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開竅【修】 身有彩鳳雙飛翼【修】……

賀芝下意識擡手正了正頭上的玉冠, 望着林斓就情不自禁笑彎了眼,一雙桃花眼中似有星河蜿蜒閃爍。

誰知樂極便生悲,他一雙手臂還沒放回身側, 右側的衣袖突然從中裂了好大一個口子, 錦緞撕裂之聲響徹回廊,襯得他內裏露出的一截雪白中衣更為可憐。

賀芝整個人都有些懵,直到林斓在不遠處噗嗤一聲笑彎了腰,他才醒過神來,手足無措的抱着半截袖子按也按不回去、捂也為之晚矣,又是羞愧又是氣惱,露出的脖頸都紅透了。

他滿眼的委屈都要溢出來, 可林斓就在面前,他抿了抿唇還是撐住了面上的笑意,配着那一身破爛衣衫竟別有一番可愛。

林斓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 終于後知後覺生出幾分赧然與心虛, 輕輕旋過身走到海棠樹下, 借着斑駁樹影只留下一抹碧色衣裙, 隔着花窗曳地生姿。

賀芝曉得林斓這會兒正背對着他, 不禁悄悄松了口氣。他随便在袍子兩側蹭了蹭掌心的汗水,又拿眼角瞄了下安靜垂手侍立在一旁的老嬷嬷, 猶豫片刻後咽了口唾沫, 突然就擡頭挺胸正氣淩然地大步跑到海棠花窗前, 手臂一撐直接翻了過去。

領路的嬷嬷也在羅夫人跟前伺候了二十餘年,還是第一次見人手腳這樣麻利又這樣憊懶, 一時竟忘了出聲阻攔。她急忙上前兩步,隐約瞧見花窗外頭幾個老姊妹還好好的守在二姑娘身邊,才總算放下心來, 快步回去給羅夫人報信。

畢竟這位殿下雖滿心滿眼都是他們姑娘,可這性子也太憨了些,且急躁的很,天底下能當着下人面翻窗尋人的王孫公子怕也唯有這麽一位,她可不敢瞞下這麽大的事,總要報給老爺夫人知道才好。

賀芝翻窗時笑得宛如偷着了蜜的熊崽子,哪裏還顧得上一個老嬷嬷去了何處,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落地時佳人尚在五步之外,倒是兩個銀發嬷嬷恭恭敬敬守在花窗一側,見他看過去還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禮。

再仔細一瞧,這庭院一角竟或近或遠守了六七個嬷嬷丫頭,雖都是一副鼻眼觀心恭順守禮的模樣,可仔細看去,少說有兩個年輕面嫩的丫頭悄悄紅了耳朵,顯然是将方才那一幕都看在了眼裏。

賀芝多少年不曾如此丢臉,他只覺一股熱氣直沖上頭,深吸了幾口氣也依舊做不到若無其事風輕雲淡,若不是還記挂着林斓他都有心奪路而逃。

在原地僵立了片刻,賀芝咬了咬牙,到底還是下定決心當這一群丫頭嬷嬷全都是虛妄,繃着臉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林斓。

林斓側過身歪着頭偷偷瞄了賀芝一會兒,唇邊的笑意不知為何越來越深,心頭好似有人輕輕拂過,四肢百骸都透着暖意。

眼見賀芝面上的忐忑之意色漸濃,林斓藏在袖中的手擰了擰帕子,忽而對着身邊眉頭微蹙的林嬷嬷吐了吐舌頭,一扭身小跑兩步就迎到了賀芝身前,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賀芝瞬間化作了泥塑,瞪圓了眼睛仿佛都忘了如何眨眼,林斓也忍不住面上發熱,可她這會兒心中溢滿了歡喜雀躍,連身邊連聲輕咳的動靜都恍若未聞,又哪裏會因為一點臉紅手抖半途而廢。

