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預備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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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瑤在盲人姑娘的安慰下, 情緒漸漸平穩下來,但一對上白珠的眼神,她又打了個哆嗦。

“白瑤, 你好了沒有?過來。”白珠臉色極其難看地問小白瑤。

小白瑤瞥到白珠的臉色,就想起以前很多次被懲罰的事情, 一顆畏懼的心立刻動搖, 根本不敢過去,仿佛一腳懸空踩在山崖邊上, 随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她崩潰一般, 伏在盲人姑娘的懷裏, 大哭着傾訴道:“我以前很多次拉不好小提琴, 媽媽就叫我光着腳踩在冰涼的瓷磚上,冬天。”

白珠上前一步就要從盲人姑娘的懷裏拉出小白瑤,而小白瑤見此情景幹脆破罐子破摔。

她一邊躲着,一邊講述了她母親到底是怎樣對待她的。

譬如跪在地上背琴譜,記不住, 就算手指不慎磨破了也要繼續……樁樁件件, 都是一個母親對這個孩子在樂器方面的嚴苛教育。

“我這是不是為了你好!你說如果不是我這樣對你, 你的小提琴學得起來嗎?!”白珠見狀, 氣得渾身發抖,口不擇言。

她今天真的很失望, 沒有想到小白瑤将她對她的教育,每一件事情都記在心上, 但不是以感恩的方式, 而是以痛恨的方式。

【雖然我知道很多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 我也知道很多學樂器的人大多經歷過同樣的事情,但是我還是覺得這樣的教育方式太過嚴苛】

【不好意思, 在外行人看來跪着背琴譜,大冬天不給穿襪子踩在冰地板上拉小提琴,這已經很非人了好吧?】

【我覺得很奇怪的是,如果想要突出學樂器的不易,為什麽一定要用這樣的懲罰方式,來讓她将“樂器”和“痛苦”兩個詞畫上等號呢?就算學習樂器枯燥,為什麽不能讓它同“快樂”“幸福”挂上鈎呢?】

【你們正兒八經談樂器、談教育,就我想到了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小江岫跟小白瑤的吵架嗎?我還記得當時大家都一致地站在小白瑤那邊的,幫小江岫說話的人特別少來着。】

【嘶,現在看來也許不完全是我們想的那樣吧。別人不接受她的好意,她就大哭,這是不是白珠在家裏暗示了什麽啊】

小白瑤見現場氣氛不對,淚眼朦胧地望着衆人。

而盲人姑娘還在溫柔地安撫着她,她的手是那樣輕柔,以至于讓她又想起了白珠也無數次溫柔地拍過她的背,無可避免地讓她記起了白珠的好。

“可是我媽媽除了在學樂器方面對我嚴格一點之外,我覺得她還是很愛我的。”小白瑤不敢看白珠究竟是怎樣的眼神,只是低頭慢吞吞地掰着手指數起來。

“學完琴之後媽媽會替我穿上襪子,冬天了她也會在睡前熱兩個暖水袋,塞到我的被窩裏,一個在腳上,一個放在身邊。”小白瑤絮絮叨叨白珠的溫情時刻,企圖扳回衆人眼中對白珠的印象。

她後悔講這麽多了了,雖然大多數時候白珠對她都更為嚴格,但她對她的愛,小白瑤也能夠明确地接受到。

小白瑤想到大家要批評她的媽媽,原本有的一種在節目上跟媽媽相依為命的感覺迅速地湧了上來。

她不希望別人抨擊白珠、诘問白珠,因為她知道,媽媽才是和她站在一邊的,她也知道,只有媽媽是絕對信得住的。

然而觀衆并不買賬。

他們見識過了白珠對小白瑤的嚴苛教育方式之後,無論小白瑤事後說多少好話,都會被認為是事先“教育”過的。

清清見狀,連忙打個圓場,想要将這事放過去。

她知道今天這一處很有可能成為節目的爆點,也就是說,一個節目有教育價值的地方、吸引觀衆的地方。

但是如果處理不好,節目組也會跟着挨罵,連帶着參與的諸位嘉賓都被觀衆抨擊。

這一期過後,白珠和小白瑤那一對估計是可以下線了。

因為原本節目組打算,就算白珠和小白瑤同江鳶那隊有着不小的矛盾,但正是這些矛盾可以讓節目有賣點,所以節目組一直沒有幹預過嘉賓們。

但這一回不行,這一回涉及了價值觀的問題。

顏如牽着跳跳的手,笑得越發勉強。

她在節目前半段的時候,跟白珠關系還不錯,現在看來白珠那隊簡直就是豬隊友,絕對會拖累她。

等節目播出以後,她都不用親自點開看,就能猜到觀衆們對她将會是怎樣的冷嘲熱諷,嘲笑她眼光有多不好。

跳跳小朋友的神情卻是同往日全然不同,波動極大,面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分同情,甚至還有感同身受。

