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朵嬌花 堂皇的府邸,無形的牢籠……

傍晚,長公主和長樂郡主從丞相府出來,兩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尤其是長樂郡主,眼角發紅,嘴唇緊抿,滿臉不開心的模樣。

回到自家府上,趙文鴛也不理人,在院中看見父親也不說話,直接回了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這孩子怎麽了?”英國公捋了捋胡子問妻子。

長公主一想起在丞相府席面上的事,心情也不好,顧不得回答丈夫,直接去敲女兒的門。

門并未鎖,長公主推門而入。

“你和我置什麽氣,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嗎!”看着掩面而泣的女兒,長公主心裏也不好受。

“為了我?你不過是怕我嫁不出去,平白拖累了英國公府的名聲罷了!”趙文鴛在席上的難堪,全化成了對母親的埋怨。

“胡說!你怎麽這麽和娘說話!”長公主音量揚起來。

“只許你做,不許我說嗎!我堂堂長樂郡主,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一生富貴,不需要你低聲下氣地去和人結親!”說着,趙文鴛的眼淚流得更兇。

長公主一口氣堵在心口說不出話,她不過是為了讓女兒有個依靠,哪裏做的不對了?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我們英國公府是可以養着你,可是我和你爹百年之後,難道你要靠着你弟弟嗎?不找個可靠的人,你下半輩子怎麽過?”長公主的眼眶也紅了。

“娘,就算要嫁人,我也要嫁自己喜歡的,在您眼裏,沈淵千好萬好,可是他對我無意,我也不喜歡他,再說了,今日在丞相府,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他把話說的那麽絕,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這要是傳了出去,京中貴女們該怎麽看我!”趙文鴛氣急。

一說起這個,長公主心裏也是一團火氣,婚事結不成便罷,可是被人當衆下面子的滋味着實不好受。

更何況沈淵一個小輩,和她說話卻絲毫不留情面,要不是看在鎮國公的面子上,她可不會咽下這口氣。

“罷了,你既不喜歡他,再找別人便是,至于外面的人,你堂堂長樂郡主,還用得着在意旁人的閑話嗎?”說完,長公主甩袖而去,徒留女兒獨自傷悲。

到了晚上,睡前,英國公問明白了今日在丞相府上的事,摟着妻子安慰,“這件事是你過于心急了,今日鎮國公第一日回京,忙着和老友敘舊,哪裏能想到兒女們的親事。”

長公主推開丈夫的胸膛,“我之前和你提起這件事,你不也樂見其成,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

“那我也沒讓你今日就去啊,不過親沒結成,也不至于結仇,鎮國公是為國效力的肱股之臣,皇上看中他,我也敬佩他。”英國公又把妻子摟回來。

“算了,我是不管了,這幾年操心女兒的婚事,我的皺紋都多了。”長公主語氣變軟,眼睛一閉,兀自睡了。

英國公看着妻子安靜的睡顏,沉思許久。

翌日,謝初年收到了馮姝的帖子,邀她參加明日的詩會。

“馮姐姐滿腹詩書,邀請的定然都是清高才女,向我這般不喜歡舞文弄墨的,去了有什麽意思。”看了帖子,謝初年沒什麽興趣。

“小姐,馮小姐甚少張羅這種事,好不容易又一次,咱們要是不去,不太好吧。”冬白端來了今日喝的藥。

“這用你說,我當然要去了。”謝初年一口氣将藥喝完,藥汁苦澀,表情四分五裂。

“沈哥哥昨日送的酥糖,快拿給我。”

冬白猜到小姐今日想吃這個,早就準備好了,聞言立刻送到謝初年手上。

“這麽感覺這藥越來越苦了。”謝初年吃了塊糖,嘴裏的苦緩解了不少。

“劉大夫說,他又調整了藥量。”

喝完藥,謝初年看見了桌上放的虎頭娃娃,想起還沒給沈長熙準備禮物,自己房裏有不少幼時的玩具,找出來發現都是舊物,恐不好送人,便又叫了司棋去街上采買,司棋買了好些東西,都是沈長熙這個年紀喜歡的,謝初年全都帶上,帶着冬白去了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原身為寧王府,是先帝兄長的府邸,寧王薨逝後,一直空置着,去年皇上命人修葺一番,如今鎮國公一家已經搬了進去。

府內的下人俱是皇上親賜,看門的人認識謝初年,遠遠地迎上來行禮,“謝小姐,您是來找我們将軍的吧。”

“不是,我是來找沈小姐的,昨日鎮國公帶着女兒做客,我見了熙兒甚是喜歡,可是第一次見沒準備什麽禮物,今日買了點東西來看她。”謝初年指了指身後冬白抱着的東西。

那下人見冬白拿着的俱是風筝,糖人等小孩子喜歡的東西,點頭哈腰地說:“那好,小人去通傳一聲。”

