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雪山沙漠

楚珣一氣兒開出百餘邁,繞過一座大雪山,看後面已經徹底甩脫追兵,于是在背風的山坳處停下。

傳武喘息着,聲音很低:“再開遠些,萬一追上來。”

楚珣:“就這兒過夜。”

傳武:“……先開回洛杉矶。”

楚珣眼睛突然一紅:“再不給你包上,你腳底下流一盆血了!”

美國特工、探員有固定作息時間的,正點上班,到點兒下夜班了,不熬夜加班。楚珣估摸着對手一群人馬肯定找旅館歇息着,要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殺過來。楚珣車裏攜帶一臺微型等離子隐身儀器,軍方新研制出的時髦玩意兒,幹擾雷達電波和GPS定位儀,對方一時半會兒無法确認他們行蹤。

車內呼吸淩亂炙熱。楚珣扛着傳武,将人慢慢放倒在後座上,輕微的動作就讓傳武喘了很久。這人皺眉頭的時候,愈發顯得兩道眉漆黑凝重,面部線條微微扭曲,一張完美面孔因為疼痛受虐而糾結,肌肉神經性地痙攣,頓時讓楚珣難受得心擰成一團。

楚珣擠在狹小的車廂內,側過身,盡量不碰疼對方。他背對傳武,埋頭做事,感覺得到傳武兩只大手攥着他的肋骨,腰,緊緊捏着他。那個要命的力道,肯定把他的腰掐出青紫。

子彈嵌在骨盆一側的骨頭縫裏,那地兒得疼死。楚珣無法想象二武在這種情形下忍着疼走了很遠一段路,還能跟人打架,血痂把褲子和皮膚粘連。他小心翼翼地起彈頭,因為彈頭卡的位置很深,角度詭異,就這一下,他摳哧了挺久。傳武劇烈地喘,一只手突然松開楚珣,抓上車廂一側的把手,一把直接扯了下來……

楚珣兩手沾滿血漿,鮮紅色充斥眼球。大量的血再次流出來,骨頭碎渣嵌在肉裏,很難清理幹淨,估計還要疼很久。

他咬着嘴角,把自己下唇也咬出了血,仿佛疼在自己身上。他畢竟不是外科醫生,知道怎麽做,但不熟練。臨陣才開始懊悔,當初張文喜小朋友在身邊兒的時候,倆人整日招貓逗狗沒幹過正經事兒,當時怎麽就沒跟那小子用心學一手有用的技術!張文喜那一把神刀,傷患處輕輕一抹,手到病除,祖傳神藥敷上,止血止痛快速痊愈,哪還用受這罪?

楚珣把一小管消炎針劑打進二武的臀大肌內,重新敷上止血藥粉,包紮。

“卡在骨頭裏了,沒傷到動脈,沒傷髒器。”

楚珣說。

“嗯……抹油事的。”

傳武粗聲安慰了一句,知道楚珣揪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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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珣反問:“抹油事你抖成這樣?”

“抖得我心慌氣躁的,我的手都跟着你瞎抖!”

這傷口的位置不偏不倚,在那地方。傳武的褲子褪到膝蓋,內褲也褪下來,哪哪都露着,一片血肉模糊,更讓楚珣疼得心肝兒肺都顫了。

傳武穿得他買的一條深色條紋內褲,褲子被槍火赫然燒出一個大洞。二爺回頭還得給自家小妹兒買新內褲。

二武想要什麽,他都想給,傾注全心對待這個人,都還嫌不夠……

楚珣用水清洗周圍血跡。血順着股溝流到大腿上,腹下濃密的毛發也糊滿血沫和彈藥渣。他的二武每每在床上雄風勃發,欲火中燒,三角區域的毛發炸開着,濃黑油亮,特有男人味兒。結合的時候,毛發總是會輕輕撩到他的臀部,摩擦他的蛋和後庭之間那塊脆弱柔軟的部位,又麻又癢,弄得他特舒服。

“子彈再偏一點兒,就把你的老二給打掉了。”

“你那玩意兒廢了,我以後找誰去?”

