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神經刀
楚珣在洛杉矶唐人街隐居避禍數日。待這陣子風頭過後,領館方面悄悄給二人遞送新的護照,換了一套身份。楚珣帶着他家二武全身而退。他心裏還有未完成的任務,一切還沒有結束。
楚珣頭發長出半寸,打扮成大學生模樣,戴棒球帽,穿帽衫和寬松休閑褲,瘦長臉顯青春,像極了當地随處可見的亞裔小留學生,與先前妖氣橫行的光頭形象截然不同。
他臨走,想起個事兒,詢問湯少:“要不然,你這趟跟我一起回北京。”
湯家皓襯衫領子蓋不住脖子上抓的、撓的、啃的紅痕,也懶得遮掩了,翹着腿歪在椅子裏:“楚珣少爺,我和你回北京做什麽,你又耍我玩兒呢?”
楚珣表情誠懇,蹲下身,捏住湯少沒有知覺的膝蓋,認真地說:“小湯,我有個熟識的朋友,是個神醫,我估摸他能治你的腿。”
湯家皓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我在美國請了專科大夫,美國醫學總會的知名教授,也就治成這樣。你朋友?”
楚珣一擺手:“美國大夫,會治個屁。”
“我這朋友,我從小認識……我這麽跟你說吧,美國總統,沙特王室,還有你們臺灣姓蔣那家子人,都千裏迢迢去陝西寶雞找他們家看病。”
楚珣說話透着旁人學不來的牛氣,也是與生俱來,身份使然。
湯家皓斜眼看着楚珣,心裏沒譜,半信半疑。他已經自個兒把自個兒當個瘸子使喚,他這腿還有的治?
洛杉矶這趟航班直達北京,飛機平穩地行駛在厚實密集的雲層之上,雲海遼闊深遠。
楚珣坐在頭等艙寬大的座椅裏,身邊坐的,是他的二武。
這麽些年出任務,倆人這還是頭一次,光明正大一路并排坐在飛機上。楚珣有自己一套精明心思,身份一經公開暴露,幹脆順水推舟,把這些日子他與二武搞地下情的艱難委屈恨不得一朝全給找補回來,一點兒虧都不吃,當下就跟領導提要求,回程機票一定要兩個頭等艙位。
楚珣特意把靠窗座位讓給傷號,讓傳武舒舒服服靠着。
“吃酸奶嗎。”
“水果。”
“來碗方便面嗎。”
楚珣本來就是個活躍愛鬧的,心情好,一路上招呼着,給傳武喂這喂那。
傳武一站起來,寬闊威武,狹窄的過道立馬顯得局促,只能塌腰低着頭,慢慢挪步去洗手間。楚珣屁颠颠兒跟在後面,兩條手臂從後面圍過來環抱傳武的腰,一同擠進巴掌大的小洗手間,臉皮很厚,完全不顧空姐窘迫的注視……
閑下來,倆人頭靠着頭,分享一副耳機。楚珣把頭縮在帽兜裏,頭發寸短,眼睛明亮。乍一看,令傳武都有些恍惚,當年梧桐樹下那個溫柔漂亮的少年又回來了,渾身上下,就獨缺眉頭上一顆小紅痣。
楚珣褲子寬松,有意模仿加州當地的亞裔非裔街頭騷年,褲腰松垮地挂在臀上。
楚珣偶爾起身,傳武一看,皺眉低聲道:“都露出來了……”
楚珣:“什麽露出來了?”
