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馬上搬家
=========================
俞煦告訴江鳶, 她家附近發生狗仔偷拍事件,不過他已經處理好了這件事。
江鳶深刻意識到了搬家已經刻不容緩。
她在道謝之後皺着眉道:“我早有此意,只不過原本想等這個月住完, 現在看來必須搬走了才是。”
她說完,又看着俞煦道:“你沒有受傷吧?”
俞煦輕描淡寫:“并沒有, 只不過想來之後這樣的人只會多不會少。你要有心理準備。”
他頓了頓道:“畢竟你現在正在處于事業上升期, 火起來會遇到更多的是是非非。”
她感謝俞煦替他趕跑了狗仔,雖然不知道是以何種方式。但與此同時她也深刻意識到了, 日後最好還是不要麻煩俞煦了。
兩人沉默地坐在車後座, 一個在最左邊, 一個在最右側, 都望着各自那側的窗外。
車子開的很慢,因為如今這個點兒放學的小孩子非常多。不少小朋友都是拉着自己爸爸媽媽的手,高高興興地往前走。
江鳶看着,無端覺得有些悵惘。
她無聊地滑動着着手機,接收到了經紀人的消息, 點開一看, 果不其然是催促她快點前來。
江鳶回複了一句:“遇上了偷拍狗仔。”
經紀人立刻給她發了一長段語音來, 江鳶不方便聽, 轉了文字。
內容無非是一些簡單的叮囑,同時還很緊張地詢問到她是不是已經完全處理好了。
江鳶跟這位經紀人并不算熟悉, 她好幾次的小試鏡都是自己一人前去的,因此這一回她只是客氣地回了幾條, 告訴她自己沒事。
見她似乎跟手機那頭的誰聊得正開心, 俞煦忽然問道:“你有做好什麽打算嗎?日後你只會越來越忙越來越紅, 可能沒有時間每次都去親自接岫岫。”
江鳶不得不考慮這個很現實的問題。
實際上她很早就想到了這件事,只不過一直都沒有想到很好的解決對策。
她沒有助理, 也不太可能立即去讓經紀人幫她立刻找到一個助理。
在不算熟悉的前提下,讓助理去接自己的妹妹,這是不太現實的。畢竟小江岫上一世被拐走過,至今不知道究竟是誰做的。
江鳶現在對身邊人幾乎都非常警惕,只有《爆火娛樂圈》中出現的幾個重要角色能讓她稍微放心。
她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還沒找到最優解。”
俞煦試圖跟她商量道:“要不這樣,之後都由我來接送岫岫和我侄子。這兩人一起回家,可能共同話題也會多一些。你不需要為此感到欠人情,畢竟确實順路。”
他此前很少一口氣說這麽長的話。
江鳶沒有立時回答他,而是低頭在思索。
俞煦在沉默中等待她的回答,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幹。他轉過頭去,不知怎麽的就有點想抽煙。
他只是突然發覺自己越界了。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做的事情都超出了原本的規劃。
江鳶一直都沒有給過他錯覺。他們只合作過一場戲,戲裏戲外她分的很清楚。
太奇怪了,好像沒有完全出戲的是他。
明明他才是演技更優異的那一個,明明他比她大上不少。
良久,江鳶才思忖出一個有些糊弄的答案:“多謝,不過我可能需要再多考慮一下。”
車裏的氣氛頓時凝滞下來,開車的助理膽戰心驚,目不斜視,而她的內心裏呼嘯過了成排的彈幕:
