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朵嬌花 小初年告訴哥哥的話,哥……
這一番話,聽得長公主臉色一白一紅,她不過是試探一下沈家是否有結親的意思,誰知被沈淵幾句話搶白。
宴席上的氣氛冷了三分,鎮國公夫婦也沒想到自己兒子會拒絕的這般直接,若是惹怒了長公主,恐怕不好收場。
謝初年桌下的手,因為沈淵的話一會兒攥緊,一會兒又松開,她偷瞧了一眼趙文鴛,發現此刻的趙文鴛臉色更紅,眼底仿佛還有水光。
所有人的神色都因為這番話有了變化,唯獨謝元昉挑了挑眉,對沈淵擠眉弄眼地豎了個大拇指。
“咳咳,唉,孩子們自有孩子們的福氣,我們年紀大了,讓孩子們自己折騰去吧。”鎮國公舉起酒杯,其餘人也笑着應和,長公主不自然地笑着,再也不提與結親有關的話。
後半程宴席草草結束,長公主更是帶着長樂郡主早早離席。
長公主一走,席上的四位長輩互相看了眼,起身去書房談事了,讓小輩們多玩一會兒,省得當着他們的面還拘束着不盡興。
兩個小孩子吃飽了閑不住,又去花園裏玩兒去了,謝元柏攜着妻子的手,讓下人在花園的亭子中再擺一場,正好今晚是十五,是月圓之時,大家賞月飲酒,好不自在。
謝初年跟着衆人往外走,心不在焉,頻頻往書房的方向看,她的父母和沈家伯父伯母要談的事,不會是和沈哥哥的婚事有關吧。
越這麽想,謝初年心裏就越好奇,雖然沈淵在席上駁了長公主的話,可是他确實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說不定沈家伯父伯母想讓她父母幫忙參謀,或許京城貴女中,真的有沈哥哥喜歡的那種心懷大義,堅韌不屈的女子呢。
“大哥,我該回去吃藥了,一會兒再來尋你們。”
謝初年現在每日要在皮膚上塗三次藥膏,早晚還要喝兩碗內服的藥,聽她如此說,自然是讓她趕緊回去喝藥。
離開衆人後,謝初年向西走了一段,方向一轉,并不往自己院子方向去,而是去了正院。
“小姐,不是回去喝藥嗎?”冬白還以為謝初年真要回去喝藥。
“噓,別說話,跟着我就行。”謝初年不多解釋,也沒把冬白支開。
她及笄之後,搬了院子,兩個丫鬟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春碧說老家給她說了門親事,謝初年便放了她的身契,還添置了一份嫁妝,全了十幾年的主仆情分。
冬白說什麽都不肯走,只說要一心一意地伺候小姐,謝初年一下子失去兩個丫鬟也怕不習慣,便依然留了冬白在身邊。
而且兩人的主仆情分很好,謝初年想做什麽也不避着她。
兩人偷偷摸摸地到了正院書房,裏面謝朗夫婦和沈毅夫婦果然在談事情。
謝初年來到窗邊蹲下,耳朵貼在窗縫,裏面的聲音能聽個大概。
“原來年兒帶着薄紗,竟是因為六年前出了那樣的事,怪不得長公主一來,你們說話那般客套,也不像是經常來往的。”韓氏聽徐氏講了六年前的事,沉沉嘆息。
“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如今年兒也長大了,我們心裏也放下了,不過這六年來長公主從未登門,今日不請自來,沒想到卻是揣着那樣的心思。”徐氏連連搖頭。
謝朗說:“長公主操心女兒的婚事倒是正常,畢竟長樂郡主年歲不小了,不過淵兒今日剛剛回京,她也太心急了。”
“淵兒的婚事,我們倒是不着急,一來他離開京城六年,如今回來對京中的人也不了解,二來皇上對臣子的勢力頗為忌憚,以往天子講究制衡之術,可我們皇上卻想要均衡,誰家勢大誰家遭殃,我這一回京,成了鎮國公,還得了禦賜的府宅,若再結了一門好親事,難免惹起皇上注意,還是等過兩年,讓淵兒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家世門第不重要,兩人日子和睦最好,”沈毅拍了拍膝蓋,“我看你家柏兒不就很好嘛,小夫妻日子安安穩穩的,還有個如此可愛的女兒。”
謝朗笑了笑說,“你在北地,不知聽說了沒有,皇上前幾年納了個王美人。”
“今日在宮裏聽說了,還聽說這王美人懷了龍嗣。”
“皇上登基八年沒有龍嗣,原本這是喜事一樁,不過皇上因為王美人孕育龍嗣有功,将她的父親升為戶部尚書。”
沈毅沉默半晌,“皇上此舉,和以前倒是不一樣了。”
“是啊,我們為求朝堂官員勢力均衡的皇上,也做出了憑借親事擡高官員勢力的事了,皇上變了,臣子自然也變了,已經有好幾戶官員,為了強強聯合而結親,說不定英國公和長公主也是動了這個心思呢?”
