為名義……我不是十四五歲的少女,很清楚你們會幹些什麽。」
「你誤會了!」仲夜焦急地大喊起來,他敬重馬蒂爾德,就和敬重仲景一樣。他不願意被重要的人誤解他幹了什麽肮髒的事──何況他根本沒有!
「我誤會什麽了?」馬蒂爾德皺眉,「誤會你愛上一個男人,事實上你沒有?不,那并不重要。和你如影随形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你們是什麽關系?戰友,朋友,旅伴,戀人?你們在一起都做了什麽?那都不重要,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很久以前我就告訴過你,從你成為『深藍』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孤身一人。」
「你答應了我,卻沒有照著做,這就是你必須接受制裁的原因。──仲夜,你違反了與組織的契約,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的。之前我也曾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多心,但你讓我很失望。在酒店房間的時候你面對身份不明的入侵者,叫了誰的名字?JIN?嗯,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嗎?你對他如此念念不忘,真的讓我非常非常的失望,因此我不得不動手。」
仲夜咬著嘴唇,馬蒂爾德的話無可辯駁。就算他和JIN沒什麽關系,就算他和JIN絕不是像看起來那樣的親密,但這不能抵消他們經常在一起的事實。身為「深藍」,他與組織之外的人走的那麽近,而且将他的存在向馬蒂爾德隐瞞,甚至欺騙她,這就是他犯下的最大錯誤。
他曾經以為自己和JIN在一起的機會不多,而且每次見面的地點都不一樣,不會被人注意到,但是……不對!
被馬蒂爾德的怒氣吓住了,仲夜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些錄像中,一個非常大的矛盾之處!
「……馬蒂爾德,」他沈聲開口,「難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從我開始做這最後的七件工作開始?」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絲窘迫從馬蒂爾德臉上一晃而過。
這個表情沒有逃脫仲夜的眼睛,讓他的胸口傳來一陣悶痛。
他咬著嘴唇,微微搖頭:「……馬蒂爾德,在我成為『深藍』之前,你就告訴過我,組織絕不會窺探我的私生活。我相信你們會給我足夠的自由,相信你們會遵守諾言。……但是你失信了,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是你違反諾言在先,又有什麽資格說我違反了與組織的契約?在我之前,應該接受制裁的是你自己!」
馬蒂爾德默默低下頭,這樣的反應證明她無話可說。仲夜将嘴唇咬得發白,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JIN曾經說過的某些話。
「難道……你是懷疑我?」他喃喃低語,「難道……你是在确認我是否真的在工作?你擔心我會把那些藝術品卷走?」
馬蒂爾德搖頭。
「……還是說……你早就知道了JIN的事?這些錄像是刻意拍的這麽暧昧,難道你是故意抓住我的把柄,讓我無法離開組織?!」
這一次,馬蒂爾德沒有再搖頭。她深深地凝視著仲夜,像是要把他的靈魂都吞噬。
「『深藍』,組織需要你,我們不願意失去你。」她輕輕地說。
腦袋轟的一聲大了,仲夜向後跌坐在沙發上。他聽懂了馬蒂爾德的意思──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最後的工作」,組織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讓他走!
「但是,就算我違反契約又如何?」他狠狠咬牙,「我死也不會繼續留在組織裏,就算你們制裁我也一樣!更何況你們想怎麽制裁?挑斷我的腳筋,打斷我的雙手,還是找十個男人來強暴我?我是不會屈服的,難道你們想要一個殘廢的人去幫你們偷東西?」
「不,傷害你不是我們的目的。事實上,我的任務就是将你挽留在組織裏,是我為你選擇了『被制裁』這條路。如果今天我不抓你,今後只怕你會更加痛苦。」馬蒂爾德嘆息。
「哦?我聽說組織的制裁能讓人生不如死,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嗎?」仲夜冷笑。
「有,比制裁更痛苦的,就是奪走你的哥哥仲景。」
馬蒂爾德的話讓仲夜大驚失色,他差點忘記了仲景正在旅程的終點等待著他!那塊泥版已經落入了馬蒂爾德的手裏,她完全可以搶在他之前到達下一個目的地!
