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洞房花燭 這就睡覺?

金風玉露, 丹楓迎秋。

前一夜養精蓄銳,翌日精神抖擻。

因着楚長寧是未來準皇後,一路上不少王公貴族多有谄媚巴結。

用過朝食, 瞧着秋高氣爽的湛藍天氣, 自是少不了秋獵。

按照往年慣例,在一個時辰得最多獵物者, 會得到皇帝禦賜厚賞, 今年, 也不例外。

善于揣摩聖意者,提議道:“不妨将規則改為兩人一組,一則在場家眷甚多, 二則,可以增加趣味性。”

此話, 說到皇帝心坎裏去了, 哪有不依的道理。

對于交換庚帖定親的男女, 大周朝沒有太過嚴厲,公衆場合的往來,更有利于培養雙方婚後默契。

接下來, 自然而然是程玄和楚長寧一組,大長公主驸馬一組,元珍和驸馬一組……

分配好隊伍, 一行人策馬鑽入密林之中。

層林盡染, 樹木落葉缤紛。

楚長寧騎着流風,一身鵝黃色騎裝, 瞧着身側漫無目的閑逛的寬闊背影,草叢裏一抹灰影浮掠,也不見他挽弓拉箭。

身邊頻頻目光看來, 令程玄側目:“怎麽了?”

“無事。”楚長寧舉目四顧,“咦”了一聲:“周遭景致,似曾相識。”

說話間,程玄扯住缰繩,從馬背躍下,複而繞半圈行到她的馬匹邊,朝馬背上的人伸手。

楚長寧眼中閃過不自然,還是把手交到對方手裏,由對方攙扶着下馬。

雙腳剛落地,她聽見程玄說:“累不累,歇一會兒吧!”

楚長寧點頭:“也好。”

程玄放開她的手,轉身從馬腹囊裏取出綢布淨水,動作熟練地鋪開,然後沖她招手。

楚長寧定在原地,記憶一下子被帶回兩年前……

難怪覺得似曾相識,兩年前秋獵時她們躲懶的地方,便是腳下的這片土地。

她擡步過去,坐在綢布一角,忍不住感懷:“兩年過去,這裏幾乎沒什麽變化。”

程玄驚訝望她一眼,往楚長寧身邊湊近了些,把方帕包裹好的糕點遞去。

楚長寧撚起一塊桂花糕,品了品,唇齒留香。

在他目光注視下,她盛贊:“嗯,這個季節的桂花糕最是甜糯。”

程玄微不幾查地輕揚唇角,漆黑的眼眸映漾着柔柔波光:“甜糯的桂花糕,不及你的笑。”

楚長寧一口桂花糕鲠在喉嚨,忙去摸那只水囊,咕嚕猛灌兩口,終于咽下。

後背一只大掌輕拍着,幫忙順氣,他緊張地問:“好點沒有?”

楚長寧擺手:“沒事。”

以後別說這樣肉麻的話,吓她就好。

斷斷續續的知了鳴叫,林中清風吹拂,吃罷點心,飽暖思困意,楚長寧眼皮子快要睜不開,一點一點。

一只粗粝的大掌撐着她的小腦袋,放到寬肩,存有兩分意識的楚長寧放任困意席卷,在對方肩頭蹭了蹭,尋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意識一點點被疲憊蠶食。

感受到懷中人的呼吸逐漸輕緩,保持着某一個慢節奏的規律,程玄垂眸凝視懷裏鼾睡正歡的心上人,久久挪不開眼。

兩年前,他內心隐秘角落裏曾遺憾的某些東西。

在兩年後,得已實現。

上天待他不薄,重生一世,彌補那些錯過和遺憾。

即便心底不肯承認,其實早在前世,即便他對楚長寧恨之入骨,也從未傷破她一塊油皮,同仇敵皇後林貴妃之流截然不同。

重生回來後,他心裏已然猜到金創藥是誰給予,只是他嘴硬,倔犟不肯承認罷了。

縱使心中有千萬分的歡喜,面上也不肯表露半分,自欺欺人,也叫自己遍體鱗傷。

染黃的落葉紛紛揚揚,灑落樹下相依偎在一處的一對璧人發絲間肩頭。

不知過去多久,睡飽的楚長寧睜開雙眸,意識迷糊了瞬,幾乎本能擡眼朝身側人望去,只望見程玄薄唇輕抿的下颌線條,雙目緊閉,削弱幽深雙眸帶來的壓迫感。

其實他不難看,五官生得極好,玉質金相,清朗如綠松。

适時,他眼睫輕輕顫動,幽幽轉醒。

四目相對,氣溫徒然升起。

楚長寧站了起身,拍落肩頭落葉,拉開距離:“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程玄望着半空西移的日頭,應聲,沉默地收拾好綢布,放回馬腹。

