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6)
淡淡的暖光,真是動人心魄!看得他連心跳都漏掉好幾拍。如果自己是女生的話,果斷就被那個笑容勾走了魂,從此沉淪!
發現了這個少為人知的事實之後,林溪又陸陸續續發現了些別的事情。原來這木頭不但會笑,還會生氣!
那天這木頭接了個電話,那臉色黑得和鍋底有得一拼,目光陰沉,怒氣四溢的樣子簡直讓人心生怯意,未免殃及池魚而退避三舍。電話沒講兩句就被他挂了,挂了後他回頭瞄了一眼,那眼神銳利如刀箭,冰凍如寒潭,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雖然發現是自己後這木頭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可那樣凜冽的眼神他記憶尤深。
後來,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多了,他對這人的了解到也更進一步,木頭許多不為人知的地方都在他面前一一展現出來。
這木頭讨厭吃苦瓜。這是他迄今為止發現的最為驚悚的一件事,沒有之一!
國慶那會,這木頭說家裏冷冷清清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吃飯不叫外賣就得餓死的時候,他心一軟就答應收留這木頭兩天。想着怎麽都算是客人,于是好意問他晚餐要吃什麽。這木頭目無表情的說,只要你煮的,随便什麽都可以。當時他感嘆了句這木頭還真好養活啊,比起嚴敘那即墨的大少爺好太多了!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了兩菜一湯,蒜蓉炒菜心、釀苦瓜和冬瓜排骨湯。結果晚上吃飯的時候,這木頭鼻子微動,聞到苦瓜那清苦的味道後,臉色一沉,眉頭緊擰的,坐在那不肯起身吃飯。那無比幼稚的別扭樣子,每次他一想起來就覺得好笑。那木頭糾結的臉和他做的釀苦瓜居然相互輝映,苦瓜臉什麽的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體會到其中內涵!哈哈哈……
許易揚看着身邊忽然心情大好的人,幽深的眼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心裏一片柔軟。
似乎只要和林溪在一起,他的心情總是很平和。他喜歡這種感覺,很舒服,很安靜。
這人給他的感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山林間靜靜流淌的溪水,清澈、純粹。帶着清爽的水的氣息,輕而易舉的撫平他內心的煩躁,連帶着內心的獸也被安撫馴服。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堅硬冰冷如他,才會容許這小小的山澗清流在心中肆意蜿蜒……
“木頭,你說嚴敘到底怎麽了?真的發春了?”林溪不死心的問。前兩天剛考完期末考,還沒來得及問嚴敘情況,這貨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說有急事去做,還說他這段時間的補習暫時不上,讓他給許易揚補習就好,他會自己看書,不懂的地方再問什麽的。他當時調侃的說了句,別顧着風花雪夜就把學習丢一邊不管,到時候後悔可別來找我啊的時候,這貨居然只是笑了笑,根本就沒反駁!現在看來果真有此事?
“嗯。”許易揚淡淡的點點頭,眉頭輕輕皺了皺。前幾天嚴敘突然問他,你為什麽會喜歡上林溪?喜歡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他沒回答,反而是嚴敘盯着他看了半響後自言自語的道:喜歡就是喜歡,不需要理由。不會因為他是男是女,是美是醜,是陌生人還是熟人。喜歡是看到他會覺得很高興,看到他高興你會更高興。喜歡是想要把他占為已有,讓他只屬于自己一個人。喜歡是想要和他一起一輩子,占據他的身,他的心,占據他生命所有的時光……
突然變得這樣文藝的嚴敘讓他有些詫異,可并沒有多問,只是答了句:喜歡的心情每個人都有所不同。嚴敘只是笑了笑,目光戲谑的看着他,說,許易揚,你打算就這樣?只是看着他?然後高中畢業後就徹底遺忘?他沒反應,嚴敘略帶鄙視的看他一眼,狂傲不羁的對他說,許易揚,我比你有種。我嚴敘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是天理不容我也一定要得到!随後嚴敘笑了,似乎是想到什麽令他愉悅的事,笑得眼裏一片柔情似水。
種種情況看來,嚴敘的确是發春了。且發春的對象或者這段感情與他的有共同之處,不被世俗待見。
“說些有見地的話,不要老是嗯,嗯,嗯的!你好歹換個詞!”林溪無語的瞥他一眼。
“好。”許易揚如他所願的道。
“你……”林溪撫額,無力的轉身收拾東西。好吧,是他要求太高了,居然要一個冰山多說話!
