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佟府這次要不到人,卻不敢狠鬧了,畢竟岳柱是從佟府裏跑出去的,佟府的人看顧不周,說出去這個名聲肯定給受,聖上知道了,臉上也不好看,因此只是私下和伯爵府扯皮。
一來二去,扯了好些天,也沒從伯爵府問出一丁點岳柱的下落,佟國維只得作罷,他現在暫時沒空繼續跟伯爵府拉扯,隆科多執意搬出府裏去,佟國維也去看了他買的那個院子,見離佟府後邊只隔半條街,也就随他出去。
“你一心要搬出府裏去住,阿瑪不攔你,但平日裏要多回府裏走動,免得有人說你父母仍在就離府別居,還有,如今你已經與赫舍裏氏和離,可是你終究不能沒有妻室,阿瑪讓你額娘給你相看一些世家大臣的女兒,到時候有合适的再說與你知曉。”佟國維說道。他雖然知道隆科多必定對他的決定不會贊同,但是他是不會看着兒子沒人照顧,與赫舍裏氏和離了也好,可是隆科多至今只有一個嫡子,連庶出血脈都沒有,而唯一的兒子他又不喜歡,岳柱一看就是個與佟府離心的孩子,只有隆科多續娶才能讓他安心一些。
而且,他也希望隆科多娶了繼室,能夠重新振奮起來,恢複以前的意氣風發。
隆科多聽到佟國維讓他續娶,眉頭皺了起來,“阿瑪,兒子現在不想娶妻,若再娶了一個如赫舍裏氏的妻子,倒不如不娶。”他好不容易才從府裏分出來別居,可不是想在後院再找一個麻煩放着。
“世上哪有那麽多個赫舍裏氏?這事你不必管,我與你額娘瞧好了,使你知道就行。”佟國維說着,看着隆科多,“娶妻之事你要應我,不然也別搬出去了,免得府裏沒個女主子,讓人笑話。”
隆科多只得點頭,才從佟國維的書房離開。
佟國維見隆科多從來到書房到離開,一句都不曾問過離開佟府的岳柱,心裏也莫可奈何,只得嘆氣隆科多與岳柱父子緣淺,便将此事撂下。
孟芝到了自己的陪嫁莊子,在莊子上住了一段日子,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起來。她名下的這個陪嫁莊子并不大,但是也有兩百畝地,連成一片的上好良田,後邊還有兩座山地,打理這個莊子總共有五戶包衣人家加上雇傭的佃農,孟芝來的時候,正是田裏麥苗抽穗的時候,看着田地鸀油油地,一片生機。
岳柱是第一次出遠門,看到莊子的各種莊稼,十分地好奇,孟芝也不拘着他,讓莊頭的小兒子領着他到處去玩,她則是去莊子的別院,囑咐丫鬟們布置,方便以後常住。
莊子的別院雖小,但背靠山面臨水,別有一番幽靜,別院四周種着旺盛的杜鵑還有滿天星,在這夏日裏依然盛開地一派繁茂,看起來格外地漂亮。
別院前頭有一條人工挖的河流,引着山上的山泉水,流水潺潺繞着竹屋,流過別院門前,最後往田裏的溝渠流去,看起來格外地精巧。
岳柱來的第一天就随莊子裏那幾戶人家的孩子下水摸魚,自然摸不到大魚,還讓螃蟹夾了手,可是他依然開心,當天還讓方嬷嬷将那只螃蟹帶去廚房炸了吃。
孟芝見他開心,無憂無慮的樣子心裏也覺得松快,她早該帶他來這裏放松的,而不是讓他一個小孩子也跟她一起承受那些麻煩事,岳柱本就只是個虛歲才五歲的孩子,他該快快樂樂地成長,而不能因為家庭環境養得拘束不得意。
今日,岳柱早早起來,他還記得昨天額娘說要與他一起去爬山,害怕自己睡過了頭,他昨天睡前就讓明芯姐姐要記得讓他起早,結果天還未亮,他自己倒起身了。
岳柱洗漱好,到正屋裏等着孟芝起身,左等右等,見額娘仍然未出來,只好耐着性子趴在桌上望着額娘的屋子,不想等着等着倒是自己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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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就被丫鬟抱着要出門了,岳柱一驚,又趕忙去找孟芝,看到她就在他身邊,笑着看他,才拍了拍胸膛,說道,“額娘,你怎麽才醒啊。”
孟芝看他剛才醒來下意識的驚慌,心裏也一緊,知道他仍然害怕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帶離她身邊,便伸手将他抱了過來,“我不是才醒,是你起得太早了。這不,你又睡回去也耽擱了一些時間。”
母子二人出了門,外頭太陽才慢慢升起,其實并不晚,孟芝讓跟着的丫鬟将備好的點心都裝上,莊頭的婆子正在等着,看到孟芝來了,趕忙上前,“大小姐,可是要出發了?”
