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

“……”

千清原本的計劃大概是, 先這樣,再那樣,再這樣, 最後再攤牌。

但現在, 小王後幫他節省了一點兒時間。

他看向幾乎堪稱溫文爾雅的小王後,眨了一下眼睛, 又轉頭看向顧讓。

千清輕咳一聲, 說:“她說的也對。”

顧讓冷冷地看着白澤鹿,仿佛沒有聽見千清說的話。

“你可還記得自己是展西的公主?”

白澤鹿眉心舒展,輕聲道:“顧丞相是不是記性不太好,我現在是北元的王後,展西的事已經同我沒有關系了。”

“展西的人也和你沒關系?”顧讓直直地盯着她, 眼神裏的冷意像是一層冰刃, 鋒利而尖銳。

聞言,白澤鹿幾不可聞地“啧”了一聲, 而後她起了身, 向前走來,神色帶了一點很微妙又很淺淡的不耐。

“顧讓,”白澤鹿說, “目光放遠一點。”

她湊近了幾分, 嗓音壓下來,幾乎貼着他的耳側拂過, “只盯着展西看,是得不到天下的。”

顧讓黑眸微微眯了一下,而後看向她,“你做了什麽?”

“什麽也沒做。”

白澤鹿慢慢直起身,向後退開一點距離, “你該回去看看太後做了什麽。”

顧讓眉心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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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忽然有奴才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白澤鹿掃了一眼,而後回過身,坐回千清身旁,神色又恢複了平靜。

而千清正觀賞着自己小王後高高在上游刃有餘的日常,還沉浸其中,驟然被人打斷,有些不高興地看過去。

“急個什麽?”千清沒好氣道:“通傳了嗎你?沒看到小王後在說事?你個奴才連規矩都不懂還當個屁的奴才。”

“……”

奴才才剛停穩,呼吸還有些起伏,驟然聽了王這麽一番話,睜大了迷茫的雙眼。

規矩?

什麽規矩?

北元有什麽規矩?

奴才安靜了下來。

殿內也随之安靜下來。

默然片刻,他才意識到這是在等他開口,忙跪下謝罪,“奴才一時情急忘了規矩,還請王責罰,只是此次消息緊急,請王閱過再罰奴才。”

“起來吧。”

千清說。

那奴才連忙爬起來,把袖口裏的信送了上來。

千清只看了信封上的字便擰了一下眉。

是戰報。

他三兩下拆開信封,抽出信紙,攤開來。

信朝着白澤鹿的方向挪了半邊。

他側着身子,同身邊人一道看。

千清幾乎是一目十行,很快便閱完,眸底閃過一絲意外。

就連白澤鹿也有些沒有料到。

千清随意将信揣回信封裏,看向殿內的另一個人,“顧丞相,你還是回去看看,說不準你的屬下有什麽事要和你說。”

就現在的情形而言,想必這個消息不會是尋常消息。

這一次,顧讓沒有再說什麽,規矩地行禮後,離開了宮殿。

顧讓走後,沒多久季英和沈斐越便進宮了。

——南水出戰了。

這件事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南水是個侵略性非常強的國家,征戰次數極為頻繁,當年正是因為知道北元王室內部腐化嚴重,南水便毫不遲疑地發動了戰争。

若不是千清,恐怕北元早已成了南水的。

大戰以後,北元養精蓄銳,朝堂之上除卻武将,文臣幾乎是換了一大半,正統王室也只剩下千清這一個獨苗了。

北元可以算得上是涅槃重生了。

但相比較之下,原本還算強盛的南水因為這一戰而損耗太多,幾乎要抵不上展西了。

何況現在距離南水戰後,間隔還不算久,就算是培養軍隊,這麽短的時間內,也很難有顯著的成效。

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動戰争是極為吃力不讨好的。

而且極有可能,還會葬送掉現在并不多的優勢。

在今天之前,北元甚至可以不兵。

因為就算北元不表态,南水也不敢真的動展西。

但現在就不同了。

南水也不知道是想亡國了還是怎麽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堅定地發動了戰争。

當權者全都讨論了起來。

這個消息實在有些震撼,某不知名李大人沒忍住,當場就将此重要消息洩露了出去。

末了,李大人又回想起來保密的重要性,小心翼翼地叮囑友人,“此事就你知我知,千萬、千萬不要将此事說與別人聽,否則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北元律法內是有死刑的,但王宮內至今為止還未曾有人犯過掉腦袋的事。

友人沉重地點點頭:“我自然明白這規矩,萬不會将此事說與旁人聽,你且放心便是。”

李大人籲了口氣,正了正衣服,走了。

見他離開,友人掉頭就跑回了宮殿外——奴才們大多都待在這兒。

“來來來,告訴你們個大事!”