【報!!!我的老板,年輕帥氣的影帝,被拒絕了诶!】
【我老板他表示好感,被拒絕了诶!】
【幸災樂禍hhhh】
江鳶道:“我去把他們兩個接過來。”
她沒有讓他做出回應,徑直打開車門下了車,邊走邊看着時間。
如今已經遲了。
她步伐略快走到大(2)班門口,一眼望到了鄭老師正握着一幅畫。
教室裏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下幾個還沒有等到家長的小朋友,他們都圍觀在一起看鄭老師手中拿着的那幅畫。
小江岫站在鄭老師的正前方,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她正打算收回手,恰好瞥到門口江鳶來了,頓時興高采烈地撲上去,牽住自己的姐姐的手。
這樣看小朋友今天精神狀态還好,江鳶放下了心。
旁邊的小俞和也跟着小江岫來到江鳶身邊,眼巴巴地望着她。
鄭老師笑着走向江鳶,将這幅畫交給她:“今天發現了江岫的繪畫天賦。她真的是一個很棒的小朋友,你看看這是她畫的。”
江鳶目光情不自禁地被那幅展開的畫所吸引。
這幅畫的風格跟孩童的繪畫風格迥然不同。
畫的正面是一個女孩子,她青絲如墨,披散地垂落在肩上,發絲紋理都非常清晰。而面上的五官并不是全部畫出,只畫了一雙眼睛,左邊的瞳孔流下淚水,配上了濃郁的、象征着悲傷的藍色;右邊的眼睛是微笑時的眼眸,充滿着欣喜歡愉。
這樣的畫風幾乎是兒童畫不出來的。
江鳶有些震驚地望着小江岫。而鄭老師插話道:“您可以把它翻到背面來看一看。”
背面畫的則是偏向幼童的風格,是一個簡筆畫的小姑娘踩在閣樓上,手裏拿着燭火。只有燭火處上了昏黃色的光,四周的架子上擺着的,都是江鳶看不懂抽象物品。
能看懂的部分包括大團黑色的眼淚,還有破碎的音符、殘缺的樹葉;而另一側的架子上則擺着黑白的蘋果、漂亮的琴鍵、各樣的懷表,還有兔子玩具。
這邊整幅畫都呈現出黑白的顏色,看上去只讓人覺得抽象而怪誕。
江鳶一直都不太懂畫,但這一回她好像無端地讀出了些什麽。很難相信這兩幅畫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還是一位幼童。
鄭老師道:“我問江岫她在畫什麽,她說,第一幅畫是她在畫未來的自己,第二幅畫是畫現在的自己。”
而小俞和的畫非常簡單,上面照例化了他、他小叔還有一家子。大家坐在電影院裏,吃着爆米花,電影的屏幕上放着他小叔演的各種角色。
江鳶沒看過俞煦演的電影,這一回卻來了興致。
江鳶沒有問江岫到底在畫什麽,只是從這兩幅畫中看出了某種隐含的不安。她瞬間明白了這幾天妹妹并沒有真正的放下一切,也不能夠完全地開心起來。
江鳶牽着小俞和同小江岫的手,往外走去小聲道:“今天我們一起坐俞影帝的車。”
小俞和眼睛亮亮的:“姐姐,你願意來我們家吃飯嗎,今天我爸爸媽媽回來了。”
江鳶聞言忽然好奇:“你之前一直跟你小叔生活,你爸爸媽媽不會想你嗎?”
更何況俞煦本身就非常忙,如果要結婚談戀愛,讓俞煦養着小俞和不太現實。
小俞和撇了撇嘴道:“他們倆可忙了,根本沒時間管我。你看我小叔那麽忙,他還是把我管得這麽嚴,也想多吃一顆糖都不行。他上次還吐槽我吃麻辣鳳爪!”
說完他又對江鳶告狀:“還有姐姐上次分給我的白桃味的糖,他!私!吞!了!”