“嗯。”孟芝點頭,“林嫂請帶路吧。”看着莊子的人家都是當初伯爵府給她的陪嫁人家,孟芝來到莊子暫住,他們自是很熱情。
“哪敢當小姐請。”林嫂笑着道,走在前面帶路。大小姐體恤下人,對他們客氣,可他們也不能大大咧咧就擔了,萬一哪天因為不敬遭了怪罪,可就自作自受了。
孟芝見狀,笑着不語,抱着岳柱跟着走去。
要爬的山并不高,不過就是一座小山丘,她聽說山上的風景不錯,又沒什麽危險,因為莊子裏的下人常上山砍柴,山路也被開辟得很寬,便想着帶岳柱去爬山,鍛煉一□體。
岳柱被孟芝抱了一段路,本來丫鬟要抱他,他不肯,要自己邁着步子爬山,孟芝見他自己堅持,便陪着他慢慢走。
山路兩旁樹木高大,草叢裏有星星點點的野花點綴,偶爾能看到小片竹林散落在山間,聽到樹上鳥兒清脆的鳴叫,岳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往上望去,意外地發現,“額娘,會爬樹的大尾巴老鼠!”
岳柱從前連老鼠都沒見過,是來到莊子之後,莊頭的小兒子二蛋告訴他的,現在看到一只長得與老鼠格外像地小動物,自是驚奇,居然會爬樹!
孟芝聞言望了過去,看到那小動物被驚了一下跳到另一條樹枝上去,不由地笑道,“什麽老鼠,岳柱,那是松鼠。”
跟着的方嬷嬷,明芯等人也笑了,岳柱紅了紅臉,又對松鼠好奇,問了起來。
帶路的林嫂聽了,将松鼠好吃松子,住在樹洞裏等等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見岳柱很感興趣,又說若是喜歡,她可以叫她當家的捉一只回來給岳柱養。
岳柱卻搖頭,“我不懂怎麽養,萬一養壞了,怎麽辦?”
“小少爺心善。”林嫂笑着說道,又與孟芝等人說起了山上有的一些動物,“這林子裏大的野物倒沒有,只是那黃大仙最是可惡,山裏野雞也不少,咱們來了,沒準能打上幾只。”黃大仙是黃鼠狼,最是喜歡夜晚叼走莊戶人家養的雞,林嫂自是不喜歡。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看着山腳下,整個莊子都能一覽無遺,連別家的莊子也能看到,視野開闊,岳柱似是忘了腳酸乏力,看着眼前景色,哇哇地直叫,孟芝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似是能夠聞到山林的清新鸀意,整個人的疲憊一掃而空。
一群人在山上将帶來的點心用完,心滿意足地下山。在下山的時候,林嫂果然打到了幾只野雞,全都送給了孟芝,讓她嘗鮮。
謝過了林嫂,孟芝才帶着岳柱回別院休息。
正在午憩的時候,莊子裏卻來了人,原來是隔壁莊子的人,要來孟芝莊子上借一些藥物。下人們不敢私下應了,只好等着孟芝醒來,告訴孟芝。
孟芝奇道,“隔壁是哪家的,什麽時候住了人?”