看著仲夜煞白的臉,馬蒂爾德繼續說:「其實我的計劃有兩個。一個就是說服你,讓你同意不再離開組織,那樣的話,這些錄像我可以當做從來沒有看到過,你也可以自由地,繼續尋找仲景。而另一個就是,你将會被徹底監禁,而我會搶在你之前找到仲景,并将他作為人質。」
「不準!你這個卑鄙的女人!我不準你把仲景哥當做人質!」仲夜頓時暴跳如雷。
「那麽,你願意選擇第一個了?」馬蒂爾德笑了笑,「聽我的話吧,我為你做的,總是最好的。但你絕對沒有第三個選擇,因為我們不能冒這麽大的風險,讓你繼續和那個退役刑警在一起。你最近的行為實在太可疑了,身為盜賊卻跟警察形影不離,光憑這一點,我也不可能再讓你離開組織。」
「難道你以為我和JIN是相互勾結!你以為我會向警察賣命?!」仲夜氣得滿臉通紅,「你難道不了解我嗎?馬蒂爾德!我怎麽可能是這種人?!」
「如果不是的話,就請回到我身邊,證明你的清白。」
「……」
仲夜咬住嘴唇,他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陷阱。
組織一開始就欺騙了他,沒有打算讓他離開。而他隐瞞了JIN的存在,更是給了組織一個絕妙的機會抓住他的把柄,并且污蔑他。
都是他的錯,如果當初他沒有意氣用事地答應JIN的游戲,如果他一開始就把JIN的出現告知組織,讓馬蒂爾德把他殺了,那今天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不,不是的。一切早已注定,他最大的錯誤其實是沒有聽JIN的話,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在一開始就相信JIN──他為之賣命了十年的組織,根本不打算給他自由!
他徹頭徹尾被欺騙了!
「好了,時間還足夠,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重新拿起織了一半的毛衣,馬蒂爾德笑笑,「接下來你會在這些人的監視下前往下一站──奧地利的盔甲博物館,對嗎?這是你的倒數第二站,拿到那裏的訊息之後,你就會知道這趟旅途的終點,也會得到仲景的下落,以及被他藏起來的那批藝術品。那時你必須給我一個答複,是心甘情願繼續留在組織,請求我銷毀那些錄像?還是接受制裁之後,以仲景作為人質,在痛苦中繼續被迫為組織工作?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相信你會做出明智的選擇。──對了,不要妄想逃走,你的一舉一動永遠在我們的監視之下。」
随著話音落下,馬蒂爾德的臉也在屏幕上消失了。電視屏幕從仲夜面前移走,他有氣無力地倒在了沙發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漸漸從東方升起,游移到天空正中,又緩緩在西方落下。在這一天裏仲夜幾乎沒有吃東西,茶幾上有各式各樣的點心和飲料,都是他喜歡的,但是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自從年幼時父母去世之後,組織就是他的家。而訓練他,傳授他各種知識的馬蒂爾德更是像父母一般的存在,這樣的馬蒂爾德居然脅迫他,欺騙他,與他談交易,這是讓仲夜始料未及的。他并不擅長與人溝通,勾心鬥角更是一竅不通,面對老謀深算的馬蒂爾德以及更上層的組織,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
要逃嗎?逃去哪裏?他手無寸鐵,搏擊術也不在行。
那……難道要接受脅迫?不可能,他為組織付出了整整十年的青春,要求退隐并不過分,是組織太貪得無厭。
所以,他還是必須先找到仲景。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強,或許應該先想辦法跳車逃走,搶在組織之前找到仲景和藝術品,再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
仲夜看看四周,那些西裝男一刻不停地在監視他。這時他反倒懷念起JIN了,那個家夥在逃脫方面比他更有經驗,如果有他在,勝算就會高很多。
──混蛋,在胡思亂想什麽呢。那個色狼居然敢叫他不要找仲景,居然敢說仲景的壞話,簡直是找死!但是……因為口舌之争而賭氣出走的自己,是不是也太幼稚了?他是冷酷無情的盜賊,面對困難的時候,能利用的東西就該盡量利用,之後再一腳踢開。只因為吵架就甩開JIN,這種事情不是小孩子才會做的嗎?
心裏煩躁不已,仲夜一頭栽進沙發裏發呆。就在這時車廂突然猛烈晃動了一下,列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慢慢地停了下來。
「出了什麽事?」監視仲夜的西裝男打開車廂門,向外面看了一眼。
「前面隧道塌方,我們真不走運。」外面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仲夜向窗外看了看,前方閃爍著幾點紅光,的确是出事了。他又看看軌道沿線,附近是茂密的森林,如果能逃出去的話,依靠這些樹木的天然掩護,馬蒂爾德的人未必能找到他。
要冒險嗎?
