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引蛇再出動

挨了一記耳光的瓜爾佳成保,嘴角滲出血絲,他擡起頭看着瓜爾佳頗爾盆問道:“阿瑪你為什麽打我?明明是她的錯。”

指着明夷顯露出對明夷的恨意,明夷朝他笑了笑,似乎在無聲的挑釁着他,看得瓜爾佳成保,越發生氣,“她算什麽東西,值得你低聲下氣的和她說話,還想讓我下跪和她磕頭賠罪,我能看上她是她的榮幸。”

被打了一記耳光,把瓜爾佳成保的所有理智都打沒了,可是同樣的也讓明夷清楚的明白一點,像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他只會覺得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

放過他,或許他不敢招惹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人,卻敢把普通人踩在泥裏。

“諸位可都聽見了?如此一個敢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詞,加害于人的人,值得我和解嗎?”明夷要的就是瓜爾佳成保将這一番話說出口,嚣張跋扈,目中無人,就得讓在場所有的人,特別是在那公堂之外的人都看到這點。

一個人嚣張到如此地步,目無王法,藐視朝廷。就憑這一點,明夷保證會讓瓜爾佳成保付出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不能放過。此人逼死我女兒,他說得出做得到。”人群之中傳來了一道顫抖的聲音,所有人連忙讓出一條道來,只見王永年領着幾個人走來,有老有中年,有身着粗布麻衣的,同樣也有穿着绫羅綢緞的。

“明姑娘,我特意去找了之前聽說過的受害人家人,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一道來,沒晚吧?”王永年的額頭盡是汗水,解釋清楚為什麽他會姍姍來遲的原因。

明夷早就做好沒有其他證人為她作證,她得孤軍奮戰的準備,不料王永年給她帶來這樣的意外之喜。

遙遙同王永年福福身,明夷客氣的道謝,“多謝。”

“涉及人命,同我這件事情比起來,可就大得多了,順天府尹,雄勇公,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明夷一個人的時候都不打算後退一步,如今來了不少受害的人家,明夷更是不會憑瓜爾佳頗爾盆的一句話就放棄一開始的打算。

順天府尹看着接二連三沖進公堂的人,那些叫嚷着自己的女兒就是因為不堪受辱而自殺的受害人家眷,目光落在瓜爾佳頗爾盆的身上,無非是想知道瓜爾佳頗爾盆現在究竟打算怎麽處理。

“府尹大人,你是順天府的府尹,我們是來向你告狀的,這件事原本就該由你來處理,你如今是在幹什麽?”順天府尹的眼神,明夷全都看在眼裏,也明白此時此刻的順天府尹有什麽想法,但是明夷必要他做出選擇。

要麽順天府尹按照大清的律法,該怎麽判就怎麽判瓜爾佳成保;要麽明夷把順天府尹一并告上去,且讓玄烨睜大眼睛,好好的看看大清官員都成什麽樣子了。順便讓玄烨感受一下作為一個皇帝,其身不正,又有何資格管教臣子。

“雄勇公。”別說這個時候順天府尹的确做不了決定,明夷給過順天府尹太多的機會了,沒想到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懂得把握,冷哼一聲,“身為順天府尹,不理百姓蒙冤,只顧權貴相交,好,真是好極了。”

“這件事你願意善了,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瓜爾佳頗爾盆看得分明,這麽多鬧事的人之中,真正難纏,上崗上線的只有明夷一個,所以瓜爾佳頗爾盆迫切的想要說服明夷。

明夷搖搖頭,“你接二連三的詢問我,無非就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我現在就告訴你,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善了。你的兒子嚣張跋扈,至今不知悔改,你為了自家的聲譽,無論你的兒子做錯什麽,都只想費盡心思的拂平一切事,你有你的選擇,自該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

“況且用漢人的一句話,養不教父之過。在這些事情裏,難道雄勇公果真就沒有半點錯?”明夷可不相信瓜爾佳成保做的那麽多事,天怒人怨,到現在都沒有捅出來,身後就沒有瓜爾佳頗爾盆撐腰,說出去誰信?

