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川貝雪梨

車到樓下,落弦覺得貿然帶易邈回家似乎不太妥當:“要不,你在下面等我。”

“可以,最多半個小時。”易邈看出了落弦的顧慮,但也不能白等。

“那超過了你又能奈我何?”落弦停止了開車門,回過頭有一種開工沒有回頭箭的得意感。

“下車,已經3分鐘了。”易邈也毫不遜色,聲音嘶啞卻絲毫不減氣勢。

“不跟病人一般計較。”落弦撂下這話,便走上了臺階。

落弦做飯向來慢條斯理,配料與主菜分得清清楚楚,一個碟子裝一種,不允許在下鍋之前就開始混味道。

在雪梨上切出一個帽子,然後用水果刀把核挑出來,再把備好的川貝裝進去,蓋上梨帽,放入瓷碗中,随同米飯一塊蒸熟。

約莫一個小時,才搞定,提了兩個盒子走下去,車中的易邈也未感到無聊,正玩王者榮耀玩得起勁。

聽到車窗得聲音,才緩緩擡頭,将車窗搖下,看了下手機:“你遲到了。”

“可你并未等得無聊。”落弦将盒子在他眼前晃了下,繼續說:“何況你等得值得哦,本姑娘親自下廚,為你準備的晚飯和藥膳。”

在大城市裏工作,真得大多是以外賣和方便面為食,有時候能去新區大廈吃頓飯,已然覺得很幸福,這突如其來的,倒讓易邈有點不知所措,一時也不知說什麽為好。

“放心,純粹是黨組織的關心,何況我們是老鄉,多關照你一下是應該的,記得先吃川北雪梨,能治愈你的咳嗽,也能慢慢讓你的嗓音恢複如初。菜的話,不知你喜歡吃什麽,做了一些清淡的,接下來3天可能要委屈你享用我準備的吃食了。”落弦怕他還介懷之前表白的事情,于是就是一通解釋。

易邈所有的倔強在這一刻都輸了,全部化成多謝兩字。

“你早些回吧,明天早上還要麻煩你來接下我。”落弦瞧了一眼不知何時亮起的路燈,囑咐他道。

易邈緊握了手中的盒子,再擡頭想說什麽時候時,只剩零散花瓣從樹枝緩緩而落,落向何處卻不想再探究。

車子一啓動,便是歸途,易邈心中卻有一絲暖意,似乎在這黑色吞噬的中尋到一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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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盒子上樓時,不知不覺哼起了小歌,卻被爾逸擋住了去路:“說吧,去哪招惹妹子去了。”轉眼又盯上盒子:“喲,愛心晚餐。”

“怎麽?羨慕了,去把你廣州的女朋友帶回來嘛。”此時的易邈像是迎風而飛的風筝,異常驕傲的得意,讓人忍不住想湊他。

“唉,還是我們異地戀的苦啊,什麽都是虛無。”爾逸搖了搖頭,離開了易邈的視線。

本以為是玩笑話,沒想到真會在意,一句哎也無濟于事,開了房門,準備享用晚餐。

第一個盒子打開的是川北雪梨,所有的斯文開始消失,拿起便是一口,很甜,再一口,川貝的苦味席卷而來。

對于落弦所說的清淡之物,心中很是好奇,再打開下一個盒子,是肉丸,下一層是荷蘭豆炒百合。

夾了一顆肉丸放在嘴中,初入口是肉味,再深一點是鮮雞味道,最後齒頰留香的是桂花味,一道菜可謂精工細作。

素菜也是清爽入口,7分熟的荷蘭豆帶有清晨露珠的新鮮感,兩盤菜和米飯下肚,似乎好久沒有吃得這般歡暢淋漓。

外面星光燦爛,銀河深處多了一絲對落弦的審視,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卻不曾想到,是滿載着煙火而來的尋常人。

躺在床榻上,倒有些期待日光到來,去綠影中等那一場笑顏如花,似乎已在夢中看到了她。

想到易邈,落弦早早就備好了吃食,對着鏡子整理了下着裝,便提着盒子踏着臺階而下,此時是錦繡杜鵑盛開的季節,落花載着她的視線,一齊落到了鐵門縫隙裏的人上,他今兒怎麽出來了,吸取日月精華嗎?

易邈一轉身,瞧到落弦打量自己的目光,就這樣,似乎變成他們兩人的世界,卻被一句阿姨一句“早”拉了出來。

阿姨盯了易邈一眼,笑眯眯對落弦說道:“頭回見你的男朋友,還挺可愛。”

“是挺可愛的。”落弦注視着易邈風平浪靜的表情,生怕錯過了一絲漣漪,嘴上漫不經心回複着,心裏卻是擔心,畢竟沒有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願意別人用可愛來誇贊。

“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要遲到了。”易邈說完這句話,看向阿姨:“那我們先走了。”

拉着落弦就往車靠近,車門一開,就将她塞了進去,更恐怖的是,還拉起左側的安全帶,幫她系上,落弦的心靈直白卻是大事不妙。

以至于他從右側走向左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不能錯過,他一上車,抓緊用早餐讨好:“我向阿姨向你賠罪。”

易邈那天馬行空的思維早已從男朋友一事跳躍到手中剛接過的食盒:“你怎麽這麽多保溫盒,難不成經常用愛心餐讨好人?”

