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地下宮殿

小霍同志也是在這年春天正式轉正,成為楚大校出國行動的專職保镖。

為穩妥起見,也是為掩人耳目省得啰嗦麻煩,賀誠沒有将傳武的材料直接轉入總參二部保镖戰團,而是夾帶在國防部直屬辦公廳的随從人員檔案裏。名義上楚珣和小霍并不屬于一個部門,外人不知道他倆人是上司和下屬。

事到臨頭,楚珣這人反而磨叽,在賀老總家裏又賴了一晚上,不走。

楚珣坐得像小學生見班主任,兩手不斷摩挲膝蓋:“賀叔叔,我要是跟您說,我希望您幹脆就把二武留在辦公廳哪個科室裏,您怎麽想?”

賀誠皺眉頭,描摹楚珣的神色:“留我身邊幹啥?你讓小霍這種人整天坐辦公室裏,給老子看文件?老子可不需要他。”

楚珣撅着嘴揉弄發簾。

賀誠:“你倆鬧別扭了?”

楚珣連忙否認:“哪能啊,不能夠啊。”

楚珣眼神清澈:“我要是跟您說實話,我就是不希望他将來出事兒,您會不會覺着我這人特沒用,婆婆媽媽的?”

賀誠從鼻子裏噴出一句:“忒婆媽了!簡直越活越抽抽,還不如小時候,這是你跟我說出來的話?”

楚珣也不好意思,垂着頭,坐姿乖巧:“可能也是年紀大了,經不起別離,有些事兒不敢再經歷一次。”

賀誠沉着嗓子:“多大個小孩,在老子面前說你‘年紀大了’?當初誰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哪個臭小子跟老子說,我一輩子就跟國家提兩次要求,就要霍傳武,這話誰說的?”

“老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現在跟我反悔!”

“我沒反悔。”楚珣慚愧,眼底暴露出柔軟的東西。他這人情緒化,心思變幻莫測,如今心境與當初又不一樣。

他現在身邊只有一個二武,當成寶貝一樣珍視。年齡一天大似一天,身邊可靠的人越發的少。博文小鈞兒那倆混球,身邊早都有對象了,還他媽瞞着二爺,偷摸談情說愛互相不告訴,三五月都見不着人,誰還顧得上誰?……夜深人靜回想往事,茫然四顧,身邊就只有一個二武,以前是他最親密的人,護着他,現如今仍然是。

養病半年,楚珣心态慢慢靜下來,也明白自己行事容易偏執、一意孤行,任務的壓力影響感情。他怕失去這個人,無論是哪種方式的“失去”,他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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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誠是過來人,心知肚明小輩的心态,說:“你也不用在我這糾結,小霍替你做了決定。”

“小霍前些日子向上級正式打報告,申請出任你的保镖。我批準了他,他現在是正式編制,随時參與行動。”

楚珣嘴巴微張:“他沒跟我說?”

賀誠反問:“你倆什麽人,這話還用他說出來?”

楚珣在他賀叔叔面前,頭一回耳朵紅了,手好像都紅了,低頭搓手,抿嘴笑……

楚珣潛心修養的這個冬天,霍傳武悄悄遞出報告,極其莊重,思想彙報和任務計劃寫滿二十頁稿紙。

楚珣把報告拿到手裏,默默無言地翻看,眼眶發熱,心尖裏溢出的溫暖讓他心口疼。

那滋味兒,簡直比看一封情書還要激動。

分明就是“情書”。

二武這種人,不是靠耍筆杆子吃飯的,埋首燈下吭哧吭哧磨出二十頁,密密麻麻的小字,一筆一劃,字字句句赤膽忠心,得是有多麽強烈堅定的決心?

……

港島上空騰起橘紅色的火球,霍傳武懷裏緊緊抱着楚珣駕車一路沖關,死裏逃生,很多事情在那一刻已經決定。

霍傳武接受了一個冬天的填鴨式特訓,補習專業科目,研究電子設備,熟記編碼暗語,進行超強度的身體素質訓練,實戰對抗,偵訊與反偵訊訓練……

對這人來說,身體實戰是擅長拿手,真正難為的是背誦情報人員必備的專業知識。這可不僅僅是香港地鐵一共有多少條線路、多少站點,頭腦裏要有每一處站點清晰的位置和方向;還有諸如各個中轉站城市之間的航班時刻,大洛杉矶地區高速系統如何分布、有多少條公路、每個高速出口的方向位置,芝加哥城郊所有三星級以上賓館具體位置、建築物內部詳圖,巴黎老城區四通八達呈放射狀的地面道路與地下鐵路交錯重疊的路線圖。還需要敏捷的應變力,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在幾萬人的體育場裏,放眼一掃找到隐藏其間的狙殺目标,在人流交彙曲裏拐彎的街道上跟蹤對手……所有這些,都是職業特工必備的素質,腦子時刻像上着發條,這些素養關乎任務成敗和生死。