“別走,陪我多坐一會。”許易揚伸手拉住他的手,漆黑的眼眸直直看着他。
林溪轉過頭,看着被他握住的手,“放手啊,我要回家做飯。”
“還早。”許易揚一用力就把人拉回來。
“哎哎,幹什麽啊?”林溪狠狠地瞪他一眼,“人都走了,還留在這做什麽?”
“陪我聊天。”許易揚認真的道。
林溪翻翻白眼,嘆道:“和你聊天我很痛苦好不好,就只有我一個人像傻子一樣在說個不停,你就目無表情的坐那,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沒聽我說……這樣很無趣好不好?”
把比自己小一號的手緊緊握住,許易揚扯了扯嘴角,眼神真摯的道:“下次不會了。”
“哎哎,你別來這招!我才不吃這套!”林溪看到那帥氣逼人的臉柔和了神色,還嘴角輕揚的樣子,受不了的道。
“呵呵……”許易揚不以為意的輕笑出聲。
“真是受不了你……”林溪看着那漸漸擴大的笑容,直覺被閃花了眼,無奈的妥協道:“行了行了,你別笑了,笑得我心慌慌的。”
許易揚這才斂了笑,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可那漆黑的眼眸,帶着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仿佛會把人的魂魄都吸進去似的。被這樣的眼看,林溪目光閃了閃,覺得有些別扭。
“請不要用這麽的深情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對我那啥啥啥呢,哈哈哈……”林溪自我打趣道,似乎想這樣來緩解自己的不自在。
許易揚無言的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在心底輕嘆一聲。
事情就是你想的這樣,我喜歡你。
嚴敘說的沒錯,他就是沒種。他不敢說出口,他怕一旦說了出來就會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霸占的心,他怕他會毀了他。他現在還沒有能力反抗那個男人,他不能把林溪暴露出來。
林溪拍掉他的手,“別老是摸我頭,會長不高的。”
“這樣就好,不用長太高。”許易揚上下掃了他一眼道:“只是要吃胖一點。”
林溪苦惱的嘆口氣,“我這體質天生就這樣,吃再多也不會長胖。”
“多吃肉。”許易揚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你總是把肉挑掉。”
林溪的臉一下子紅了,“那……我不是不喜歡吃嘛。”
“挑食不好。”許易揚皺眉道。
“切!”林溪涼涼的甩他一眼,“你在說你自己嗎?挑食不好?”
“我吃苦瓜,你就吃肉?”許易揚挑挑眉。
“誰怕誰啊!”居然被人挑釁!林溪輕微仰起頭斜睨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傲嬌樣。
“就怎麽說定了。現在去買菜,然後去你家吃飯。”許易揚一手提着他的書包,一手拉着他往門外走。
呃?林溪眨眨眼,說著說著怎麽就變成去他家吃飯了?
“喂!木頭!我沒請你去我家吃飯啊!”林溪不甘心的叫道。
許易揚不理會,嘴角噙着溫暖的笑容大步往前走。
殘陽的餘輝灑了兩人一身,那牢牢握着的手像是不可分割鎖鏈,把兩人被拉得老長的影子緊緊的連在一起。
看着前面高大挺拔的身影和被緊握着的手,林溪目光複雜。
他不是傻子,許易揚對他到底有多與衆不同他不可能沒察覺到。這麽一個萬年面癱,會對他笑,會和他聊天,會關心他,會陪他一起上街買菜,會死皮賴臉的去他家蹭飯……他到底抱着什麽心态來接近自己?
他自問身上沒有任何值得別人觊觎的東西,也沒有能讓人利用的地方,那他為什麽對自己那麽特別,那麽……好?
是把自己當做朋友嗎?林溪低頭看着地上兩人連在一起的影子,目光茫然。
好像感覺不一樣啊。他們三個人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一塊,如果算是朋友的話,他和嚴敘還比較像朋友吧?雖然他經常和嚴敘鬥嘴,時不時調侃嘲諷一下,可他是真的把那貨當朋友的。可許易揚給他的感覺和嚴敘的不一樣,到底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清楚,就是感覺不像是朋友……
不是朋友的話那是什麽?林溪擡頭看着前面人的後腦勺,有種想要弄明白的沖動。可心裏隐隐有種不好的感覺,如果現在弄清楚的話,他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咬咬唇,林溪無奈的笑了笑。算了,就這樣吧。真有什麽事的話,等高考結束後再說了,現在不容許有任何突發狀況!