“你究竟是什麽人?”事到如今,瓜爾佳頗爾盆第一反應就是明夷身後一定是有人指使,就是沖着他,沖着瓜爾佳氏來的。

明夷冷笑一聲,“我是什麽人和你做什麽事沒有關系。”

瓜爾佳頗爾盆大步上前想要抓住明夷,明夷不退反進和瓜爾佳頗爾盆對視,“怎麽,想殺人滅口還是如何?”

問得好啊,也讓瓜爾佳頗爾盆的理智立刻回籠。事到如今,事情鬧得那麽大,根本就不可能息事寧人。現在他要做的不是在這裏和明夷一個小女子計較,而是想想辦法如何解決眼前的事情。

“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和我的兒子有關?”瓜爾佳頗爾盆不愧是見過風雨的人,理智回籠之後,第一反應是追問明夷他們有什麽證據可以給瓜爾佳成保定罪。

明夷眼中流露出別樣的意味,“要是從一開始你就這麽理智該有多好。”

掃過旁邊還傻站着,不知道應該幹什麽的順天府尹,明夷再次提醒道:“如果你還不肯查案,不如我們直接去大理寺吧。”

不許越級上訴最是讓明夷頭疼,不過也有好事,一級一級的上去,抓人把柄順理成章。

“你一個小女子怎麽如此狂妄,大理寺是你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地方?”順天府尹被明夷接二連三的落了臉面,也是惱羞成怒。

“且看看你一個順天府尹不肯受理此案,我敢不敢告到大理寺去。為官不為,還敢對我大呼小叫,為官為民,你自問做到哪一點?”明夷寸步不讓,敢指責明夷,明夷就敢怼得順天府尹更沒臉。

“我再問你一句,這個案子你審還是不審?”這一天浪費的時間夠多了,明夷想速戰速決。

那邊的王永年已經開始為其他的受害者家屬整理陳述,明夷看到之後,對王永年倒是生了幾分好感,是個拎得清的人。

順天府尹同樣也看到王永年的所作所為,正好拿來當借口,“這不是有新的受害人,我是想等他們把所有的狀詞寫好之後一定問案。”

“案子是要一個一個的問,所以不需要等他們,我的狀詞放在你的案上許久,況且方才瓜爾佳成保在公堂之說的話,你該不會說,你什麽都沒聽見吧?”明夷的案子其實早可以判定,明擺着的事實順天府尹要是還想為瓜爾佳成保洗脫罪名,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順天府尹很想說自己什麽都沒聽見,那也不能這麽明晃晃着說出口。

“無論在公堂之上發生什麽事。斷案講究的是人證物證,你在狀詞中狀告瓜爾佳公子的罪名有何證據?”順天府尹這麽問起明夷,等着明夷的回答。

明夷半眯起眼睛道:“證據嗎?我告瓜爾佳成保強搶民女,你覺得我能給出你什麽證據?證人證實我都能給你,這還不夠?”

“雖然你的證詞将來龍去脈陳述的很清楚,不過除了你身邊的這些人,還有誰可以作為證人證明你說的句句屬實。又或者有哪一位可以幫你站出來将你遭遇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問案的事情,順天府尹從未想過有一天在這公堂之上要一個小女子指手畫腳。

王永年雖然在幫忙收集供詞,聽到順天府尹的話,立刻興起手道:“我可以作證,我可以作證。”

“我也可以作證,我們親眼看到瓜爾佳成保,想要對這位姑娘動粗。”和王永年一起來的不僅僅是有受害者,更有一些現場的見證者。

順天府尹原本以為明夷未必會有證人,沒想到既然有那麽多人出面幫明夷做證。

像這樣所謂強搶民女的事,如果不是證據确鑿,而且人證諸多,想要洗脫這個罪名不是什麽難事。

反過來如果人證諸多,每一個都能站出來,證實明夷所說的句句屬實,瓜爾佳成保的确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來,瓜爾佳成保的罪名再無法洗脫。