這時仲夜突然注意到,森林深處有一個紅點在移動。他起初以為是燈光映在玻璃窗上造成的錯覺,但似乎不是。紅點移動的很慢,仲夜順著它瞄準的方向慢慢轉過頭,發現它的目标居然是車廂裏的西裝男人!對方正背對著車窗,對身後發生的一切毫無知覺。
紅點在他身上游移,最後停留在他後背的心髒位置,随後──
啪!──
車窗碎裂,一顆子彈射了進來,擊穿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沒有發出聲音就倒了下去,身體重重摔在茶幾上。玻璃碎裂的聲響驚動了站在車廂外的人,他沖進來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另一顆子彈就貫穿了他的左臂。
他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但誰都沒有進來。車廂外的人全都不見了,他們都被塌方的隧道吸引了過去。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仲夜顧不得多想,趕緊跨過兩個人的身體,倉皇逃了出去。身後受傷的男人在拼命呼叫對講機,但仲夜充耳不聞。
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逃!逃得越遠越好!
他跳下列車,沒跑幾步就停了下來。月光照耀在茂密的森林裏,一個人斜靠在樹上,肩扛一支狙擊槍,向他輕輕地吹著口哨。
「嗨,又見面了。」一身黑色裝扮的JIN向他揮手,他的手裏提著一個背包,那是仲夜的行李。
不是沒有料到開槍的人會是誰,但仲夜不願意老實道謝。想起農莊裏的争吵,他又是一陣心頭火起,看都不看JIN一眼,兀自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沒想到的是,JIN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頭也不回地把他往森林裏拖。
「放開我!滾遠點!」仲夜惡狠狠地瞪他,但是不敢大聲開罵,擔心引來列車上的人。兇暴的語氣根本對JIN造不成一點傷害,他回頭笑了笑,照舊把仲夜繼續往森林裏拖。
從力氣上來看,仲夜根本不是JIN的對手,只能像只不聽話的家狗似的,被他一路拖進森林深處。過不多久,四周就被密密麻麻的樹木包圍了,仲夜根本不知道身處何方,眼前唯一的光源只有頭頂上的月亮。
這時JIN終於把他放開,仲夜還來不及逃走就被一把推在樹上。有力的身體壓了上來,JIN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狠狠地吻住了他。
「唔──!」身體驟然繃緊,仲夜抗拒地緊閉雙唇。但這樣的抵抗根本抵不過經驗豐富的JIN,他輾轉反複的吮吸著仲夜的兩片唇瓣,趁他被吻得全身發軟的時候,用舌尖挑開他的牙關,纏住他柔軟的舌葉。
腰間泛起令人迷亂的酥麻感,仲夜身體已經被JIN徹底改造過了。只是親吻就讓他意亂情迷,不要說反抗,連頭腦也變得暈暈乎乎,攀在JIN肩膀上的雙手起先還在掙紮,後來已經不知究竟是抗拒還是迎合。
過了許久JIN才放開他,仲夜滿臉通紅地氣喘籲籲。
「要想辦法讓火車停下,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JIN笑笑。
「明天你就會上報紙頭條!」仲夜喘著氣,「用了多少炸藥?」
「擺放的位置計算準确的話,只要一點點。」JIN比了一個小指,一副輕而易舉的樣子。這就是仲夜最讨厭的一點,這個混蛋不論何時都是這樣優哉游哉,好像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危險!
「……談交易。」他不想深究JIN偷襲列車的具體行動,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保護我,幫我找到仲景哥,還有那些藝術品。」
「酬勞呢?」JIN單手撐在樹上,悠閑地問。
「找到買家之後,藝術品的錢分你七成。另外……我可以陪你睡。」仲夜咬牙,月光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否則JIN一定能看見他此時漲得通紅的臉。
「……甘願同時付出金錢和肉體嗎?組織的欺騙行為,讓你一下子提高覺悟了?」JIN笑著問。
「廢話少說!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JIN帶著羞辱意味的語氣,讓仲夜有點生氣。他醞釀著更有說服力的談判方式,然而JIN卻突然把他推向樹幹,從背後脫掉了他的褲子。
「你在幹什麽!」仲夜一陣驚恐,長褲直接被褪到腳跟處,裸露的下身感到一陣寒意。
「驗貨。」JIN簡短地說了一句,緊接著仲夜感覺到自己的臀部被一雙大手掰開,冰冷的液體抹在了後庭。
「你他媽的有沒有節操!這種時候也會随身帶著潤滑劑?!」仲夜破口大罵。
「你想多了,只是治療皮外傷的藥膏而已。身體放松……嗯!」JIN穩穩扶住他的腰,突然一個挺身侵入。
「啊!──」仲夜失控地叫起來,還沒有被充分擴張的後庭,艱難地接納了JIN的巨物。粗硬滾燙的器官狠狠插入到最深處,然後毫不留情地抽插起來。今晚的JIN似乎特別急躁,仲夜喘息著靠在樹幹上,感覺到JIN炙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際。
「你這個小傻瓜,」用膝蓋撐開仲夜大腿內側,JIN将兩人身體結合的更緊,一只手伸進仲夜襯衫下擺,愛撫著他的胸口,「如果早點聽我的話,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下場…………」
「嗯……啊啊!」仲夜呻吟著仰起頭。他沒有力氣反駁JIN的話,下腹漸漸泛出熱意,原本疲軟的性器在沒有被碰觸到的情況下就挺立起來。脹大的前端開始溢出蜜液,JIN的侵犯簡直讓他瘋狂!他體內的敏感帶如今已經被這個男人完全開發出來,只要被那根東西插入,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收縮著內部,将它緊緊包裹住。
身體期待著JIN在甬道深處注滿滾燙的白濁,在仲夜沒有發覺的情況下,JIN已經把他改造的既淫蕩又饑渴,讓他的身體沒有他就不行!
