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次見面

像往常一樣,我聚精彙神盯着編譯出來的錯誤然後一個一個糾正,一邊習慣性的嚼起口香糖來。

“叮……”我在這只有機器嗡嗡作響的寂靜中一個激靈擡起頭。有人在按門鈴……

“叮……”又響了一下。我用力眨了下雙眼,一手摳了摳眼屎,推開鍵盤站了起來。

“叮……”我走了過去,嘴裏念叨着“來了……來了”。

“誰呀?”我随便問了一句,從貓眼看到門外,我還以為能看到大白或者麗麗。但門外站着一個表情嚴肅,一板一眼穿着西裝打領帶的男人,雙眼都死死盯着貓眼看。

“來抄電表。”門外的聲音回答道。

撓了撓頭,我把手舉到眼前看表。三點半,還是淩晨的。

嘆了口氣,我對着門說道:“冤有頭債有主,這裏沒有你要找的東西,你回去吧。”

門外沒有聲音,我再次順着貓眼看外面,那個“人”果然不在了。

站起來才發現好困。我打了個哈欠,穿過客廳回到了卧室,準備工作。但是情況好像不允許我立刻給函數檢查錯誤了。

我的窗戶外面趴着另一個“人”,雙手死死扒在我的窗戶上,非常想進來的樣子。

一晚上遇到兩個,還都特別想進來,真說不清我是幸運還是倒黴。

我張牙舞爪地對着窗口“哇”的喊了一聲,那個“人”果然松開了玻璃往後退去,顯然被吓了一跳的樣子。

我滿足地嘿嘿一笑,坐到電腦前面拉開鍵盤,繼續嚼起了口香糖看起了代碼。

他們都沒有進來。換句話說,他們是進不來的。這種有人居住有人氣的屋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東西想要進來,必須要經過主人的同意。

天已經蒙蒙亮了,我還在嚼那塊悲劇的口香糖。馬上就要做完了……我一手向上一手向下伸了個懶腰,瞥了眼窗外,卻又震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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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還是不是晚上的那“人”,但是還在我的窗戶上扒着,看到我在看他,他立刻把因為太陽快升起而有些虛幻的身體貼在了玻璃上微微地扭動着身體蹭我的窗戶。

我站起身來,故技重施,對着窗戶“哇”的叫了一聲,他果然又一次離開窗戶往後退了一點。

我以為他該去找個地方躲躲白天了。可他又貼上了我的窗戶,這次他開始用手微微地敲窗戶,好像特別渴望進來。

“回去!”我呵斥他。“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好像聽到我的話,又好像沒聽到我的話。開始努力搖頭,手還不停的敲着窗戶,就好像我屋裏有他丢了一輩子的花姑娘。

“回去!”我在窗前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滾蛋。再不走,等天大亮,這個東西就魂飛魄散了,徹底轉生不能。

他把臉貼在我的玻璃上,嘴張得很大,好像開始了哀哀的大叫。不過沒有聲音。

“喂,再不走會死的。”其實我不知道一個魂魄對死的定義到底是什麽……

這貨明顯寧死不屈的爬在我這位于十二樓的窗戶上。

麻煩。我拉上了窗簾把他拒于窗外。

我終于把嘴裏已經嚼爛的口香糖吐在了手邊的紙上,卻發現那是大白給我寫的任務計劃。麗麗也多次說我把口香糖嚼這麽久對XXX不好會産生XXX有害物質,可是一工作起來誰會記得嘴裏有口香糖在嚼……

