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如她所願 皇後腦袋瓜子裏胡思亂想些什……
他幽深的瞳孔茫然一瞬, 心馳神曳間,脖頸處的喉結被尖牙輕輕啃咬,微疼和酥麻交織一起的奇妙感官。
突覺一股子熱燥從下腹竄升, 程玄莫名舌燥口幹, 喉結上下滾動,目光灼灼盯着坐壓在自個兒勁腰上的人。
她烏發丹唇, 眼波流轉, 一個眼角輕輕掃來, 立時叫人酥了半邊身子。
随着她俯身臂屈伸,領口幽深延展出一片牛奶白的肌膚,散落肩背的如瀑青絲, 流光輕瀉至前襟,遮掩住那抹山巒疊起的風光。
楚長寧沒有再去咬人, 目光從他緋紅的面頰, 巡視地落到那紅得似要滴血的耳尖兒。
她眨着眼睛, 好奇地捏了捏:“耳朵好紅啊,皇上害羞啦!”
程玄臉頰如火燒雲一般滾燙,捉住她四處煽風點火的手指, 入手微涼,輕而易舉,便能将之包裹得嚴實。
望進楚長寧含着秋水的眼眸, 程玄拐回正題:“那接下來呢?”
聽得問話, 她回望身下人眼角眉梢蕩漾的春意,氣若聲嘶, 仿若溫順綿軟的小羊羔,毫無抵抗能力,只能任人施為。
楚長寧亮出一排小白牙:“接下來, 當然是做一些今夜該做的事。”
她的食指抵住男人輪廓分明的下巴颏兒,眼神從他俊朗的眉目滑下,移至僅着大紅內衫的衣領。
因着剛才的撕扯動作,領口大敞,露出鎖骨,及一大片緊致隆起的胸膛。
與那片光潔的皮膚形成對比的,是一條狀似小蜈蚣般扭曲的疤痕,泛着淺肉粉色。
這個位置,似乎是從大理寺出來,路上遇到伏擊的那次,程玄舍身替她擋了一劍……
那時她雖滿腹疑團,也不是沒有瞧見對方紅着眼眶,泛着點點水光。
可到底是仇恨占據上風,她狠心将他抛在大街,任由其自生自滅。
掙開程玄的大掌,動作輕柔分開他的衣領,掃過他身上交錯的傷痕,除了刀劍,另有累累鞭痕。
在白雲觀山道遇劫,山洞裏,她也不是沒看過他後背的疤痕,那時心情複雜,此時此刻,卻是連分開他衣襟的手指,都在顫抖。
究竟是害怕,還是心軟,亦或者別的什麽,她分不太清。
“你是不是一直很恨我?”
程玄迷離恍惚的眼神,順着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胸膛的猙獰疤痕,并不覺得委屈:“恨,恨不能把你時時捆在身邊,哪裏也去不得。”
室內氣溫極速攀熱,緊貼的男性軀體仿佛炙熱的炭盆,感受到一雙手臂擒住她的後背腰肢,令楚長寧散發的神思收回,那一點争強好勝的粗暴舉止,變得和婉輕柔……
頭頂喜帳散下,影影綽綽映着兩道影子。
案上,紅燭的火苗“噼啪”閃了下火星子,燃燒得更加旺盛。
屋外,不知何時落下細雨。
初時淅淅瀝瀝,很快轉而大雨滂沱,連綿一整夜。
紅燭帳暖,一室幽香。
門窗外的漆黑墨色,漸而轉淡,四肢疲乏的楚長寧翻了個身,察覺到身側有什麽東西,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枕邊多出一個人。
程玄!
身體本能地去摸匕首,突然意識到昨日她們剛成婚,探入枕下的動作一頓。
楚長寧立即去看程玄,對方似沒有注意到她的行為,眼神落到她露在綢被外的圓潤肩頭,上面遍布紅痕……
他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煙霞。
程玄擡手幫她蓋好被角,結巴道:“別,別着涼。”
楚長寧憶起昨夜,初時她占據着上風,後來被這厮死死壓制,任憑低聲求饒,不得果。
昨夜,咳咳……裝什麽溫順小綿羊?