順天府尹的目光落在瓜爾佳頗爾盆的身上,頗爾盆狠狠的瞪了瓜爾佳成保一眼。

明夷注意到的是從進來到現在,瓜爾佳成保被斷了雙手,衙役反扣着他的手,瓜爾佳頗爾盆來了雖然着急想為瓜爾加成保洗脫罪名,卻沒有開口讓人放開瓜爾佳成保。

這樣一對父子的情況頗是詭異,明夷的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他們說謊,他們說謊,都是他們串通好的,為的就是栽贓嫁禍于我。”瓜爾佳成保被瓜爾佳頗爾盆瞪了一眼,急忙地脫口而出。

“你方才不是挺嚣張的,還說将來一定讓我死。現在又急忙忙的說我們栽贓嫁禍于你,敢問瓜爾佳公子,我們在香山寺偶遇,認識你的人有多少?我若是把他們都請來,難道又都是我和他們串通栽贓給你的。我與你有什麽血海深仇,須這樣待你?”明夷知道這個時候的瓜爾佳成保着急,但是該達到的目的明夷早已達到,想改口怎麽可能。

明夷的話,落在瓜爾佳成保的耳朵裏,瓜爾佳成保猛然的擡起頭,死死的盯着明夷,“我也想知道我和你有什麽血海深仇,你要咬着我不放?”

沒有人會覺得明夷會回答瓜爾佳成保這個問題,明夷卻回答了,“因為你犯了錯,正好又犯上我的忌諱。”

不錯,瓜爾佳成保确實犯了明夷的必會,明夷最不喜歡的就是玄烨強迫她。不喜歡終究避不開,到最後明夷還不得不忍下所有的不滿。

因此當瓜爾佳成保說出和玄烨差不多的話時,明夷當時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

瓜爾佳成保比起玄烨來更加可惡,更加沒有底線,也就讓明夷更加堅定,透過瓜爾佳成保,不僅要抽玄烨一句耳光,也要讓玄烨意識到這個天下究竟亂到什麽地步了。

八旗子弟曾經作為大清棟梁的八旗子弟,卻仗勢欺人到這種地步。

強搶民女的事屢見不鮮,那麽多的人親眼看見,告到官府來,官府一個兩個都不想管。這樣的情況難道不值得大清朝廷重視嗎?

這個天下玄烨究竟還要不要?如果不要的話趁早說清楚,往後也讓天下人莫管那些權貴如何作惡都當做看不見,碰上這種事情的百姓只當是自己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我的案子還有什麽問題?”明夷将事情的經過寫得一清二楚,如今又有人為明夷作證,證明了瓜爾佳成保的确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來,如果不是明夷的身邊有人,早就落入瓜爾佳成保的手中。

順天府尹頭痛啊,此時的瓜爾佳頗爾盆再一次開口,“我說過了,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把事情鬧得這麽大,你的名聲全無,将來你還怎麽嫁人?”

“你從哪裏看出來我想嫁人的意思?”明夷微微側頭問着,瓜爾佳頗爾盆目瞪口呆,“名聲這兩個字逼死了多少女人?明明做錯事的是你們男人,最後反而都成了女人的錯,這就是你們男人。”

“可惜碰上我這種完全不在乎名聲的人,注定你們必須要為你們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你這個兒子欺負那麽多女人,你果真一無所知嗎?只不過是覺得幾個女人罷了,死了就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那我就讓你看看得罪一個女人的下場,值不值得你的家族為此付出代價,甚至更多的人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果真覺得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好欺負的,任由他們這些男人踩進泥土裏。

對,或許靠女人的能力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那就讓他們男人自相殘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明夷确定瓜爾佳氏這麽多年來一定有敵人,但凡明夷撕開這個口子,接下來自然會有人把他們撕成粉碎。

可是當他們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明夷還會再出手。

“你個蛇蠍之人,竟然想毀我瓜爾佳氏。”從明夷的話裏,瓜爾佳頗爾盆聽出明夷的恨意。雖然不懂得明夷為什麽會恨,卻又覺得不重要,這件事到如今最應該解決的人就是明夷,無論如何,一定要殺了這個人。

恨意滔天,卻也讓瓜爾佳頗爾盆冷靜下來,思量着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大人,既然明姑娘的案子已經審問清楚,那麽就該到這些人了。”王永年在這個時候提醒順天府尹,也将所有的狀詞全部寫好,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但那些人證依然在。

