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梁圓舒從喧鬧的推杯換盞中抽身出來, 出了飯店, 被晚風一吹, 整個人清醒了許多,她拿出電話,撥回去。

“又怎麽了?”她揉了揉太陽穴, 問。

那邊也不跟她客氣,直接給了地名:“泰城機場!”

梁圓舒心中憤憤,可還是馬上找地方洗了個澡,換了一套衣服, 輕輕在身上嗅了嗅, 确定沒有酒味, 噴了點香水, 叫人開車帶她去了機場。

到了那裏, 她才知道事态的嚴重性, 一大群記者圍着到達出口, 長槍短炮都已經架好了,她發了一條信息給楚雲寒, 估摸着差不多了,推門,下車。

記者立即發現了她,紛紛圍上來,話筒一個個伸到她面前:“梁小姐,請問是來接楚雲寒先生的嗎?”

梁圓舒笑笑,沒有說話。

“對楚先生在泰國密會女友的事情, 你怎麽看?”

梁圓舒想了想,回答:“這件事情我沒有關注過,不過據我所知,楚總是去泰國談生意,不知道是不是媒體誤會了什麽。”

楚雲寒已經從裏面出來了,梁圓舒想了想,迎上去,輕輕給他一個歡迎的擁抱。

記者們更激動了。

“請問兩位現在是不是在交往?”

“兩家公司真的會締結姻親嗎?”

梁圓舒和楚雲寒對視一眼,如以往每一次一樣,默契地一同微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我們只是朋友。”

“瑞福和盛泰共同開發水北莊園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哦?是嗎?楚總要和瑞福合作?”對于這些問題,梁圓舒早已游刃有餘,她一如既往地采取不置可否引人遐想的态度,轉身看向楚雲寒,與他踢起了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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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寒接過接球:“盛泰對瑞福那可是傾慕已久,至于未來有沒有合作的機會,還是要看梁敏行總經理先生賞不賞臉了。”

“這你就——”場面話說到一半,梁圓舒臉上的笑容一滞。

楚雲寒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立即笑着跟記者們說:“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們還有事。”

保镖也很機靈,紛紛上前來攔住記者,給二人提供了離開的空間。

車子駛離機場,開到僻靜的地方。

楚雲寒才問:“你怎麽了?”

梁圓舒的目光流連在車窗外的夜景上,胳膊架在車窗邊,單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麽想到入神。

楚雲寒的話,似乎在她的反射弧裏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轉身看着他,問:“什麽怎麽了?”

“剛在機場,怎麽突然就不說話了,幸虧我機靈,幫你糊弄過去。”

梁圓舒冷哼一聲:“哦,謝謝你了,不過好像是我來幫你吧?”

“怎麽能這麽說呢。”楚雲寒笑道,“咱們這是互相幫助。”

“到現在為止,每次都是我幫你。”梁圓舒無情拆穿。

“你這麽說就見外了啊,我也不想鬧出這種事呀。”

“不想的話,你就低調點,竟然給人拍到在酒店密會?”梁圓舒恨恨道,“早知道這麽麻煩還不如找個其他的人合作呢。”

“我那是情不自禁,”楚雲寒辯解,“感覺來了是能輕易克制得住的嗎?”

梁圓舒淡淡道:“就是精/蟲/上腦呗?”

楚雲寒瞪眼:“你要這麽說,咱就沒法聊了啊。”

“本來也沒打算跟你聊,行了,你到家了,下車。”梁圓舒把車門推開,轟人,還不忘提醒一句,“下次有點契約精神,別總讓我跟你收拾爛攤子。”

楚雲寒下了車,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屁/股,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信誓旦旦:“說不定下次就輪到你。”

梁圓舒一進家門,孫佳麗便如以往一樣熱情地迎上來。

“吃飯了嗎?”

梁圓舒回應了一個笑容,答:“吃過了。”

“那些聚會,不就是寒暄和喝酒為主?能吃得飽嗎?”孫佳麗說着,往廚房走,“我給你炒個菜吧。”

“孫姨,別忙了,我真不餓。”梁圓舒忙攔住她,問,“我媽怎麽樣?”