她鄙夷極了。
殿外長廊,傳來井然有序的腳步聲,領頭的小路子輕輕咳嗽:“皇上,卯時剛到,該上朝了。”
按大周祖制,這尋常百姓和官員,遇到娶妻這樣的頭等大事,多會休沐幾日,放到天子身上,一年休沐日,只有臘月二十六到元宵這段時間,是皇帝能夠光明正大玩樂的日子。
程玄只得無奈起身,按規矩,楚長寧也應該起身替他穿衣伺候着,她略一猶豫,掙紮着爬起,被橫出一條手臂打斷:“今兒無事,且多眯一會兒。”
生而為人,楚長寧也是被嬌生慣養長大,不愛去伺候人,既是他開了口,索性她也不委屈自己,又鑽回被窩裏。
掃見一水兒的宮女太監們湧入寝殿,程玄擡手拉下喜帳一角,遮掩得嚴嚴實實。
楚長寧也不管,只閉上雙目,自個兒休憩。
聽着房內輕微的動靜,迷迷糊糊地,她竟睡了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等楚長寧幽幽轉醒時,聽見門外有人說話聲,聽着熟悉。
她輕喊了句:“夏竹。”
房門被從外面推開,夏竹奔進來,越過屏風,掀開了大紅簾帳,道:“縣主,你醒了。”
說話的功夫,幾名宮女裝扮的侍女入屋,捧着銅盆的,收拾床鋪的,各司其職。
楚長寧套上鞋襪,坐到梳妝臺前。
領頭的春栀将絞幹的濕帕遞來,夏竹雖不喜春栀這個奸細,于明面上,會收斂些。
伺候完楚長寧,春栀道:“按照大周慣例,新後入宮,會有後宮嫔妃來參拜,不過當今聖上後宮空虛,此刻內務總管們正侯在前廳等着召見。”
楚長寧眉目慵懶,指着匣子裏的一只玉鑲藍寶石簪子:“簡單些,不必過于隆重。”
往耳垂挂上一對藏藍色的耳墜,攬鏡自照,往眼下撲了層脂粉,這才滿意起身:“日後少不得要這些人辦差辦事,過去見見吧!”
待走出寝殿,落在後頭的春栀小聲提醒夏竹:“以後不能繼續叫縣主,得改稱呼,皇後娘娘。”
曉得春栀這是為自己好,夏竹不是狼心狗肺,一直板着的冷臉,軟和了兩分,對方春栀不再有那麽深的敵視。
前廳裏,早已候着禦造局禦衣局等日常與後宮後院打交道的領頭管事們,本是正襟危坐,聽得有小太監唱到皇後駕到,幾位總管們紛紛從把屁股從椅子上挪開,起身迎拜。
“平身吧。”
總管們擡眼,瞧見上座的女子身着海藍色長群,繪制着祥獸雲紋,簡單而不失大氣。
楚長寧雖未着鳳袍佩鳳冠,可在場的總管們無一人敢糊弄。
這位小姑奶奶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從前有太後先帝護着,她橫着走,都沒人膽敢多說一句。
如今貴為一國之後,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深得西北和盛京百姓們擁護,這樣無上尊榮的人,她們巴結讨好還來不及,哪敢去冒犯。
一一見過幾位總管,認了人,按照慣例,幾位總管分別送上一份厚禮。
楚長寧沒來及看,随手賞了些金銀物件兒,将人打發走。
這頭剛打發完人,楚長寧準備用些早膳,餘光瞧見一抹明黃身影沖沖步入殿內。
她正要福身子,被程玄拉了一把,說:“你我夫妻一體,不需這樣繁文缛節。”
楚長寧輕“哦”一聲,然後顯擺似的把那些總管孝敬她的禮盒取出:“看,這些都是剛收的寶貝。這個檀香扇,輕輕扇着,一道香風撲鼻而來;這只俏色紅翡雕花翡翠手镯,玉質算不上上品,勝在雕工花紋新奇,顏色分布均勻;還有……呀,□□,你做什麽呀!”