「我可以不要錢……」JIN輕笑著,溫柔地啃咬仲夜的耳朵,「我只要你……只要能随時擁抱你的身體,我就滿足了。怎麽樣,考慮一下嗎?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為你尋找藝術品的買家,而且不要你一分錢。你唯一要付出的,就是這個……嗯!」
「啊啊啊!!────」敏感點被狠狠撞擊,仲夜尖叫著弓起身體,一道白濁從挺立的性器頂端噴射出來,濺在樹幹上。
「沒有碰前面就讓你射了?」将仲夜緊擁在懷裏,JIN放緩了速度,在他體內一進一出。
「……你……這個卑鄙的……東西,」仲夜扶著樹幹吃力地喘息著,眼前蒙上一層淚霧,「你一開始……就計劃好了吧?游戲什麽的……全是借口……你要的……只是我變成……現在……這副淫蕩的樣子!!」
「是又怎樣?」JIN發出一聲輕笑,「與其看你竊取藝術品,我更喜歡看到你在我身下尖叫高潮的樣子。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退隐,一輩子不再為組織賣命,跟我在一起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仲夜,我會讓你快樂的。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粗壯的性器在體內持續撞擊著,才剛剛發洩過的身體又開始積蓄熱意。甜蜜的痛楚從腰間泛起,仲夜艱難地轉過身,就著結合的姿勢和JIN面對面,将一條腿纏上他的腰。
「再深一點……」他呻吟著,漆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視線內,JIN淺灰色的雙眼仿佛在燃燒,埋入在他體內的部分又脹大了一點。
「仲夜,答應我吧,我會讓你每一天都像現在這麽快樂……」JIN輕聲誘惑著。
「不……現在不要談交易……」仲夜無力地搖頭,「現在……我只要你……快一點……啊啊!……快點讓我……去……快點,射在我裏面……」
結合的部位發出粘膩的水聲,他難耐地扭著腰,性器堅硬地挺翹著。濕潤的頂端不斷溢出蜜液,将兩人的小腹弄濕了一片。
「我這樣幹你,很舒服嗎?」故意不讓他到達高潮,JIN不緊不慢地進出他的身體。
「舒服……啊啊……好舒服……」前方漲得發痛,仲夜咬住嘴唇,臉色緋紅。漆黑色的發絲散亂在額前,他的雙手用力揪住JIN的襯衫,手指在他的背後留下一道道抓痕。
「那麽,就叫我的名字,說你愛我……」
「不……」
「快說,說你愛我,要我射在你的身體裏。否則,我就一直不讓你去……」
「不……不要……」仲夜搖著頭,他不明白為什麽JIN突然要他說這些話。但是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全身都像是變成了敏感處,摩擦內壁的快感直接刺激著他的神經,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逼瘋!
「快說。」JIN執著地命令著他,仲夜沒有辦法,被快感占據的頭腦已經一片混亂。他緩緩張開濕潤的嘴唇,顫抖著發出聲音。
「愛……我……我愛你……JIN……快一點……快點射在我的身體裏──啊啊啊!……」
嘴唇被溫柔地吻住,幾乎在同時,仲夜感覺到體內被射入一股液體。
溫暖的感覺慢慢漾開,充滿了他的整個內部,然後從兩人身體相連的地方,慢慢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