江鳶往顏如那一處看去的時候,恰好看到了跳跳小朋友的神情,忽然想起來那天晚上的小聚會。

跳跳的表情始終是微笑着的,像是戴着面具的男孩,把那微笑面具牢牢的粘在了臉上。

小江岫勸他不要一直勉強自己微笑,可是收效甚微,他好像知道微笑在很多時候,都是戰勝一些困難的利器。

他也知道微笑是讨好人的最佳工具之一。

江鳶瞬間恍然,明白為什麽覺得當時看到跳跳,會覺得他這麽熟悉了。

因為跳跳和小白瑤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

江鳶無權幹涉他人的教育方式,但是以跳跳的性格來看,她或許有必要拜訪一下對方的家長。

也許會遭受冷遇,也許會被冷嘲“你又不是他的家長,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但是将心比心,假如是小江岫被他們教育,身為路人的江鳶不伸手拉一把的話,可能有無數個“小江岫”失去了原本可以稱得上是快樂的童年。

這不僅是對他們童年的影響,甚至對以後健全的人格、平和的心态,都會有深刻的影響。

比如說江鳶在小說中看到,未來的小白瑤一部分的所作所為,總是覺得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白蓮味。這或許就是白珠的教育方式産生的後果。

這個小環節很快就告一段落。

彈幕上仍在吵吵嚷嚷,但是節目組必須要把這一段往前推進,不能讓原本真正的客人,淪落為配角。

跳跳笑得很勉強,小俞和雖然不怎麽喜歡跳跳,可也不希望看到他這副表情。

在孩童敏銳的感知中,雖然不能正确地指出究竟跳跳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但他能感受到對方心情非常不好。而這種心情不好,深究原因,是非常微妙的。

“我覺得我比你聰明。”小俞和一本正經地又講回聰明不聰明的話題。

跳跳仍有一部分心思挂在方才的事情上,但小俞和講這話就讓他頓時覺得很不爽。

他忍不住違背了母親的叮囑,反駁了小俞和一句:“你胡說,我可是競賽都能拿金牌的,你拿過競賽金牌嗎?”

小俞和神色鎮定:“我雖然沒有拿過競賽的金牌,但那是因為我的年齡太小,我還參加不了競賽。等我參加了競賽,我指不定要拿比金牌更高的獎項呢。”

他早就聽別的家長說過,“競賽”這玩意兒,是最能考驗大家智商的一種東西。

“你還沒有參加過,還是不要亂說了,我才不相信呢。”跳跳不屑地道。在這一方面,他有絕對的優勢,“我跟你說,金牌可不是這麽容易拿到的,太過自負不是好事。”

兩個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旁邊的人都插不上話,因為大家都沒有參加過競賽,沒有辦法反駁他們倆。

盲人姑娘笑盈盈地聽着他們吵架,兩個小朋友吵了好一會兒,終于停下來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了:

“你們是不是在吵誰最聰明?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比我聰明,但是我可以舉出很多例子來讓你們聽聽。”

在場的所有小朋友都一頭霧水地望着這位姐姐,連江鳶都饒有興趣地望着這位姑娘。

她以為對方是不聲不響的性格,畢竟看上去是那樣的溫柔小意、安靜,更多的時候是沉默者。

緊接着這位姑娘就開始介紹自己的背景,她叫劉小雲,雖然名字簡單,人可不簡單。

她是這個世界中最高學府畢業的學子,目前正在讀研究生,而且還會一路直博。

她當初參加過非常多的競賽項目,理科天賦非常卓越,拿出的成績,樣樣都是金牌或者特等獎。

金牌中基本上也要分個一二三,特等獎基本上也不是只有一位。但她是金牌中的第一名、特等獎中的第一名,從小到大幾乎都是第一名。

這超乎小俞和同跳跳的想象。

“很多人說女孩子學理科就是比不過男生,可是我就是比過了大部分的人,甚至我還是個盲人。我從來不覺得我自己有什麽不好的,就算我目不能視,給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多不便、給我的父親帶來了很多的苦痛,但是這一切我都選擇接受。”

她說話不疾不徐,從容不迫:“生活給我的苦難,都不能壓制我的天賦,我選擇用努力将天賦發揮到極致。”

“我知道有很多人想對我說,你能取得這樣的成就,你能有這麽多的成功,你能活得這麽自信,全都是因為你的智商高、你聰明、你有天賦,所以才有資本驕傲。”

在場所有人都望着這位盲人姑娘,聽她自信的、緩緩地講出她的心裏話:

“可是我想說,真正讓我自信的是我擁有一個這麽好的父親,我還非常努力。因為努力是習慣,是很多擁有天賦的人學不會的。她們因為天賦而輕易地得到某樣東西,但是卻不能長久的保持。”

小俞和似乎明白了什麽叫做自信,什麽叫做真正的謙和。

她微笑着說:“我想說努力不一定有用,努力不一定能夠得到回報,但是努力總能對人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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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珠要下線了w

以及小白瑤的生活經歷是我一開始就想好的,也不是洗白不洗白啥的()

而這個經歷參考的是我的一個朋友,她後來過得很不好,因為壓力太大了,被逼的太緊了。

她能感覺到她媽媽很愛她,她也很愛她的媽媽,但是真的很崩潰。

但是小白瑤沒有原型噢。

希望大家都能快樂呀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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