身子驟然一輕,被人抄起,楚長寧懷揣着玉镯,驚呼出聲。
程玄沖她咧嘴,壞笑:“用早膳啊,皇後腦袋瓜子裏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身邊宮女太監們自發背過身去,低頭瞧自個兒腳尖,不敢多看。
私底下如何,大庭廣衆之下楚長寧還是要些臉面的:“放我下來,這樣不合規矩。”
“不放。”程玄抱着人大步往外走去,眉宇盛滿得意:“朕抱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皇後,哪兒不合規矩?”
歪門邪說,楚長寧辯不過他。
穿過長廊,遇見的一隊宮人連忙停下,背過身去。
幾個呼吸間,來到飯廳。
程玄把她安放到長條案前,一擡手,便有一水兒的小太監們湧入,上菜。
夾了個佛手素卷放到楚長寧碗裏,程玄神秘道:“多吃些,一會兒朕要帶你去個地方。”
把那玉镯交給夏竹放着,楚長寧咬一口佛手素卷,眼睛一亮。
等用完早膳,站到乾清宮的園子,楚長寧狐疑地跟着他,穿過拱門,聞到一陣淡雅的花香,令她心裏有了某些猜測。
那股子花香,淺淡極了。
随着來到園子,果然瞧見那一片開滿了粉白的嬌豔山茶花,不如牡丹雍容,秋菊高潔,卻自有一片高傲。
因它的花瓣不是一簇掉落,是一片片落下,是少有在冬季春季盛放的花卉。
“朕知道你喜愛山茶花,特意命人移植栽種到乾清宮,喜歡嗎?”
楚長寧怪異道:“似乎禦花園也有,皇上何必勞心費力?”
程玄拉起她的手:“那不一樣,禦花園裏的花,誰都能瞧能看,但乾清宮種植的山茶,只有朕的皇後才能賞。以後每日你一睜眼,便可以瞧見這些山茶。”
歷來帝後大婚,是在坤寧宮舉行,因坤寧宮被當做冷宮荒廢,這次破例,是在乾清宮舉辦。
乾清宮是皇帝寝殿,及辦公的地方,歷來不得留宿後宮女眷。
經他提及,楚長寧記起這茬,心想着,等回去就叫春栀夏竹把東西搬去她的寝宮。
楚長寧說:“皇上有心了。”
這女人眼裏終于能瞧到自己的好,程玄的手指勾了下她的手心,比吃了蜜還甜。
用過午膳,程玄要去忙公務,楚長寧也要去忙自個兒的事。
身為中宮主位,掌六宮事物,此刻的楚長寧面前擺着一摞摞賬冊。
小到一針一線的支出,各類采買,大到先帝妃嫔們日常用度等等,幸而程玄沒有三宮六院的妃嫔,不然擺在面前的賬冊,絕不止眼前這些。
“還好在家時,母親交過如何管家。”楚長寧看起賬冊來,還算得心應手,很快發現幾處賬目不對。
她将這事兒,暫時按下不提。
看了一下午賬冊,頭眼發暈,楚長寧擡手揉了揉眉心,春栀細心地捧來茶點。
剛撚起一塊桂花糕,見夏竹從外面匆匆走來,言道:“方才負責給坤寧宮送飯的小太監來說,廢四皇子的妾室快不行了,禦醫也看過,最多只有一月餘的日子,她有一個心願未了,想要求見娘娘。”
廢四皇子被賜毒酒,他的妻妾則在坤寧宮裏茍延殘息地活着。
廢四皇子的侍妾,除了春盈,還能有誰?
夏竹對春盈厭惡至極,可聽聞這個消息,沒有落井下石,內心毫無波動。
曉得主子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發生這樣的事,到底沒有刻意隐瞞。
楚長寧沉吟片刻:“本宮不想見她,你且派人去回話,只說,一切如她所願。”
聽得夏竹雲裏霧繞,沒有多問,反正主子如何行事,自有用意就是了。
夏竹走出乾清宮宮門,給那送信的小太監一個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