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酒店 借你的證件開個房

溫蕊決定出游的計劃很匆忙, 前腳剛拒絕了錢辰的挽留,後腳就訂了去古城的高鐵票。

周五下午她沒有課,結束了上午的課後她連午飯都沒吃, 就直接坐上了去高鐵站的地鐵。

去古城具體做什麽也沒想好, 但她就是想出去走走。B市的氣氛過于壓抑,很多事情她不願去細想, 可置身其中又不得不想。

比如司策贊助錢辰的節目究竟是為了什麽, 網上隐約流出的關于秦芷被雪藏的消息是否屬實。

冥冥中像是有一根看不見的線牽着她與另一頭, 想要扯斷卻怎麽也找不到頭緒。

所以溫蕊選擇了一個人出游, 讓大腦和身體得到最徹底的放松, 同時也可以為自己尋找靈感。

她這些年閉門造車,雖然也寫出過不少大爆的段子, 但人生前二十多年的積累也快要消耗殆盡。

換個地方或許會有新的靈感, 對她的創作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衛嘉樹怎麽說來着?當年去了一趟雪山, 整個人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 從此便在脫口秀這條道上一路走到黑了。

溫蕊去了不雪山, 只能暫時逃離這浮華的都市。

因為只去一個周末, 她沒帶多少行李, 收拾了個雙肩包便輕裝出發。到了高鐵站憑身份證檢票上車, 很快就在六號車廂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買的是兩人座中的其中一個, 原本是靠窗的位子。可她到的時候屬于她的位子上已經坐了一位彪形大漢,對方擡着眼皮掃了她兩眼,又瞟一眼旁邊的空座。

“小姑娘,換個位子行伐,我暈車。”

溫蕊沒跟他多計較,将雙肩包放到頭頂的行李架上後,便坐了下來。

旅途不過兩個多小時, 她覺得忍一忍也無妨。可她沒有想到,有些事情別說兩個小時,便是兩分鐘也很難忍受。

男人個高且胖,一個人占了一個半的位子,擠得溫蕊根本沒法兒好好坐。而且他似乎對她頗感興趣,借着換位子這個事兒,有意無意地與她搭起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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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離得太近,溫蕊時不時就能聞到他中午吃的韭菜味兒,以及身上那股子若有似無的油膩味,混合着車廂內的其他味道,一陣陣地往她鼻子裏鑽。

沒吃午飯的胃空蕩蕩,溫蕊聞着這些味道便開始翻江倒海。

可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皺眉,還一個勁兒往她身上靠。就在他伸手想要去摸溫蕊的手背時,後者突然站了起來。

動作幅度太大,引得周圍的人都朝這裏看過來。男人的鹹豬手就沒好意思再往外伸,讪笑着收了回去。

溫蕊背着個斜挎的小布包,起身往餐車的方向走。她想買點東西吃,順便在餐車裏找個位子坐下來。

即便不坐站着也行,她實在不想再回去和那個男人坐在一起。

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這會兒的餐車裏人不多。溫蕊進去的時候看見一個乘警正跟一個男乘客在裏面談話。

男乘客戴着墨鏡和口罩,包裹嚴實的面部只露出一片額頭。

溫蕊本是不經意地一掃,卻一下子認出了對方。

那個她曾同床共枕坦誠相見的男人,即便穿上了衣服,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只是會在這裏碰上司策是她沒想到的,她就這麽站在那裏,半天沒有往前。倒是餐車櫃臺後的乘務員看到她,主動招呼了一聲:“買東西嗎?”

溫蕊這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後慢慢地挪到了櫃臺邊,眼角的餘光卻還是忍不住朝司策的身上瞟。

她隐約聽到了他跟乘警的對話,似乎是在車上碰到了小偷,手機和錢包都讓人摸了去。

乘警認真地記下了他的情況和車廂號,起身沖他道:“我現在就去調查,希望在到達目的地前能幫您找回失物。不過東西要是您上車前就丢了,這事兒就會比較麻煩。”

司策客氣地回應了幾句,随即和乘警握了握手。

溫蕊全程都沒聽清乘務員和她說了什麽,只注意到另兩人結束談話後,司策很自然地就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狹小的餐車裏除了乘務員就剩他們兩個,一切已是避無可避。

司策徑直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說了一句:“錢包丢了,先借我點錢,回頭還你。”

溫蕊沒有拒絕,只是伸手進包裏摸了半天,才想起來錢包擱在了雙肩包裏。于是她沖司策道:“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司策卻沒聽她的,反倒跟着她一路回了車廂。溫蕊有點不高興,乘人不注意壓低聲音小聲道:“我就去拿個錢包,你跟着我幹嘛?”

