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從軍衛國 (二更)我只是來這裏吹風罷……

在慈寧宮陪皇祖母一起用過午膳, 等祖母安睡,楚長寧才輕手輕腳離開。

甫一踏出慈寧宮,便被皇後派來的宮人, 給堵了個正着。

既是皇後有請, 楚長寧自是不能推辭,只得硬着頭皮去坤寧宮走一趟。

到了主殿, 皇後翹首以盼, 終于等到人。

楚長寧随着宮人來到主殿, 一眼便瞧見了擺在最顯眼處的,紅珊瑚擺件。

眼力極好的楚長寧,一眼可以清晰地看到紅珊瑚被主人極為愛惜的保管着, 上面連一絲灰塵也見不到,只是縫隙裏隐隐有一些未幹的水漬。

母親說, 皇後是牆頭草。

估摸着, 想必皇後知道她入宮, 連忙叫宮人擦洗了珊瑚擺件,也沒來得及等風幹。

既如此,楚長寧便随了皇後的意, 叫皇後高興高興也好。

盯着紅珊瑚看了又看,她道:“我瞧着娘娘宮裏的紅珊瑚很是眼熟?”

“縣主瞧着眼熟,是因為這紅珊瑚本就是公主府之物。”皇後來到楚長寧身邊, 行走間, 發髻裏堆砌的鳳冠珠釵發出清脆聲,道:“這是你母親福慧長公主去年送給本宮的生辰禮。”

“原是如此。”她表現出幾分受寵若驚。

見到楚長寧, 皇後自是熱絡,言語之間多有關懷:“最近盛京天氣濕冷,縣主可要多注意保暖, 要多多愛惜自己的身子。”

楚長寧也是一團和氣:“多謝皇後關切,長寧曉得。”

彎彎繞繞轉了一圈,皇後輕輕一聲嘆息,幾不可查。

只是皇後愁眉緊縮,顯示這位母儀天下的尊貴女人,也會有難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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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故意不急着開口,等楚長寧主動問起,自己再娓娓道來,到時楚長寧聽了,難保不會為了四皇子,違抗父母之命。

現下,盛京裏不是都在說楚長寧喜歡她的巡兒嘛!

皇後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地響。

可是等了良久,也不見身邊人有所動靜,反而楚長寧自顧自地品茶吃點心,見皇後看來,她還誇贊道:“娘娘宮裏的點心真不錯,這茶也好。”

皇後面色僵了僵,清咳一聲:“其實,本宮雖貴為六宮之首,卻有無數煩心之事。如今便有一樁心事,可真是難倒了本宮。”

楚長寧故作驚訝:“皇後娘娘,也有煩心事啊!”

皇後偏了偏頭,一手揉着太陽穴,似思量許久,才願對人坦露心事:“此事說來,還與縣主有關,正是縣主身邊的一名婢女。”

就為了那麽個賤婢,一直溫順的四皇子竟敢違逆,不聽話。

皇後雖對四皇子失望,但到底四皇子是溫國公府血脈,是過繼到她名下的嫡子,也是她将來唯一的依靠。

無論如何,綁在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後不是在替四皇子籌謀,是在替自己籌謀。

“莫非是春盈伺候四皇子不周?”停了停,楚長寧又道:“不應該呀,上次在東苑馬場,我瞧着四皇子與春盈和和美美,想必娘娘是多慮了。”

皇後緊盯楚長寧的面色,見她談笑風生,不像是拈酸吃醋。一瞬,又有點拿不準兒這個便宜外甥女的心思。

可機會難得,皇後實在不願錯過,抵在太陽穴的手臂抽開,捉住楚長寧白嫩柔滑的小手,年輕女子的皮膚,果真是柔軟啊!

這個念頭在腦海裏閃現,皇後定了定心神,道:“說實話,本宮從小看着你長大,最是知道你性子直爽,沒什麽心眼,比外面那些世家貴女好相處多了。四皇子終究是要娶正妃,一想到未來找一個不知根兒不知底的兒媳,本宮這心口的老毛病都得犯。”

楚長寧認可地點了點頭:“可惜我在盛京沒什麽好名聲,人緣也差,怕是不能幫皇後娘娘把把關。雖說如今四皇子身邊有了寵妾一事,鬧得盛京人盡皆知。但娘娘別灰心,四皇子相貌堂堂,才華斐然,必能找到才貌家世俱好的親事。”

皇後明裏暗裏多番示意,楚長寧不接招,又聽提到春盈,便以為是摸到了她的脈絡,颔首道:“是啊,承縣主吉言。”

本想借楚長寧的手,搞走春盈。屆時,壞名聲都被楚長寧擔了,皇後兩手清白。

日後巡兒要追究,也是追究楚長寧,可惜算盤落空,結果還是要自己動手,一個搞不好,那就是母子反目啊!

皇後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在心裏琢磨着怎麽叫四皇子先厭棄了那賤婢。

那時,才好議親。

有這麽個賤婢在,旁的世族貴女聽說四皇子還未娶妻,已有了寵妾,心裏指不定一咯噔。誰也不願意還沒進門,便跟個上不了臺面的玩意兒争寵,太掉價。

疼愛女兒些的父母,更是看也不會看四皇子一眼,更遑論是公主府。

四皇子讨走公主府的婢女,做侍妾,就算楚長寧一時昏了頭,長公主和驸馬也不會應允。

眼看晚霞低垂,宮門快下鑰,楚長寧再不敢耽擱,向皇後告辭。

出了坤寧宮,楚長寧冷冷一笑:“春盈不是覺得攀上四皇子這棵大樹,可以春風得意,有恃無恐。本縣主倒要看看這棵樹靠不靠得住?”

