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二天一早, 梁敏行送周琳玥到安康醫院, 好巧不巧遇上了孫志高。
“來看梁先生?”孫志高還是那副假惺惺的樣子, 笑容堆在臉上,熱情地說,“你不用擔心, 你爸爸恢複得很好。”
梁敏行見到他這張臉就來氣,若不是周琳玥拉着,早就沖上去給他一拳了。
梁敏行收斂了怒氣,冷冷地嘲諷道:“是嗎?恢複得好, 那怎麽到現在還不醒呢?”
“那是因為醫生說——”
“是醫生說還是你說?”梁敏行打斷了他的話, 咄咄逼人道。
孫志高裝作心痛地皺了皺眉, 嘆氣:“哎, 我不知道別人跟你說了什麽, 讓你對我有這麽深的誤解。”
“哈, 真好笑。”梁敏行反問, “咱倆的事,是誤解?”
孫志高繼續僞裝着, 說:“這樣吧,我們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一談。”
“我跟你還有什麽好談的?”梁敏行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你父親的病情,你不想知道嗎?”孫志高一語戳中他在意的事情,“就談談這個吧。”
梁敏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琳玥,然後轉過頭來說:“談就談。”
安康醫院每個病房都是套間,除了獨立的衛生間以外,還配有有專門的一間屋子作為家屬休息室。周琳玥被護士帶走做身體檢查, 梁敏行随孫志高來到休息室,孫志高把門關起來。
“說吧,我聽聽你有什麽可說的。”一進了屋,梁敏行便直入主題。
“急什麽?咱倆這麽久沒見了,來,坐下,”孫志高從一旁取出一瓶紅酒,拿出酒杯,倒了一杯酒給他,“喝杯酒,慢慢聊。”
梁敏行本想拒絕,可還是不知不覺地就把手伸了過去。
他一手攥着杯子,一手偷偷抓着自己的褲子,指尖一點點陷在肉裏,掐着自己。
“其實咱們兩個認識這麽多年了,打你一進公司,就是我帶着你。”孫志高一如既往地走起了溫情洗腦路線,“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清楚。”
“是嗎?”梁敏行不信,“那這次,談生意變聚衆吸毒,這件事情你怎麽解釋?”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這樣的人,我也是被他們騙了。”孫志高戲演得相當到位。
“立馬跟我撇清關系呢?”梁敏行又問。
“還不是為了公司着想嗎?總要先把危機解除了再說。”就連謊話都被他說得誠意滿滿,“等這陣風一過,大衆把這件事情忘了,我就把公司在交還到你手上。”
“怎麽?還想再讓我做你的傀儡?”梁敏行的聲音有點顫抖,卻難掩愠怒。
“話不能說得這麽難聽。”孫志高辯解,“咱們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搞的這麽劍拔弩張的,公司歸誰管還不都一樣嗎?總比落到那外人手上強。”
“你說的外人是誰?梁謹言嗎?”梁敏行不屑道,“他是我大哥,真正的外人,是你跟你那個妹妹才對。”
“你可不能聽別人胡說呀,我妹妹生的那孩子,怎麽說也是你弟弟,咱們才是一家人。”孫志高說。
“一家人?我是笨,可我再笨也知道,”梁敏行把酒杯拿在手裏,舉到孫志高面前,質問,“一家人會給我喝這種東西嗎?”
孫志高有些錯愕,磕磕巴巴地解釋:“這……你喜歡紅酒,我就……”
“酒?這裏面有什麽,你心裏沒數嗎?”梁敏行憤然,一下子将杯裏的酒潑灑到孫志高臉上,轉身離開。
周琳玥怕他出事,剛做完檢查,就趕着來到這間屋子門口,正撞見從屋裏走出來的梁敏行,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嘴唇蒼白,周琳玥趕忙拉着他去自己病房裏休息,不經意将手碰到他的後背,那裏已經濕透了。
“到底怎麽回事?”她關上病房的門,幫梁敏行倒了一杯又一杯的水。
梁敏行擺擺手難受地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別管我,讓我,我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他蜷縮在床上,咬着牙,牢牢攥緊了床單,汗水把床單染濕。
過了半天,他的狀況才漸漸平複,周琳玥擔心地追問:“到底怎麽回事?”
梁敏行嗫嚅着,不太好開口的樣子。
“我來說吧。”遲陽從外面推門走進來,回身把門鎖上,問梁敏行,“月月已經告訴你了?”
梁敏行頭低垂着,默默地點了點頭。
遲陽轉向不明真相的周琳玥,說:“孫志高長期少量的給他喝含有k/粉的紅酒,以達到控制他的目的,他現在已經有點成瘾了。”
“這……”縱使周琳玥見慣了大場面,也有些愕然,“能戒嗎?”
梁敏行低聲說:“月月已經帶我去戒除中心問過了,他們說我比較輕微,建議在家裏自然戒斷。”
“自然戒斷是什麽意思?”周琳玥問。
遲陽解釋道:“就是毒/瘾上來的時候硬生生忍過去,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樣,嚴重一點的,像電視上演的,把人綁起來阻止他再接觸毒品。”
周琳玥愁容不減,梁敏行安慰道:“我這些天已經好了很多了,你看,剛我就忍住了。”
遲陽也表示認同:“進展不錯。不過還是要堅持住,戒除心瘾很難的,別受不住誘惑前功盡棄。”
梁敏行點頭,歪着頭想了一會兒,發現了一個問題:“月月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遲陽答:“她啊,她去完成一項任務。”
梁敏行遠遠地看着穿得像個找工作的大學生一樣的妹妹第N次被人轟出來,終于知道了遲陽口中的“任務”是什麽。
“這個徐總還真是難伺候,第一次來,說我沒有預約,好,我改,第二次預約了,嫌我着裝花哨,不夠職業,好,我換,第三次來,按照他的要求了,穿得像參加葬禮一樣,也提前預約了,行了吧?他臨時開會開了一個多小時,好,我等,結果最後他秘書竟然來告訴我說他今天該下班了,說他從來都是按時按點上下班,不占用私人時間辦公。”梁圓舒一肚子苦水都沖着梁敏行倒了出來,“去他的吧,我再熱臉貼他冷屁股我就是豬!”