傳武:“你的腚,露了。”
楚珣摸了摸腚:“我露的是內褲。”
傳武忍無可忍:“褲頭也不能那樣露着。”
楚珣:“人家都這麽穿,你個土鼈。”
傳武:“你褲腰墜到大腿根兒了。”
“你腚上的小黃雞,別人都看到了……”
兩人的內褲配成一對兒。二武那條褲頭,正面褲裆位置有一只驕傲的小黃雞,護住雄壯激凸部位;楚珣這一條,屁股縫兒上也有一只小黃雞,恰到好處擋住門戶位置,擺個欲拒還迎的暧昧造型。
楚珣一回北京,立即安排專家給小霍會診,并且向上面請示,将張文喜再次請回北京。
霍傳武身體結實抗造,本身槍傷基本痊愈,又經過一輪手術,徹底清除腐肌,清理掉傷患處殘留的碎骨。以現在的醫學技術,骨盆韌帶修複再造都不是大問題,然而想要完全恢複往日機能,可就難了……
傳武脾氣挺倔的,從醫院出來,一路拄着拐,就要回地鐵站。
楚珣說什麽也不讓這人走了:“你還回地鐵站裏邊那小破屋住着?”
傳武說:“那怎麽是小破屋了。”
楚珣趕忙改口,哄道:“不是小破屋,是好地方,我也喜歡那地兒,但是你傷沒好,你住我家,條件好些,我也能照顧你。”
傳武沉默着,想了一會兒。
楚珣摟着傳武的腰,抱媳婦似的,揉着,笑嘻嘻地:“二武,我以後買個大房子,把屋裏牆拆掉,改造成地鐵站站臺那樣兒,咱也豎兩根大粗柱子,中間拴一吊床!咱倆每天不睡席夢思,就睡那吊床,成不成?”
傳武臉上驟然現出一枚酒窩,讓楚珣滿嘴胡扯逗樂:“把牆拆了,恁的房子都塌了。”
楚珣哈哈哈地樂:“那我們弄個二層的床,下面一層是席夢思,四根床柱上面拴個吊床。這樣,咱兩個還是睡吊床,而且睡得踏實,吊床整塌了,下面還有席夢思兜着咱倆……”
楚珣這張嘴,真心想讨好一個人,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怎麽肉麻怎麽來,直到把傳武說樂了,倆人嘴唇貼了嘴唇,吻了吻。
他是有意哄二武開心。他看得出來,傳武這人性格內斂,表面上啥也不說,看不出一絲沮喪難過,其實心思很重。下肢受傷這件事,對傳武是個打擊。而且,這腿還能不能治好,根本就是未知數。
霍傳武在醫院休養康複那些天,每天去健身房,坐在健身器械上,鍛煉上肢,肩背肌肉力量、臂力,一天都不肯間斷。
但是下半身不能動。
偶爾有那麽一兩回,傳武在康複室裏撐着雙杠,慢慢移動雙腿,想要用受傷的左半邊發力支撐,一下子沒撐住,渾身汗就下來了……
楚珣在門口看到,扔下飯盒,跑過去從後面托住人:“二武,別這麽急。”
“慢慢來,以後肯定能好……”
傳武的汗沿着脖子上的青筋往下流,頭慢慢靠到楚珣懷裏,沉默,睫毛撲簌。從小到大吃了這麽多苦,流血流汗都沒怕過,越是意志強悍的人,殘比死要痛苦得多,令他真正感到彷徨和恐懼。多少年跪鐵砂滾釘板踢木樁打沙袋練出來的一雙好腿,難不成就這麽廢掉了……
傳武那些日子住進毗鄰長安街的豪華高層公寓。當天,傳武拄拐才走到門口,楚珣打開門,突然把人背起來,飛快地跑進屋,身手迅速,不容對方有機會反應。
楚珣背着人,在屋裏開飛機似的轉了一圈兒,興奮地嚎一嗓子:“可算到家了,二爺把帥媳婦背回家了。”
楚珣把人往床上一抛,随即就被兩條結實有力的臂膀薅住脖領子,拽回床上,牢牢摁住,床上一陣粗喘……
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被窩裏四目相對。
每天晚上,霍二爺丢開游戲機,從沙發裏起身,慢悠悠移駕衛生間。楚珣正做着焗油,捯饬新發型,腦袋用熱毛巾包起來,臉上糊一層海藻泥。楚珣穿個睡袍走來走去,往浴缸裏放水,給霍同志弄洗澡水……
“脖子上有胡茬,我幫你刮刮。”
“給你也敷個面膜。”
“以色列天然海藻泥,去死皮去黑頭的,我和小鈞兒都用這個牌子。”
“你看你腦門上的死皮,別躲了,我都看見了。”
霍傳武赤條條地躺在浴缸裏呢,躲都沒處躲,拼命撐着胳膊,捂着臉,“俺不要麽,俺不塗你那個泥”,浴缸裏水花四濺。
楚珣:“就要用這個,老子伺候着你,你還嫌不好?!”