回到公主府,外邊天色已灰蒙蒙。

走出馬車,一股寒露之氣迎面襲來,楚長寧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才覺得暖和一點。

到了四月中旬,榮國公父子所鎮守的北面橫山一帶,鞑子兵敗兩場,退兵十裏紮營,劍弩拔張的形勢得到緩解,雙方短暫的歇火停戰。

北面得到舒緩,東面又開始倭寇橫行,尤其善于水戰,搞得大周朝旱鴨子的将士們灰頭土臉。

一連吃了好幾場敗仗,士氣低迷。

折子遞到朝堂,于大周朝威嚴有損,皇帝震怒,發了一道聖旨,命東陽王親自領兵迎戰,肅清東面。

一時,盛京裏的兒郎們掀起了一腔熱血與孤勇從軍的熱潮,只為戍守邊疆,殺退敵兵,以保衛大周朝領土不受侵犯。

彼時,楚長寧正伏在書案練字。

聽到夏竹來報,說是程玄的名字登記在冊,很快會随東陽王離開盛京。

楚長寧心緒不寧,最後收尾的一筆勾勒得不夠流暢,如一顆老鼠屎,生生壞了一整幅字。

她擱下狼毫,輕聲嘆息:“可惜了。”

“縣主,長公主那邊有話。”

聽完母親托婢女帶來的口信,楚長寧将雙手放到銅盆的清水裏,接過秋萍遞來的幹帕子拭幹水漬,換了身衣裙,才不緩不急去了栖霞閣。

原也不是什麽大事。

三月初,楚長寧遇刺時,護衛領隊張旗拼死與黑衣人搏鬥,身上受了好幾處傷,雖是些皮肉傷,卻也在床榻躺了半月有餘。

下面死傷的護衛,能救治的盡可能救治。無力回天的,公主府都有給予豐厚的撫恤金,還給幫忙找了閑散松快的差事,好叫婦人和稚童有一條活路。

至于張旗,二十三歲了,還未娶妻。家中父母雙亡,也沒什麽親戚,唯有一個弟弟張峰,是他最為牽挂之人。

楚長寧便做主,還了張峰的籍契和賣身契。

見他才十七,還沒有被完全耽誤,便給找了學堂習文識字。只要認得字,會算術,将來可以找賬房先生的活計,或是其他輕便些,不單靠賣力氣的體面差事。

張旗自是滿足得不行,他不識字,就憑着不怕死不畏懼,救了長公主,一輩子到頭也就是公主府領隊,他也很知足。

可他弟弟尚還年幼,能讀書認字,人生便有了無數的可能。

張旗每日跟做夢一樣不真實,可這段時間弟弟張峰在學堂似乎并不開心,根本學不進枯燥的文字,和學堂裏的七歲孩童格格不入,他不想識字,想去從軍……

于是,便找到長公主跟前。

畢竟當初做主讓張峰去學堂的人是楚長寧,長公主便派人知會了一聲,問問她的意思。

沒想到楚長寧親自來了,道:“人各有志,你若是想去,便去吧!”

張峰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又眼巴巴看向自己哥哥。

張旗一時不忍:“算了算了,哥哥管不着你,都随你。”

從軍之事,就這麽決定下來。

到了日子,城郊一隊浩浩蕩蕩的兵馬紮營,等着從軍機營調來的二十萬人馬彙合,今日午時,他們便正式啓程,去往屬于這些将軍士兵們的戰場。

二裏外,有一座送別亭。

這時候,會有許多士兵的家屬來送別,說說對未來的期望,又或者是家中長輩親手制成的家鄉小食,亦或者,是一道平安符……

永安伯爵侯府的人,程玄特意囑咐了,所以不會來。

身前身後,都是連綿不絕的綠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少年身披铠甲,坐在山坡上露出的一角幹淨石面上,身邊有芳草植被。

清風吹拂,少年的一縷發絲散了下來,空氣裏都是青草泥土混合着花香的味道,不難聞。

他低着頭,漆黑眼眸半垂,濃密而長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臉隐隐,辨不出眼裏的情緒。

耳邊傳來蹑手蹑腳的腳步聲,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膀,少年眸色一冷,一套打蛇随棍上的身法,輕而易舉将身後的人制服。

來人聲音又害怕又慌張:“程玄,是我。”

見到來人是張峰,程玄一把擒住敵人脖子的鷹爪,緩緩一松,這才發現自己手裏用棉帕裹着的桂花糕,掉了幾塊。

他彎腰去拾,一一吹幹淨了,放回帕子裏。

“差點被你勒死。”張峰一面抱怨,一面彎腰撿了塊桂花糕放嘴裏,一口咬下,差點沒把他的兩顆門牙給咬崩開。

就聽程玄的聲線,冷肅如風:“你拿我桂花糕做什麽?”

張峰苦着臉吐舌頭:“呸呸呸,這是什麽鬼東西,硬邦邦的,還你還你。”

說着,将咬了一半的桂花糕放到他手裏,程玄盯着被張旗咬過的半塊桂花糕看了看,頗為嫌棄地将它丢開。

張峰又想将手搭到程玄的肩膀,想起剛才的擒拿手,略一猶豫,将停在半空的手臂收回:“喂,你剛才看什麽呢,反正你家又不在盛京,應該沒人來送你吧!”

程玄面無表情:“營帳太悶,我只是來這裏吹風罷了。”

“騙人。”張峰一個字也不信,梗着脖子道:“只有這個地方可以望到送別亭,你從剛才就一直盯着那個亭子,一動不動,是不是在等人?”

“沒有。”程玄的眼角睨向張峰被捏出紅色指印,勉強忍了忍,薄唇緊抿着,可是腦海裏不由自我控制地,想起了一道在馬背上笑得暢快開懷的影子。

皇帝的惡毒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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