“吃了藥睡了,今天精神不錯,下午還去院子裏坐了會兒。”

梁圓舒點點頭,看了看表,說:“我上去看看大哥。”

孫佳麗跟在她身後:“我也去看看,他有什麽需要沒有。”

“不用了,”梁圓舒說,“他有什麽需要我就幫他弄了。”

“那些粗重活,怎麽能讓你來呢?”孫佳麗不依。

自打哥哥和母親回家調養之後,由于搬弄病人上下樓太過麻煩,為了方便照顧,家裏便收拾了兩間一樓的客房出來讓他們長住。

梁圓舒站在哥哥那間屋子的門口,轉身,說:“孫姨你這樣說讓我多慚愧,明明是我的大哥,我都沒照顧過他,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忙前忙後。真的沒關系,你去歇着吧,我又不是什麽都不能做。”

她三番四次的拒絕,孫佳麗也不好再堅持,只囑咐了一句“有什麽事叫我”,便上樓回卧室休息去了。

梁圓舒推門進去,梁謹言正微微地翹了翹嘴角。如今,要做複雜的面部表情對他來說還是太難,做出這樣微弱的表情,已經是非常理想的狀态了。他去年已經摘掉了護頸,頭顱可以小幅度動作。嘴巴可以發出簡單的單音節,一個字一個字蹦,也能勉強表達一些日常需求。手指活動的能力比之前有了提高,能依靠套在手上的感應器打出一整句話。

“哥,有好好吃飯嗎?”梁圓舒笑着坐在他床邊。

“嗯。”這就是肯定的意思了。

“下午出去曬太陽了嗎?”

“嗯。”

“在看什麽?”梁圓舒湊過去,看他的電腦屏幕,“哦,看新聞啊,我跟你一起看,好不好。”

“好。”

梁圓舒洗了個澡,放松筋骨,把自己扔到床上,這樣的日子,她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五年,每日枕戈待旦、步步為營,在爾虞我詐的算計裏時刻保持着清醒,已經許久不曾安安穩穩睡過一個好覺。

當初,她放棄出國,選擇留下來,一點點接觸公司的業務,才發現原來大哥出事之後,公司裏有人正虎視眈眈地觊觎着整個公司,二哥之所以會被推上高位,是因為他足夠傻,是個合格的傀儡。

她才明白,母親極力想讓她留下來的原因,是想讓她拯救這外表光鮮,實則千瘡百孔的萬丈高樓,那些當時那些看似極端的話,其實并不是危言聳聽。

剛剛,她根本不是陪大哥看什麽新聞,她湊在電腦前,是在“聽”梁謹言與她講話。

雖然身體不再健全,但梁謹言的大腦還是一如既往的高速運轉,他每日都以這樣的方式,把下一步的戰略安排分享給妹妹。

當然也有些事,是梁圓舒自作主張的,比如找楚雲寒做盟友。

有段時間,以孫志高為首的蛀蟲們想對公司的股份下手,而梁圓舒是股東之一,她長期經營起來的自我形象就是只懂吃喝玩樂的大小姐,什麽業務,什麽股份,一概不懂,頂多只知道她的股份要在結婚後生效。

于是他們開始計劃着讓她嫁人,一方面探探她的虛實,若她真是卧薪嘗膽假意逢迎,也可以此來讓她自顧不暇,從而沒精力對付他們。若是真的草包,那就更好辦了,只要讓她結了婚,就可以方便他們随便找個什麽理由,從她手上騙到股份。

爸爸和二哥被這幫奸人唆使着,開始瘋狂地為她安排相親。正在那時,給她遇見了同病相憐的楚雲寒。

楚大少正與小媽的兒子争奪公司,他需要一個靠山,讓他在董事們面前能挺直腰板,但他不願意用婚姻做交換,因為他有一個貧窮而深愛的姑娘。梁圓舒與他一拍即合,兩人各有目的,互為盟友。

對外,兩人默契地采取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暧昧态度,任媒體亂寫,盛泰的股價一天比一天高,使楚雲寒在家族企業立穩腳跟,梁圓舒也借此擺脫暗含心機的催婚。

楚雲寒是個優秀的同盟者,兩人合作了兩年多,一直還算默契,要說有什麽讓她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這楚大少每次與女朋友相會都不懂避開記者,像今天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梁圓舒常常需要跑去救場,被搞得頭都大了。

梁圓舒無奈地嘆了口氣,還好她及時趕到機場,不然怎麽引開記者火力,讓楚大少的女朋友得以悄悄溜走。

想到機場,她胸口不自覺地微微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真的好像一個人——一個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來的人。

她晃了晃腦袋,對自己說,應該是錯覺吧。他應該在美國生活得很好,和朋友創業,成了引人注目的新星,身價倍增,母子團圓,事業蒸蒸日上,沒有理由回來的。

兩年前,她和楚雲寒暗地裏使計破壞了“蛀蟲”用來撈錢的豆腐渣工程計劃,有人開始懷疑她與楚雲寒是否是在演戲,甚至背地裏開始調查她。為了扮演好一個喜新厭舊的風流大小姐,減輕別人的懷疑,也為了不讓無辜的人受到這場商業鬥争的牽連,她毅然決然地悄悄把遲母送出國,讓她和遲陽團聚,還叫幫忙辦事的人告訴她,是兒子要接她過去一起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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