她這一喊,衆人全圍了過來。

“不過你們先答應我,絕對不能把這個事兒告訴別人,不然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她煞有介事地說。

衆人紛紛擺手,“放心吧,我們還能不明白規矩?”

“不行,你們發誓。”

衆人依她,笑說:“好好好,發誓發誓。”

頓了頓,她還是覺得不足以取信,又說:“不然這樣,你們發誓,如果你們說出去,你們就不能服侍王後。”

這話一落,衆人均是一頓,而後沉默下來。

片刻後,有人才忍不住說道:“你這個太毒了吧?換個別的不行嗎?你要說不能服侍王,我立馬發誓。”

“……”

她眉頭一擰,有點兒莫名其妙:“不能服侍王算毒誓嗎?服侍他才算吧。”

聞言,衆人又是一默。

兩相權宜,最後衆人還是選擇發服侍王這個“毒誓”。

“南水和展西要打仗了。”

她意簡言赅,把重點一下就帶了出來。

“?”

“??”

“???”

衆人頓時喧嘩起來,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了這件事。

“南水還真敢啊?”

“等下,那陛下會出兵嗎?”

“怎麽問這個?”

“沒什麽,我就随便問問,”那奴才若無其事道:“是不是陛下出兵了,宮裏就只剩王後一個主子了。”

衆人一愣,而後紛紛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意,“陛下應該會出兵吧,畢竟展西是王後的國家呢。”

宮殿內。

“要是我說我想帶小王後一起,應該沒人有異議吧。”

季英第一個開口:“請陛下不要說夢話。”

千清環視一圈,目光從面前兩人收回,點點頭,“沒有異議就好。”

“……”

季英:“陛下,戰場與王宮不同,王後嬌貴,随行恐怕……”

“既然沒有異議,我們就來讨論一下軍事部署。”

千清再度把輿圖挪了過來,上面的标注還沒有清理,還停留在上一次打南水和展西的部署上。

“哎,正好,還沒來得及清,現在省了筆力氣。”

季英:“……”

他算是明白了,千清前頭問的那句“應該沒人有異議吧”并不是詢問,只是個通知。

季英還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道:“陛下……”

千清偏過頭,不看他。

“……”

油鹽不進千清。

季英徹底放棄,改口問道:“那此次戰争,我們要插手嗎?”

“那不廢話,”千清看着輿圖,指了指其中一處位置,“南水打這兒,和沖人大吼‘我先送一萬兵卒’有什麽區別?”

“而且這次可不是我要賭,這次絕對是南水送上門來的。”

季英:“……”

他知道,這一次,找王後也沒用了。

而後的讨論,其實與他關系并不大,他和聽衆差不多,只是得知整個戰策,以方便他做其他政事上的抉擇。

這天晚上,季英回去後,把前幾天燃了整晚的燈都熄了。

給城內乞丐施粥的事也停了。

季府又萎靡不振起來。

而這時,千清與沈斐越在幾個時辰的交流後,整個王宮已經傳遍了一個消息。

——王要帶着王後去打仗。

全部奴才都出離憤怒了。

千清是在奴才們指指點點的目光裏回來的。

雖然他平時也有經歷過這種微妙的目光,但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憤怒得像是準備造反。

千清莫名其妙地回了宮殿。

“夫君做完軍事部署了?”

白澤鹿問。

“還沒,”千清牽着她進內室,“在宮裏也做不完,得等到去那邊以後,根據戰況來做後續的決定。”

白澤鹿擡眸看他。

千清一瞬間了然,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我不會抛下你,放心吧,不過小澤鹿,你得答應我,到了那邊以後,不能一個人外出。”

“行嗎?”

白澤鹿眉眼的弧度柔和了幾分,“好。”

“戰場上,權貴反而是最危險的,”千清說,“聽過擒敵先擒王吧?”

白澤鹿颔首。

“所以你不要露面,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是王後。”

白澤鹿一頓,問:“夫君要把我關起來嗎?”

“不。”

千清嘴角一揚,眼底染上了近乎嚣張的笑意,“小澤鹿不是想要鷹嗎?”

“到時候,”千清笑道,“那裏就是你的天空了。”

“去做你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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