楚長寧盯着他,說:“你頭上有落葉。”

話落,程玄彎下脊背。

楚長寧怔愣了下,一擡手便可觸及到他的發冠,将那纏繞在發絲裏落葉取下,手指松開,被一只生出薄繭的大掌揉捏一把。

她縮回手,只覺指尖一空,那片落葉被大掌輕巧取過,被他藏在懷裏的衣襟。

楚長寧挑眉掠向程玄,一言不發爬上馬背,夾緊馬腹,慢悠悠往回走。

一路上竄過的兔子野雞,被程玄一一掃蕩,等按照規定時間回去,她們這一組已小有收獲。

一個時辰過去,銅鑼被敲響,拔得頭籌的,是元珍,及其驸馬。

楚長寧這一組,偷懶躲懶,還得了前三。

至于大長公主和楚若英,不知是不是時運不濟,排名遙遙靠後。

元珍驸馬,乃懷遠侯繼室所生次子,得到皇帝禦賜之物,是一支赤金并蒂海棠堯珠步搖。

驸馬借花獻佛,為元珍公主親自簪上步搖,夫婦舉案齊眉,一時傳為佳話。

面對衆人的恭維之言,元珍勉強扯了扯嘴角,眼神不期然與隊伍裏某個身披銀甲的人對上,面上的逞強微微一滞,匆忙垂眸。

一堆獵物,經随行禦廚挑揀最為肥美的,燒烤烹煮。

用過晚宴,楚長寧回到行宮寝殿,偶然撞見帶隊巡邏的薛勉。

對方上前行禮,楚長寧随口一問:“薛統領年歲幾何?”

薛勉回:“二十有五。”

“哦,也老大不小了。”楚長寧沉吟道:“薛統領就沒想過娶一位美嬌娘入府?”

薛勉立即表明忠心:“微臣一心護衛皇上安危,暫無娶妻之心。”

楚長寧意味深長道:“薛統領,倒是一位長情之人。”

說罷,她不再理會,徑直走開。

留在原地的薛勉,渾身僵硬。

薛勉的腦內極速運轉,不知縣主曉得多少,從前一直隐忍不發,這時候主動挑明,萬一威脅到那人……

陷入思考裏的人,不曾注意到有人靠近,等發現時,一身明黃色錦袍的尊貴君主停在面前:“方才縣主同你說了什麽?”

薛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含糊道:“許是屬下生得面目可憎,惹得縣主不快。”

程玄輕輕“哦”了一聲,道:“你是面目可憎,下去吧!”

“是。”

目送薛勉離開,程玄眉梢眯了眯眼。

這兩人一定有什麽秘密,不然薛勉怎會撒謊?

在行宮游玩數日,再回到盛京,已過去半月。

回到盛京,見到趕回來的夏竹,算是意外之喜。

聞得秋萍和冬至歸家後,由父母做主婚嫁,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夏竹流連于從前小姐妹一處的日子,很是悶悶不樂兩日,又歡快過來。

随楚長寧一同入宮,夏竹見到春栀,立時沒好臉色。

天子大婚,日子定在十一月中旬。

大周許久未曾有這樣的大喜事,又是天子娶妻的頭等大事,自然大操大辦。

為了籌備婚宴,禮部上下忙得腳不沾地,剛進入十一月,整座皇城裏宮人們臉上喜氣洋溢。

三書六禮已走完,雖緊趕慢趕,但該有的禮節,一個不曾落下。

白駒過隙,一眨眼,便到了十一月中旬。

這一日,大長公主府挂滿了紅綢,紅燈籠,張貼着大紅喜字剪紙。

整個盛京達官貴人悉數道來,喜房裏的嬌娘穿着鳳袍鳳冠,坐在梳妝臺前,由着倚翠替她細細描繪着眉峰,朱唇嫣紅。

夏竹從廚房端來一盤糕點:“縣主先墊些肚子,宮裏大禮繁瑣,怕是一時半會兒吃不上東西。”

楚長寧撚起一塊糕點芙蓉酥送到嘴裏,怕弄花口脂,小口小口地吃着。

屋外,歡快的奏樂聲熱熱鬧鬧,約莫是來迎親的隊伍。

沒吃完的半塊芙蓉酥被放回盤子,楚長寧拿帕子細細擦拭了嘴唇的糕點沫沫,加塗一層口脂,聽得跑外院去瞧到夏竹回來,氣喘籲籲道:“皇上親自來迎親,這會兒剛進府宅。”