“聽哪家下人說他們的主家姓年,今兒有一位小姐剛住進去休養,不知怎的,身體不适,莊子上的藥材卻剩得不多,聽說咱們莊子上住了人,就想過來讨一些。”明芯說道。
“咱們有多的,就選幾樣送過去。與人方便日後也是與己方便。”孟芝聽了說道,說起來她聽到隔壁莊子主家姓年的時候,甚至想難道是年羹堯家的人?如果真有那麽巧,恐怕她得感慨一下穿越的光環了。
哪知道第二日,那家人的小姐打發了人過來,說是要道謝,那個來的婆子知道孟芝是伯爵府的大小姐之後,她的小姐也親自過來謝了一回。
“年氏小蝶謝過姐姐的送藥之恩。”年小蝶見過孟芝,看到孟芝與她所想的并不一樣,心裏微有詫異,仍是緩緩施了一禮。她的父親年遐齡如今外放當巡撫,今日入京,她本是住在兄長年羹堯的府上,她的兄長年羹堯在聖人三十九年時中了進士,被點進翰林院,如今剛好要滿任滿三年了,去年才與納蘭性德次女成親,可是她的嫂子身體如今愈發差了,她不忍在府上還要嫂子分心照顧她,因此主動提了要來莊子上住,哪知道第一天就住得不适應,莊子裏藥材又備得不全,還需向孟芝求了藥材。
對于孟芝,她在京城住了一段日子,佟府與伯爵府的事自然聽了一些話,對于敢與夫家決裂的女子她好奇得很,但卻覺得她為了一個妾室很是不必這樣,又想孟芝不得丈夫喜愛,她兄長說了,世間男子皆好色,便想孟芝恐怕是個無鹽女,方會使丈夫如此不喜。然而今日一見,孟芝明媚俏麗,年輕動人,哪裏是無鹽女?面對如此一位佳人,又是伯爵府的嫡長女,婚後仍舊不得意,她心中也對男人薄幸有了感觸,對這次進京等待明年的選秀,心裏有些茫然。
孟芝乍聽到年小蝶的名字有些失态,年小蝶的名字與她哥年羹堯的名字在後世一樣響亮,雍正的年貴妃娘娘現在正在她的莊子拜見她,這簡直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孟芝看着年小蝶,十五六歲的年紀,鵝蛋臉,五官精致絕美,那長長睫毛微垂,垂下的一片剪影渀若輕盈的墨色蝶翼,身形比孟芝微矮了一些,不知日後可還會再長高。
“年家妹妹多禮了,本就是舉手之勞,何須如此客氣。”孟芝說道,又打量了年小蝶一番,縱然她是女人,也不妨礙她欣賞眼前這麽一位美人,“年妹妹在莊子休養,姐姐也一樣,咱們莊子相鄰,以後可以多來往。”
“姐姐說的是。”年小蝶也笑着應道,她本是年輕女孩,自是喜歡熱鬧,而來莊子休養本是一時起意,只因她在京城裏沒有相熟的女兒家可以玩耍,嫂子病了,也不能帶她去別府識得更多的官宦小姐,說到底她是有些寂寞的,如今見到孟芝,倒是應了下來。
孟芝看年小蝶就是一個小姑娘,放開後世對她的印象,眼前這個女孩子還是有些單純有些天真的,只是她以後的生活與她現在的單純格格不入,孟芝不免又想到這世上許許多多不如意的女子,只求大家都自己看開些,過得更快樂些。
年小蝶自從答應了孟芝常來玩,也就常到孟芝莊子上與孟芝閑聊說話,孟芝偶爾也會去年家的莊子上看,岳柱與年小蝶也熟了起來。
年小蝶一開始知道岳柱的時候,還詫異了一下,她以為岳柱現在應該待在佟府裏,怎麽會讓孟芝給帶了出來。
孟芝知道年小蝶的想法,笑笑沒說話,她知道為何這麽久了母子倆為何還能過得這麽逍遙,恐怕是因為佟家不敢聲張,而阿瑪額娘又沒将她的下落告訴佟府的人,整個佟府真正在意岳柱要接岳柱回去的佟國維整日忙得很,恐怕無暇j□j來尋找岳柱,于是就這麽耽擱了。
若岳柱不是被她接來,而是被拐了,恐怕佟家的人也是一樣這麽處理,等真正想起來的時候,再抱個稚兒病亡,一了了之。孟芝對佟家的人從不吝啬用最大的惡意揣測。
被孟芝惡意揣測的佟家,隆科多并沒有大聲張揚地搬出了佟府,開始了離府別居的生活,而沒多久,大房的嫡長子與安國公的嫡女定了親,佟府開始忙起了婚事,哪裏還有人顧得了去關心岳柱的下落。
看着長孫成親,老夫人對隆科多續娶更加上心了,只是可供她挑選的人太少了,不是家世不夠格,就是閨女品行有差的人家,老夫人越挑越覺得煩惱。
正好四兒媳婦西林覺羅氏過來給她請安,老夫人想到西林覺羅氏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妹妹,便問了一句,“老四媳婦,你娘家的妹妹定了親沒?”