落弦看着車前窗:“你是我第一個讨好的人,因為媽媽的胃不好,這是一段時間照顧她準備的。”

聽到這話,易邈突然覺得是自己唐突了,急忙轉換話題:“那你今天給我準備了什麽好吃的。”

“蓮子粥和紅豆糕。”說出來像是給女生特殊時期吃的,忙解釋:“因為要配合你的藥膳,你可別誤會。”

“怎麽會,自然比公司的早餐要好吃,我現在有些明白,為何你不在公司吃早餐了,原來是自己開小竈。”今日這條路的風景,比往日多了一個人,易邈也開始用甜言蜜語去哄人。

“偶爾改善下夥食,畢竟一個人的分量也不怎麽好做。”落弦偶爾也會在公司将就一下,以便多睡一會,但更多是怕浪費。

“下次可以把我的分量也算進去。”易邈這借坡上路的本事也是随口道來。

“想得美。”落弦說這句話得時候,心裏卻願意為他做一輩子好吃的,但是看到如今相處融洽的畫面,就不敢再奢望了,怕成為陌生人。

與聊得開的人說話,道路的盡頭來得會早一些,各奔辦公室得那會,易邈突然叫住落弦,跑了過去。面對她驚詫得表情,不敢遲疑:“下周有發展對象考試,有重點嗎?

落弦搖了搖頭,對上他的失意:“沒有重點,不過我可以把區裏黨建考核考試的試卷先發給你,你可以準備一下,或許有幫助。”

易邈提起食盒,道了一句多謝,落弦有些恍惚,不知他到底在謝什麽。

因臨時被經理叫去,易邈再回來時,卻見爾逸在自己座位上享用蓮子粥,擡頭看見他,再緩緩問道:“你這粥在哪買的,這麽軟綿入口,我先拿走了。”

“女朋友送的,不能給你。”易邈一時情急,生怕爾逸一喝而光,道出這樣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最先驚起的是樓經理:“這周五不是部門聚餐,你把她帶過來。”突然又想起:“爾逸,你把落弦也接過來,她幫了我們不少忙,正好也一并感謝一下。”

“好嘞。”爾逸一下彌補了沒粥喝的失落感,推了下易邈:“終于有機會見到你這神秘女友了。”

易邈盯着盒中紅豆糕的一角,曾經婉拒了她,如今要再怎麽開口。

缺角紅豆糕旁邊的,被一只纖長的手拿走:“不舍得吃,給我一塊。”

落弦吃的肆意的畫面,融入易邈的眼睛裏,似乎也不會那麽難吧。

“黨組織果然不一樣。”剛才沒吃到美食的爾逸,再一次不滿起來。

“不是我不一樣,是某人有求于我,不得等價交換啊。”落弦晃了下手中的試卷,圓滿解決這次尴尬。

易邈接過試卷:“多謝黨組織照顧。”

“心裏記得就好,我走了。”落弦放下試卷就離開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易邈的微信如約而至:“樓下等你。”

“好的,來了。”落弦回了信息,飛快地跑到樓下。

這種狀态持續了兩天,最後一天的晚上,落弦還是不舍地說出來:“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不用來接我了。”

“唉,我終于解放了。”易邈生怕透露一點點不舍,故作輕松拍了幾下手掌。

落弦重重關上車門,什麽輕點一點都沒聽到,只是頭也不回的往上走,生怕自己這副不争氣的樣子被他看了去。

這會她不是應該打一下我,然後再跑,這樣暴力,太不符合她的情況了,難道,,,

易邈打散了心中想法,立馬離開了這個地方。

次日清晨,沒了要做的事情,加上有外游,落弦賴了一會床,再掙紮着起來,抓緊收拾了,才拿了行李飛快下樓。

下到最後一級臺階,稍微停頓了下,左右張望,搖了搖頭,打醒了自己的幻夢,他怎麽會再來。

聽着行李滑輪與地面相處的聲音,又回頭看了一下他停車的地方,心裏有一個勸導的聲音:“醒醒吧,不過是回歸平常而已。”

等在公交車旁,車川流不息,一撥一撥的人趕赴下一站,都是匆匆過客,他也是其中一員。

“落弦。”名字真得是拉近人與人距離最好方式,當這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落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擡頭。

探出車窗的小可愛不是易邈還是誰,此刻似有初見冬雪的晴岚,為他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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