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試鏡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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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美好的周末, 難得沒有綜藝和其他人的打擾。
小江岫一覺醒來,身側已經空空蕩蕩,沒有了江鳶溫暖的氣息環繞在周圍, 只有懷裏的小鯊魚在呲牙望着自己。
她慢吞吞地爬起來,把陶瓷碗裏的雞蛋吐司推到微波爐裏熱一熱, 然後慢慢地踱步到衛生間洗漱。
昨天江鳶同她說過, 今天要出門試戲。
小江岫覺得自己應該高興,但是內心無端有些失落。她遲滞了半晌, 才明白自己是因為不能和江鳶一起過一個愉快的周末而感到遺憾。
思忖了好一會兒, 小江岫才想好自己究竟應該做點什麽, 才能讓江鳶小小地開心一下。
望着四周已經整理了一半的物品, 小江岫決定對衣櫃下手。
大衣櫃裏密密麻麻擺滿了兩排的衣服,全是江鳶的。而這個高高大大的衣櫃下面,還有一大堆因為抽出來不太小心而坍塌的“衣服山”,小江岫打算從這裏開始。
小江岫鋪開瑜伽墊,坐在厚厚的墊子上, 把一件件有些團皺了的衣服平攤開, 小手費力地從兩邊一齊夠着袖子, 把它攏到中間疊起來。
她因為手掌實在是有點太小了, 所以每疊完一兩件衣服就得歇一歇。
在大概疊完十五件衣服的時候,她伸手打算去夠一件新的, 卻意外抓到了一個硬質的物品。
小江岫費力地把它從一堆衣服中抽出來,小心地捧到了瑜伽墊上。
木制的盒子, 上面有很精美的花紋。而盒子被分成兩格, 一格有鎖, 一格不上鎖。
小江岫原本想要打開,但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微妙的預感, 讓她頓住了手。
“……或許這是姐姐什麽貴重的東西,或者隐私之類的。”她心想,打算把這個有點沉重的小盒子端回去時,一不留神手抖了一下,木盒墜在瑜伽墊上,沒上鎖的那一格瞬間摔開。
……裏面裝着好多條漂亮的頭繩,還有很多适合幼兒園小朋友的發卡。
小江岫瞬間意識到這個也許會是江鳶為自己準備的禮物。
她屏住呼吸,打開那個沒上鎖的小格子。
一條一條的頭繩被她整整齊齊地摞好,一枚一枚的發卡被排成一排。
最底下是一張被疊好的小紙條,上面的字跡正是江鳶的:
送給妹妹的禮物,希望你未來能夠喜歡。
署名是風格熟悉的“江鳶”二字,日期正好是她戶口本上的出生日期。
小江岫內心猛地一震。
她幾乎是錯愕地将這張紙條取出來,對準了光,反反複複地照來照去,甚至産生了一種沖動,想要把這張紙放在水裏泡一泡,看看有沒有什麽隐藏的字跡。
……這真的會是她姐姐寫的嗎?
江鳶不是很厭惡她的出生嗎?!
小江岫此前雖然跟江鳶溝通了無數次,但是面對江鳶是否真的歡迎她的到來,她一直都覺得答案是否定的,內心深處甚至隐隐因為這件事情而感到自卑和痛苦。
然而此刻她有點看不懂這上面的字了。
這一行字真的是她理解的這個樣子嗎?
小江岫目露茫然,幾乎是機械地将這些發繩和發卡一枚一枚地放進去,冷不丁又一次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硬物。
她的心砰砰狂跳,再次低頭。
……是一枚很小的鑰匙。
她凝視着鑰匙旁邊另一格的那把鎖,忽然有些掙紮。
面對未知之物,她總是倍感好奇,卻又分外怯懦。
她在害怕,怕拆開來看到的會是一張說此前之話是愚弄她的紙條。
小江岫最終還是打開了。
她的目光漸漸凝滞。
木盒子裏裝的是一枚長命鎖,是黃金打造的,正面的花紋繁複,上面還刻着“一生順遂”的字樣。
旁邊又是一張小紙條,還是江鳶的字跡:
我不信這些東西,但是真的好看。
等姐姐火了,就給你買更好看的金首飾。
日期是在她出生之前的幾個月。
小江岫把長命鎖攤開放在手心,仔仔細細地端詳着。
很沉悶的情緒像一團棉絮一樣堵在她的心口,淚水好像在向內流動,胸腔內的情緒像是泡脹了的饅頭,嚴嚴實實地堵住了她的喉嚨和胃部。
半晌都不再說話。
又過半晌,小江岫忽然站起來,猛地将一大團坍塌的衣服全都抱在懷裏,捧出來,像個只知道疊衣服的小機器人,咬着唇飛快地執行自己的情緒。
……其實她早該猜到當初的“真相”也許并不是真相,當初的“事實”或許另有隐情。
畢竟這一世她沒有被拐跑,江鳶也帶她上了綜藝。
在全國人民面前露過臉的小朋友,怎麽看都是被蓋上了“江鳶的妹妹”的章子,無論如何不會被輕易抹掉。
如果江鳶真的想要賣掉她,就應該讓她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不是帶她來上幼兒園,帶她來改上大班,繼而被小朋友們由衷的喜歡;而不是認認真真地做着每一頓的早餐、盡心竭力地送她上學,格外努力地接她放學;而不是每次都記得她喜歡吃什麽,下班之後給她帶一點回來。