西林覺羅氏聽了這話如臨大敵,老夫人給隆科多挑選繼室的事根本瞞住不她們幾位夫人,對于給隆科多的婚事牽頭搭線,她們每一個肯做的,生怕萬一又害得哪家人的閨女落得孟芝的下場,她們遭人怨怪。
她哪裏想到,老夫人居然将主意打到她娘家妹子身上,雖然她那位未出閣的妹妹只是庶出,只是大家族的女兒都是金貴的,全都精心教養以期能夠在選秀之後指給好人家,給家族帶來利益,她要是應了老夫人,娘家必定會怪她多事。
“額娘,我聽我阿瑪說了,要我那個妹妹參加明年的選秀。”西林覺羅氏回道。
“參加選秀?”老夫人聽了擡眼看了一下西林覺羅氏,說道,“我記得你那位妹妹是庶出,就算參加明年選秀,怕也指不了什麽好人家。”老夫人本身就覺得西林覺羅氏的阿瑪空有爵位又無實權,西林覺羅氏能嫁給她的小兒子,都能說是家裏燒了高香了,沒想到連個庶出的也想去參選。
“這個媳婦就不知道了。”西林覺羅氏聽到老夫人話裏有貶低她家的女孩,心裏也不甚高興。
老夫人對被媳婦推拒了,哪裏還說得下去,心中有些惱火,可是她剛剛也沒說要西林覺羅氏的妹妹嫁給她三兒子當繼室,若冒然發火也有些不合适,只能咽下這口氣,面無表情地讓西林覺羅氏下去。
西林覺羅氏是出了上院,才松了一口氣,對于這個難伺候的婆婆她真的有些頭疼,幸而如今她與大房二房輪流過來,才免得日日受此折磨。
隆科多的繼室人選,老夫人倒是真的難選,費了好大功夫,也沒能找到合适的,又因為長孫的婚事在即,她好歹也要上心,便先将這事放下。
哪知道她這一松懈,卻被太子殿下給鑽了空子。
太子殿下讓康熙給沒了妻室死了妾室的隆科多指人了,美名其曰見隆科多因家事分心,當差都不上心了,不如早些再娶,好歹讓他能夠安心當差。
太子也是在一次朝事上被佟國維給駁了進言,才想着給佟國維制造些事情膈應一下佟府,回毓慶宮給太子妃一提,太子妃舉雙手雙腳贊成,孟芝将佟府裏的岳柱帶跑了毓慶宮自然也得到消息了,見佟家并不急着找人,自然明白當初争奪岳柱很大程度就是為了佟家的臉面。
想要膈應佟家,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佟家沒臉,因此太子與太子妃二人決定從隆科多身上下手。
因為知道佟國維的夫人在給隆科多挑選繼室,太子妃本着不要害了清白人家的閨女,也不想讓佟家等明年的選秀好給隆科多求個好秀女,就挑了一個曾嫁到宗室的有名的跋扈女,這位人選是成國公的閨女鈕钴祿氏,她是位寡婦,可是在丈夫未死前,她嚣張跋扈功夫了得,敢鞭打丈夫,又目無尊長,只是因她出身尊貴,身後的家族又是有名的赫赫大族鈕钴祿氏,夫家也不敢過于得罪,有這麽一個妻子,她的丈夫自然命短,她則一當了寡婦,因為無子就帶着嫁妝搬回了娘家,家裏父兄只恨不得早日再将她嫁出去,只是再沒人敢當她的丈夫了。
太子妃為隆科多挑這麽一個繼室人選可謂用心良苦,若不是因為她現在除去料理宮務的時間,閑在毓慶宮無事可幹,哪裏能夠去理會這等小事,太子也覺得太子妃選的人好,就特意去康熙那兒提了。
