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平行記憶
一束強光刺入眼睛,落弦有些不舍地離開了夢境,那個心滿意足的笑容化成了眼前有些慘白的臉龐。
不自覺地摸上他的額頭,感覺到與掌心同樣的溫度,還是不放心:“你怎麽起來了?好點了嗎?”
這一連番的關心,讓易邈更加堅定照顧他的便是眼前這個人,這大概便是因禍得福。
“有點餓,想喝蓮子百合粥”。用記憶中的口吻,表達着內心最深的渴望。
易邈秒變孩子的模樣,讓落弦舍不得拒絕,但事實擺在面前:“沒有食材,可能等得要久一些。”
“我都等這麽久了,不差這一會。”
易邈這句話徹底牽動落弦夢中的記憶,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理一理:“那你就等着吧,我去買菜了。”
“哎,我是病人,你就沒有什麽要交待的?”易邈轉而叫回快要打開門的落弦,不知為何,好像只要叫住她,就會有什麽奇跡發生似的。
其實并沒有什麽奇跡發生,只是迎來最平常不過的一句話:“你別說,還真有,桌上有藥,記得吃哈。”
落弦能想象到他那句“哦”的背後的失落感,可越是這樣心裏就越得意,關上門的那刻,還帶有淺淺的笑意。
一轉頭卻碰見了許久不見的時霄,不知為何有種被捉奸的愧疚感,低着頭朝他走去。
時霄也滿是驚奇,她何時回來了,卻沒跟他說個一句兩句,興許正如猜想的那樣,可此刻來不及問,只能在退無可退時,換成提醒:“書記是不是忘了,疫情期間,要保持1米的安全距離,你若是再往前走,可要撞上我了。”
本以為看見他的鞋,便可以停下,不料卻是他在退讓,若無提醒,估計要走到走廊那頭,落弦抿了下嘴,擡起頭:“我跟易邈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還沒說易邈,你就這般心虛地解釋,那此刻倒像快速驗證心底的答案:“落弦,你是不是記起來了?”
記起?縱然心中百般疑惑,也被落弦一句“嗯”擱淺。
“挺好的。”落弦這般直接明了的回答,時霄只能找到這麽一句話才好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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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霄眼中轉瞬而逝的失落,有一星半點落入落弦視線,卻不知如何說才好安慰,便幹脆轉移話題:“時霄,你有空嗎?能不能送我回家一趟?”
“可以,你回去的路,我正好順路。”以往除了公事,落弦從不會為了這零星小事勞煩人,就是個正常的同事,面對這樣的事情,也只有這麽一個答案。
心想反正已經麻煩上了,後續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不止這個,我今天還要去鎮上防疫執勤,得麻煩你幫忙送一下易邈的早餐。”
“也行,為領導服務是我的榮幸。”時霄搜腸刮肚,感覺只有這句話最合适了。
他總是這般習慣性拉遠距離,讓落弦清楚關系界限,不要輕易越局:“那就有勞時霄同志了。”
路過的建築和樹影一如往昔,只是相對寂寥疏落了些,噴湧而出的多愁善感被時霄及時遏制:“前兒個翻QQ群看到你的生日,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就在你前面的抽屜裏。”時霄說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落弦翻開前面的抽屜,一個胡桃木盒映入眼簾,不自覺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他也會有如此細心的一面,盒子采用的是榫卯結構,滑動抽拉蓋,裏面是一張複古的票,不自覺把其中的大字念了出來:“見他之旅。”
“見你挺喜歡帶有歷史韻味的東西,有了它,或許你可以去見古代的某個人,雖然是拟定的游戲程序,但是裏邊的變數還是由你掌控。”時霄将游戲方的說辭和落弦的實際有效結合起來。
“這個我不能要。”落弦是很敬佩康熙十四爺胤祯,但游戲終究是游戲,她不能一錯再錯,何況很清楚不能把某個人的東西留在身邊,不然一旦喜歡上,那就是無窮無盡的癡狂。
平行時空的她接受了,也猜測到面前的她不會接受,可沒想到的是,她這般果斷,沒有一絲猶豫。
面對突來的安靜,若不是已到達目的地,落弦真不知該如何去解釋,她現在心裏也是一團糟。
“到了,我在下面等你吧。”時霄停好車,目光轉向落弦,一臉平靜。
“謝謝。”落弦邊解安全帶,邊道謝,眼睛始終躲避着時霄的視線,踏上臺階,也是加快腳步。
時霄看了會手機,複又拿起那個她剛剛拿起的盒子,取出了那張票,從票的縫隙,取出了那張紙條,下車往垃圾桶上輕輕一扔,雪花般散落,她此生都不會知道上面寫着什麽。
“你站在這裏幹什麽?”落弦透過玻璃未曾看到裏邊有人,擡頭卻見他站在垃圾桶前發呆。
“沒什麽,只是看到一個年邁的老人剛剛從這裏撿走了一些信件,興許是寫給心愛的人的,有點可惜沒寄出。”時霄看着面前這個透着陽光的人,遺憾着這點光亮還沒照進自己的世界,将它化成了別人的故事。
“這可不像你,我還以為你會說,應該垃圾分類了,這樣老人就不用冒着風險去抽取那些紙張。”落弦睜大了眼睛,試圖去看清楚這還是時霄嗎?
