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想要的,夫君都給你弄來……
白澤鹿醒的時候已經算很晚了。
昨晚幾乎弄到了半夜,她知道千清曾親自帶兵出征,又年輕,大約會折騰許久。
但她沒想過會這般久。
千清疼她,沒讓她多難受。
只是結束後,她太疲倦,已經忘記了是誰幫她清洗身子。
行文進來服侍她,白澤鹿摒退了其他奴才,嗓音還帶着點啞意,“将軍也被召回了?”
行文動作頓了頓,木梳順着她柔順的發一路到尾端,“回殿……王後,是。”
“幾日能到?”
行文抿唇,聲音稍低了些,“按路程看,大約三日便能抵達。”
白澤鹿心情似好了些,也沒再開口。
行文熟練地為白澤鹿梳妝,到更衣時,殿外傳來了通報。
她下意識地要取外衣來披在白澤鹿身上。
白澤鹿伸手輕攔了她一下,沒做聲。
行文的動作停住,将外衣放了回去。
千清進來時,便正看見自己的王後衣衫不整地坐在鏡臺前,大約正要更衣,因為他的闖入而被打斷。
裸·露出來的脖頸處,還有點點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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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而這,是由他留下的。
想到這裏,千清感到極為滿足。
“你出去。”
千清看也沒看行文,視線膠在白澤鹿身上。
行文行禮後退出去。
“夫君。”
白澤鹿眉眼微彎,似是撒嬌般看向他,眸子軟成水。
這一刻,千清腦子裏頓時就多了許多禽·獸的想法。
他咳了一聲,提起一旁的裙裝,生疏地為她更衣。
這是他頭一遭服侍人,動作有些笨拙。
白澤鹿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頓了頓,關切地問道,“夫君受傷了?”
千清聞言一愣,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手背上的紅痕還沒消。
‘沒事不疼’已經到了嘴邊,他一擡眼,看見了她眼裏的心疼和擔憂,沉默了一瞬,改口道,“嗯,燙傷的,還沒來得及宣禦醫。”
白澤鹿蹙眉,伸手阻攔了他為她更衣的動作,“夫君……”
千清:“我這便宣禦醫來看看。”
得到吩咐去叫禦醫的奴才:“……”
哦,被茶水燙一下都要禦醫來看,掉根頭發要不要也看看是不是脫發了。
哦,臨時改主意,不想讓禦醫白拿俸祿是吧。
奴才腹诽了一路。
禦醫來得很快,他很久沒被陛下宣,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病症,因此很有些着急。
不過他一進門來,不小心看了一眼王後,就忘了自己方才在着急什麽了。
白澤鹿已經穿戴整齊,注意到禦醫的視線,剛要開口,就聽見千清沒好氣地罵,“腦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
禦醫收回視線,跪下,“陛下恕罪,王後國色天香,微臣孤陋寡聞,未曾見過世面,一時……”
話還沒說完,千清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怪王後太美,讓你看入迷了是吧?”
“……”
禦醫也不知道陛下在斤斤計較什麽,曾經随行軍隊時,陛下還口出狂言,自己的女人越漂亮,越要給別人看,不然誰知道你女人漂亮。
陛下對于女人的态度,一向是對于物件的态度,用來炫耀的一種工具。
此刻這個态度顯然有些不對,禦醫頭埋低,再度謝罪。
千清還想說什麽,卻感覺到衣袖的微弱力道,順勢看去,白澤鹿望向他的手背,神色擔憂,還有些着急。
千清頓時消氣了。
禦醫上前來為他診斷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傷?”
“燙傷。”
千清絲毫不臉紅。
“……”
禦醫對着他的手背左看右看,沒看出來哪裏有被傷到。
他剛想開口,一擡眼正對上千清的死亡視線。
“……”
禦醫安靜片刻,道,“陛下,燙傷最耽誤不得,你早便該宣微臣來。”
他低頭開方子,“微臣待會兒便讓述引将藥送來。”
千清很滿意。
禦醫走後沒多久,便有人來送藥。
本該由其他奴才為千清擦拭,但被白澤鹿攔了下來。
她垂着頭,指尖沾取少量藥,輕輕塗抹在他的手背上。
神色極為專注認真,仿佛是在做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
原本想說算了,不知怎麽,千清最後沒有開口。
冰涼的觸感在手背上摩挲,他卻感覺到了遲到許久的燙意。
也不知道那茶水有什麽古怪,到了這會兒才讓人覺得燙。
“好了,夫君。”
白澤鹿收回手,擡起眼看他,柔聲問,“還疼嗎?”
