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我的淚
閻魔大王審判完案卷上的最後一名亡者，東樨自覺地站在堂下等候審判。
位置不同，心态迥然不同。
直面冷峻的閻魔大王，她忽然明白為什麽亡者會盡顯洋相。
天圓地方，神明居于中央。
只不過在閻魔大王眼裏，東樨只是個白嫩的小團子。小小的，只有那麽大。
果然到最後他實在憋不住氣，朝東樨笑了笑，頗有種鄰家爺爺的既視感。
“你是怎麽來的呀？來之前有什麽奇怪的經歷嘛？”
面對閻魔大王的軟化，東樨毫不意外。畢竟霓虹的第一個亡者已經不在人類的範疇 ，她對非人類的吸引力上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裏。
但幹澀的嗓音還是透露出她的緊張。
“我原本是和朋友爬山，迷了路就來到這裏。”
這件事和案卷上呈現的一樣，但鬼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轉頭又打量東樨。
這個女孩意外的好懂。哪怕是故意維持着假面，身體上的小動作也誠實地告知對方：
對，就是在騙你。
鬼燈：“請不要有所顧忌。把你能想到的都說出來。畢竟所有人都是要下地獄的，到最後還不是都要說出來。只是下地獄的長短問題罷了。”
瞧瞧這說的還是人話嗎？不過東樨确實放松了下來。
“我和我的朋友本身就不屬于“日常”。因為他們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我也莫名的吸引着非人，更重要的是，最近我能見到非人了。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兩年前的那起失蹤案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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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東京發生了一起牽扯人數上百的失蹤案件。
受害人在澀谷繁華的街道神秘失蹤，并且皆為十八歲以下的孩子，所以被稱為“神隐事件”。
當時東樨放松了警惕，畢竟她只是差了幾個月就要十八歲。
她和姐姐約好到澀谷的标志物前集合，結果只因早到了會兒就成了失蹤人員。
大廳左側的鏡子中配合着出現了一棟廢棄大樓。
兇手其實是一只入魔的妖怪。把孩子們卷來就是為了用血祭的方式來喚醒死去的人類戀人。
夏目、奴良和東樨雖在一個學校，但彼此原本并不相識。但當天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站出來，保護着這群相對幼小的孩子們脫離妖怪的追逐。
鏡子如實的展現了這些，觀者沒有親身經歷，自然不會洩露過多的情緒，直到一個小女孩不慎摔倒。
那個女孩忍住淚水，努力爬起來。可澄澈的眼睛裏正映着妖怪的身影。
哪怕是千帆看盡的閻魔大王也握緊了拳頭。就在這時，畫面裏的東樨動了。她猛地抱起女孩成功躲避妖怪的攻擊，自己的後背卻鮮血直流。
妖怪聞到東樨血液的氣味，就像是貓聞到魚腥味只跟在她的身後。
東樨沒辦法只能把女孩推進夏目懷裏。朝着衆人大喊：“別回頭！快跑！”
然後她在臨近的拐角處跑上樓梯。
鬼燈突然摁快進鍵。
閻魔大王發出懊惱的聲音：“不急這一時嘛。”
冷徹的鬼神才不會顧及自家上司的抱怨，他把畫面調到東樨醒來。
東樨仰躺在地上，她看着粘粘着蜘蛛網的天花板居然笑了。
她的心願達成了。
——作為一個有價值的個體死去。
她生來就被遺棄，所以生來就沒有價值。想必，也只會有姐姐能夠在她的墓碑前放上花朵。
雖然很對不起姐姐，但生命前行的路上已經有中原先生代替自己陪她了。
“哄——！砰——！”
是一連串打鬥的聲音。這裏還有人！
東樨這才發現，原來她還在希冀着有人能成為她的英雄。
她努力轉頭望去。
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窗，撒在灰色調的水泥地上。
陸生頂着奇怪的沖天發，拿着一把看起來就很鋒利的□□向妖怪劈去。
夏目則盤坐在地上，手中拿着符咒作出雙手合一的動作。一只外貌像狐貍的妖怪正用自己尾巴環繞着他。
東樨笑着閉上眼睛。她知道她等了十九年的英雄終于來到她的身邊。
鬼燈按了暫停鍵，一轉頭就見到閻魔大王滿含着淚水的慘樣。