“怕你跑路,萬一你一去不回,我一個人留在那裏豈非尴尬。”

溫蕊擡頭瞪他,卻見司策沖她一挑下巴,“你有這個前科,我不得不防。”

這是說的她當初偷偷從醫院跑出來的事兒。

溫蕊沒辦法,只能讓他跟着自己回到座位處。彪形大漢原本原本因為溫蕊的離開有些不悅,見她回來兩眼頓時放光。

只是他很快注意到了跟在溫蕊身後的男人,一張臉立馬垮了下來。

到底是漂亮的小姑娘,勾搭男人速度竟如此之快。

溫蕊沒理他,從雙肩包裏拿了錢包後,又和司策一起返回了餐車。兩人點了一些東西,她要了個三明治,司策則拿了瓶咖啡,還要了兩袋零食。

在溫蕊付賬的時候,他在一旁提議:“去我那邊坐,比較寬敞。”

溫蕊想到自己那半個椅子,也确實擠得慌。但她還是婉言謝絕:“不用,我坐這裏就行。”

話音剛落,狹小的餐車裏突然人多了起來,很快就有占了僅有的兩張桌子。溫蕊仿佛聽到了司策的輕笑聲從嗓子裏溢出,下一秒男人便靠了過來。

“我那裏還有空座,我讓人給你補張票。”

“花我的錢補我的票?”

溫蕊接過乘務員遞來的東西,将屬于自己的三明治拿出來,剩下的一股腦兒塞到了司策懷裏。

“不必了,謝謝。”

說完她轉身就走,重新回了自己的包廂。

司策依舊沒走,再次跟着她回到了剛才的位置前。只是這一次他主動跟彪形大漢攀談了起來,還提出跟人換車廂。

對方原本垂涎溫蕊的美色,一看自己跟眼前這位似乎沒得比,就對他說的換座産生了興趣。一聽說對方坐的商務座,大漢就覺得自己占足了便宜,痛快地起身去拿行李。

一邊拿包一邊還跟司策攀談:“兄弟,你這是為愛犧牲啊。”

“女朋友,吵架了一個人跑出來,我讓她跟我去坐商務艙她不願意,那就只能我來跟她擠二等座了。”

大漢沖他豎起大拇指,真心地誇獎了一句:“好男人,真癡情。”

司策微笑着目送對方屁颠颠地離開,然後看一眼空出來的兩個座位,示意溫蕊坐裏面靠窗的那一個。

溫蕊這會兒被他的騷操作搞得有點生氣,就懶得和他說話,一屁股坐下來後身子微側朝向了車窗的方向,借着看窗外的風景不去理會這個自說自話的男人。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在聽到對方要跟大漢換座位時,她還是有一絲小小的心動。

讨厭的前夫和想占她便宜的陌生男人,似乎前者更好忍受一些。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溫蕊過得很開心。不用擔心随時伸過來的鹹豬手,身邊除了男人淡淡的香水味,什麽異味也沒有。

而且司策話不多,喝了那杯咖啡後就一直靠在座位裏閉目養神。那兩袋零食也被他塞了過來,最後被溫蕊消滅了大半。

她喜歡吃這兩種口味的零食,從前就很喜歡。

零食快吃完的時候,車子也準時靠了站。司策終于睜開眼睛,在座位上活動了一下筋股,随即起身拿了溫蕊的雙肩包,示意她一起下車。

溫蕊一路跟着他離開車廂,站在熙熙攘攘的候車區,伸手想把包拿回來。

司策卻一個閃身不着痕跡地避過,擡腳往前走去,邊走邊回頭問她:“你訂了哪家酒店?”

溫蕊比不上他腿長,一路快走跟在他身邊,幾次想要把包拿回來都未果。

“我住哪兒跟你有什麽關系?東西買了錢我也不要了,咱們就此別過,你把包還我,聽到沒有司策!”

最後一句溫蕊有點急了,聲音不由自主大了幾分。說完她才反應過來,緊張地看一眼四周的人群。

幸好大家都急着趕路,沒有人注意到他倆的情況。

始作俑者站在那裏,将墨鏡往下拉了拉,沖溫蕊露出一點笑意:“送佛送到西,再借我點錢開個房間。”

溫蕊都要被他氣笑了。

堂堂影帝總裁,掌管着巨峰那麽大的集團,現在居然賴上自己不肯走了?

“你身邊的人呢,讓他們送錢來。周矅虎哥還有阿松,總不會一個都找不到吧?你要沒有手機打電話,我借你。”

“不用,電話打過了。周矅去了香港談生意,虎哥在歐洲參加電影節,一時半會兒都趕不回來。”

“那阿松呢,他是你的生活助理,總不會也有要事在身吧?”

“他啊,”司策把墨鏡重新推了上去,“他老婆快生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竟是堵死了溫蕊所有的後路。關鍵是明知道他有可能扯謊,可這謊扯得實在高明,竟讓人抓不出一點破綻。

溫蕊像是被塞了一個燙手山芋,恨恨地瞪着司策,在內心罵了一句:“怎麽會有這樣的狗皮膏藥。”

狗皮膏藥就這麽一路跟着她離開高鐵站,坐車去了她一早定好的民宿。

溫蕊原本想塞他幾百塊錢讓他自生自滅,可司策擠上同一輛出租車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錢包丢了沒身份證,借你的證件開個房。”

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可經他的嘴說出來,卻是別有一番風情和韻味。

溫蕊這才留意到,這男人竟也有這麽放蕩不羁張揚的一面。他的沉穩他的內斂,還有那些不茍言笑,仿佛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從前的那個少年,原來一直沒走,只是住在了他心裏的某個角落,住了很長時間。

長到溫蕊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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