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撒謊必須挨打!2 …

叢展轶猶豫一會,弓下腰讓唐老板俯在背上,刺鼻的酒氣混合着香水的味道令他不禁皺皺眉頭,但也沒說什麽,背着唐老板走進屋去。

唐老板住着近二百平米的房子,她獨身一人,只有個保姆晚上回自己家了,屋子裏顯得空空蕩蕩冰冰涼涼。

唐老板把自己扔在真皮沙發裏,酒勁上湧,難耐地呻吟了一聲。叢展轶去廚房倒杯水,放到唐老板面前的茶幾上,說:“唐姐,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唐老板醉眼朦胧地望着他。面前的青年顯現出一種她曾經擁有過,現在卻早已失去的青春的蓬勃的氣息,還帶着年輕男子特有的韌性和耿介。叢展轶高高大大,肩寬胸闊,因為練武的關系,肌肉緊致結實,似乎蘊藏着無窮的力量。

唐老板有些迷茫,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輕撫那種力量,那種陽剛。叢展轶微微一閃,說:“唐姐,你先休息,我走了。”

“給我削個蘋果再走。”唐老板忽然很想讓叢展轶多陪自己一會,也不知是因為他沉穩寧定的氣質讓自己格外安心,還是獨自一人難以忍受夜色的孤寂。

叢展轶到廚房洗了手,在茶幾的盤子裏取個蘋果,用水果刀慢慢地削着。他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急不躁,成熟得遠遠超出他的年齡。

唐老板在一旁靜靜地瞧着,看酡紅的蘋果皮像一條細細的線,在叢展轶指縫間徐徐流下。不知為什麽,小巧的蘋果在叢展轶寬厚的手掌間把玩,竟讓她覺得格外柔軟。她輕輕地問:“展轶,你有女朋友沒?”

她從來沒和叢展轶聊過這樣私人的話題,她以為叢展轶會感到窘迫,但不是。他說:“沒有。”聲音依舊平平常常,仿佛唐老板在問他有沒有吃飯之類的無關緊要的小問題。

唐老板笑了,她說:“你也不小了吧,怎麽還不談一個?眼界太高了?”

叢展轶搖搖頭:“沒有時間。”

他用什麽借口都不會讓唐老板詫異,卻沒想到他說“沒有時間”。唐老板手掩口笑出聲來:“哎呦,你這意思是我總讓你加班,太忙了?”

“不是。”叢展轶老老實實地說:“白天要上班,回家還要練武。”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唐老板,再次說了一遍,“沒事我就先走了。”

“急什麽呢?”唐老板笑得很溫柔,“家裏有人等嗎?”

叢展轶遲疑一下,點點頭。

“啊,你和父母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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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弟弟。”叢展轶擡起手腕看看表,明顯不再想繼續談下去,“唐姐,真的太晚了,我弟還等着我……”

“好,你走吧。”唐老板想了想,說,“從酒店帶回來的蛋糕,咱們都沒有碰過,去拿給你弟弟吃吧,小孩子愛吃這個。”

叢展轶本要拒絕,但一想,許山岚愛吃甜食,沒準喜歡,話到嘴邊又改成:“那謝謝唐姐了。”轉身去拎蛋糕。唐老板忽然喚道:“展轶,你過來。”

叢展轶詫異地看着她,唐老板一招手:“你過來呀。”

叢展轶猶猶豫豫靠近唐老板,剛要問:什麽事。卻見唐老板纖纖玉指一伸,在他衣服上扯出一根長頭發,抿嘴笑道:“這可不能帶回家去,讓弟弟看到了也不好。”說着又拂了拂叢展轶的肩頭,柔聲道:“好了,去吧。”

這種動作,這種語氣,着實過于暧昧,更何況唐老板盈盈的目光一直不曾移開。叢展轶卻神色淡然,說:“好,唐姐再見。”

唐老板目送着叢展轶推門離開,拿起削好的蘋果,咔嚓咬下一口。

叢展轶出門深深吸一口氣,才把心頭的煩躁壓了回去。他從來不是好脾氣的人,也沒什麽耐性,事實上,他骨子裏完全繼承了父親的暴躁,只不過從小到大抑制着而已。剛才唐老板拈走他肩頭上的頭發時,叢展轶就有一種極為強烈的沖動,想要給這個不知廉恥的老女人狠狠一個耳光,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她畢竟是個女人,還是自己的老板。

叢展轶把蛋糕扔到後座上,車子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中間開得飛快,僅用十多分鐘就回到家裏。

許山岚還沒睡覺,剛剛喝了牛奶,窩在大沙發裏看電視。聽到門前汽車在路面滑動的聲音,立刻兔子一樣蹿起來跑過去開門。

“今天怎麽樣?”叢展轶摸摸少年柔軟的頭發。洗發水清新的香氣和奶香糅合在一起飄過來,一掃唐老板遺留下來的腐朽的味道,讓人溫暖得很。

“絕對完成任務。”許山岚笑嘻嘻地,“長拳劍術槍術各練一遍。”

“嗯。”叢展轶不置可否,把蛋糕塞給許山岚。許山岚眼睛一亮:“給我買的嗎?”