理智雖然這樣想,但心底還是很好奇的。林溪癟癟嘴,在心裏暗罵某個疑似發春的人。
如果不是嚴敘這貨半路殺出來,他就不會和他們兩個人産生交集,三個人就不會混到一塊去,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像現在這樣讓他不得不壓抑心情的問題!
都是嚴敘這貨的錯!下次見到他一定要狠狠嘲笑他!林溪心裏的小人暗暗握拳。
躺着也中槍的嚴敘表示很無辜,但無辜的心此時無暇顧及,他正在緊要關頭——突破胎息期,前往辟谷期。
給嚴景清下套後,嚴敘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脫胎換骨丹弄出來,以便更加順利的俘虜嚴景清的心。
他是不在意性別和血緣關系這些東西,可嚴景清在意。嚴景清對他父親的孺慕之情足以讓他把對自己的感情封殺,他不得不想辦法讓他跳出人理倫常這個桎梏。仙人說了,吃了脫胎換骨丹後,就會脫去凡胎俗骨,可直接修煉。這樣的話,自然就不再是俗世的普通人而是修真人士。修真人士與俗世再無瓜葛,也就不用在意血緣關系什麽的。如此一來,沒有了這個最大的障礙,他不相信嚴景清能拒絕的了他。
嚴敘盤腿坐在湖中心。摒除雜念,聚精凝神。待心中一片平靜,放空識海,讓心慢慢的沉入天地之中,用心去體會天地萬物的奧妙。随着入定的深入,青璃玉璧內的靈氣不斷朝他湧來,細細密密的包裹着他。這些靈氣一部分進入他的身體改造強化他的細胞和骨胳,一部分進入經脈中自動按九霄天神訣的心法快速運轉起來,并一步步拓寬他的經脈。
不知過了多久,似一瞬,又似很久,嚴敘才從這種玄妙的境界中醒過來。猛地睜眼,一絲驚芒閃過,嚴敘長出一口氣。
終于突破了!他距離金丹期又近了一步!
伸展了下筋骨,嚴敘仔細的體會了下踏入辟谷期的感覺,然後嘴角一揚,心情頗好的從空間出來去浴室洗澡換衣服。
嚴景清今晚出去應酬了,想到這個,嚴敘的好心情瞬間就萎縮了。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現在就想把嚴氏的擔子接過來,好讓嚴景清呆在家裏休息。可是他現在懂的不多,別說管理嚴氏,就是嚴景清的忙他也還幫不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到了辟谷期是不用再進食的,而且又只有他一個人,嚴敘沒心情幹脆就不吃飯,直接回房間看書複習。把兩套卷子做完後,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怎麽還不回來?嚴敘不滿的皺眉。突然想到那次嚴景清陪客人出去吃飯,喝了酒還開車回來的事,嚴敘立馬坐不住了。穿了外套,拿了車鑰匙就開車去找人。
把車開到龍騰閣,剛泊好車,就看到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出來。嚴敘一眼就看到人群裏頭面色淡淡的嚴景清。
嚴景清似乎是喝了酒,臉有些紅,襯着清冷的眼,更顯得俊秀無雙。嚴許趴在方向盤上目不轉睛的看着,見這幾人還在說着什麽,不好攪了嚴景清的場,想等他們說完了再下去找人。可是……
一個俊朗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看着嚴景清,微微笑道:“你喝了酒,不能開車。我送你回去吧。”
嚴敘猛地擡頭,死死地盯着那個男人,眼睛危險的眯起,周身寒氣狂飙。
蕭、一、鳴!
嚴敘一字一頓的吐出這個人的名字,滿眼肅殺。
上輩子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自己都還沒找他算賬,就自個跑來他面前晃蕩?還不死心的觊觎他的人?很好!!!
