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敖錦在
兩只貓咪朝着落雨呲牙炸毛,唯有兩條尾巴緊緊地纏繞在東樨的腳腕上。
落雨依然保持着彎腰雙手合一的姿勢,那沒有光澤質感的發絲攏在鎖骨前。
他一人就是一個牢固的屏障。
這份虛假的謙遜将柳樹少女和東樨等人分成兩個世界。
一頭是鴉天狗的慘叫聲和柳樹少女如念經般的訓導聲,另一頭是東樨等人的沉默不語。
秋季午日的校園少有學生和教師走動。當然了,哪怕是有人發現這詭異似靜止的畫面也不會冒然上前。
畢竟東大的奇人異士多得很,或許這只是場擺拍也說不定。
奴良陸生作為奴良組的少主,同時也自認是東樨的兄長輩,所以他選擇打破僵局。
“阿彌陀佛。大師在這裏做什麽?”
他也做模做樣地雙手合一,看樣子完全是一個虔誠的佛信徒,就差手邊拿一串和落雨雷同的念珠。
黑羽丸心領神會,也立即配合着自家少主雙手合一。他恭恭敬敬的那副樣子真的實誠極了。
只是兩人的眼神透露着戲谑和防備,唯獨沒有“真”。
東樨臉皮的修行還是不及格。
為了和同伴步調一致,她只能選擇用鞠躬這一行為來向落雨致意。只不過那彎的角度有些過大,仿佛面前是白花簇擁的狹長盒子。
相反,落雨的臉皮修行已經到達“極”的境界,毫不在意這三個非人對他的深深敬意。
他依然保持着溫和的微笑,大有一種死皮賴臉的意味。
Advertisement
現在東樨三人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位穿着盛裝的女孩。
但不幸的是,鞋跟踩上一塊黏力極強的口香糖。在這種極度尴尬的境地中,只能維持着淑女的微笑站在原地,心裏問候着皮皮蝦。
或許是柳樹小姐覺得懲罰和鴉天狗的失禮行為相抵了,她驅使着柳枝将已經昏頭昏腦的鴉天狗放到地上。
其中一根柳枝臨走前還留戀似的抽打了一下邪天狗的屁股。兩瓣飽滿圓潤還因此顫抖了幾下。
有些走神的東樨猛然間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只扭動肥臀的邪魅柯。
她發現柳樹小姐正以不符合外表年齡的姿态敲打着鴉天狗的頭,同時以長輩的口吻不停地神叨叨。
“小夥子尊敬長輩知道不!一天天瞎蹦噠,別竄來竄去,鬧得我心煩。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很好,可以确定了。
在她眼裏,邪天狗是一個不愛護老人(她自己)的毛頭小子,而自己就是守在村口拿着擀面杖的慈祥奶奶。
”你說你們霓虹的妖怪就不能學點好的?當初崇拜過唐,就給我崇拜回去!一天天不知道鬧啥,安安靜靜地做妖不好嗎?!”
非常好,真的可以确定了!
這又是東樨的一位祖宗級長輩。一位飄洋過海的大長輩!
有犄角,東大,千年古樹……
“落雨大師喜歡錦鯉嘛?”
東樨忽然這個問題扔在落雨的臉上。
落雨的微笑詭異地抽搐了一下,就像緩緩的水波被突如其來的水滴打亂節奏。
他很不禮貌地直視東樨的眼睛,想從裏面探尋那個已經确定的答案。
“誰不愛錦鯉呢?”他如此答複道。
“那錦鯉知道誰愛錦鯉嗎?”
東樨像一個和渣男糾纏不清的癡戀女子,執着地詢問那個已經确定的回答。
落雨依然直視着她的眼睛,依然微笑着。
東樨也給予其燦爛的微笑,這種微笑也只有地獄的某鬼神有幸見過。
随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前方大喊。
“敖錦小姐!”
柳樹小姐聽見熟悉的中文立即停下對鴉天狗的貼心訓導,擡頭看向東樨等人。
随着這聲呼喊,那道無形的屏障破碎了。
落雨早就用手扣住帽子徑直向前走去。
風吹動銀杏葉飒飒作響,同時也卷起他略長的發絲。他的步伐平穩一刻也沒有停留,看背影就像武俠片裏那些潇灑不羁的俠客。
但東樨知道,其實是“落跑小甜心”。
她不管身後剛才無比嚣張的某人如何內心慌亂如狗的退場。
小跑到柳樹小姐身前又一次用中文詢問。
“請問您是敖錦小姐嗎?”
“哎?我是。請問你是?”柳樹小姐中文回答道。
“敖烈叔叔拜托我替龍族的長輩來看看您,順便把今年份的禮物交給您。”
說到這裏,東樨順勢将一個空間袋從她那僞裝成護身符的空間袋裏拿出來。
敖錦小姐接過空間袋然後将其放進自己的袖袋中。
“你叫敖烈叔叔?可你也……太小了吧?”