每天六點半的鬧鈴響了起來,我順手就關掉了。

把一夜寫完的東西放U盤存備份,離上班時間還早,我便去廚房燒水煮泡面。

坐到廚房凳子上等水開。話說廚房的凳子是因為我懶得去客廳等才拿過來的,為的就是等水開這一神聖偉大活計,省時省力又省錢。

眼看鍋蓋冒出水蒸汽,我火速掀開鍋蓋把調料和面一齊扔了進去。

還準備坐在廚房專用凳子上等面煮好呢,卧室裏我的手機恰到好處地叫了起來。

我只能拖着懶得動的身子去了卧室。

看了眼來電顯,是我們小組的李哥,接起電話,幾乎都能想到他開口說些什麽。一開始一定不外乎他那個3歲的女兒,之後才會說正事。

果然被不間斷地灌輸生個女兒就是好,昨晚的動畫片看了沒有妞妞看得好開心,妞妞的虎牙咬人很疼啊之類的事情。最後他簡潔地說了句:把大白的電話號碼給我。

我哭笑不得,說好的現在就挂了吧我馬上發短信過去。

電話一挂我才意識到……

我尼瑪剛才嗅覺失靈了啊!?鍋糊了!!

火速跑到廚房關煤氣,幹燒糊底方便面的味道從竈裏□□裸散發着。一掀鍋蓋,嚯,一捧青煙從裏面飄了出來。

我給嗆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順手打開了廚房的窗戶,之後才想到開抽油煙機。

看來這早飯是吃不成了,說不定鍋都賠進去。

我苦着臉也不知給誰看,回到卧室把大白的電話號用短信給李哥發過去。一邊看着這一屋子煙邊感嘆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怎麽都沒感覺的。

客廳也烏煙瘴氣,我順理成章地把客廳的窗子也打開。

之後就是洗漱,再就是穿好衣服去小組辦公室。

如果不是穿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看到清晨那個想從窗子進來的“東西”正默默蹲在我家牆角扯自己衣袖的話,今天又是完美而又正常的一天。

我牙關一下子咬緊了,還差點咬到舌頭。

該怎麽辦……進都進來了,再叫他出去?

那不是等于叫剛得一條生路的小鬼自己去送死啊!鬼才幹咧。不對,鬼也是不能幹的。

那該怎麽辦……叫他去樓道坐等天黑再走?萬一不走呢?我可不想跟靈體接觸……

那又該怎麽辦!用那個?也太不人道了吧。不對,是太不鬼道了。那可是直接灰飛湮滅連投胎轉世都不可能……我在心裏發出無聲的歇斯底裏的連續納喊。

大概感受到我“熾熱”的目光,小鬼終于擡起頭看着我。

我指指窗子,他搖頭。

我指指門,他搖頭。

我用手做了一個殺頭的姿勢,他搖頭。

我明顯輸了。

“喂。”它先跟我打了個招呼。

我一個激靈後跳一步,腦子一片空白地念叨着要遲到了要遲到了,一邊一手抄起外套,打開門嘴裏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怨有頭債有主好好投胎尋個好人家別再作惡。

逃也似地出了家門,連窗戶都沒關。

擠公交來到工作的位于寫字樓的辦公室,坐到座位上,我還是驚魂未定沒有實感。那個小鬼竟然這麽輕易的就被我放到屋子裏來……

直到大白拉着麗麗說話提到了我。

“……你看威威是不是中邪了?從坐下開始就這樣……”

接着麗麗又就大白每天早上不吃飯或者吃垃圾食品展開了驚人的吐槽。

大白節節敗退。

“孩兒們!過來……”只聽兩下清脆的拍手聲,李哥已經出現在門口了。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大白麗麗和我同為這個小組的成員,而李哥就是這個小組的組長。

李哥是我們小組的組長,人剛過而立之年,已經有了個幸福的家庭,妻子為他生了個女兒,今年已經3歲了,會咿咿呀呀的學人說話。李哥隔幾天就錄自家孩子的視頻拿過來給我們看,然後養成了叫我們“孩兒們”的習慣……

我們三組員把歷時兩周各自的任務交了,後續的工作就都看李哥的。本着栓在同一條線上螞蚱的自覺,我們并沒有在接下來的幾天撒歡去玩等下一個工作,而是選擇慈悲的陪在李哥身邊。

話雖如此,到了五點該下班的時候,我們也該開開心心回家去了。只是當剛出下樓電梯的時候突然想起家裏還有“事務”等着我處理。頓時頭疼起來。

真心祈禱早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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