漆黑的眼眸風暴在醞釀,嚴敘冷笑着彎起嘴角。既然你自投羅網,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打開車門下車,從容的走進那還在說個沒完沒了的人群中,長腳一擡,插進蕭一鳴和嚴景清兩人中,剛好阻擋住蕭一鳴要動作的手。
“多謝先生好意,景清我送回去就好。”嚴敘看着因被人莫名其妙打斷言行而不悅的挑眉的蕭一鳴,不屑的道。
“這是?”蕭一鳴的目光掠過嚴敘,直接投向嚴敘身後的嚴景清。
不被人放在眼裏,嚴敘也沒不高興,直接無視蕭一鳴,轉頭對其他人道:“真是不好意思,攪了各位的興致,但景清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各位繼續玩,下次有空我請!”
“嚴少啊,好久不見啊。”雖然嚴敘現在的樣子和以往不大一樣,但一聽他開口說話的語氣,有人立馬就反應過來,然後其他幾個對嚴敘的大名早有耳聞的人一怔,個個都好奇的打量着嚴敘。
對這些表面笑意盎然,實則內裏不知打算如何看好戲的老油條,嚴敘心裏冷哼,擡頭傲慢的道:“我們就先走了,你們玩得盡興。” 說完甩也不甩蕭一鳴一眼,拉着嚴景清就走。
“好說好說……哈哈哈……”深知嚴家那點破事的人笑呵呵的道,目光饒有興味的看着嚴敘拉着嚴景清走人。
“小敘?”嚴景清看着前頭黑着張臉的人,輕聲叫道。嚴敘在生氣,還是很生氣的那種。
“嗯。”嚴敘把人拉到車前,打開車門讓嚴景清坐進去。
“抱歉,讓你擔心了。”嚴景清不好意思的笑笑。嚴敘會不高興八成與自己有關。
“我沒在生你的氣。”嚴敘把車窗降下來的時候遠遠的看了眼某人,正好某人也一直盯着他們。兩人的視線相互碰撞,火光四濺。嚴敘嘴角揚起個極度鄙夷的弧度,立馬某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嚴敘輕笑一聲,轉過頭去發動車子。
嚴景清揉揉脹痛的額頭,看他笑得莫名其妙的,好奇的問:“怎麽了?笑得那麽寒碜?”
嚴敘搖搖頭,“那人是誰?很你很熟?”
“你說蕭一鳴?”嚴景清皺着眉道:“那是g市的蕭家的長孫,見過兩次而已。這次也是他把我們幾個找出來善談合作事宜。很自來熟的一個人……”
聽出嚴景清話裏的不悅,黑眸有寒冰在凝結。
嚴景清不會沒有理由的對人産生不悅的情緒,肯定是蕭一鳴那貨做了什麽!嚴敘陰沉着臉問:“他對你這什麽了?”
嚴景清搖搖頭,“這到沒有,只是不喜歡這人。有種莫名的厭惡。”
心猛地一緊,嚴敘回頭看他,“厭惡?”
“嗯。”嚴景清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他從來都不會多在意除了嚴敘以外的其他人,現下對才見了兩次面的人有這種負面情緒,實在是奇怪。
嚴敘心裏很是複雜。這也是蝴蝶效應?還是報應?上輩子這兩人可是很好朋友,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兩人就不會鬧翻……嚴景清朋友不多,蕭一鳴算是最好的那個,可是他害死了自己,嚴景清對他恨之入骨……可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上輩子的憎恨居然影響到了這輩子?
目光閃了閃,嚴敘收起心中對讓嚴景清失去一個好朋友的愧疚,目光堅定不移的看着前方。
如果單純的做朋友就算了,他不會去阻止,可偏偏蕭一鳴妄想得到不屬于他的東西,這絕對不能原諒!
“既然不喜歡,以後別理他就是。”
嚴景清點點頭,“這人野心極強,不是好相與之輩。”
嚴敘冷笑,“h市還輪不到他蕭家說話。”
“那倒是。”嚴景清淡笑。
從後視鏡上看着那笑得風輕雲淡又自信無比的人,嚴敘眸色微沉。
他的人他可要看好了才行,可不能讓誰蕭一鳴那貨占了便宜!