“那個……我要是沒理解錯,遲陽的意思是讓你找凱美旅游集團的徐總,請求他在下個季度終止和瑞福合作,不再和瑞福續約,讓孫志高失去這個大客戶,使他資金緊張,是嗎?”梁敏行憑着自己僅有的智商,拼湊着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可以這麽說吧!”梁圓舒氣哄哄的,看也不看他,叉着腰盯着凱美大樓門口。
“那我——”梁敏行剛想說有什麽自己可以幫的上忙的,再一擡頭妹妹就不見了人影。
他疑惑地看向凱美大樓。一個男人西裝革履地從樓中走出來,那人從門童手中接過車鑰匙,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梁圓舒穿着不方便的正裝短裙和高跟鞋,踏着小碎步跑過去,一把按住他拉開一半的車門,不容他有拒絕的機會,就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徐總,凱美和我們家合作這麽多年,彼此也有情分在的對吧,我都等了你這麽久了,拜托你就給我個機會,我真的有事情要跟你談。”
“說完了?”徐總黑着一張臉,“梁小姐,是吧?”
“嗯。”她猛點頭。
“首先,你應該知道,我是與瑞福酒店合作,不是和你家,再有,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如果你有什麽事,明天上班時間再來。”徐總說完,就要繞開擋在面前的人。
梁圓舒緊追不舍,邁了一步,把車門牢牢堵住,請求道:“我不占用你太多時間,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就好了,你總要吃飯的吧,我請你吃飯,邊吃邊談,好不好?”
“抱歉,我吃飯的時候不做別的事。”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到去後備箱,拿了一瓶水,喝了幾口,擰緊瓶蓋,伸手撥開擋在車門上的梁圓舒的手,坐進去,開車離開。
梁圓舒望着消失的騎車,板着臉生氣。
梁敏行湊過來,笑着揶揄她:“是誰說的再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就是豬來着?”
梁圓舒這一肚子氣正沒處撒呢,回身就是一拳錘在他胳膊上:“你是豬!”
“行了行了,別氣了。”梁敏行揉一揉胳膊,追上她,“哥替你擺平他。”
“你?”梁圓舒的心裏除了不信,還有一點不屑。
梁敏行不樂意了:“嘿!我怎麽了?你可別小瞧我!”
她是不想小瞧,問題是:“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會什麽?”
梁敏行想起剛剛徐總後備箱裏看到的高爾夫球杆包上的俱樂部logo,笑了起來:“也許靠你這樣死纏爛打談不下的生意,我還就能靠吃喝玩樂把它談下來呢?”
“你就吹吧你!”梁圓舒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梁敏行胸有成竹地說:“你等着瞧吧!”
第二天早上,梁圓舒又穿上那身整裝,打起精神準備出發,梁敏行從樓上瞧見,朝她招招手。
梁圓舒奇怪,嘀咕道:“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什麽起得早,他根本就沒睡。”前臺的小姑娘說。
梁敏行從樓上下來,略顯疲态,咧着嘴對妹妹笑,梁圓舒迎上去,剛要問他昨晚去哪,忽然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變了臉色,顯現出憤怒的狀态,大聲質問:“你又喝酒了?!”
梁敏行愣了一下,聞了聞自己衣服上的酒味,要想上前解釋。
梁圓舒往後退了一步,搖着頭:“你別過來!我怎麽會有你這種哥哥,你看看自己這些年做了什麽?除了麻煩,你什麽都沒能給我,我現在不求你能幫我,只求你別再給我找麻煩了,為什麽我拼命想拉你回來,你自己就往裏面鑽,你沒救了梁敏行!”
“月月,你在說什麽啊!”大哥剛從電梯裏出來,目睹了這一幕,出聲呵斥她,“快給敏行道歉。”
“不用了。”梁敏行搖了搖頭,看着妹妹,落寞地說,“這才是你的心裏話吧。”
“我不是個好哥哥,對不起。”他轉過身來,看向梁謹言,“大哥,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梁敏行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和泉賓館。
梁圓舒也知道自己一時沖動之下說了重話,但驕傲讓她不願低頭。
梁敏行離開後,大家都沒了吃早飯的興致,梁圓舒踩着高跟鞋出了門。
“梁小姐,你怎麽又來了,你二哥呢?”徐總見到她,态度與前相比可謂是天上地下,“昨天我是一時大意,今兒帶了我的‘必勝球杆’,讓他見識見識我的厲害,把我昨天請的那頓酒還回來!”
她這才知道,自己錯怪了梁敏行。原來他一夜未歸還喝了酒并不是瘾頭犯了去找“那種酒”了,而是陪徐總喝酒談生意而已。
她從凱美大樓裏走出來,拿出電話,打給梁謹言:“大哥,二哥有沒有說他去哪了?”
“說了,剛打了電話回來。”
“太好了,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去接他。”
“不用了。”梁謹言嘆氣,“他回興園別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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