“罷了,京城裏的好男兒,又不只淵兒一個,只求長公主別惱了我們家。”沈毅帶兵打仗是強項,可是官員交際卻不擅長,誰家和誰家交好,合得來就行了,何必還算計兒女親事呢,他一想就頭疼,幹脆不想了。
韓氏看向徐氏,“你家剩下的三個孩子也該說親了,怎麽不見你家有動靜?”
徐氏嘆口氣,“我家老二外放,六年了,我們想讓他明年回京來,等他回來再說吧,總不能哥哥親事還未定,先把弟弟妹妹的定了。”
“這到也是,反正男孩的婚事不着急,年兒也才十六,這麽早嫁人你們也舍不得。”
“說的是呢。”
窗外的謝初年沒想到,會聽到他們聊起自己的親事,頓時有些臉熱,悄聲說“冬白,我們回去吧。”
謝初年和冬白悄悄出了正院,“現在回房喝藥吧。”
另一邊花園裏,謝元柏陪着孩子們玩兒老鷹捉小雞,他打頭在第一個,身後是王氏和謝寧安以及幾個丫鬟,沈長熙這個小鷹咯咯笑着,一會兒往左跑一會兒往右跑。
沈淵和謝元昉坐在亭中。
“六年沒回來,京中變化太多了,當初的好友也只有子俊還有聯系。”沈淵淡笑着,說的人正是鄭文軒。
“是啊,沈大哥,你這一仗打的太久了,原本以為兩三年你便能回來呢。”
“連小初年都變了,女大十八變,果然不假。”
“沈大哥,小妹已經長大了,和你自然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不過她的性格和小時候比,內斂了不少。”謝元昉坐直了身子,“六年前的事,沈大哥你也知道,自從落水後,小妹起初一個月過得很艱難,連床都下不了,好了之後,因為皮膚上有疙瘩,她也不願意出門,不過你送她薄紗之後,情況倒是好了不少,最起碼她不拒絕出門了。”
沈淵能想象得到,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生活遭遇了那樣的變故,身體上的傷害可以好,可是心理上的傷害卻是不容易好的。
他走的時候預想到,若是謝初年醒了,最壞的情況便是皮膚無法恢複,那麽小姑娘一定對出門很排斥。
他去北地的路上,遇見的西域商人,從靖國進購了一匹布帛,随他一起來的女兒便是披着這樣的薄紗,他便想到了這樣的辦法,可以讓小姑娘遮掩臉上皮膚,這才給謝初年寫了那封信。
“後來小妹出門,聽見了坊間的流言蜚語,心情總是不好,不過幸好,小妹堅強得很,不但沒有自暴自棄,還在馬球會上驚豔了衆人,就在兩個月前,京中女子還紛紛效仿小妹的薄紗裝扮呢。”謝元昉又說。
沈淵了然一笑,怪不得,他看見京城女子,手上戴着薄紗手套,原來是小姑娘引起的潮流。
“我家小妹,心性上一定不輸你将來的妻子,別看她外表柔弱,但也是個堅韌不屈的女子。”謝元昉說完,回想起六年間小妹的成長,心中十分感慨,頭一仰喝了一杯酒。
“呵。”沈淵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笑出聲,好一會兒才收住笑容。
謝元昉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也沒心沒肺地跟着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謝初年喝完藥回來,被兩個孩子纏上一起玩兒。
玩兒了半晌,到了謝寧安溫書的時間,謝元柏和王氏帶着孩子回去了,沈長熙也玩累了,進了亭子靠在沈淵身上,閉上眼睛睡着了。
謝元昉喝多了酒,踉跄起身去上茅房,由兩個下人扶着,歪歪扭扭地走遠了。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靜得能聽清沈長熙的呼吸聲。
謝初年看了眼沈淵,對方正看着天空,神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哥哥,你今晚是不是生氣了?”謝初年打破沉默。
沈淵回頭看她,隔着薄紗看不清謝初年的眼神,“我氣什麽?”
“氣長公主說的話,沈哥哥放心,雖然長公主那麽說,可是長樂郡主不會逼着你娶她的。”畢竟長樂郡主喜歡的人是她二哥。
“哥哥沒生氣。”沈淵輕輕給沈長熙換了個姿勢,能讓他正對着謝初年,“小初年告訴過哥哥,不要強迫自己做不開心的事,哥哥都記着呢。”
謝初年怔了下,回想起小時候說的話,臉色一紅,那麽久的事,沈淵不提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所以你才對長公主說那些話嗎?”
“是啊,不然等着她把女兒塞給我嗎?”沈淵嘴角一勾,笑容略顯嘲諷,又擡頭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