小江岫鼻子有點發酸,眼睛也是。
江鳶到了試鏡處的時候,人還不多。
這一次是一部大男主的劇本,裏面的女性角色少到一個巴掌數得過來。而她試戲的便是那位最重要的角色。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劇本應該會有很多人想試試,然而這位導演是著名的鄭導演。他對戲的要求極高,不滿意就會罵人,就算許多天的錢都有可能打了水漂,也非要精益求精。
他的電影口碑都很好,無奈票房實在不夠景氣,并不是投資人的最優解。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哪怕通過了試鏡,這部戲究竟是什麽時候開拍都不能确定。
很簡單,資金不夠。
江鳶倒不在乎這些,在她看來,拍攝暫時延期對她的檔期來說更好,畢竟《我和崽崽一起成長》綜藝還剩下好幾期沒有拍完。
江鳶在腦海裏反複地過着事先接到的兩張劇本的內容,等每一處的情态都被她雕琢過後,才起身打算去趟衛生間。
她剛關上隔間的門,就聽到一個隐隐熟悉的聲音尖利地響起:“要我說,江鳶這次能夠試鏡的機會指不定是怎麽來的呢。”
江鳶一怔,完全沒有料到自己這等小糊咖的名字都會被提到。
……而且這人究竟是誰?這個聲音她好像很熟悉……
江鳶聽着外面的人嗓音柔和,吐出的話卻是刻薄無比:“你們難道不覺得她就是有點問題的嗎?演技這麽拉胯,卻能夠得到這次試鏡的機會,這不是搞笑嗎。”
另外的一個聲音有點猶豫:“也別這麽說吧,小心隔牆有耳。”
尖利的聲音嗤笑了一聲:“我就不信什麽隔牆有耳,你看着廁所空空蕩蕩,有本事讓江鳶當衆出來跟我對峙啊,有本事就讓她自己承認沒爬過俞影帝的床。我就說怎麽這麽奇怪,俞影帝這種人居然不會拒絕江鳶的示好……敢情早就勾搭上了啊。”
江鳶簡直啼笑皆非——雖然說她确實和俞煦有一個CP超話,但是CP粉們全都圈地自萌。這位不會是被CP粉的言論洗腦了把?
她還沒來得及出去,那人繼續抱怨:“真是搞笑,我就不信這次憑演技我還會被她比下去。要是真比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跟導演也睡過……”
江鳶在她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把插銷拔開。
“噔”的一聲,讓尖利聲音的話瞬間又吞回了肚子。
對方震驚地看來,江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還當誰呢,原來是我的手下敗将啊。”
看到這張臉,江鳶的腦海中就想起了究竟是誰。
是原先和她同一個公司的女星,顏如。顏如因為跟她同期,又走的是一個路線,但在最開始的時候卻因為顏值比不上江鳶而糊的更透徹一點。
而她的演技又堪稱尴尬無比,和江鳶競争過幾次女n號都不敵江鳶。
後來顏如去動了刀子,硬生生把原先有些柔媚的氣息變成了只有柔沒有媚,整個人楚楚可憐,成功得到了一個漂亮花瓶角色,再之後就是靠拉踩各種小糊咖而慢慢小有名氣。
她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總而言之就去了江鳶的對家公司。
在江鳶沒有拍這檔綜藝之前,江鳶已經糊到了地心,而顏如早就不把江鳶放在眼裏。
……誰能料到往日的小糊咖居然能夠跟自己再次肩并肩。
顏如可以忍受江鳶一直比她厲害。
但是她不能忍受江鳶原本比她厲害,後來輸給自己,最終又上升到了和自己一個水平。
何其不公。
顏如想起自己方才那些大話,第一反應便是一縷不易察覺的、被人撞破的羞恥感,但很快被她用理直氣壯蓋過了:“我又沒說錯,你就是個糊星,糊到沒有人知道的。”
她格外惡劣地道:“怎麽樣,和俞影帝睡得感覺如何?”
江鳶神色一點點變冷。
說她可以,畢竟怎麽說都不會被說掉塊肉。
但是說俞煦不行。
因為她承了俞煦很多情,此前還拒絕了他的好意。
江鳶晃了晃手機,言簡意赅:“錄音了,備份了,你放心。”
江鳶在走出衛生間之前,對着她比了個指腦子的動作:“我原先以為你只是演技拉胯,沒想到這裏也不太行。”
“你可真無恥!”顏如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錄了音,臉色頓時沉下來,“你就算有俞影帝當靠山也比不過我的!”
江鳶沒有理會她的弱智言論。
笑話,就算她卡在瓶頸期那麽久,但這個前提也是影後好嗎。
終于輪到她了。
江鳶輕輕叩門。
在門被開啓的那一瞬間,江鳶深吸一口氣,心想。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