康熙見太子一臉為了隆科多好的表情,哪裏會知道太子與隆科多可沒那麽好的交情,太子挑的成國公的嫡女,那個名聲他也耳聞過,怎麽會不懂太子的不安好心,不過是要讓佟家難受一下罷了。
不過隆科多現在的名聲也不甚好聽,再娶只能娶小官之女,太子所提的成國公之女,雖然聲名狼藉,可是成國公身後是鈕钴祿氏一族,阿靈阿的族兄,太子倒是不想想,将這倆人賜婚,日後若要對付太子,太子哪能像現在笑得那麽輕松。
康熙說道,“你可想好了,要是當了媒人反倒惹了一身騷,就別怪朕未提醒你。”
“皇阿瑪,這是喜事。”太子嘴角輕翹,看得康熙也無奈笑着搖頭。太子怎麽會沒把那些利益關系想個透徹,皇阿瑪所擔心的事,卻不是他擔心的,當初隆科多娶赫舍裏孟芝,又怎麽不是佟家與赫舍裏一族的聯姻,只可惜誰都沒想到會結成仇。
如今選的這個鈕钴祿氏,若是能得了隆科多的心,成為賢妻良母,他就相信隆科多對女人的品位足夠獨特,當然他還是更相信以鈕钴祿氏的性子,和佟家的那些規矩一沖突,佟府不翻天覆地才怪。
康熙真的賜婚了,佟國維非常苦澀地讓隆科多接了聖旨,隆科多一臉面無表情,反正誰當他的妻子,對他都沒有任何妨礙,因為他不上心也不關心。
可是佟國維不一樣,成國公的女兒那是虐死了丈夫的人,名聲差得可以,他的佟府真的住不下這樣一位媳婦,想到若不是妻子挑三揀四,也不會給聖上指婚的機會,忍無可忍對又辦了一次蠢事的老夫人發了火。
待冷靜下來,很快就想明白聖上不會無緣無故地給佟府賜婚,細想了一番,将得罪過的人家都一一撸了一遍,發現他前些日得罪過的太子殿下最為可能,心中不由地對毓慶宮大為惱火。
太子殿下在毓慶宮聽到佟府的瓷器都碎了很多,哪裏能不樂,只是他自己樂沒多久,弘皙就來找他了。
弘皙找太子殿下這位阿瑪,除了想見阿瑪,得到阿瑪的提點教誨之外,就是想讓太子松口解了李佳氏的禁足,只是太子一直都未松口。
太子不松口,那麽李佳氏就要被禁在自己的住處接受寧嬷嬷規矩的折磨,弘皙身為人子,知道他額娘的難受,自然是想去求情,去求太子妃,太子妃只一句話,讓李佳氏安靜地待着,不然惹她眼就不止禁足那麽好受了。
太子妃這裏行不通,弘皙也只能去求太子看在對額娘往日情分上,讓額娘解禁,可是他的阿瑪對此并不曾應過他一句。
弘皙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毓慶宮只有他一個阿哥,李佳氏恐怕現在就被降為格格,甚至香消玉殒了,太子妃多活一世,心胸更寬,只要不刺她的眼,自然不會要李佳氏的命,因此才讓她好好活着。
如果弘皙為李佳氏蹦跶得太歡,說不得太子妃就想與太子殿下再生一個嫡子玩玩了。
打發了弘皙,太子去找了太子妃,與她說了一些朝堂的事,佟府的事被他當成了樂子與太子妃分享,太子妃聽了也覺得賜婚一事真的惡心到了佟國維,與太子同樂了一陣。說着,太子妃不免想到了孟芝,不知道這位穿越人士是否真的準備在郊外莊子過下半輩子。