楚珣低聲嘟囔,摸摸傳武的下身。大約因為受傷失血,身體虛弱,霍小二爺軟綿綿地歪向一側,低垂着,還挺乖。

傳武低聲道:“沒廢,好用着呢,俺什麽時候不好用了?”

楚珣說:“以後每回‘那個’,都得看着你身上那一塊一快疤,小雞兒上有個疤,這回胯骨上又來一道。”

傳武眼神漆黑如墨,盯着楚珣,挺大男子主義地來了一句:“怎麽着,嫌不好看了?”

楚珣眼皮一翻:“好看,特帥。”

“得,兩顆大寶貝都還在,沒給咱打掉一顆蛋。”

傳武臉上洇着汗,面無表情,特酷:“沒蛋了俺也好使,不會對不住恁。”

楚珣笑罵:“操,懂醫理麽!沒蛋了你那玩意兒就甭想硬起來,躺平了讓爺伺候你吧。”

楚珣忍着心裏難受,臉上是故作輕松,逗二武笑,有寬慰人的意思。他颠弄某人那兩顆紅潤漂亮的蛋,結果颠得自個兒滿手是血。他也說不出溫柔好聽的話。都是幹大事的爺們兒,這種場合,又不能像個姑娘似的唧唧歪歪抹眼淚,還說什麽?

他深深看着人,突然彎下腰,眼底迸發強烈愛意,湊到傳武耳朵邊,飛快說了句悄悄話。

傳武臉上發燙,慢慢露出笑意,笑得真實,失血蒼白的臉膛透出光彩。

他讓楚珣逗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又特別得意,特滿足。

楚珣剛才往他耳朵眼兒裏吹熱氣,完全不害臊,說,“你那玩意兒每次脹成大個兒,那條疤也脹得特別大,我那裏邊兒都能感覺出來,凸起的,在裏面撓我,癢癢着呢……”

楚珣計算腳程,從維加斯至洛杉矶,至少開四個半小時。他們這時候正好絆在路途中,內華達與加州交界的大片沙漠中,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即使聯系上峰呼叫支援,從洛杉矶派人過來接,也得幾小時車程,天都亮了。楚珣出門辦事輕易不麻煩別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聯絡領事館那幫人。雙方不是一個部門系統的,互相不認識、不信任。

楚珣這人,骨子裏固執又有強迫症,做事追求完美。這趟出來做活兒,他是心裏憋着一口氣,絕不能讓對手和大禿鳥得了逞。他豁出自己的安危,想要保住所有他想保護的人,最終傷的卻是自己身邊最親的人……何小志他們倘若路途順利,連夜兼程,淩晨就能開到邊境,會有人在墨西哥那邊兒接應他們回國。

霍傳武從最初的劇痛中緩過來,後肘撐起上身,頭抵在車窗玻璃上,腦袋時不時用力蹭,粗喘。這人忍疼的時候更是悶嘴兒葫蘆,死不吭聲,只用眉頭、牙齒糾結較勁。

楚珣從後面抱着人,嘴唇埋進傳武濕漉漉的頭發。有些時候,“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劑。

傳武突然說:“小珣。”

楚珣:“嗯。”

傳武:“恁跟大菠蘿,以前認識。”

楚珣:“哦……認識很久了,十年前我來美國念書,見過他一面。他很好,教給我很多,讓我明白許多事兒。”

傳武枕在楚珣胸口上,喘息着。楚珣在黑暗裏低聲講述當年與韋約翰的一面之緣:“那年我心情不好,犯病,就跟個小瘋子似的,整個人陷入一種自我否定、壓抑、敵視、怨天尤人的狀态。我當時完全想不通,不知道那些年都在幹什麽,都是為了誰,我為什麽變成那樣兒了……”