待人進去了,主仆二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和那下人一起出來的,還有沈淵。

“沈哥哥。”謝初年笑着叫人。

“以後見了謝小姐,直接将人請進來便是,不必通傳。”沈淵聲音冷淡。

“是,謝小姐請。”那人低着頭連聲應道。

謝初年随着沈淵進府,驚嘆鎮國公府足有兩個丞相府大,除了正院之外,東西各三個院子,還有藏書閣與藏珍閣,不過府邸雖大,但鎮國公不過一家四口,大多數院落都空着,顯得十分空曠。

“來找長熙的?”沈淵在前引路。

“是啊,昨日收了她一個虎頭娃娃,今日禮尚往來,不知道她喜不喜歡這些東西。”謝初年在後面走,看着沈淵寬厚的肩背。

“她在北地沒有玩伴,昨日認識了你侄女,回家之後不見人,還哭了一場。”沈淵語氣含笑。

“那以後熙兒可以常來府上。”兩人邊走邊聊

韓氏正在院中陪着沈長熙蕩秋千,沈長熙見了謝初年,仰起笑臉從秋千上一躍而下。

“小心點!”韓氏被沈長熙的舉動吓得心驚肉跳,立刻扶住秋千。

“姐姐!”沈長熙格外喜歡謝初年,見面就抱着腿不撒手。

沈淵把人拉開,“寧安比你小一歲,都已經讀書識字了,你還像個瘋丫頭似的,改日也給你請個夫子教教。”

“好大的風筝!”沈長熙對哥哥的話置若罔聞,看見冬白手上的風筝就去夠。

謝初年笑笑,“這是送給你的,去玩兒吧。”

沈長熙拿着風筝跑到外面空曠的地方,兩個丫鬟在後面緊緊跟着。

“我得瞧着她,橫沖直撞的。”韓氏追過去了。

“沈哥哥,我也給你帶了個禮物。”人都走了,謝初年語氣含羞,像是想說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算你還有點良心,我還以為只有長熙能收到回禮。”沈淵笑着挪揄道。

“昨日的禮物太過于貴重了,我沒什麽東西能回贈的。”回頭從冬白手中拿了個長匣,“這是我自己畫的,這幾年也就畫畫能拿得出手,沈哥哥別嫌棄。”

沈淵接過,在手裏掂了掂,“好,謝謝小初年,哥哥回去再看。”

陪沈長熙玩兒了半晌,謝初年告辭回府,出了鎮國公府,謝初年長嘆口氣。

“小姐,可有哪裏不舒服。”一見謝初年嘆氣,冬白就緊張。

“沒事,只是在鎮國公府裏,有些不自在。”謝初年手把玩起薄紗邊角花紋。

“如今沈将軍一家住在京城,以後往來也方便了,為何會不自在?”

“雖然如此,可是那府上下人衆多,走到哪裏都有人看着,像是被監視一般,沈哥哥似乎也不想多說話,反正覺得很奇怪。”謝初年想起從進了鎮國公府的大門起,好像自己就沒離開過下人們的視線。

“也是,我們府上下人也不少,可是大家都有自己的活計,沒人會閑到總在主子們眼前晃。”冬白點頭。

謝初年沉默不語,忽然想起昨晚在父親書房聽到的談話。

随着年歲漸長,逢年過節宮中設宴,謝初年也會進宮赴宴,幼時,皇上在她的印象中只是一個離着很遠的人,六年前宮宴上,皇上當衆擡舉沈淵,謝初年才覺得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朝堂之事,有可能危及到全家的命運。

鎮國公府上的下人,都是皇上賜的,鎮國公只能接受,若是皇上在裏面安插了眼線,也只能恪守臣子的本分。

可是鎮國公和沈淵一心為國,為什麽皇上還要懷疑他們?

謝初年心思重重回到府裏,閨閣中長了十六年,天真單純的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有些替鎮國公一家不平。

“小姐,明日去詩會,穿哪一件比較好?”冬白正在為謝初年準備明日穿的衣裳。

“就白色的那件吧。”謝初年沒什麽興致,瞥了一眼說。

“小姐每次都穿白色的,也太素了。”冬白看了看衣櫃,裏面大半的衣裳都是白色。

“那就淡黃色的那件。”謝初年并非不愛美,只是她出門要戴着薄紗,覺得白色的衣裳配透明薄紗更好。

“也好,這件白色的就當作備用的帶着。”冬白将東西都收拾妥當,悄聲退了出去。

心頭上那點不平之氣漸漸消解,謝初年沒想到,第二天的詩會,會讓她更加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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