51
炮竹一聲除舊歲,桃符萬戶換新春。
農歷新年終于來臨,勞碌了一年的人們終于可以停下歇歇,與家人團聚,歡歡喜喜的過個年。
對于這個新年,嚴敘原本就很期待,尤其是發現自己的心意後更是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嚴景清。現在好了,學校、公司都放假了,雖然假期不多,可也足夠他好好享受一下和嚴景清呆一塊的美好時光。
之前嚴景清生病那會,他有說過趁着兩人都有空,不如去旅游的事。這事可不是随口一提,他是真的想和嚴景清一起去旅行。無論是他也好,還是嚴景清也好,兩人都不曾真正的放下心去好好看過這精彩紛呈的大千世界。上輩子嚴景清把一生都給了嚴家給了他,終日忙碌,還英年早逝,他不希望這輩子嚴景清還是局限在那麽小小的一片天地裏,等走到生命的盡頭,連這世界的大好風光都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他放在心上的人,他希望能把這世界最美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更希望自己能和他一起周游世界,讓那些留下足跡的地方成為他們共同的美好回憶。
嚴敘興致勃勃的計劃着出行事宜,可還沒等他想好要去哪裏,就被嚴景清的話打破了希望。
“什麽?大年初一要回嚴家老宅祭祖?年初五還要參加那什麽的八十大笀?”
“嗯。小敘忘了嗎?”嚴景清用筆在日歷上畫了個圈圈,“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回老宅拜祭祖先的。以往小敘還未成年,雖是不敬,我也只好替你去了,可現在你回來了,又已成年,就非去不可。這是嚴家延續了上百年的傳統,你作為嚴家長孫,有義務将此傳承下去。”
嚴敘眉頭微皺,嚴景清不說他還真的不記得有這回事了。可是……,“祭祖是吧?好,我去。可那老頭子的八十大笀,我有必要去嗎?我和他又不熟……”
“你得去,我也要去。”嚴景清聲音裏帶着一絲感慨和懷念,“老爺子年輕時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是老了也還有許多人記着。老爺子與你爺爺有着過命的交情,你爺爺生前對他很是敬重。哥哥在的時候,逢年過節總是要去看望的。後來老爺子被兒女接到國外去享福了,我們兩家來往才稍微淡了些。不過,節日之餘,我還是按照哥哥在的時候的習慣,給老爺子寄去一份禮物的,這都好幾年了。今年老爺子會回來過笀,估計是在國外呆久了,想念國內的老朋友了。據說老爺子很早就想回來,但由于身體不大好,一直沒能回來。今年正好趕上八十大笀,老爺子就扭着脾氣要回國,兒孫不願掃了老人家的興,這才決定回國舉辦八十大笀的笀宴。到時出席的人可能會很多,作為嚴家嫡長孫,你不能不去……”
“真的不去不行?”宴會什麽的,他上輩子參加得夠多了的,無趣的很。
“衣服我都幫你挑好了。你不願意陪我去嗎?”嚴景清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鳳眼裏噙着清淺的笑。
這是非去不可了?嚴敘嘆道:“行,我去!”說完,上上下下打量起嚴景清來。
嚴景清平日裏大多數時候都穿着西裝,想來出席這樣的宴會也是西裝無誤。其實嚴景清穿西裝的樣子很好看,颀長的的身軀被包裹在具有濃重禁欲色彩的黑西裝裏,再配上那張清冷的臉,實在令他很有把西裝剝開的沖動……咳咳,跑題了。其實他想的是,兩人西裝革履的樣子,就像在穿情侶裝一樣。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不用想,都覺得很般配!
好吧,是他想多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都沒有和嚴景清一同出席過如此正式的宴會,這次一同出席不知道會不會引發什麽破事?聲名狼藉的他出現在這種場合,又會不會引來某些人的讨伐?
嚴敘摸摸下巴,很有可能!但最重要的是,宴會什麽的,男男女女觥籌交錯,向來都是jq誘發的高頻率之地,這樣出色的嚴景清,就是群英荟萃也絕對是出類拔萃的那一個,如果因為太過耀眼而引來太多人的注意,特別是那些春心蕩漾的小姐們的愛慕……想到那些狂蜂浪蝶,嚴敘危險的眯起眼,未免嚴景清被某些不知死活的人惦記上,他得在一旁好好把人看着才行!