“憑什麽小鈞兒、博文他們都是正常人,就我一個人不正常了呢。我每天所做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外人面前拼命僞裝成一個好人,然後隐藏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做實驗、練功,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正常……”

“韋叔叔專程去見我。他沒明說,我猜,是賀頭兒對我實在忍無可忍,想甩包袱了!”楚珣說到這兒咧嘴樂出來,不好意思,“我整天打越洋電話,跟他鬧,發脾氣,還罵人,賀頭兒是冒險派韋叔叔過來給我做思想工作。要是再收拾不好,就要‘放棄’我了,把我這個功能人當成‘廢品’淘汰……”

傳武默默聽着,手指逐漸加力,抱緊楚珣。小珣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些。

楚珣話說一半,還留着一半。他不會跟傳武說他那時每晚失眠,服用大量藥物度日,醫生診斷他重度抑郁。

他也不好意思跟傳武說,他在電話裏跟賀老總歇斯底裏得,你們憑什麽控制我,我不幹了,你把我要的人還給我,你不還給我,我他媽不陪你們玩兒了……撒潑打滾得,小孩不懂事,好像全天底下人都虧欠他的,甭提多丢人了。

那年見面,韋約翰穿着米色風衣,戴一頂圓形氈帽,握一根竹節硬朗的手杖,褲腳和皮鞋一塵不染,風度翩翩。

校園裏落英缤紛,一地黃葉,絢爛之後歸于平靜。

兩人就面對面坐在寝室裏,望着窗外變換的顏色。

韋約翰說,小子,我知道你心裏掙紮,憋得慌,想發洩,你現在捱過的經歷,我當年也有過。你心裏有你放不下的人,你想念他,感情上拔不出來,老子當年,心裏也有。

你在國外,漂泊三年,你覺得很苦。

你知道老子出來多少年了?二十五年。

你很快就會回去,你在那邊還有親人,還有家。

老子出來就沒打算再回去,那邊連家都沒了,親近的人……也沒了。

幹咱們這行的人,有多艱難,多孤獨,只有我們自己最明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裏,那些充滿文學色彩的小說文字裏,我們這些人被稱頌為國家英雄、無名戰線上的烈士,一個個都好像浪漫情懷附身,個人英雄主義無敵,意志堅韌,無所不能。其實我們自己知道,人的意志能有多麽脆弱。信仰有時因為殘酷的現實而遭受打擊,信念時常經不住磨砺而産生動搖,昨天還并肩一起戰鬥的人,可能下一秒就會倒在路上,在我們身邊一個一個死去。我會因為心裏僅存的最微末的念頭,仍然堅持着走下來,也可能有一天因為最細微的念頭,就走不下去,徹底地離開。

韋約翰伸手揉楚珣的頭發,安慰迷茫歲月裏的小朋友。小子,我看得明白,我知道老賀為什麽選中你。你是個執着的人,目标明确,內心堅定,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麽。你那些表面上的張揚、戾氣,瞞不過我的眼睛,你是個內心平靜的人,你能忍受一生孤獨,認準了,就不會放棄。

韋約翰看着楚珣在白紙上燙出一幅畫,少年英俊,意氣風發。楚珣掉兩滴眼淚在畫上,再默默地用手指點燃畫紙,燒成灰。每晚畫一張,在被窩裏抱着,徹夜相對,天亮之前燒掉,不留痕跡。

楚珣像陷入深深的回憶,臉上挂着笑,如今再回想那些糗事兒,也沒當年那麽怨夫氣重,重聚歡好的幸福足以沖淡十五年的失意。懷裏抱着他的男孩,這麽些年什麽都值回來了。

傳武突然說:“再給俺畫一幅。”

楚珣:“畫什麽。”

傳武:“想看看恁把俺畫成個什麽樣。”

楚珣捏對方的臉:“就你這樣兒呗。我見不着你才畫着玩兒,現在有你個大活人在身邊,還畫什麽?”