死去的人,家眷的意思也可以開棺驗屍,若是剛死去的人或許能查出什麽,死去經年的人卻沒辦法從屍體上找到證據。

細細數下來竟然有近十戶人家狀告瓜爾佳成保,太皇太後在聽完一家家人上前供述事情的經過,完全能夠感受到那些人的絕望。

都是有兒有女的人,女兒被人如此欺負,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法為女兒伸冤,那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折磨。

有人開了一個口子,也終于讓他們有機會為他們死去的孩子讨回一個公道,如今的他們一定會牢牢的抓住這個機會。

順天府尹何嘗不是聽得驚心動魄,看着瓜爾佳成保和瓜爾佳頗爾盆的眼神充滿複雜。

很多事情只要把一等雄勇公的名號亮出去,什麽都不需要做,事情就能解決,以至于養成瓜爾佳成保目無王法的性子。

以前沒有人敢狀告瓜爾佳成保,所以很多事情也就被平複下來,但是既然有人開了這個口子,接下來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們。

“大人,求大人為我們做主啊!”陳述完所有經過的家眷們,此時拜倒在地,聲聲哀求着順天府尹,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他們要的無非就是死者能夠安息。

順天府尹的心早就懸起來,這個時候的念頭無非只有一個,這件事鬧到這個地步,他會有什麽下場?

目光落到明夷的頭上,他總覺得明夷的目的并不僅僅是沖着瓜爾佳氏,或者他們所有人都是棋子。

念頭一閃而過,更讓順天府尹如履薄冰,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不過一個不到雙十年華的女子罷了,怎麽會有這樣的本事?

“請大人判決。”王永年作為明夷一案的證人,然後又是說服這些受害者家眷出面狀告瓜爾佳成保的人,聽完所有的事情之後,鄭重的和順天府尹請求,案子查問到現在,人證充足,如果順天府尹依然不判,事情可就不好收拾。

“我聽了你們說那麽多,卻沒有任何人能拿出的證據,證明我的兒子确實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十惡不赦的人。”誰都覺得事到如今已成定局,可是瓜爾佳頗爾盆卻在這個時候指出最大的問題,沒有證據。

瓜爾佳頗爾盆說完之後更是重申這一點,“所有話都是你們說的,誰也不敢肯定的說你們沒有串通。強搶民女,令人不堪受辱而自盡。就憑你們的幾句話就要扣人這麽大的罪名,果真可以?”

“如此,那我們可以收集證據,但是這個人必須關入大牢。”王永年聽到明夷的話第一反應是看向明夷,原以為明夷會出言反駁瓜爾佳頗爾盆,沒想到明夷卻認同,但是作為一個嫌疑人,把人關進大牢裏無可厚非。

順天府尹都要為難死了,沒想到在關鍵的時候竟然是明夷給他一個臺階下。

“将瓜爾佳成保關入大牢,此案容後再議。”順天府尹趕緊順着明夷的話丢下這樣的話,一旁的所有人都呆住,分明馬上就要定下的案子,怎麽又是容後再議?

齊齊的看向王永年,一開始是王永連說服他們,說過今天一定會給他們讨回公道的,所以這些人才會一起來到順天府。

現在,現在又變成了這個樣子,容後再議的話會生什麽變故,誰敢保證?

“押下去。”順天府尹可不管那麽多,現在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這滿堂的人全都打發了。

淑慧長公主聽得都要炸了,更是不明白,明夷為什麽臨門一腳反而退縮。

太皇太後卻拍拍淑慧長公主的手,“走。”

事情還沒完太皇太後既然就要走,淑慧長公主一臉震驚的看向太皇太後,無法想象太皇太後和明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太皇太後已經在人群散去之前離開了,淑慧長公主有什麽辦法,唯有乖乖地跟上,很想問,難道不和明夷一起走嗎?太皇太後卻突然加快了腳步出了順天府…

瓜爾佳成保被押進大牢,臨行之前回頭看明夷的那一眼充滿了怨恨。也在無聲的告訴明夷,他一定會找明夷報仇的。

明夷沒有把他的眼神當回事,反而意興盎然的看向瓜爾佳頗爾盆,“我現在好奇,你要怎麽樣證明你兒子的清白呢?”