雖然語句帶着嫌棄,但不難看出小俞和是真心實意地是愛着他的家人們的。
反觀小江岫這邊,父母雙亡,真正的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江鳶就有些黯然。
她望着小俞和發亮的眼神,拒絕:“不好意思哦,我要和岫岫一起吃飯。你的家裏人如果回來的話,我們過去就更不合适了。”
在小俞和眼中他并不明白不合适是什麽意思,畢竟他認為這兩方都是他很喜歡的人,只是一方更熟悉,一方相對陌生。
他覺得完全可以介紹他們彼此認識,然後他們就可以坐在一起吃飯。
就像他和江岫、慕慕一樣天天一起吃飯。
“如果真的有機會,我會和你一起吃的。”江鳶原本想摸一摸小俞和的腦袋,但是莫名想起男孩子都不喜歡被摸腦袋,改成了拍拍肩膀,“接下來我們就要告別了。”
江鳶這樓住着一個老爺爺,在二層,但是這位老大爺也許是從農村來的。
所以在這幾天天氣偏熱時,他總是搬張椅子,坐在一樓的門口,拿着蒲扇拍拍蚊子,看着來來往往的人,面露惬意。
老爺爺和小江岫熟得很快,往日裏見面天天打招呼。按他的話來說,就是岫岫是這麽可愛的小孩子,大家都會喜歡的。
小江岫每次都會被他誇的不好意思,但是每次都會非常受用。
她同這位老爺爺當然也是有些話說的,老人家和小孩子總有一些彼此才懂得共同話題。而面對這位老爺爺,小江岫也格外有分享欲。
今天,在這一只小江岫回來的時候,這位老爺爺依然跟路過的每一個陌生孩子都笑眯眯地打招呼,神情慈祥。
他一見到小江岫,立時露出了一個獨屬于他的憨厚笑容。
“岫岫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遲啊?”他問道。
小江岫用眼神示意江鳶,對方放開了她的手,看她蹦蹦跳跳地朝那位老人家而去。
她不過去,也不刻意打斷只有老人家和小孩子才懂的話題。
她也不會無端去破壞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之間的氛圍,因為在她的認知中,小孩子同老人家的相處也是有必要的。
“爺爺,我打算搬家啦,之後可能就看不到你了,真是可惜呀。小江岫無不惋惜地說道。
她是真心實意地為這件事情感到難過,畢竟這位老人家說話風趣幽默,說的事情又是她上輩子從未聽到過的老一輩之間的故事,這讓她感到分外新奇,又倍覺有趣。
“啊?岫岫要搬走了嗎?”這位老爺爺臉上的皺紋都深了不少,江岫看過來的時候,他的目光露出由衷的遺憾。
他的眼神輕輕落在小江岫的身上,像沉甸甸的譴責,又似無奈:“岫岫你要搬到哪兒去?要告訴爺爺呀,爺爺會想你的。”
然而小江岫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究竟會帶着自己往哪兒去,只是同樣遺憾:“爺爺,我以後還會回來看您的。不過我也不知道回去哪裏。”
老人家實在有些難受:“岫岫以後一定要回來看爺爺,不然爺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這一棟樓裏的孩子雖多,但是只有小江岫不用上所謂的興趣班與補習班,有時間停下來陪他說話。聽他侃天侃地。
小江岫很好地同這個爺爺告完別,又回到自己的姐姐身邊,非常習慣地牽着她的手,認真地問到:“姐姐,我們以後還會回來嗎?"
江鳶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條長巷子裏,只是搖了搖頭道:“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你跟那位爺爺道別好了嗎?”
小江岫的內心湧上一種奇妙的空白與茫然,這是一種她曾經經歷過、但現在遺忘了的“喪失”感。
人在成長過程中丢失某些東西總是會非常茫然。
失去的或許是一個見到面會打招呼,卻不算太相識的人;或許是一個童年時能夠同自己談天說地、聊得正開心的人。
她原本以為自己像一顆小種子,掉在泥裏,被裹得厚厚實實的,看不見太陽,所以不會抱有希望地生長。
但是江鳶告訴她,喪失并不可怕。
因為成長的代價就是會失去。如果一切平安,那麽她會一直陪在小江岫的身邊,直到小江岫不需要依賴江鳶就能成長為止。
“岫岫,你要相信,人在成長過程中總會可避免地失去,但是我們也會得到更多的東西。”江鳶道。
随着時間地推移,那種微妙的熟悉感越發濃厚,她見到小江岫,就仿佛同她已然相識很久很久。
如果我能一直留在這個世界,那麽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
直至世界的不可抗力因素迫使我放棄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