傳武:“……再畫一個,俺想看看。”

楚珣沒找着畫紙,于是就在車窗上描畫。夜晚寒涼,車廂玻璃布滿一層白色哈氣,楚珣指尖代筆,手指觸覺細胞靈敏,又有幾分天賦,點連成片,用寫意畫風描摹出一幅五官,臉型瘦削,黑發執拗地刺向天空,神似當年玉泉路大院衣袂飄飄的霍家少俠,沉默英俊又很有性格的少年。

楚珣一邊畫一邊忍不住笑,笑意從胸腔裏蕩出來:“你當年就這個傻樣兒,整天追我屁股後邊兒,可傻了。”

傳武低聲道:“嗯,挺好。”

楚珣揉揉傳武的頭,逗這人:“玻璃上畫得不好,等回家去,我齋戒七日,沐浴焚香淨手,認認真真給你畫一幅好的。”

傳武疼出一身汗,臉頰上卻笑出酒窩:“俺裱起來,挂牆上。”

傳武以前是想把他的大美妞裱起來,挂在牆上,每天看着,好看。如今還嫌不夠,他想把楚珣對他的感情挂在牆上,楚珣這麽愛他。一段回憶,勝過千言萬語的表白。

這一夜,楚珣就卧在汽車後座上,把他家二武緊緊摟在懷裏,捋着頭發。

兩人面對面,鼻尖蹭着鼻尖,也不用說太多話,就在黑暗中默默對視。

傳武低聲道:“趁夜開回去。”

楚珣說:“開車太颠,你疼,我陪你睡倆小時,淩晨走。”

“冷嗎,我拿小暖爐給你焐着。”

楚珣把傳武整個人圈在懷裏,慢慢地發熱,熱烘烘的手掌摩挲二武的後背,抵禦沙漠夜晚的寒涼。

傳武周身溫暖,靜靜地回吻,突然來了一句:“恁身上哪裏都能發熱啊?”

楚珣:“你不是都試過麽?”

男人的天性,身上一半的血都快流掉了,喘着,腦袋瓜子裏胡思亂想的就是那種事兒。霍傳武沿着楚珣的喉頭胸口,目光止不住往下溜:“恁那個地方,也能發熱?”

楚珣:“……”

楚珣低頭,自個兒翻檢摩挲小二爺,在褲裆裏搖晃粉鳥,忍不住樂了:“我、我、我熱一個……熱一個……我肯定進去了就能熱!要不然你試試?來不來啊?”

“嗳,哪天我‘那樣’你。”

“絕對能發熱,肯定熱得你裏面特別舒服,特享受,就跟忒麽的在你那裏面給你做個spa似的,360度無死角按摩,還帶熱溫泉的,一邊熏蒸一邊按摩……”

倆人粗着聲音講男人之間的下流話,三分粗俗,七分甜蜜。

傳武受不了楚珣那張閑扯犢子的嘴,沒一句靠譜的,真他媽能扯。他一笑就牽動小腹下面的傷口,咬着嘴唇忍着。

楚珣追問:“上回我進去的時候,你沒覺着舒服?……到底舒服不舒服啊?”

傳武想了想,說出憋悶已久的大實話:“恁那回就莫有進去,俺還莫有感覺到——就沒了。”

楚珣:“……我就說是沒捅進去!”

“情報進去了,我還沒進去呢把我給堵門口了,小窄門兒一卡,二爺進不去出不來的,那叫一個心癢,你還賴我欺負你了。”

楚珣說話帶一股耍賴撒嬌的意味,掐傳武的臉,不敢掐別處怕弄疼了:“混蛋玩意兒,騙我,糊弄我,老子在你身上就沒幹成過,你等着我回去收拾你的。”

“等回北京,踏實了。”