太子妃知道孟芝的去處,也是因當初派去伯爵府的那位嬷嬷回的話,聽嬷嬷說孟芝是被伯爵夫人給她相親給吓得跑去了郊外住下,還趁機将佟府裏的兒子一起拐了過去。一直到現在,孟芝在莊子外邊都沒有什麽動靜,唯一讓太子妃覺得很巧很妙的就是四阿哥曾經的側室年小蝶現在住在孟芝莊子的隔壁,還與孟芝有了來往。
太子妃一邊羨慕孟芝能夠在外邊逍遙自在,一邊又想孟芝難道開始覺醒穿越女技能,準備提前埋線,與四阿哥府上交好?
太子聽到太子妃的這個想法,只是嗤笑了一聲,道:“莫說這一世老四是否真的能繼位,可是現在孤在這裏,要是孤不想放手,他們哪個能得逞?伯爵府姓赫舍裏,真的有腦子也不可能舍了孤與其他皇子交好。”
“胤礽,你什麽都好,就是一直太自戀了。”太子妃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惹得太子一個翻身将她壓下,夫妻二人玩鬧到一塊。
不知道太子妃一直都有關注她的孟芝也正在煩惱。她的額娘又一次派人來告訴她,要她回府一趟。孟芝知道回府的話,額娘必定要重提讓她再嫁的事,因此之前推拒了一次,這次來人卻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說佟府隆科多被賜婚的事。
孟芝聽了方嬷嬷說了那個成國公之女鈕钴祿氏恬兒的事,對這個賜婚感到非常高興,心裏直道康熙的聖旨總算做了一回好事。
年小蝶恰好過來孟芝的莊子,也聽了這事,她曾經為孟芝不平,現在也忍不住為這賜婚幸災樂禍,當然她并不會顯露出來,她要與孟芝道別了,她的哥哥年羹堯要接她回府裏去住。
孟芝與她往來這麽久,也有些舍不得,倆人又在一起說了許多話才各自道別。
翌日,年小蝶要離開了,她的兄長年羹堯卻因為孟芝對他妹妹多有照顧,過來莊子親自道謝,孟芝隔着屏風見了這位名人,聽到年羹堯年輕略顯低沉的聲音,從屏風隐隐約約看到年羹堯的身形高大颀長而已。
年羹堯倒是從年小蝶的話裏對孟芝的印象不錯,謝過了孟芝,就拜別了。才出了院子,就見他家的下人急急忙忙地來尋他,“大爺,府裏來人說夫人不好了。”
年羹堯與年小蝶都心生不妙,匆匆離開莊子,回城裏的年府裏去了。
正在遠遠守望着孟芝莊子的一個年輕男人看到年羹堯從莊子裏出來,臉上有些垮,兩道筆直烏黑的劍眉也跟着聳搭了一樣。
小岳柱帶着二蛋看到了這個人,忍不住對二蛋說道:“這個人好奇怪,我在這裏都見他四回了。”說起來,岳柱對他還有印象,因為這人正是他和額娘在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個掉馬镫的儀銮隊的人,當時他還笑了他呢。
如果不是因為見過,岳柱早就要告訴額娘把這人抓起來了。
巴哈多也看到了岳柱,他能找到這個莊子,正是因為在這附近轉悠的時候遇見了岳柱,當初在路上對那位女子驚鴻一瞥,卻也沒忘了岳柱這個孩子。
看到岳柱,自然知道那些女子必是住在不遠的那個莊子。他要打聽他們是誰家的,又怕吓到了那個女子,以為他存心不良,因此只好遠遠看着。
現在又遇上岳柱,他發現岳柱也在看着他,忍不住露出了個笑容,問道:“小孩,咱們之前在官道上見過一面,你是誰家的呀?”