不知怎麽的,瓜爾佳頗爾盆有一種他的全部心思都瞞不過明夷的感覺。

明夷走到王永年的面前,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和王永年低語了一番話,王永年一臉肯定的告訴明夷道:“明姑娘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好。”

沒有人知道明夷讓王永年辦的是什麽事,明夷和王永年說完話之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順天府,瓜爾佳頗爾盆和一旁的人吩咐幾句,自有人跟上去。

明夷眼下的身邊只有五谷豐登,還有七竅玲珑跟着。出門之後沒有看到太皇太後,七巧莫名的問道:“怎麽不見老夫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走吧。”明夷的嘴角翹起,加快腳步的走着,七巧玲珑,五谷豐登,都不知道明夷何意,乖乖的跟着明夷。

原以為要出城去,沒想到明夷越走越偏,七巧和玲珑百思不得其解,卻不敢詢問明夷,直到走入一條死巷之中,四下無人,背後只有一條路,七巧剛想說話,就在這個時候一群人七八個堵在明夷他們的身後。

“果然。”幾個勁裝打扮的人,一看就是練家子出身。要是看他們身上的服飾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瓜爾佳頗爾盆身邊的人。

玲珑有些慌張的後退,七巧和五谷卻站在明夷的面前,七八個人毫不猶豫的朝明夷動手,更是亮出刀劍來,“沒想到呀,沒想到我的面子挺大的,能讓雄勇公派這麽多的好手來殺我,不錯,的确不錯。”

正常人看到有人行刺定然怕的手忙腳亂,明夷反而一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事情,二對八,明擺着居于下風,這些人正要得意,這個時候十幾道身影出現,在這些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将他們全都打倒在地。

為首的人收拾完人這才與明夷見禮,“明夷格格。”

“外祖母在哪兒等我?”明夷看着來人問,此人正是和樂,和樂道:“離順天府不遠處的茶樓。”

“還登,去将說好的那位狀師送到裕親王府,請裕親王務必收留。我們走吧。”明夷的目的達到了,想起之前答應的事,吩咐豐登去辦,還登應是,明夷毫不猶豫地折回。

此時此刻順天府外,瓜爾佳頗爾盆在所有人離開之後,特意留下和順天府尹叮囑了幾句,這才出來。

才到門口,卻見蘇茉兒站在順天府門前,太皇太後身邊的第一大紅人,瓜爾佳頗爾盆怎麽會不認得,連忙上去打招呼,“蘇嬷嬷怎麽會在這兒?”

蘇茉兒面無表情的回答道:“雄勇公,太皇太後有請。”

這就更讓瓜爾佳頗爾盆驚訝了,太皇太後也在這裏,忽然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皇太後不會看到了吧?

臉上乍青乍紅,可随後又安慰自己,怎麽可能會那麽巧。

“有勞嬷嬷引路。”瓜爾佳頗爾盆不斷的安慰自己,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可多想,也請蘇茉兒在前面帶路。

更叫瓜爾佳頗爾盆驚訝的,到了茶樓的雅座,不僅太皇太後在,皇太後還有淑慧長公主竟然都在。

什麽風能讓大清最尊貴的幾個女人出宮來,還在這順天府門口不遠的地方碰見。

不對呀,他怎麽記得宮裏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後去了香山靜宜園?

等等!今天的事情就是在香山寺發生的,香山寺和靜宜園隔得有多遠?

越想,一開始就浮現的念頭,再也壓不下去。

“這是見到我們幾個吓壞了?”太皇太後坐着,瓜爾佳頗爾盆進來見到她們三個目瞪口呆的連禮數都忘了,太皇太後不動如山說了一句,讓瓜爾佳頗爾盆一下子回過神來。

“見過幾位夫人。”出門在外,相信太皇太後并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們的身份,瓜爾佳頗爾盆也不傻,太皇太後笑了笑,“今天出門萬萬沒想到能看到這樣一場好戲。”

瓜爾佳頗爾盆神色一僵,失了禮數地擡起頭望向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同樣凝望着他,只是一個眼神,瓜爾佳頗爾盆便覺得渾身都在顫抖。

