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夜槍響(上)
此時的邱少何,站在馬路邊上,吃着來往車輛的尾氣,臉色嚴肅。
他發現情況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下了出租車,撥電話給安逸。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就是有些慌,而看到手裏上那兩個未接來電時,那種慌亂就更真切了些。
“師兄,你在哪裏?”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屬于安逸的深沉聲音這才響起來。
“我在三環路上。”邱少何先是直覺的回答了問題,然後突然發現對方的聲音低得離譜,有些不自然,不由心中一凜,“你問這個幹什麽,沒事吧?”
“沒事。”安逸的聲音帶了點笑意,卻還是沙啞的,“路上不好打車是吧,我記得你的車送去修了,80014,打這個電話,可以叫到車,如果問你名字,就說姓安,我有那兒的VIP卡,可以打折。”
他的話音剛落,聽筒裏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人的身體磕到什麽硬物,聽起來有些刺耳。
“你要去劉先生那兒吧,時間不早了,快去快回,手裏的資料拿好,不要掉了。”安逸的聲音暫停了一下,然後又以一種不疾不徐的頻率再次響起來。
“什麽車……喂?”邱少何聽得雲裏霧裏,那邊卻立即挂了電話,沒有給他繼續發問的機會。
站在原地征了一會兒,他最終把那種奇異的慌亂感壓了下去,伸手攔車。
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侵犯小寶的是劉舟或者劉友,應該沒什麽太大區別。
邱少何覺得安逸有些奇怪,說話竟然如此啰嗦,交待的這麽細致,與平時大相徑庭。
他的手舉了半天,那些黃殼出租車卻都是從眼前一閃而過,沒有一輛停下來的。
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的士司機的交班時間,一天內這種時候最不好攔車。
在路邊呆站了五六分鐘,他終于想起剛才安逸交待的電話號碼,80014,倒是非常好記。
撥通電話以後,接線員小姐聲音甜美,報了預約人姓名安逸,便立即說安排車過來。果然,不到五分鐘,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國産小轎車就停在了眼前,司機是個中年男子,長相平凡,穿着制服,看起來很專業。
一路順利的達到北區市郊,邱少何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司機,那人擡頭迅速的掃了他一眼,竟然沒有找錢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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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空空的手心,他苦笑一下。雖然沒窮到要靠那應該找回來的十幾塊錢吃飯的地步,但是好歹也要說聲謝謝吧。
搖了搖頭,邱少何順着并不陌生的郊區泥巴路拐進劉友、劉舟兄弟租好的民房,先敲了敲門,裏面卻沒有任何聲音。
“劉先生?”發現門沒有鎖,他推門而入,屋內開着燈,一個人蜷縮在還算整潔衛生的單人床上。
那人沒有應聲,簡直像已經死去了一樣,室內一片近乎窒息的沉寂。
邱少何眼角掃到屋內的簡易木桌,發現上面放着一瓶開了封的安眠藥,還有幾碗泡面的殘餘湯水。
“劉先生?”他再叫一聲,走進單人床,繞過點滴架,慢慢地掀起薄毯。
裏面的正是劉友。白色面罩已經取下來,青紫的臉看起來有些可怖。他面色平靜,呼吸平緩。
原來只是睡着了。
放下心來,邱少何看一眼點滴架,裏面的葡萄糖營養注射液還在緩慢的一滴一滴下落,流入沉睡着的男人的體內。
“你剛才讓他打什麽號碼?”劉舟眼睛發紅,幾乎陷入瘋狂,手裏毫不留情的給了安逸一槍托。
安逸的身體随着他的動作往旁邊一歪,搖晃了幾下才站穩。額角的血流得更急了,淌進眼睛裏帶來一陣刺痛感。
“出租車公司的電話,我經常去那裏租車。”還是沒有叫痛,他冷淡又平靜的說,把手機裏的電話簿翻出來,“你恐怕也要打這個電話叫一輛車了,我的車昨天撞了,還在交警大隊。”
“別想耍花樣!”劉舟兇狠的吼了句,接過電話,猶疑了幾秒鐘還是沒有撥號。
“劉先生,你要的東西在邱醫生那裏,他已經去了你們的暫住地。”安逸依舊表現得十分冷淡,不緊不慢的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想甩了劉友先生自己逃命,卻又礙于兄弟之情所以要先把可能洩露他身份的醫療記錄拿走。你剛才沒有拿我威脅邱醫生,也是怕他一旦不就範,會報警吧?”
“你給我閉嘴!”劉舟氣喘籲籲,暴喝一聲,又給了年輕醫生一下。
“劉先生,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我的師兄是一名非常負責任的醫生,如果讓他發現你用什麽小手段讓劉友先生失去行動能力的話,絕對會醫德大發出手相助,你的計劃可就暴露了。”血流得更多了,已經順着他的臉頰流進了領口裏,留下一條紅色的痕跡,“你們得罪了什麽人我不知道,但是劉友先生的脾氣不太好,知道你想一個人跑路的話,會把你曾經幹過什麽事情捅出去的哦。”
劉舟侵犯未成年人,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劉友也許也有這種癖好,也許沒有。現在的問題在于,劉友經過全身大面積整形,生活暫時無法自理,必須依靠弟弟劉舟。他能夠讓劉舟這條随時可能咬人的瘋狗這一個多月以來乖乖聽話,手裏一定握了什麽把柄。
話句話說,這兩兄弟互相猜忌,卻又互相依賴,,既有兄弟感情,又有利益沖突,就像栓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逃不掉。
安逸只用幾秒鐘就完成了這些猜想,而且胸有成竹。
劉舟的臉色白了又紅,沉默了很久才低吼一聲:“你跟我去找我哥,打電話給邱醫生,穩住他。”
“先叫車。”安逸挑眉。
劉舟看他一眼,走到一邊撥電話,槍口卻還是對着他。
這個惡人,智商不怎麽高的樣子。
安逸在心中搖頭嘆息,果然人不可貌相,誰會想到看起來老實忠厚的劉舟會是個暴力分子呢?