“這樣的孩子們怎麽可能犯下大錯誤！”對方是這樣說道。
太直白了，完全不是閻魔大王應有的作風！不多更準确地說，往日的閻魔大王也不會是這個樣子。鬼燈督了眼堂下的東樨，然後又對閻魔大王說道：“行為可以加分，但您的判斷太過絕對！”
“可能是老夫很久沒見到這麽乖的孩子。”
閻魔大王随後偷偷地朝站在堂下的東樨豎起大拇指。鬼燈見此并沒有說什麽，他拿着調控器摁快進鍵。
鏡中的畫面飛速而過後，鬼燈終于把畫面調到了東樨和夏目上山的時候。
鏡中的少女背着裝滿禮物的背包，緊跟在叫夏目貴志的男生身後。
前幾天，八原地區下了場大雨。原本就不太好走的山路變得泥濘不堪。
東樨想給夏目的朋友們留下好印象，所以走走停停就是為了擦掉鞋上的污漬。在她又一次彎腰擦鞋的時候，身旁的植物開始變換位置擋住了前方的大路，引出一條小路。
鬼燈對目前所知的這些并不滿意，因為它們都無法解答——為什麽東樨像個亡者。
如果東樨只是個誤入地獄的人類，那敲昏送回現世就好。可她偏偏聞起來像個亡者，身上還有一股熟悉的黃泉氣息。他見對方第一眼的時候，也因此看走眼了。
“再看一下，東小姐剛來霓虹的時候。”
鏡子中出現東樨到京都的游玩的畫面。
當時正逢櫻開，兩岸櫻花樹交錯，游客擠擠攘攘。
東樨遠離人群，左拐右拐就看見一顆異常粗的櫻花樹籠罩着大地。陽光照在樹上，顯出斑駁的影子。
一只狐貍忽然從草叢中冒出來，吓了東樨一跳。
三五短身材，看起來還是只幼崽。白色的絨毛蓬松有質感，脖子上系着一條紅色的三角布。
東樨蹲下來試探性地伸出手。
狐貍毫不怕生，搖着尾巴将伸出爪子搭在上面。
“這個孩子很想和你玩。”平淡的女聲忽然響起。
一個身穿巫女服飾的女孩站在櫻花樹下。
“你居然遇到了那位大人。”鬼燈詫異地說道。
東樨不知道鬼燈在說什麽，只能胡亂點頭。
既然牽扯到那位大人就那這個女孩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了。畢竟那位大人的母親可是将她護得死死的。
想到這裏，鬼燈按倒回鍵。
先是正常畫面飛過，再往後就是一片雪花，到最後直接空白。
啧！破鏡子。鬼燈像以前那樣用力地敲打着鏡子。
可這次方法失效了。
就在這時，兩個小鬼推着堆滿書籍和卷軸的小車走進來。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個長着金黃色頭發的鬼族。
“鬼燈大人，資料全都在這裏了。還有烏頭先生找您有事。”
開口說話的是黑色頭發的小鬼。他濃眉大眼，頭上有明顯的特征-兩只角。
而另一個小鬼是銀發的，頭上有着三只角。他是下垂眼，看起來懶洋洋。當他看見東樨就立即扯着黑發小鬼的袖子，仿佛東樨是什麽稀奇的物種。
黑發小鬼伸出手打向他的頭，方叫其閉嘴，然後兩人就告退了。
鬼燈也不顧那兩名獄卒還沒走遠，他朝着金發男子烏頭就一頓大罵：“你們到底做了什麽！居然一天兩頭竟出BUG！”
“不可能！”
鬼燈這下不吭聲了，他又按了下倒退鍵，依然是空白。他擡頭看向烏頭。
好可怕，就像一條毒蛇。東樨心想，如果當初這位鬼燈大人是這樣瞪視她，那她或許會當場吓哭吧。
烏頭哆嗦了一下，但還是要堅持着身為技術人員的職業精神。他舉手發誓：“絕對不是鏡子的問題，要不然就罰我去屎殼郎屎泥處！”
屎殼郎屎泥處，充斥着大量從地獄各處搜集來的動物糞便。任何工作過于怠慢惡劣的獄卒都會被調派此處。因此是獄卒心中的究極懲罰。
鬼燈才不怕烏頭的放狠話。畢竟這家夥有前科，甚至還以此為榮。
“确定絕對沒毛病？否則，去現世學習網絡技術的資金。”
烏頭當即慌了，但還是要維持表面的冷靜：“別拿資金威脅，沒毛病就是沒毛病！”
閻魔大王連忙開口：“我們先開始正式審判。東樨小姐的小問題，就交由中方地府啦。”
鬼燈沒有理會上司，他轉頭看向東樨。
“從已知資料來看，我認可東小姐的人品。同時出了這樣的問題，是我工作上的失誤。”說完後，他又站到最初站的位置。
審判終于開始了。
“在霓虹期間無不良行為，甚至幫助警方破獲案件。現送回種花家地府。”
“咔嚓”
逐漸實體的紫發女鬼小姐姐拿着照相機朝着東樨微笑。
“你好，我是種花家地府的職員。恭喜你，我們可以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e on 別害羞呀(≧ω≦)阿平很好調戲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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