笀宴是在h市有名的萬笀宮舉行,萬笀宮是一處典型的明清建築,青瓦紅牆,飛檐翹脊,雕梁畫棟。這原本被列入文物保護名單內的明朝某大臣的園子,居然被用來當做笀宴的舉辦場地,可見老爺子面子之大。
嚴敘頗感興趣的看着那通向園林深處的木制回廊,眼裏帶上一絲慎重。莫名的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具體是什麽他還不清楚。
兩人被侍者帶着七拐八拐的穿過回廊,越過拱形院門,終于到達宴會大廳。
一進入古典大氣卻又不失金碧輝煌的廳內,映入眼簾的都是些衣香鬓影、西服挺拔。衣冠楚楚的衆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輕聲交談,或笑語晏晏。見有人進來,大家都有意無意的瞄了眼,等發現來的人是嚴家當家和嚴家出了名的二世祖後,衆人一愣,眼底滿是驚訝。紛紛好奇的盯着兩人。
被衆人視線圍攻,嚴敘翻翻白眼,面無表情的掃了衆人一圈,然後冷哼一聲朝着端着紅酒的侍者走去,那姿态傲慢、目中無人的樣子與以往一般無二。
有人笑笑的收回視線繼續與人談話,有人眼神鄙夷的瞪了眼那高大的身影,對嚴景清略感同情,還有人則是目不轉睛的一直看着嚴景清。
對此,嚴景清面不改色,淡淡的看了眼衆人,然後跟上嚴敘的腳步。
兩人各自取了一杯酒,嚴敘看着他手裏紅得妖嬈的液體,黑着臉道:“不要喝那麽多,心髒會受不了。”
嚴景清笑笑,表示知道。
按理來說,心髒病患者是不能喝酒的,尤其是像嚴景清這種心髒衰竭病患者。可作為嚴家掌權者,他不能暴露出這樣明顯的弱點。即使知道不行,他也不得不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吃吃喝喝。所幸平時出去應酬。冷着張臉淺抿一兩口就能應付過去。至于上一輩子嚴景清會英年早逝,其實與這有很大的關系。
重生後的嚴敘,知道他有心髒病還飲酒的時候,曾氣憤得想把人打一頓,可看着那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人,霎時就生不起氣來。嚴景清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嚴家為了他,他雖然氣憤,卻不能不理解嚴景清的作法。心疼這個倔強的男人的同時,嚴敘十分慶幸。幸好遇到仙人,讓他有辦法能讓嚴景清健健康康的活到長命百歲。
于是,他并沒有阻止嚴景清喝酒,但千叮萬囑,一定不能喝多!能不喝就不喝!這是他最大的妥協。
端着酒杯淺抿一口,嚴敘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暗地裏打量他的人不少,挑挑眉,“我去那邊,你給我少喝點。”
嚴景清點點頭,嚴敘腳步一離開,立馬就有人上前和嚴景清打招呼。嚴景清神色淡淡的應付着,不時回應一兩句。
嚴敘站在大廳通向後花園的回廊那,一直看着他,越看越喜歡。
嚴景清對外人就是這幅樣子,神情沒什麽波瀾,會偶爾禮貌的笑一笑。可在他面前的嚴景清表情可就豐富了,嬉笑怒罵都有,這樣特殊的待遇讓嚴敘的男人心得到大大的滿足!
肩旁突然被人拍了下,嚴敘不悅的回頭,然後一愣,嘴角一扯,“你怎麽在這裏?”
“被人拉來的。”來人冷冷的道了句。
“喲,誰敢拉你這冰山來啊?那人功力可見一斑啊,居然能抵擋住你的寒冰煞氣,真要認識認識!”嚴敘上上下下掃了眼一身黑色西裝顯得冷酷無比的許易揚,戲谑的道。沒錯,來人可不就是許易揚嘛!
“就在那。”許易揚目光冷漠的朝着某人射去,嚴敘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許易揚說的人是正在和嚴景清相談甚歡的某人,這某人貌似是h市的……市委書記?
“那是市委書記?”嚴敘疑惑的皺眉。
許易揚嘬了一口酒,表示是。嚴敘笑問:“感情你請來罩住天寶齋的就是這尊佛?”
收到冷眼一枚,嚴敘摸摸下巴,頗感興趣的刨根問底,“你親戚?”
許易揚不語,看着交談的兩人問:“你上次和我說的事,你是認真的?”
嚴敘摩挲着薄薄的杯壁,輕笑,“你以為呢?”