傳武受職時身姿挺拔,面容凝重,向賀部長敬一個标準的軍禮,白紙黑字立下誓言:精幹內行,絕對忠誠。

這句話寫在紙上,收進檔案,就是把這條命賣給國家,給了他要守護的目标任務。

傳武沒纏着賀頭兒要軍裝,轉身離去時一身黑衣黑褲,整個人就化作一道藏在暗處的影子。軍裝的顏色他裝在心裏。人,也裝在心裏。

兩人無論是生是死,是福是難,總之要拴在一起。

賀誠那時嚴肅地說:“有一件事,你自己心裏清楚,搭檔之間有嚴格規矩,不能有感情糾葛。”

賀誠盯着楚珣的眼:“我了解你跟他多年前的情誼,我這樣安排十分冒險,我也為難!但是現在沒有更好選擇,你的身份已經暴露給霍傳武,我只能選擇他,信任他,也信任你,你明白嗎,小珣?”

楚珣垂眼聽着,低聲道:“明白。”

賀誠一字一句地叮囑:“同樣的話我也跟小霍說過,他向我保證了。你們兩個将來從一線位置退下來,想要怎麽樣‘好’,老子管不着,你倆愛咋樣就咋樣。但是這幾年任務期間,記住你的身份,你肩上的擔子,別給老子亂來,搞出雞飛狗跳感情糾紛我堅決不饒你們!”

楚珣咬着嘴唇,點頭。

賀誠:“平時不要見面,堅決不能住在一處,各有各的生活圈子,互相隐蔽身份。”

楚珣随口問了一句:“這人現在住哪?”

賀誠:“住一間地下倉庫。”

楚珣一聽,眉頭立即擰成一股繩,又不樂意了:“這麽苦這麽累要人命的工作,國家連房子都不給解決,您讓這人住地下室?好歹給一套公寓吧?”

賀誠無奈道:“小霍這人很擰,他非要住那裏,你真不知道?”

老子他媽的為你們兩個破孩子的事兒,操多少心!

賀部長三筆兩筆畫出一幅潦草的地圖。熟悉的街道,十字路口……楚珣眼神慢慢聚焦,恍然大悟!

楚珣那天從賀叔叔家裏沖出來,開車沖上大街,一路往軍院方向飛馳。他握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心潮湧動。

部隊大院附近這條大街,當初八十年代時還略顯荒蕪,現如今街道寬闊繁華,兩側高樓商廈林立。北京的地鐵線也早不是當年那“一橫”加“一圈”,如今線路四通八達,站點密集。

楚珣呆呆地站在十字路口正中,恍如隔世。

他被一輛貨車兇狠地一“嘀”,慌忙跳開。耳畔人群與車流呼嘯,沖撞着腦海裏塵封的回憶,讓黯淡的舊時光一點點重現光明。

路口下面建成正規的地鐵站,通了車。附近開發商劃建的小區日益擴張,擠占街道,地鐵線為繞開高樓地基,與原先設定的位置稍有偏差,工地廢墟裏留出一塊空當。

楚珣下到地鐵站裏,避過工作人員耳目,悄悄撬開隐蔽處一扇鐵門,門框往下撲落灰塵和鐵鏽。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一步邁了進去……

楚珣再睜開眼,眼前是一座地下“宮殿”。

他驚愕地望向四周,一步步邁下鋪染鏽跡的樓梯。這是當年那個地鐵廢墟的一部分,天花板有五六米高,面積百多平米,沒有區間格擋,陳設一覽無餘。

大廳一角是卧室的陳列,簡單幹淨的單人小床,床頭櫃,書架,電視機。屋子主人保持着軍人世家出身的習慣,被子疊成邊角硬朗的豆腐塊,床單一塵不染。書本整齊排列在書架上,像在拔軍姿。

屋子另有一大片開闊地帶,做成器械訓練房,擺滿各種杠鈴和腳踏機。一只沉重憨實的黑色牛皮大號沙袋,足有一人多高、兩個楚珣的重量,靜靜吊挂在屋子正中。

地下大廳的屋頂高遠,空曠,陰冷。即使擺放兩個大功率電暖氣,楚珣也無法想象傳武選擇住進這種地方。一人獨居,每晚靜靜地坐在這個大倉庫裏,什麽滋味兒?