楚珣是個擰的,而且控制欲強盛,近似于精神官能上的某種偏執病症。他身邊的人每天吃的、穿的、用的,都必須由他經手,他要過問。而且這人記憶力極好,頭腦細致缜密,什麽事情一條條一道道記得十分清楚。諸如兩口子一個月三十天每天固定穿哪一套內衣這種事,都要事先編排計劃表,今天小黃雞明天小花貓的,不許傳武穿錯或者順序颠倒,甭想唬弄二爺。
霍二爺這會兒都忒麽快要後悔了,倆人怎麽想起同居的?果然以前沒住過,不知道小珣這人有多煩人,也就是霍爺從小忍到大,習慣了,但凡換做別的男人,誰要這麽麻煩的男朋友?
楚珣他們回來大約幾天之後,也就是前後腳的,湯家皓就也來北京了。
湯少自己一人兒來的,拄個拐挎着時尚小包就來了。這人也是讓楚公子一句話給忽悠來的,心裏多少對治腿還抱有一線希望。湯少爺也兩年沒再來京城,原先是瘸着腿害怕遇見熟人,才躲到美國。如今與楚珣重新搭上夥,湯家皓發覺自己還是對楚珣有一種難以舍棄的親近感。
楚珣多嘴問了一句:“你那口子沒陪你一起來?”
湯家皓含糊說道:“他有自己生意,走不開……要他來幹嘛。”
楚珣為小湯在長安街旁最好的酒店開個房間住下。
湯家皓斜眼瞟着楚珣:“呵,果然和以前不一樣,這樣大方,以前你一毛不拔的,可小氣啦。”
雙方如今關系不一樣,楚珣反而敢對小湯大方親近。楚珣問:“小湯,你那個黑社會,你怎麽看上那麽一人?”
湯家皓撥弄着手裏的拐杖,垂眼沉默片刻:“那個人啊,也讨厭呢,又土,又沒文化,又粗魯。”
“可是他聽我話,對我還挺上心。”
“我說愛吃哪家店的點心,他就每天晚上開車穿過半個洛杉矶城去那家店買夜宵。”
“我夜裏腿疼,抽筋啦,他還知道爬起來給我揉揉腿……”
湯家皓說到這兒,細白的臉皮透出一些難以描摹的顏色,嘴角翹起來。
楚珣心裏一動,用力點頭:“這樣挺好。”
楚珣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補充一句:“就是那天夜裏那動靜鬧的,真他媽吓着我了。這要是每天晚上都來兩趟,可真辛苦你了,小湯。”
湯家皓臉騰得漲紅,抄起拐杖扔楚珣:“你滾啦,人家就喜歡那樣的,比你強,怎麽着啦。”
楚珣抱頭跑開,笑得放浪:“那是,肯定比我強多了,我就沒……”
後半句話楚珣吞回肚子裏,不提了,如今二爺基本也算有家室的人了,正經着呢。
兩名病竈號都已準備妥當,翹首以待,萬事俱備,就差那位最關鍵的神醫。
楚珣不敢怠慢,當天捯饬得精致體面,十分莊重,親自去機場接張文喜。
張文喜出了機艙門,遙遙地,在人群裏朝楚珣揮一揮手,微耷的小眼兒一眯縫,嘴巴笑起來歪歪的。這人穿得随意邋遢,叼顆煙,也不帶助手,身後拖一口紅藍編織袋行李。楚珣特意湊過去,仔細瞧了一眼,确認真是編織袋,不是路易威登仿的。
張文喜這種人,拎個編織袋走在機場裏,沒人敢說,這人是個醫生。
上回見面,都沒機會說句話。這一回再見,楚珣撲過去用力抱住文喜兒,倆人互相勒着,勒到喘不過氣兒……
倆人當晚混在一間會所裏,楚珣請文喜吃飯,聽歌,想要什麽點什麽,楚二爺買單。倆人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躺成個死樣子,毫無風度,互相噴着口水,也就是從小認識的最鐵的兄弟,才會這樣。
張文喜彈着楚珣的腹部:“胖嘞,小肚子都起來了,注意膽固醇、脂肪肝兒。”
楚珣一樂:“心情好,心寬體胖。”
直玩兒到半夜,累了,張文喜斜靠在楚珣胸口,随口問:“回你家睡啊?”
