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卡卡西兀自鮮血淋漓地笑着。疼痛沿着左眼的神經，一點點地深入骨髓。

他記得三個月前，一切都清晰起來的那一刻——那一陣天旋地轉，整個腦袋重如千鈞。他不堪重負地倒在地上，腦中的無數碎片高速旋轉着，漸漸地由一根無形的絲線串在了一起。

他想起了神無昆橋一戰，想起了戴風鏡的少年，想起了少年溫暖的笑。他想起了少年在大石下破碎的身體，想起了少年帶血的囑托。他想起了那夜霧蒙蒙的霧隐村，将生命托付于千鳥的少女臉上的淚光。他想起了那年九尾揚起高傲的頭顱，而四代火影的光芒凝固在木葉的影岩上。

他想起了木葉的慰靈碑和碑上的名字，想起了每一個獨自絮絮叨叨的清晨和黃昏。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幻境，想起了那一個星期的靜好時光，清晰地，每一個笑容，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

他想起宇智波帶土是他的吊車尾，是他的英雄，是他的背負，是他旗木卡卡西無藥可解的毒。

縱然是想起了一切，他卻寧願自己永遠沉淪在那一片混沌中，享受着帶土的全部寵溺，做一個無憂無慮、瘋瘋癫癫的卡卡西。

他不是太入戲，而是在不知不覺中，已分不清臺上臺下，哪一個才是自己。

那一天卡卡西在地上躺了一夜，任冰涼的地面緊貼着他滾燙的頭顱。他反反複複地質問着自己，到底如何能不愛，又如何能不恨。若能不愛，他便可以轉身離去、頭也不回；若能不恨，他便可以抛開沉疴、手握未來。可他做不到。無法不愛，無法不恨。他只能滞留在愛與恨的夾縫間，每時每刻，被恨碾碎，再由愛重生，循環往複，永無寧日。

他咬緊牙關、強顏歡笑，恨着他的愛，愛着他的恨，誰人能知他每分每秒的煎熬，銷骨蝕心。

“算不算扯平了呢？”

“恐怕這輩子都扯不清了吧。”

“吶，帶土，我把命還給你，你放過我好嗎？”

血色的視野中，卡卡西看見帶土眼中的絕望和掙紮漸漸爬滿了他的臉，傷疤蜿蜒纏繞，化成了名為痛苦的圖騰。

“啊啊啊啊啊啊……”帶土突然抱頭嘶喊，滾倒在地，身體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

卡卡西不由自主地起身沖了過去，想扶住帶土，卻被帶土的身體強硬地壓制在地上，同時一雙手粗暴地掐住了他的喉嚨。

Advertisement

“初次見面，我是阿飛。”伴随着一臉滿是憎惡的笑容，帶土發出一陣調笑般的油滑聲音。“多虧了你的背叛，我才能這麽順利地取代我的左半邊。”

“接下來，你喜歡我怎麽折磨你呢，我親、愛、的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