“晚上從飯店帶回來的,唐姐給你了。”叢展轶邊說邊往樓上走。

“哦。”許山岚皺皺小鼻子,嫌惡地瞧了一眼媚俗的粉紅色盒子,拎起來扔到垃圾桶裏。

“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什麽唐姐。”他追上叢展轶,嘴裏嘟囔着,“長得那麽老,還要化妝,像個老妖精——蛋糕我扔了啊。”

扔了就扔了,叢展轶不在意那些,說:“女人都這樣。”

“所以女孩子都是大麻煩。”許山岚想起自己班上那幾個說話嗓門奇大脾氣奇暴,動不動就要掐男生一把的女生,“挺可怕。”

叢展轶瞧着他擠眉弄眼的樣兒,忍不住好笑:“你認識幾個女人?小小年紀知道什麽?”

“我怎麽不知道啊。”許山岚撇着嘴,“我媽就挺厲害,我聽她在電話裏訓手下的員工,罵得可兇了。還有…還有馮姨……”馮姨就是許山岚的繼母,那個把別人婚姻攪得天翻地覆的女研究生。許山岚說不下去了,最後總結一句,“反正……反正都不咋地。”

父母最能對孩子造成深刻的影響,即使他們并不在身邊。叢展轶只當他小孩子心性,也沒放在心上,拿起大浴巾去洗澡。

許山岚撓撓腦袋,低聲說:“哥,我爸要來看我。”

“嗯?”叢展轶頓住了。這就是天長日久生活在一起的默契,對方只要一句話,不必再多說,另一個已經明白其中隐藏的含義。自從許山岚上了四年級之後,他父親就來看他,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還是挺疼愛的。但許山岚和叢展轶都知道,許父每次來都會給許山岚很大壓力,都會讓他有好幾天心裏不痛快。

叢展轶走回來,安撫地拍拍許山岚的肩頭,拉過他的脖頸貼近自己:“好了,不過住兩天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

許山岚輕笑一下,笑裏帶點苦澀:“不忍又能怎麽樣?”他外表懶懶散散的,其實內心格外脆弱而敏感,稍有風吹草動都會讓他難受好幾天。叢展轶不願意讓他在這種改變不了的事情上多想,随口問:“還有什麽事?”

“啊,對了。”許山岚像裝作剛想起來似的,見叢展轶已經轉過身去往浴室裏走,忙提高聲音,“明天我們學校要去掃墓,不許缺席。”

浴室的門關上了,裏面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然後是叢展轶的說話聲:“行了,我知道了,去吧。”

許山岚勾起唇角,心情雀躍起來,偷偷豎起兩根手指比劃一個剛學會的勝利的手勢,大喊道:“哥,我給你拿衣服。”聲音響亮得把自己都吓一跳,抿着唇忍住笑,輕手輕腳地溜開。

叢展轶穿好衣服走出浴室,拿着毛巾擦頭發。許山岚鑽進被窩裏,拿着個游戲機玩俄羅斯方塊,擰着眉頭撅着嘴,好像全身都在跟着那些小玩意使勁。

電話鈴忽然響了,叢展轶拿起來:“你好。”

“還沒睡吧。”電話裏傳來殷逸淡然的聲音,“聽你爸爸說,你在給一個女老板開車?”

“嗯。”叢展轶放下手裏的毛巾,他心裏明白,殷逸來電話絕對不會只因為他換了個工作。

殷逸嘆息了一下:“展轶,你什麽時候能來幫幫你爸爸,他維持個學校不容易。”殷逸很注意在叢展轶面前對叢林的稱呼,他說“你爸爸”,其實叢展轶自己都已經近二十年沒叫過叢林爸爸。殷逸在一切細小的事情上做着努力,想要把這對父子的關系盡量彌合。

叢展轶說:“有海平幫他就夠了。”

“那不一樣,你是他兒子。”殷逸苦口婆心。

叢展轶含義不明地笑了一下,像是諷刺,他說,“師叔,你有什麽事嗎?”

殷逸沉默一會,這對父子脾氣一樣暴躁一樣倔強,只不過一個外露一個隐忍,他只好跟着轉了話題:“過段時間有個省級的武術比賽,我想讓你參加,給武校闖闖名氣。”

“海平不參加嗎?”

“參加,但多一個人多一份把握。現在S城武校開得很多,又有公辦體校,競争很激烈,這是個好機會,把名聲創出去。”

叢展轶搶過許山岚手裏的游戲機,仰颌示意讓他快點進被窩,嘴裏說:“海平水平不錯,能取得個好成績。”許山岚吐吐舌頭,乖乖躺下去拉高被子。可他還好奇大師兄和師叔打電話,露出兩只眼睛滴溜溜亂轉。

“但比不上你。”殷逸試圖勸叢展轶,“你的基礎紮實,性子穩重,更能在大賽中發揮應有的水平。”

叢展轶思忖片刻,忽然問道:“師叔,是師父讓你來勸我麽?”

“不,沒有。”殷逸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是我覺得……”

“我不是武校的學生,我沒資格參加。”叢展轶放下電話,許山岚連忙閉上眼睛。叢展轶瞧見了,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一記,“快睡覺,明早起來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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