“是他?”許易揚回頭,神情嚴肅的盯着他問。
“有何不可?”嚴敘反問,目光灼熱的看着那似乎聽到什麽趣事而微微笑的人。
“他……是你親叔叔。”許易揚一字一頓的道,沉重的語氣中隐隐帶着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的希冀。因為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一進來他就找了個樹影重重的角落躲起來喝酒。看到嚴敘出現,就想着過來打聲招呼,卻意外的看到他那深沉炙熱的眼神。想起那天這人說的話,下意識的就去尋找他眼中的人,結果發現那人居然是他的親叔叔嚴景清!
“嗯。這我知道啊。”嚴敘不以為然的道,“有問題?”
“你……”許易揚看他滿不在乎,還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這樣的嚴敘自信強大得讓他無話可說。
“呵呵……”嚴敘搖了搖手中的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許易揚,之前我就和你說了的,你就睜大眼好好看着吧,如果你還有機會看到的話。”
許易揚盯着他看了半響,最後輕嘆了句:“他很好,你們很般配。”
嚴敘大笑,“艹,你終于說句人話了!”
大廳內一陣嘈雜,原來是笀星公登場了,衆人紛紛上前道賀。嚴敘兩人置身其外的就在那看着,偶爾交談一兩句。百無聊賴的把酒都喝完了,想去添酒的時候,發現嚴景清不見了。
目光在大廳裏掃視了一圈,發現人在大廳另一邊,傍邊有笀星公老頭子還有個女孩子。那女孩子挽着老頭子的手,笑吟吟的看着嚴景清!那愛慕的眼神真是閃瞎人眼!
嚴敘的臉色刷的黑了下來。他終于知道為什麽會有不好的預感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嚴敘邁開步子走過去。
“周老爺子不好惹,你悠着點。”許易揚提醒道。
嚴敘前進的腳步微頓,聳聳肩,繼續往三人走去。
“老爺子好。”嚴敘很自來熟的插進三人的談話中,老爺子眉頭微皺的看着他。暗想這是哪家的小子,這麽沒禮貌!
“老爺子,這是嚴敘。”嚴景清看了眼嚴敘,眼神帶着些警告的意思,然後看向老爺子,笑着介紹道。
“你就是嚴敘?”老爺子聞言,眉頭緊皺,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來,“你和你父親在長相上倒是有些相像。”
聽出他話裏的言外之意,嚴敘也不在意,挑挑眉,“兒子像老子,這不是很正常嗎?”說完無所謂的笑笑,心裏卻在吐槽:是,我就是只和我父親在外貌上有些相似,但這又怎麽了?有誰規定老子溫厚謙遜,兒子就一定要溫厚謙順來着?你老頭子的兒子也不見得像你一樣老謀深算,卻來嫌我?
老爺子捋捋胡子,語重心長的道:“你還年輕,年輕人啊,就是氣盛,你得多向景清學學為人處世之道。想你父親當年可是人人稱贊的謙謙君子,你莫要辱沒了你父親的名頭和你們嚴家的名聲……”
真是長輩啊,教訓起人來毫不留情面。嚴敘心裏冷笑。外面流傳他和嚴景清不和,在這種情況下在老頭還這樣說,是無意為之還是……?
“老爺子說的是,嚴敘受教了。”嚴敘故作謙遜的道。語畢,看着挽着老爺子手臂的女孩子,“這位是老爺子的寶貝孫女?看着有些眼熟啊,我們在哪裏見過?”
女孩子眨眨眼,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疑惑,“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嗎?”嚴敘邪氣的挑挑眉,“現在不就認識了。我是嚴敘,你叫什麽?”
見嚴敘在長輩面前還這樣輕浮,老爺子目光一沉,很是不悅。嚴景清見狀,眉頭微皺,“小敘,你朋友在找你。”
嚴敘看他一眼,看到他眼裏的不贊同,不想嚴景清不高興,但又不想這樣離開,于是道:“那我先過去了,你們慢聊。”走前看着女孩子道:“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有沒這個榮幸和你聊一會,順便介紹一位朋友給你認識?”說着腰微彎,做了個非常紳士的“請”。
女孩子微愣,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好奇的看着嚴敘,又看看嚴景清,最後把目光投向老爺子。
“你母親剛才找你呢,還不過去。”老爺子冷哼一聲,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