他在地下大廳裏漫步,眼前恍惚,動容,像陷入少年時代回憶的懵懂的孩子,在童話森林裏徜徉,屬于他和他的男孩的森林。

巨大的方形柱子撐起天花板。水泥屋頂鋪陳簡陋,裝着幾只碩大的照明燈泡。

方形水泥柱子上栓着一只吊床,另一頭系在雙杠上。吊床在柱子之間輕柔地蕩。

楚珣呆立在水泥柱旁,凝視腳下那塊已然面目全非的地,眼眶突然酸澀,眼淚就湧出來。

他慢慢蹲下身,動情地撫摸那根柱子。

就是這地兒。

兩人生命中最難以忘懷的那天,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那一天,西山天際染着血色,一對男孩在廢墟中偷偷摸摸地“好”。

當年這地兒還沒有鋪水泥,飛揚着石灰塵土。楚珣記得清楚,他靠在這根柱子下面,二武伏在他身上,兩人忘情地翻滾,粗喘着,做着很壞的壞事……

楚珣吸了吸鼻子,嘴角抽搐,想樂,想嘲笑那個骨子裏念舊又忠誠的混球。

二武啊,怎麽就不說出來呢……

霍傳武正式接手任務,開始了與他的任務目标長期“分居”兩相遙望的生活。

他在北京就這麽住下來,明裏一套身份,暗裏是另一套身份。他跟他兩個發小在一處混,大慶和吉祥做外貿掙幾個小錢,在北京開了幾家網吧,網吧隔壁還有個臺球廳。傳武白天在網吧和臺球廳打工,幫他哥們兒看店,明面上是讓他哥們兒“救濟”着,湊合養家糊口。當然暗地裏,賀老總從不虧待手下幹将,小霍同志是正式編制,每月銀行卡上的工資和特種津貼相當可觀,都是出生入死賣命的錢。

霍傳武在臺球廳裏教人打球,打了大半天,抻了抻肩膀。路燈在街上緩緩鋪開光暈,他穿着風衣,用衣領和墨鏡遮住面孔,拐過街角,進了一家超市。

傳武邁進店門時,頓了一下,突然側過臉,眼角淩厲的光掃射身後。大街一片喧嚣,人影憧憧。

他覺得身後有尾巴。職業軍人天生敏銳的知覺讓他警惕,周身數米範圍內不許陌生人靠近,行事謹慎。

可是這些天,怎麽總好像有人在跟蹤他?

楚珣更加狡猾謹慎,埋伏得很遠。他在街對面某家咖啡座裏隔着窗戶,從窗簾後面露出一雙眼,偷看。

霍傳武好像買了幾瓶水,一盒快餐,還有什麽零食。楚珣眯着眼瞄了很久,街上來往的車輛讓他的千裏眼視線嚴重受阻,沒看清傳武最後從貨架上拿了一盒什麽。

楚珣在地下大廳裏飛快繞了一圈兒,抹掉自己曾經來過的痕跡,順手撿走煙灰缸裏兩顆煙頭。他在鐵門門鎖發出轉動聲響的一剎那,飛快躍上健身器,柔軟靈活的身體像一只貓,蹿上房頂攀着鐵架子,迅速從側面某個通風口脫出……

下一秒霍傳武開門而入,警覺地環視房間。

傳武一步步走下樓梯時還懷有疑慮,這屋裏氣味不對。他默然站在大廳正中,石柱子吊床旁邊,深深吸了一口氣,品味空氣中流動的微粒,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傳武每天生活在他的地下宮殿裏,楚珣就陪他在這座地下宮殿裏。

傳武在房間裏。

楚珣在隔壁,隔着厚厚一堵牆。

楚珣現在心裏對待二武,有一種甜美又扭曲的若即若離感,徘徊着不願冒然上前,卻又離不開,牽挂着。

兩人吵過架,不能說對楚珣心境沒有影響,他對別人面冷心狠,內心終究在乎二武。

二武說出口那句“恁從小就這樣”,刺疼了他的心,挺難過的。在最親密的人面前自尊心受到打擊,感情的忠誠遭遇質疑,讓他偶爾心灰意冷,縮回殼裏,不願意再爬出來,被工作和感情的壓力折磨得身心疲憊。精神上再強大的人,累的時候,終究也渴望身邊能有個人守着他。

楚珣有時在洗手間裏刷牙,一擡頭,對着鏡子裏這張臉,摸自己眉心的空白,失落,懊惱。小紅痣沒有了,再也找不回來。自己這些年變得太多,臉不是那張臉,人也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人,脾氣越來越壞,身體也衰弱了,身邊任務對象走馬燈似的換了一茬又一茬,千帆過盡,心腸都硬了,對二武更不如當年那麽溫存體貼。

二武其實喜歡的是當年那個楚珣吧。

自己現在變成這副樣子,你還能有多愛我?