楚珣眼神一閃:“給你訂了酒店。”
張文喜微眯着眼,淡不唧兒瞟了楚小二一眼,一歪頭,哼,小樣兒的,跟餓隔一層了……
第二天,301醫院外科小會議室裏,楚珣再次見着他家文喜兒。
張文喜一身白大褂,袖子挽起挽到手肘處,利索,精幹,眯起眼看X光片、病例檔案,一篇一篇,看得認真,思索,抿着嘴角……這人跟昨天夜裏會所裏喝酒劃拳在沙發上流着哈喇子打滾的那傻哥們兒,完全不是一人。
張文喜嘴角一聳,籲一口氣:“小珣,你這就是為難餓,而且還一下子弄來兩個。”
楚珣端坐沙發上,坐得像見老師的小朋友,低聲道:“不好治?”
張文喜攤開光片,一指:“這個,骨盆和大腿關節轉合處中了槍,中槍後又跑,打鬥,還幹了別的什麽餓不知道,彈頭卡在骨縫裏嚴重磨損骨膜,肌腱斷裂,那一層膜都磨爛了這他娘的,是人幹的嗎……”
楚珣一顆心驀然沉下去,兩只手攥在一起。
張文喜又一指:“那個,顱內出血有隐疾血塊,壓迫神經,造成右腿失去知覺,拖太久了,肌肉都開始萎縮了,早都幹啥去了?”
楚珣一把攥了對方手腕:“文喜兒,盡力治。”
張文喜歪頭看着人:“小二,餓也不是啥人都能治的,‘神醫’那兩個字,是外面人吹的。”
楚珣坦白道:“我就信你,我也沒別人可以求。”
張文喜撇嘴,一拍大腿,做出決定:“兩個裏邊,餓就只能給你治一個,餓盡力吧。”
楚珣:“……”
張文喜盤腿往沙發裏一坐,斜眼看着楚珣,渾不吝的表情,咋着?
楚珣狠狠搓一把臉,撅嘴道:“文喜兒,這就是你不仗義吧,咱倆誰跟誰?上回你說我家人有病,你上門服務,不收錢,抛頭灑血以頭搶地你白給我治,這話可你說的,我有錄音。”
張文喜眉毛一挑,小眼一眯,冷笑:“是餓說滴,餓說滴是你爸爸你爺爺需要開瓢開腿的,餓二話不說,白給你治!那些貓兒啊狗兒啊的,是你們家人麽,是死是活關餓滴屁事?”
“上回在大街上,開車撞餓還罵餓的那小子,是他吧,這是他的骨盆吧?”
“餓給他治?餓想拆了他的骨盆。”
張文喜冷冷地,一指光片。
楚珣雙手合十,羞愧道:“我們家二武是個混球,我回去抽死他。但是這腿你得治,治好了你親自抽他!”