劉舟在一邊打電話,電話那頭的确是一家出租車公司,接線員聲音甜美親切,竟讓他安心不少。聽說是老主顧之後,還很熱情的承諾會立即派車過來。
挂上電話,劉舟把手機再次遞給安逸,用眼神示意他給邱少何打電話。
“其實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後者忍着頭上的劇痛淺笑,“欲蓋彌彰反而不好,你不如自己聯系他,随便撒個小謊就能把他穩住,比我打這個電話效果好得多。”
劉舟狐疑的盯着他好幾秒,最後還是半信半疑的掏出自己的手機撥號,接通後用一種驚慌的語調說哥哥劉友忽然發病,他往醫院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因此不得以跑出去叫人,請邱少何暫時替自己照顧一下病人雲雲。
這樣的謊話他已經能夠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而那邊劉友的确睡在床上人事不省。
電話裏的邱少何果然沒有産生懷疑,答應等劉舟回去再移交手頭的資料。
“你收拾好東西,複印件也全部帶上,跟我走一趟。”劉舟把那邊穩住,總算舒了一口氣,拿槍指着安逸喝道。
“恐怕我要先洗把臉。”安逸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只是指了指自己的頭,上面的血跡分外紮眼。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不見豔陽,天氣卻還是悶熱,一走動就會出一身的汗。
安逸頭上的傷疼得慌,汗水混着沒有擦幹淨的血水直往領口裏淌,而他為了掩人耳目把領子豎起來,本就不長的頭發也撥到受傷的那邊,捂得嚴嚴實實,于是更熱。
小路盡頭的簡陋出租屋裏亮着燈,窗戶開着,遠遠便看見邱少何站在窗邊,整個人有些木,像是在發呆。
劉舟帶着他深一腳淺一腳在沒有路燈的郊區泥巴路上摸黑前進。四周圍一片黑,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卻也是微弱的。這種環境之下,竟只有前面那間孤零零的出租屋是唯一的光源,燈塔一般指引着他們的道路。
安逸有些恍惚的笑了一下,一勾唇角額上的傷便更痛了些。
你們倒是會找地方,這麽偏僻,殺人分屍都夠了,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他在心裏暗罵一聲,眼角瞥了眼緊跟在身側的劉舟,還是不動聲色。
出租屋內的邱少何也發現有人在靠近,兩個大男人的腳步聲在安靜得可怕的郊區畢竟還是很大的響動。
中年男人開門走出去,看到安逸時只是挑眉,竟沒表示詫異。
“我哥呢?”劉舟先是站在門口往裏張望了一下才走進去,見劉友還是安靜的躺在床上後露出放心的表情,不大卻射出幾點兇光的眼睛拉回來,落到了邱少何身上。
“劉先生,令兄一直在昏睡。”後者像是完全沒有察覺異常,平靜依然,遵循着公式化的程序,打開随身攜帶的公文包,取出那一沓病歷交到劉舟手中,“現在我看看這位劉先生的恢複情況,如果沒有異常,你也同意的話,我們雙方在出院通知上簽字,你們跟我院的醫療合同就告一段落。”
他用眼神示意劉舟跟着自己到劉友床邊上,一手揭下劉友臉上的白色面罩。
劉友的眼睛緊緊閉着,呼吸平穩,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劉舟距離床邊有整整兩米,雙手塞在外套口袋裏,滿頭滿臉的大汗。
安逸就站在他身邊,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劉舟握着槍的手指随時都有可能扣動扳機,而那個看不到的槍口就對着自己。
他們就像連體嬰一般,同時邁步靠近那張單人床。
邱少何仍舊表現平靜,目光停留在劉友身上,不急不緩的描述着患者現在的情況,最後得出結論,可以出院。
“劉先生,你可以簽字了。”他現在出院通知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反手将手中的文件和水性筆遞給旁邊的劉舟,甚至都沒有看過安逸一眼。
劉舟明顯掙紮和猶豫了幾秒鐘,眼睛先是盯着劉友,然後看看邱少何,最後還是慢慢地将右手伸出了口袋。
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一瞬間,一直未發一言的安逸閃電般的往前竄了一小步,左手飛速捏住了他的右手脈門!
“咔嚓”一聲脆響,在這靜逸的空間內竟顯得如此清晰,擲地有聲。
作者有話要說:請勿霸王……花花大好……
還是沒寫完……
明天就能更新了
考試失利,咱失意了兩天
以後會繼續更新的,就這樣,over
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哥哥的忌日,無聲祝福,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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