一句“走吧。”讓落弦收回視線,與他并肩走到車旁,遞過去兩個飯盒:“我就不上車了,麻煩你了。”
“我也有呀。”易邈接過,有點意外之喜。
“那個藍色小盒是給你的,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早餐,想着點心也可以飯後吃。”落弦其實主要是要還人情。
“早就知道書記廚藝高超,今日可算能夠見識了。”易邈看了下旁邊的小盒,掀開蓋子,一股桂花味道滿足了他對這個季節的期待,正想誇贊一下時,落弦已經走下去。
當車行下時,上坡早已沒了她的蹤影,路過公交站時,視線也掃了一圈,嘆息這次的公交車還真及時。
坐在公交車的落弦回頭時看到了他,一如往常般開着車,一切正常。
到了鎮上,很自然地跟1號驿站的民兵大哥打了個招呼:早啊!”
“好久沒看到你了。”民兵大哥很自然地說着大實話。
落弦也沒多想,以為只是甚是想念的意味,可這話再一次上演。
“你可算來了,那幾個調皮的孩子王說是跟你約了明天見,可你接連好幾天沒來。”宇竹起身,一點不客氣地接過落弦手中的食盒。
我不就在易邈那裏休息了一晚上,怎麽就過了好幾天,落弦百思不得其解,卻被時霄一句你記起來了點醒,看來也只能找他要答案了。
“姐姐,你失約了。”眼前凸顯一亮晶晶的眼睛。
落弦寵溺地刮了下他的鼻梁:“那你這幾天有沒有好好測量體溫。”
“我只想讓姐姐測,姐姐多暖呀,其它人兇巴巴的。”小男孩向宇竹吐了吐舌頭,一句道明話中所指。
“你說誰兇?”聽懂人言的宇竹湊過來,撸起袖子。
落弦從中擋住:“之前我不信,這會看來小天說的是真的,難道你是要加油幹?”
“我。”宇竹放下袖子,落弦推了推他:“有人來了,好好測量體溫。”
在宇竹測體溫的那刻,落弦偷偷與小天在一旁耳語:“先去好好上課,中午我休息時,帶你去買奶茶。”
“好嘞”小天說完這句話,便蹦蹦跳跳往小巷深處走去。
宇竹忙完這一批,才發現小調皮鬼早已不見了,就将氣撒在落弦身上:“就你溺愛,遲早把他寵壞。”
“你啊,就是鹹吃蘿蔔瞎操心,啥時候跟你家女朋友把證領了,管你自家孩子去。”落弦一半實話一半打趣道。
“你也先管好自己,這時霄和易邈,你到底中意誰?聽村長說,你這幾天休息就是在照顧易邈。”宇竹也将那不可置信的瞬間移動了過來,顯得落弦就是欠他一個解釋。
我的天,這外界到底傳成什麽樣了,落弦真得低估了這世間的傳言,此刻卻正好讓他幫自己理一理。
易邈聽到敲門聲,隔着門就喚:“落弦,你可算回來了。”那句快餓死了,看到時霄那刻,硬生生換了另一句:“我們宣傳委員,來慰問我了。”
“借花獻佛而已,落弦讓我帶給你的。”易邈接過飯盒,看到一個熟悉的:“你也有。”
“書記給的跑路費。”時霄說完,就繞過易邈走了進去。
易邈邊關門,邊嘀咕,什麽除了她母親就我了,這不還有她的情人。
被時霄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勸道:“那畢竟是另一個時空的事情。”
這是聽錯了,難道他也有平行記憶,易邈将飯盒放在桌上,将心中疑惑道明:“你也有平行時空的記憶?”
時霄點了點頭,想向易邈再确認一件事情:“落弦是不是也記起平行時空的事情了。”
“不知道。”回想了落弦今早的反應,補充道:“我覺得應該不會,平行時空時,她對我多好,哪像現在兇巴巴的。”
“你錯了,她的好是給了另一個時空的你,不過我現在覺得平行時空似乎交疊了。”時霄将心中的猜測道明,好像就因為這個特異功能,他們就成了統一戰線。
“時空交疊,那是不是意味着落弦會變成平行記憶中的她。”時空交疊,對于易邈來說是件喜事,也許他與她會像平行時空中那般幸福。
“應該是創造了一個新的時空,而我們都感知不到。”時霄希望是這樣一個結果,這樣或許他們的記憶都會失去。
他們談了許久,依舊沒有得出結論,時霄便離去了,那晚他,夢見了十多年後的他和落弦,夢中他們兒女雙全,他與落弦也有了新的故事,時璃與時霆便是盛開在故事中,那個看着自己回憶往事的落弦依舊如白月光,與星河同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