“你說你辦的都是什麽事兒?莫不是讓二哥他們敲壞了腦殼?哪裏有上門做客還跳窗戶的。”林斓心跳越來越快,朦胧中覺得自己應有萬語千言想同賀芝訴說,可卻又慌亂不安到幾不成言,攥緊了賀芝的指尖也只說出這麽幾句不相幹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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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斓險些叫自己氣得跺腳,可賀芝精致明豔的眉眼盡在咫尺,林斓滿腔的氣惱便不知不覺悄然散了個幹淨,只餘點點羞澀,令她想要松手退後,偏偏賀芝如同磕了仙丹一般忽然開了竅,反手握住林斓的手便再不肯松開,咧着嘴笑得又憨又傻。

“阿斓,”賀芝嘿嘿傻笑幾聲,白玉一般的面龐紅若胭脂濃妝,琉璃瞳眸中盡是林斓的身影:“我終于又見到你了,你能來見我,是不是我以後就能天天見你了?”

他原本以為總要讓林文兄弟幾個打上十次八次,再讓林相考究個大半年學問才能過關,這會兒能見到林斓不就說明林家長輩已經松了口?這可真是天降之喜,讓他忍不住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臂,疼得嘴唇都抖了。

林斓眼铮铮看着賀芝把自己掐得眼圈發紅,驚詫之餘竟有幾分心疼,急忙皺着鼻子退了兩步,唯恐叫賀芝瞧出不對來。

賀芝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只當自己行止不莊重招了林斓嫌棄,擡手就想去拉她的袖子,兩人一時挨得極近,四目相對之下竟都有些癡了。

不等賀芝抖着唇說出句囫囵的話來,守在近處的三個嬷嬷便一擁而上,一個恭敬的把林斓請遠了些,兩個連聲請賀芝小心腳下,力道卻大得差點把他推搡到花窗裏頭去。

賀芝方才那般孟浪,心中竊喜之餘虛的很,哪裏還敢還手,老老實實順着力道退到牆根下。等他好不容易站穩了腳,再一擡頭時眼前只剩下幾個虎視眈眈的嬷嬷和一碗潤喉的湯水,哪裏還有林斓的影子。

大失所望之餘,賀芝也只能乖乖用了湯水,又神色乖巧的由人領着過去正院給林相羅夫人兩人請安。

可惜他方才的驚世之舉傳得委實快了些,他人還沒進正院的門,林相就從下人口中得知了他與林斓見面之事,氣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上來,頂着羅夫人森然的目光連翻了幾個白眼。

這樣觊觎他愛女的宵小之輩林相自是不肯見,他悶聲坐了片刻,一咬牙幹脆又換上了官袍,推說自己還有公事亟待處置,做賊一般從側門騎馬回官衙去了。

羅夫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略一思量後心頭微動,自己也消了見賀芝一面的念頭,只讓人出去傳話道是相爺已經去了宮中議事,家中無人主事,不好招待殿下。

賀芝人都要進門了卻吃了個閉門羹,他愣了片刻後才聽明白羅夫人話中未竟之意,眨了眨眼睛猛地跳了起來,扭頭就一路狂奔沖了出去,恨不能肋生雙翼直接飛進賞心殿。

只是他走到半路才回過味來,自己如今滾了半身的土,胸前背後還帶着兩位舅兄紋路清晰的大腳印子,一身破爛衣衫蓬頭垢面,到了禦前豈不成了本朝 開 國以來領賜婚聖旨時最寒碜的皇子。

賀芝心心念念都是要給心上的阿斓人間至善至貴,踟蹰半晌後終于還是消了立刻進宮的念頭,第二日精心梳洗了一番方才挑了個吉時進宮面聖。

誰知他卻破天荒頭一回沒能進得去賞心殿的大門。

賞心殿幾年來頭一回宮門緊閉,賀芝問了大總管張明明的徒弟幾回,也只知道他二哥賀清屏終于回到京中入宮面聖,而謝家幾位老爺并王家大老爺也被一并招到了禦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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