楚珣像是下着保證,突然用力吻住,在傳武腦門上重重地親了幾口,嘴唇間親到的,全是鹹滋滋的汗。

傳武也沒舉旗子反對,眼神似乎是真在琢磨,倆人一起洗spa,楚珣“那樣”他,能是怎樣個銷魂的滋味……

流着血,捱着痛,談着情,兩個男人亡命天涯的人間道。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初升的太陽驅散荒漠寒氣。壯美的雪山遙遙屹立在公路盡頭,像懸挂在空中的蜃景。

中情局後續的特工和探員隊伍追趕上來,四五輛車子,從東西兩個方向試圖夾擊。

美國特工也是秘密調查追擊,不能公開,不敢像警察局追殺普通匪徒那樣聲勢浩大、恨不得全美各家電臺全程現場直播。超級大國之間的間諜戰,一旦抖漏真相,無論是贏是輸,任何一方都要損失顏面,都不是正經能搬上臺面的勾當。

“加州邊界荒漠地帶某小鎮裏發現目标。”

“有人在網上試探攻擊國防部內部加密檔案,被衛星截獲信號,确定了位置!”

“這條路從維加斯過來,通向這裏,很可能就是昨晚從百麗吉酒店逃脫的兩名華裔嫌犯!”

“昨晚現場留有血跡,A型血,他們一定有人受傷,跑不遠,可能藏在這裏。”

調查組官員利用對講機緊張地部署。

頭戴鋼盔身穿防彈服全副武裝的特戰隊員,迅速包圍小鎮,端槍慢慢接近一所看似廢棄荒蕪的獨門獨戶小院落。

美國軍警幹這行的人其實挺怕死,很惜命,尤其昨晚在百麗吉酒店一役吃過虧。這夥人十分警惕,在門口掩體後埋伏,尋找射擊角度,拼命喊話,威脅,勸降,最終慢慢接近。

三人一組堵住木屋的門,從三個方向形成無死角的絕殺,一槍打爛門鎖,踹開門!

特工人員迅速占領小院落,沖進屋子,持槍四面搜尋,往天花板上張望……沒人?!

房間空蕩無人。客廳飯桌上,丢着楚珣的智能腕表,顯示屏上跑着密密麻麻的代碼。這是利用定時裝置和程序指令進行操縱,用網絡程序不斷攻擊五角大樓的內部檔案資料庫。

調查組頭目吃驚地看着,半張着嘴,喃喃道:“狗娘養的,我們上當了。”

這人臉色一變:“快跑!!!”

全副武裝高大肥壯的大兵扭頭奔逃,争先恐後往屋外沖。“轟”一聲巨響,掀翻房頂,小木屋炸成四分五裂,整個小院落陷入一片火海。

二裏地之外都能聽見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硝煙的殘渣在熱浪中浮動……

楚珣從耳機裏聽見那一聲巨響。

響聲太大,震得他耳鼓疼痛。他關掉耳機,眉宇鎮定,極力壓抑翻湧的情緒。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濫殺。他帶着一名重傷號,跑不動。這是事先沒有計劃到的意外,他必須想辦法甩脫前後夾擊的追兵,下手确實狠了。

從這天淩晨開始,傳武依靠意志力熬過最初的疼痛煎熬,開始發熱,渾身滾燙。受過槍傷十二小時之內很容易因炎症引起高燒,再強悍的人,也不是鐵打的。

楚珣牽着傳武的手,不斷說話,像是自言自語。

“二武,我把那幫人甩了,他們現在距離我們至少一個半小時車程。”

“寶貝兒,堅持,就到了。”

“到洛杉矶了,有人會接應咱們。”

“……”

傳武仰躺在副駕座上,沒有回音,臉色潮紅,嘴角緊閉,堅強地支撐,手掌慢慢攥緊楚珣。

楚珣駕車在荒漠裏高速狂奔,像一匹孤獨的野馬,身後濃煙滾滾,眼前浩瀚黃沙。遠處,遍布摩天高樓的繁華大都市漂浮在熱浪中,光線在空氣中折射出層巒疊嶂,影影綽綽,如同一片海市蜃樓的盛景,觸手可及,令人深深地悸動,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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