“你今天都做了什麽事,方才又吩咐誰做了什麽事?”太皇太後不僅盯着瓜爾佳頗爾盆,同時也問起瓜爾佳頗爾盆來,好像不經意的問話,卻讓瓜爾佳頗爾盆整顆心都提了起來,這些事果然太皇太後全都看在眼裏的。

“臣,臣…”瓜爾佳頗爾盆唇幹舌燥的想解釋,最後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外祖母。”恰在這個時候,一陣呼喚聲傳來,讓瓜爾佳頗爾盆十分熟悉,瓜爾佳頗爾盆失态的看過去,見着明夷緩緩走了進來,看到瓜爾佳頗爾盆的那一刻,明夷打招呼道:“雄勇公也到了。”

如墜冰窖,怪不得從一開始看到明夷的那一刻,瓜爾佳頗爾盆就覺得很熟悉,外祖母,明夷是太皇太後的外孫女,那是什麽身份?

外朝內廷誰人不知道太皇太後的膝下最最受寵的外孫女,無疑是早逝的端獻長公主的女兒,明夷格格。

明夷,明夷!為何他會把這位的名字忘掉?以至于犯下這樣的大錯。

在瓜爾佳頗爾盆失神,而且為自己所作所為懊悔的時刻,明夷已經和長輩們逐個見禮,此時回頭問起瓜爾佳頗爾盆,“雄勇公派去對付我的人一個都沒折,都在樓下候着,我如數還給你。”

瓜爾佳頗爾盆的理智全部回籠,砰的一聲跪下,顫抖地道:“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此事,此事臣是不知明夷格格的身份才會,才會…”

太皇太後的臉色驟然沉下,“所以如果明夷不是我的外孫女,而只是平常的百姓,平常人家的姑娘,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為了你的兒子,為了瓜爾佳氏,殺了她?”

瓜爾佳頗爾盆顫動的嘴唇想解釋,太皇太後滿臉都是失望的道:“我原本以為或許你确實愛護你的兒子,但是你更在意大清的江山,大清的律法。我給你最後的機會,我在這裏等着你,也在等着明夷他們回來,我希望明夷回來告訴我你沒有仗勢欺人,也沒想殺人滅口。”

淑慧長公主之前一直都不明白太皇太後為什麽會忽然離開,又為什麽等在這裏讓蘇茉兒去堵住瓜爾佳頗爾盆。

這一刻淑慧長公主終于明白了,同時也起了另外一個疑問,太皇太後和明夷怎麽會知道瓜爾佳頗爾盆的心思?更是默契的布下局,等着瓜爾佳頗爾盆鑽進去。

“太皇太後,臣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啊!”瓜爾佳頗爾盆汗流浃背,俯身在地,不敢起身的為自己辯解。

“一時糊塗?可不見得。我有眼睛看,看得很清楚,公堂之上你是怎麽和明夷對話的?你又是如何在公堂之下費盡心思想要殺掉明夷,你以為一切的事情都是明夷挑起的,明夷一死,其他人都不足為患,你能夠解決他們。”其實太皇太後也不願意承認曾經作為大清棟梁的八旗子弟如今已經成為大清的柱蟻。

不斷的從內部掏空大清,他們在揮霍祖輩們打下的功勞,他們認為如今的天下是他們滿人的天下,所以可以讓他們肆意妄為。

太皇太後在公堂之上聽到那麽多受害人的指控,心如刀割。

很多時候太皇太後也在反思,是不是朝廷過于放縱八旗子弟,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三藩尚未平定,天下離太平還遠着!縱然真正的一統天下,大清坐穩了江山也不代表可以接受八旗子弟這樣目無王法的揮霍。

滿洲想要一統漢人的江山本就千辛萬苦。到現在為止,天下士族,天下百姓有多少盼望大清覆滅?再不管八旗子弟大清就真是自取滅亡。

太皇太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伏在地上被她堵得說不出話的人,“這一下你又打算怎麽辦?這件事我已經知道,而且牽扯的人是我的外孫女。你的兒子想動我的外孫女,可知道他有多嚣張?”

