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懷念嗎
然而張凜甚至連姿勢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的确,因為說這話的人只是個嬌貴的王後,也許騎射還算不錯, 但男人和女人之間, 天生就有力量上的明顯差距,也許通過後天的努力, 能夠把這樣的差距縮短。
但面前的王後手臂纖細, 臉色甚至可見一點病弱的蒼白——這是體寒所帶來的影響。
所以,很明顯,她不具有任何的威脅。
抛開王後這個身份,她毫無價值,不足以讓他給出任何的尊敬。
張凜的語氣堪稱挑釁, 沒有一點怯意, “王後,我都說了, 這就是我的, 憑什麽要還給你啊?”
他把劍抱在懷裏,居高臨下地睨着她,接着道:“要是王後搬出身份來壓我, 那也行呗, 給你就是了,不過, 王後連我這麽把破劍都瞧得上麽?”
這可以說得上大逆不道了。
然而能被貶到連騎營來的人,大多數都不是什麽能遵守規矩的人,因此這話一出,雖然衆人嘩然了一瞬,卻并不感到很意外。
再加之, 衆人心照不宣卻又都不曾提過的——王後本來就只有這個身份能服人不是嗎。
然而令衆人意外的是,這個小王後竟然一點兒也不惱,甚至眸色幾乎帶了點兒溫柔的色澤。
而後,他們就聽見王後輕聲說:“不是破劍。”
白澤鹿似是無奈地嘆息了一下,“怎麽才肯還我呢?”
張凜哼笑一聲,“王後,就別假惺惺的了,你這不都拿劍指着我呢嗎?想要你就拿回去咯。”
“當真?”
白澤鹿放軟了聲音,語氣像是哄人一樣。
衆人頓時酥了半邊身子,江辭都忍不住揉了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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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凜說:“當真啊,不過王後,我看還是算了吧,我一個粗人,您可是嬌貴的王後,這要是打起來磕着碰着了,那陛下還不要了我的命。”
是非常低級的激将法。
衆人也慢慢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原來費勁兒搞這麽一出戲,弄了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和這把劍壓根沒關系,這人要的就不是劍,他只是不服王後罷了。
這麽一大幫子人,雖說若沒有王後,他們就會被遣散,但比起遣散,被一個靠背景進來的女人帶,簡直是一種羞辱。
或多或少會有些不服氣的人,但顧忌着對方的身份,這幾天都還算和諧。
但大約也到了某些人所能忍耐的極限了。
白澤鹿莞爾一笑,“無妨,本就只是切磋,對嗎?”
聞言,張凜滿意地笑起來:“哎呀,王後就是會說話,那我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這樣吧,要是王後的劍能碰到我一下,我就把這劍送王後了。”
還不等他說出後面的話,白澤鹿先一步道:“若是你的劍碰到我,我便不再帶你們,由其他将軍來,這樣可好?”
衆人先是一愣,而後這熱鬧是看不動了,紛紛開口勸起來。
“王後和這種爛人計較個什麽!——我說姓張的,你有毛病啊?膽大包天了吧?偷王後的劍還想和王後切磋?你也配?”
“王後要不再考慮考慮,犯不上和這種人打啊,和他打都髒了您的手。”
“的确沒有必要,王後想要回那劍,還輪不到他說不。”
……
衆人着急地勸解,然而卻沒有什麽用。
聽到衆人的勸說,白澤鹿笑了笑,說:“無礙,只是切磋罷了。”
“哎,對嘛,王後都說了是切磋了,你們在那勸個什麽勁吶?再說了,我還能真傷了王後嗎?我也不是那種人啊。”
張凜攤着手說。
衆人看向他的目光簡直是化為了實質的質疑。
——你不是那種人?!
你不是誰是?!
張凜嬉皮笑臉,一點兒不受影響,轉向王後說:“王後,您先?”
這話剛一落,一道勁風就劈了過來。
張凜眼睜睜看着那把劍直指自己的胸膛,他慌忙避開,嘴裏罵了句什麽。
但不等他調整姿勢,那劍幾乎是就着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再一次刺了過來。
從那個力道來看,是絕沒有收手的可能的。
張凜倉促滾了一圈,勉強躲過後,還沒來得及喘氣,就提着劍往上一擋。
“锵”地一聲,金屬撞擊。
那股子力道不算多難以招架,畢竟王後是個女人,那幾乎是她借了力以後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然而這種攻擊難纏又毫無喘息的機會,張凜身手是不錯,但面對這種老練的襲擊,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更重要的是,就目前王後的出手來看。
這不像是切磋啊!
張凜心想。
在劍上的力道徹底壓下來之前,張凜靈光一閃,往後方急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才得以喘口氣,然而王後的反應非常快,幾乎是在他撤開的同時,她便追了過來。
張凜只得繼續躲避。
這時,他也聽到了衆人為王後的喝彩聲,以及對他的嘲笑。
無名的惱怒襲了上來,難堪和丢臉的情緒也在一瞬間接踵而至。
張凜一咬牙,幹脆不躲了,轉過身來,迎着那把劍而去,另一只手摸出了袖口裏的銀針。
這個動作很快,幾乎沒幾個人注意到。
江辭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
就見王後的劍忽然一轉,劍身猛然劈下——
一道痛叫響起,張凜手裏的劍頓時失手,他卻無暇顧及了,本能反應地捂住另一只手腕。
而後,他感覺到劍輕輕地抵在他的肩膀上。
但那幾乎是一觸即離的,很快,王後就收回了劍。
在衆人爆發出來的喝彩和叫好聲中,張凜意識到自己輸了。
這時,那個本該迎着衆人目光宣布勝利的王後,神色卻一點不見得意之色。
她彎下身拾起了本就屬于她的佩劍,走了過來。
“還疼嗎?”
疼得他冷汗都冒出來了。
但鬼使神差的,張凜把手往後面挪了一下,“我輸了,劍還你就是,用不着在這裏假惺惺的。”
他的語氣依舊惡劣,但白澤鹿似乎一點也不生氣,甚至還說了句,“多謝。”
可是,謝什麽呢?
那本來就是她的劍啊。
張凜心裏疑惑了下,卻沒有問。
白澤鹿沒有再看他,而是低下頭,将劍別在了自己腰間。
而這時,不光是張凜對王後的看法變了,衆人也更加沒有想到,王後的身手竟然這樣好,紛紛迎過來。
這一次,誇贊的話終于走了心。
“我就說嘛,王後怎麽可能輸,王後來咱們連騎營第一天我就知道了,王後要沒點身手,哪能來咱們這啊。”
“王後方才那一劈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王後您沒事吧?剛才我看到那爛人居然想用暗器,還好王後反應快,吓死我了。”
白澤鹿把先前用的那把劍還給侍衛,這才柔聲道:“沒事。”
忽然,她的視線一頓,“江世子?”
江辭正要行禮,就聽她說:“不必,既然不在王宮,虛禮也沒那麽重要。”
江辭愣了一下,才收回了半空中的手,沒有行這個禮。
“去訓練吧。”
白澤鹿看向衆人,目光溫和。
沒一會兒,衆人便不情不願地散了。
只剩下江辭。
“找老子有事兒?”
他有些不解地問。
白澤鹿的視線從他眼底下的青色和下巴處隐隐的胡渣上掠過,趕了兩條路沒怎麽休息,神仙的臉色也不會太好看。
她笑了一下,說:“懷念嗎?”
江辭微怔:“什麽?”
“重回戰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