“關你什麽事?”岳柱望着這個人說道,“我又不認識你。”
“我叫巴哈多,是聖上儀銮隊當差的,我們見過的。”巴哈多笑得更加和藹,“我的馬镫掉了,你和你姐姐都被逗笑了。”巴哈多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姐姐二字。
“見過又如何?你打聽我家做什麽?”岳柱白了巴哈多一眼,他才不會說呢,萬一被佟府的人找來怎麽辦?想了又道:“再說了我也沒有姐姐,那個是我額娘!”
“什麽!那是你額娘?”巴哈多簡直就像聽到一個晴天霹靂,心心念念的佳人居然是有夫之婦,何等的噩耗。
巴哈多失魂落魄地走了,他回想到這大半個月的戀慕,心中跟油煎了似的。在對那偶然一面念念不忘時,他很快就告訴了他的上峰銘元,因為上峰當初想幫他說親,他怕自己有了心上人會耽誤別家的閨女,自是要主動說明。
不知為何卻惹惱了銘元,雖然如此,他遍尋京郊莊子,好不容易發現了蹤跡,想要打聽他們到底是京城哪戶人家,到時候好讓他的姨母西平郡王的嫡福晉找人提親,沒想到是誰家的沒問出來,卻問到佳人已成親,連兒子都這麽大了。
巴哈多心中難過,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來。
銘元剛好要回府,遇到巴哈多失魂落魄的回來,張嘴想問,又想到他還生巴哈多的氣,就當作沒瞧見。
銘元與巴哈多共事一年多,對巴哈多一直很欣賞,巴哈多家世不錯,是宗室紅帶子,十五歲時家中阿瑪早逝,留了個貝勒爵位給他,卻讓他守了三年孝,守得原本定親的未婚妻意外落水沒了,婚事也沒了,等他守完孝,他的額娘也一病不起,跟着也沒了,才出了孝就又開始守,三年守完,他也二十一了,聖上愛才,還記得十五勇武的巴哈多,欽點他入儀銮隊,日後前程也算光明。
只是他家中無長輩,婚事就一拖再拖,如今已經二十三了,仍然沒有消息,急得他的姨母西平郡王的嫡福晉都着了急,他才想着找個妻子。
巴哈多因與銘元交好,就托了讓他幫忙看看,銘元因喜愛巴哈多忠直誠懇,胸懷豁達的品德,很想将他與妹妹孟芝撮合到一塊,孟芝雖然和離過,但巴哈多當初明言只要是人好性子好合緣就好,他回家與阿瑪額娘一合計,覺得巴哈多與妹妹非常合适。
哪裏想到額娘才與妹妹一提,妹妹二話不說就收拾包袱跑了,而他還沒開口與巴哈多說,巴哈多就巴巴的跑來讓他不用再費心,他已經有心上人了,這樣的結果哪能讓他不惱。
銘元裝作沒瞧見巴哈多,巴哈多卻跟見了知己似的,拉住銘元就往酒館的方向去,“走,陪弟弟去喝一杯。”
“巴哈多,你這是怎麽了,平日不愛喝酒,拉你都不去,現在倒是轉了性子。”銘元被拉着走,忍不住問道。
不問還沒事,一問巴哈多的臉更糾結苦悶,對銘元嘆氣,“我就是心裏難受,不想去想那什麽成親的事了。”
銘元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這巴哈多分明就是受了挫,還是在親事上。“走,咱們兄弟倆到聚緣樓邊喝邊說。”
作者有話要說:熬夜碼了三章的分量,所以蟲子今天要睡死過去了。今天的分量非常足,請大家盡情享用,感謝訂閱支持的朋友和扔了地雷的朋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