……

楚珣隔三差五就過來一趟。有時候從公司出來,跟朋友在飯桌上談完生意,夜晚獨自走在寬闊的長安街上,看路燈暈染開一樹樹绛紫色的玉蘭花,心情柔軟,忍不住就去偷看二武。哪天晚上不看一眼,第二天一整天沒精打采渾身無力,覺着生活裏少了個人。

倉庫一角用水泥磚砌成個淺池子,冷熱水管道上接着蓮蓬頭,外面再圍一塊塑料布簾子。楚珣真是服了這人,傳武生活上一向簡約和單線程,怎麽舒服随意就怎麽來,不嫌簡陋,不怕孤寂乏味,獨身的日子過得潇灑,自得其樂。

傳武每晚在健身器材上過一遍,遍身汗水,劍眉漆黑,褐色肌肉在燈下熠熠發亮。練完洗澡休息,生活保持軍人的持重嚴謹,極有規律。

整個大廳高大空曠,燈火通明,簾子後面水聲嘩嘩,影影綽綽透出高大健美的身軀,俊朗的側面從簾子上面露出來,黑發濕漉漉的……

楚珣坐在隔壁,地鐵員工下班以後空蕩蕩的小休息室。他坐得端端正正,目不轉睛,像坐在巴黎博物館內欣賞一件最美妙的雕塑藝術。

傳武沖完澡,直接一拉簾子,裸着身體,晃悠着胯下一大吊紅潤漂亮的家夥,渾身綴滿亮晶晶的水珠,燈下發光……屋裏反正也沒別人。

楚珣咽了一下吐沫,兩手攥在一起,視線穿越牆壁。這樣畢竟耗費精力,看得他眼球酸痛,頭暈,又舍不得挪開眼。

傳武裸身站在屋子正中,頓了一下,突然扭過頭,嚴肅地盯住眼前一面牆。

楚珣被這人盯得,驀然往後一退,完全下意識地,二人視線隔牆膠着,互相看着對方。

楚珣心都不會蹦了,自個兒他媽的像個傻子,從來沒幹過這麽傻帽的事兒,兀自享受着這種着魔般的暗戀的樂趣。

兩人中間就隔這一堵牆,邁不過去,彼此又心心念念戀着對方。

傳武慢慢往前走了幾步,歪着頭,仔細描摹那堵牆。完全就是第六感作祟,或者說,兩人冥冥中有種心電感應,腦電波隔牆碰撞出肉眼看不見的火花。

這人突然扯過一條毛巾,圍住下半身,圍成個圍裙,這才安穩了,扭臉甩開大步,走開了。

楚珣盯着這人裹了毛巾的翹臀:“唔……”

地鐵早班車大約六點,夜班最後一趟是十一點多,列車過站發出的呼嘯轟鳴汽笛聲時不時在耳畔響起,整個大廳水泥地板震顫。楚珣簡直無法想象,二武這人真禁得住,真不在乎。

他看見霍傳武穿一條緊身平角內褲,大喇喇地敞露着身體,伸着兩腿靠在床上看書,表情平靜,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無需外人打擾。

傳武想起什麽,從超市購物袋裏掏出零食。

透明的長方形盒子,裏面現出八顆金燦燦的巧克力球。

楚珣怔怔看着,身形仿佛遽然縮小,又變成當年那個頭發卷曲的俊俏男孩,懷裏揣着禮物,瞞着媽媽,跑過大院的空場地,爬上紅磚城牆,在夕陽下等待。

霍傳武把巧克力攤在腿上,嘴角聳出酷酷的表情。現在不比小時候那土包子樣兒,見過世面,手頭也寬裕,霍爺如今想吃啥就吃啥。他剝了一顆巧克力,慢慢嚼了,仔仔細細地品味,然後把盒子收在枕邊。每天睡前吃一顆,每晚都能咂摸到記憶裏甜絲絲的味道。

楚珣眼眶裏的水嘩得流了滿臉,慢慢彎下腰,臉埋進手裏,脊背顫抖。

混球,特喜歡我吧。

你這麽愛我。

楚珣抹了一會兒歡快的眼淚,又自顧自地笑出來,臭美得像個瘋子,心裏突然就亮堂了,通暢了,數月的陰霾一掃而空。

愛我還不告訴我,不跟二爺來個跪地告白。

二爺不會跟你分開,就跟你耗着,看你啥時候對我說那句話。

……

同一年,楚珣與傳武的二人行動組三赴大洋彼岸。

國會山失竊案、維加斯米高梅爆炸案、芝加哥君悅酒店竊案……楚珣在君悅酒店拍賣場裏與他的死對頭、侯家公子侯一群狹路相逢。

楚珣在侯公子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暗度陳倉。他出手截殺情報的同時,霍傳武在暗處盜走國寶龍首,讓侯公子吃了個悶虧。侯一群到最後都沒弄明白,是誰在背後下手整他。

楚珣這一趟明着是為竊取機密情報,暗裏就是奔着侯一群去的。他一直在暗處緊盯侯氏一門的動靜,就不信對方露不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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