疼。
第一次被人疼。
千清搖頭,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謝謝我的王後。”
用過午膳後,千清沒留太久,他上午還沒處理完事情,因為得知王後醒來便擱下事情趕來,現下正回去繼續之前未竟的事。
見千清離開,白澤鹿慢慢閉上眼,調整了一下情緒。
再睜開時,那雙烏眸裏波瀾不驚,再沒有任何情感在裏面。
她起了身,來到案幾前,鋪上了信紙,提筆寫下幾個字,便停了。
“行文。”
白澤鹿忽地喚道。
行文立即靠過來詢問。
白澤鹿:“外面的花開了?”
行文到殿外查看,很快便回來,回道:“王後,外面的花已經開了。”
白澤鹿垂下眼睫,擱下筆,走到了殿外。
殿外的花草比之禦花園少很多,卻也因為金貴,奴才悉心照料,而開得極為漂亮。
白澤鹿立在花前,垂眸看了半晌。
“折了。”
她聲音平靜。
行文依言上前,并沒猶豫。
候在殿外的奴才有一大半是北元的奴才,這花嬌貴,平日裏便需得小心又小心,生怕一個粗心,這花便活不了了。
生平遭了這突如其來的劫難,花猝不及防,這些奴才也猝不及防。
衆人的視線紛紛投向發號施令的主人。
王後今日着了一身雪色裙裝,她皮膚白,與雪色放在一塊,幾乎找不出分界處來。
她安靜地站着,面上沒什麽情緒,烏眸微微垂着。
卻不染一絲凡塵氣。
不該是人間的絕色。
良久,衆人慢慢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那些金貴的花草,目光裏漸漸多了譴責。
這花也真是不懂事,哪裏不能長,偏偏長在這,不是活該被折麽。
衆人這般想着。
行文折下花,呈到白澤鹿面前。
掌心裏的花因為被照顧得很好,也開得極美,花瓣全然張開,色澤豔麗。
白澤鹿看了會兒,忽地開口,“長成這樣,被折斷也怪不了旁人。”
她語氣似有惋惜。
侯在殿外的奴才們立刻附和。
“王後說得對。”
“王後說得沒錯,都怪這花長這麽好看。”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花開堪折直須折嘛,這花早就該折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說着。
聽到後面,白澤鹿輕輕勾了勾唇,像是覺得好笑。
衆人呼吸滞了滞。
午後的陽光明媚,曬得人心情舒暢,也不怎麽想動彈。
殿外偶爾有知了聲響起。
白澤鹿靠着軟塌已經睡了有一會兒了。
行文正要吩咐人去取件薄紗,此刻雖是夏季,但若是在這裏睡着,風一吹,也免不了着涼的風險。
然而不等她出聲,已經有懂事的奴才捧着薄紗送過來了。
行文一頓,接過薄紗,動作很輕,蓋在了白澤鹿身上。
殿內的衆人也都安靜下來,不再出聲。
千清便正是這個時候忙完手裏的事情。
他才進來,就覺得不對。
沒有那道老早就開始大喊的通報,失職失得理直氣壯。
千清踩着底下的石階,進到殿內。
才走幾步,便停了下來。
軟榻上的人半側着身體,肩上的薄紗往下滑了幾分。
殿內沒燃燈,光線有些暗淡,她也被陰影裹入,整個人仿佛虛化了。
遠遠看過去,美得有些不像活物。
周遭一點聲音也沒有,安靜得過分。
千清站在原地,呼吸莫名輕了些。
他有點兒明白為什麽方才沒一個人通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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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鹿醒來時,天色已經轉暗。
許是因為剛睡醒,她的眸底還夾雜着些許水意,整個人還沒清醒過來,有些茫然地睜着眼。
千清看得心癢,手從她身上的薄紗離開。
因為失去了壓着的力道,薄紗也跟着滑落下來。
白澤鹿的視線慢慢聚合。
注意到眼前的人,她舔了舔唇,緩慢地眨了下眼,眸底一片清明。
“夫君。”
她的嗓音微啞。
千清拿了茶杯,抿了口,還是熱的,這才湊到她唇邊去,“先喝點水。”
白澤鹿頓了頓,就着他的手小口喝着。
千清看着看着,像是忽然想到什麽,道,“過幾日挑個好天氣,我帶你去打獵如何?”
邀請一個嬌滴滴的王後去打獵。
不光是候在這兒的奴才們沒有想到,連白澤鹿也沒有想到。
她從杯子裏擡眸,看他。
“我聽聞展西有秋獵,北元雖沒這個習俗,但也并非不能安排。”
千清許久沒有碰過冷兵器,雖說是心血來潮的一個提議,但此刻一提出來,自己也有些興奮,“你想要什麽?我都打給你。”
白澤鹿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多謝夫君的好意,夫君獵到什麽,便是我想要的。”
“哎,”千清把茶杯放下,又問了一遍,“我的王後,你想要什麽?告訴我,只要有,我便能送到你手裏。”
白澤鹿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
半晌,她才開口。
“夫君,我想要鷹。”
千清勾着唇笑,“行,你想要的,夫君都給你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