張文喜白眼一翻,爺爺牛逼着呢。
楚珣急得說:“文喜兒,我不讓你白受累。我楚珣有多少家底,你清楚,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我傾家蕩産不在乎,這兩個人一定要治好。”
張文喜手快,忽而從楚珣褲兜裏摸出個棒棒糖,叼了含着:“你挑吧,治哪個。明兒早上上手術臺,給餓一個小時搞定。餓下午的飛機,忙着呢那邊兒好幾臺手術等着。”
楚珣:“……”
楚珣沉下臉來,咬着嘴唇,沒話可說。他知道張文喜這人狂傲不羁的脾氣,說一不二,眼前就算是美國總統,沙特王子,他看你不順眼說不給你治就是不治,你還能拿槍逼他?據說當年,臺灣姓蔣的那家子一個人,八十年代曾經去寶雞找文喜他爹看過。那人是皮膚怪病,全身潰爛膿包發出惡臭。張文喜他爹伸五個指頭,要五百萬,蔣家人舍不得,就只肯掏二百五十萬。文喜他爹面無表情收了那“二百五”,轉臉就給蔣家某人左半邊身子塗了他家祖傳神藥,右邊就不給上藥。姓蔣的就那樣回到臺灣,果然左半邊身子痊愈完好、肌肉平滑如新,右半邊身子仍然惡臭潰爛着……
楚珣心裏合計,文喜兒答應治好其中一個,已經看在多年鐵杆兄弟的面子上。
張文喜眼底滑過狡黠光芒,舌尖撥弄糖棍:“趕快決定,餓還要細看片子,治哪個?”
楚珣眼底一片漠然渙散,這時候腦海裏不停晃過的竟是那時他家二武與侯一群一場賭賽惡鬥,霍大俠一條剛猛淩厲的鞭腿,直挂侯一群的面門,那麽厲害,那麽帥……
楚珣沉默一秒鐘,深深看着對方:“你治那個腦袋裏有血塊的吧,明天開刀。”
張文喜暗暗一愣。
張文喜嘴角撇出一絲極壞的壞笑:“呦,不管你那個傻大兵了?骨盆那個位置可難好了,他那條腿,肯、定、廢、了。”
楚珣眼眶驀地就紅了,十分難受……
張文喜觀察楚珣的表情,意味深長道:“餓當你肯定求餓治那個姓霍的,還不三跪九叩爬地上求餓啊……”
楚珣:“兩個人不一樣。”
張文喜:“咋不一樣?”
楚珣垂頭坐在沙發裏,少見的動情,眼眶紅得像個兔子:“小湯是外人,我對不住他,弄壞他一條腿,我一定給他治好了不能讓他瘸一輩子。”
“二武……二武是自己人,我媳婦為我瘸一條腿,殘廢了,大不了我将來養他一輩子,出門走到哪跋山涉水我背着他。”
“我不在乎他瘸了。”
楚珣說話有些哽咽,猛一吸鼻子,起身扭頭就走。
張文喜:“……”
張文喜從沙發上跳下來,搶上一步拽住楚珣的腕子:“小珣。”
“幹啥啊。”
“餓跟你開玩笑的。”
“兩個餓都給你治。”
張文喜嘎嘣嘎嘣把棒棒糖給嚼了,伸手狠命捏、掐楚珣的臉,還跟小時候那樣逗:“餓滴娘嗳,說着說着都哭嘞,你至于的麽!”
楚珣一抹臉,張嘴咬這人:“混蛋玩意兒,還是不是兄弟?!”
張文喜歪頭瞟着人,淡淡一笑:“還你媽的挺情深意重滴……讓餓羨慕。”
“餓肯定把人給你治好。”
倆人一陣掐,瞎逗,心裏都劃過一絲淡淡惆悵,又挺溫暖。
楚珣暗暗抹掉眼角淚花,細長的俊眼閃過一絲對方沒察覺的小得意。操,二爺難得在人前掉兩顆金豆子,真感動人。
小樣兒的文喜兒,還想逗我。論動刀開腦瓢,二爺永遠不及你;可要論察言觀色鬥智攻心,楚二爺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