敖錦只是單純地表達疑惑,畢竟在她嗅到的氣味中東樨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奶娃子。
其實這種稱呼不怪敖烈,也不怪東樨。
如果按照實際年齡輩分,東樨可能要叫敖烈老*N輩爺爺。
所謂的九月姐姐也要叫敖烈老*十分之N輩爺爺。
……
所以還是叫敖烈叔叔吧。
“那這兩個奶娃子……呃,這兩個小朋友是?”
敖錦顧及眼前是霓虹人,轉換成日語問道。
和藹可親,抛去妙齡外表完全是個随手掏糖的老奶奶。
陸生直面感受這種來自長輩的關愛眼神,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搭話。
東樨見此立即用日語回答道:“這是我的朋友奴良陸生,還有這位黑羽丸先生。”
陸生接住東樨的話茬,“敖錦小姐您好。我是奴良陸生,這位是黑羽丸。
您腳下蹲着的是我的家人,之前禮數不周我先替他向您道歉。京都奴良組會為此事負責和賠罪。”
随着陸生的彎腰致歉,黑羽丸也同時彎下腰。“我的父親多有得罪,作為兒子我願意和他一起受罰。”
已經冷靜下來的敖錦面對這種略正式的道歉場面有些慌亂,她連忙擺手将這兩個孩子扶起來。
“那個……那個對不起啊,小朋友。這事情也是我太沖動了,畢竟我最讨厭不尊老愛幼的人或妖了。你們可不要學習我們任一方哦。”
事後,黑羽丸提着自己的老父親匆匆忙忙飛離東大。
陸生也告別東樨和敖錦趕回自家的餐廳坐鎮,不知怎麽近幾年犯罪事件頻發,作為少主有責任維護家族産業的穩固發展。
東樨也得到了固定的長輩摸頭大法,陪敖錦小姐閑談一會兒,又連忙趕回地獄努力工作。
畢竟葉雞頭還預約了今天的面詢。解決完畢後,二人又投身于文件的海洋中。
如今地獄政府各部門上下都忙碌無比,不僅是本土亡者數量增加,還有外籍亡者的增加。
更有一小撮亡者仿佛是環球的旅行家,他們的判刑材料牽扯多個體系的地獄文書。
幸虧地獄通網,可以用互聯網這種迅速便捷的東西聯系起各個地獄政府。
但某些的地獄極度閉塞,只能讓相關特派員攜資料出國。
這種方法麻煩至極,快要到惹鬼生厭的地步。
這也是鬼燈第一次特別贊同種花家地府的“地下網絡家”的提議。
長時間的連續熬夜,使得往常滞銷的金魚糖轉為脫銷。
桃花源的白澤又賣空了一批感冒藥。實習藥師兔子們在政府樓內有了專屬的辦公區域,方便獄卒及時治療及時投身工作戰場。
被稱為奴良的那位男性獄卒提着母親親手烹饪的飯菜便當,匆匆忙忙地趕往閻魔王大廳。
找到自己的座位,果然桌面上又擺放着幾摞遮擋前方視線的文件塔。
“奴良先生早啊。”
“早啊,夏目小姐。”
被稱為夏目小姐的那名女獄卒朝着奴良禮貌地淺笑,然後将一個木制的禮盒遞給他。“奴良君,這是那天幫忙的回禮。”
奴良連忙推辭,“小事而已,夏目桑。”
這個禮盒不知是用什麽木頭制作的,上面雕刻着飛鳥走獸,但也都有幸福美好的寓意。單從外觀上看就比較貴重,應該出現在古代貴族的待客桌前的。
“這是那天我家孩子給我們的禮物之一。”
夏目把話說到這裏,奴良就不再好推辭只能接受。
這位名叫夏目的獄卒和那位迎接課的副主管是對幸福的夫妻。
早年剛作為亡者進入地獄時,來自種花家的丈夫和夏目因為相對清白的案底和超乎常人的靈力被鬼燈招攬進入地獄政府工作。
兩人因為是非自然死亡,意外失去了對自己孩子模樣的記憶。
因此夏目的丈夫自願加入迎接課,他卑微地希望螚和成為亡者的孩子相遇,同時也祈求一百年之內不會見到成為亡者狀态的孩子。
奴良獄卒經常會和夏目的父親喝酒談心,共同傷感着錯過子女成長的階段。
因此這位名為夏目葵的女獄卒,在奴良眼裏還是個和兒子同輩的孩子。
而晚輩的孩子,多麽不可想象的生物。他連自家兒子的成長都沒有見證,更不可能見證孫輩的成長了。
看着桌上的那個禮盒,他也同樣投身文件的包圍圈中。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你一直看到這裏,就代表掉進阿平的鴿坑啦!(開個玩笑)
11月和12月這段時間挺忙碌的,可能會斷斷續續更。不會坑的,我會争取過年以前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