那麽問着瓜爾佳頗爾盆,更讓瓜爾佳頗爾盆顫抖起來。

或者更應該說的是,他的兒子想動的是皇上的女人。

宮裏早就傳遍消息,明夷格格至今尚未出嫁,那是因為皇上有意将明夷格格留在宮中,明夷格格,是皇上的女人。

完全可以預料到,這件事一旦傳到玄烨的耳朵裏,瓜爾佳氏面臨的将會是怎樣的滅頂之災?這一切都是他不孝的兒子一手造成的。

“太皇太後,求太皇太後饒過我們瓜爾佳氏一族。”事到如今瓜爾佳頗爾盆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伏身哀求太皇太後可以放過他們一家,但凡太皇太後求情,或許他們家還有可能逃過一劫,否則的話必然只有覆滅。

“你有何顏面讓我饒過你們?”太皇太後此問,瓜爾佳頗爾盆不禁落下了淚水,是啊,他有何顏面哀求太皇太後饒過他。

顫抖着唇,瓜爾佳頗爾盆千言萬語再也說不出口。

“起來吧,回去準備準備。”其實太皇太後大可不見瓜爾佳頗爾盆這一面,明夷那裏把人抓住活口,自然能問出很多話來。

有這些證據完全可以證實瓜爾佳頗爾盆究竟做過什麽,有這些順藤摸瓜的查下去,不難查出來其他的事。

瓜爾佳頗爾盆在宮堂之上為瓜爾佳成保開脫,不就是說道因為沒有真憑實據嗎?明夷之所以不和瓜爾佳頗爾盆在公堂上争執,就是想把瓜爾佳頗爾盆的把柄握在手上。

瓜爾佳成保公堂之上表現出想将明夷除之而後快的态度,難道僅僅是他一個人而已?

這些手握大權人,視人命如草芥,尋常的百姓死就死了,他們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明夷直到最後都沒有說出父母的名字,一個挑起事端的人,将她除去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平息,瓜爾佳頗爾盆又怎麽可能會願意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環環相扣,明夷布好局等着瓜爾佳頗爾盆。太皇太後對瓜爾佳頗爾盆抱有一絲希望,明夷猜到的事,太皇太後同樣也猜到了,但是她希望瓜爾佳頗爾盆不會一錯再錯。

終究瓜爾佳頗爾盆辜負了太皇太後的期盼,太皇太後失望之色,不曾掩飾。站了起來,明夷走過去連忙扶着她。

太皇太後走向門口,輕聲地道:“好好的想想,接下來你到底應該怎麽做?一錯再錯依然想要錯到底?瓜爾佳氏,沒想到,竟然會落到這要的地步。”

話說完之後,太皇太後走出了雅間,跪着的瓜爾佳頗爾盆聽着太皇太後的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一錯再錯是錯,知錯能改,是不是還會有一線生機?

太皇太後一走,皇太後和淑慧長公主連忙跟着一道離去。馬車在門外等着,上馬車之前,太皇太後回頭問明夷道:“人,你打算怎麽處置?”

“先帶回靜宜園,不必急。”在後面的淑慧長公主聽到這一句詫異的擡眼看着明夷,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淑慧長公主意識明夷的殺傷力有巨大,提醒道:“關乎朝局的大事,是不是應該和皇上說一聲?”

明夷今天發生這麽多的事,根本不可能瞞得過玄烨,以其讓玄烨從別人的耳朵裏聽到今天的來龍去脈,倒不如先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玄烨。

“為何要說?”明夷的想法并不一樣,早早的把這件事告訴玄烨,玄烨一定會問明夷的打算,明夷的打算并不願意現在就告訴玄烨。

淑慧長公主想勸的話,生生叫明夷一句反問噎了回去,最後實在忍不住的問,“我說你這孩子,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要讓天下人知道大清還是有王法的。不适合的規矩該廢就得廢,違法亂紀的人該除就要除。”明夷的目的就是這樣,淑慧長公主聽得更是雲裏霧裏的,拿眼看向太皇太後,“額娘。”

“此事既然是明夷開的頭,一切都聽她的。”太皇太後也是不嫌事大,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願意把事情交給明夷辦,意思也是全聽明夷的,淑慧長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玄烨:臉痛啊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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