倚翠喜笑顏開,面上笑意真切幾分:“自來皇家娶親,天子不必親自迎親,都是送親隊伍去到正午門,完成大禮。皇上乃九五至尊,親自迎親,是給大長公主府給縣主體面。”

楚長寧不意外,雖不合規矩,但的确像是那厮能幹出的事兒。

外頭有嬷嬷在催促,倚翠幫忙蓋住紅蓋頭,攙扶着走出拂月閣。

拜別雙親,隐隐聽見有啜息聲。

蓋頭下被擋去視野的楚長寧,正想安撫母親幾句,聽得母親溫聲細語:“過幾日,女兒回門,以後驸馬想見女兒,只管去皇宮就是。”

楚若英紅着眼眶:“快出發吧,別誤了吉時。”

楚長寧吸了吸鼻子,原來爹爹只是性情內斂,心裏還是很舍不得她。

從正午門進到皇宮,一整套繁瑣的流程下來,等楚長寧回到婚房,腰酸脖子疼,癱倒在榻上,累得直不起腰。

陪嫁來的夏竹春栀,一個捶肩一個捏腿,聽得房外腳步聲由遠及近,二人趕緊扶着主子起身,正着鳳冠,整理好蓋頭。

房門應聲而開,程玄闊步疾走,三步兩步來到跟前,瞧着那正襟危坐的新婦,想到她素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不由得錯愕:“怎的,今兒溫順得跟只小兔子似的?”

蓋頭下的視野,闖入一雙黑靴,楚長寧不說話,只是把臉別開。

程玄都能想象蓋頭之下一張明豔的臉蛋,傲得跟只小孔雀似的。

“朕額外命人弄了些膳食,先墊墊肚子,外邊還有些應酬,不會叫你等你太久。”邊說着,程玄把小路子手裏的食盒放到長條案上。

黑靴退開,等喜房被合攏,楚長寧迫不及待扯開蓋頭,夏竹掀開食盒蓋,驚呼:“清蒸蟹粉獅子頭,糖醋裏脊,豆腐羹,都說縣主愛吃的。”

伺候着楚長寧用完飯食,夏竹才跟着用了些。

門窗染上墨色,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走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房門拉開,那雙黑靴再度闖入視野,空氣好像一瞬凝固,楚長寧交疊放置身前的手,摩擦着輕握了下。

“你們還不退下?”

被新姑爺那麽一掃,夏竹朝自家主子清瘦的身段看去,只得走出喜房。

房門再度被合攏,那雙黑靴停到楚長寧面前,蓋頭輕輕滑開,那厮彎下腰來,細細瞅着面前新婦,明豔似枝頭的石榴花。

“酒不醉人人自醉,從前只當是說書人的誇大其詞,朕的皇後,如陳釀美酒。”

聞着一身酒氣熏天怕是喝了不少,楚長寧道:“皇上喝醉了。”

“朕沒有醉。”他飛快在她嬌軟的雙唇輕啄一口,摟着面前的美嬌娘滾到床榻裏。

楚長寧哎呀一聲,原是頭上鳳冠磕到床頭。

程玄懊惱一拍腦門,手忙腳亂幫着卸下鳳冠,及那些礙事的滿頭珠翠。

二人對坐,瞧着面前滿頭烏發散開,朱唇紅潤的楚長寧,程玄心湖蕩漾,一圈又一圈。

他情不自禁捧着楚長寧的臉,密密麻麻的熱吻落到她的唇瓣,輾轉吮吸。

楚長寧發絲微亂,後仰躺在床榻裏,覆在身上的一具軀體移開,蓋上綢被,身側人兩條手臂緊緊捆住她的身子,如兩條鐵鎖般。

她微訝:“做什麽?”

程玄将下巴往她肩胛處挪近:“睡覺。”

楚長寧:“這就睡覺?”

洞房花燭夜,這混球平日沒少偷香竊玉,這時裝什麽裝?

程玄掀起眼皮,古怪望她:“你還想做什麽?”

楚長寧咬了咬牙:“圓房。”

洞房花燭夜,仍是完璧之身,若是傳揚出去,她還要不要臉面?

不蒸饅頭,争口氣。

扔下一句話,她翻身覆了上去,暴躁地解開對方的衣襟,随手一揚,繼而俯身下去,紅唇惡狠狠咬一口那厮脖頸隆起的喉結,激得身下人三魂不見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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