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咬一口怎麽了

這種狗屁名字安在堂堂帝尊頭上,也就只有楚也這狗東西想得出來!

郁承期眸中戾氣深重,狠剜了楚也一眼。

豈料顧懷曲沉吟了下,竟清冷地道“倒也不錯。”

……不錯什麽?什麽不錯?!

郁承期眉峰一抽,幽綠地眸子在燭火下冷飕飕的。

楚也毫不知情,興致上頭,忙将顧懷曲面的書卷了起來,迫不及待道“師尊,這陣法我已經會了。現在時辰還不晚,我瞧這貓崽子這麽髒,不妨讓弟子動手給它洗一洗吧。”

郁承期“……”

顧懷曲略微皺眉,看向那貓崽,“它不願讓人近身。”

“真的?”楚也道,“但我看它挺愛與人接觸。”

之所以這麽認為,是因為郁承期這幾日沒少在人前折騰,絲毫不像其他小貓那麽怕生。要麽在課上抓爛顧懷曲的書,要麽就打翻了他的墨,被趕出學宮以後,還要在讓清殿裏胡作非為。但凡這幾天見過讓清仙尊的人,都知道他養的這只貓有多暴躁淘氣。

但即便如此,楚也還是對它很感興趣。

他很想将功補過,上次沒能得到貓崽青睐,這次想再試探一下。

它跟師尊分明相處得也挺好,怎麽到自己這就不行?

貓這種生物就好比女人,溫順呢有它溫順的好處,乖乖巧巧,溫柔聽話,但時而也會讓人覺得不痛不癢。兇悍呢有它兇悍的辣勁兒,雖然容易受傷,但馴服它、看它反抗,也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楚也想,發脾氣的時候哄一哄就好了,能有什麽難的?

“我先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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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也将這只貓跟自己身邊的莺莺燕燕比較起來了,撸起袖子走過去,打算好好跟它較一較勁。

“小髒貓,老實點啊,小爺給你好好洗個澡。”

郁承期嫌厭得不得了,朝他厭惡地皺眉厲盯。

一旁的顧懷曲卻也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沉默了下,只提醒道“仔細些,別傷了它。”

郁承期冷冷瞥過去。

他現在雖然沒有靈力,但也足夠手毒心狠,見顧懷曲不打算救他,他避開楚也,蹭地竄到八寶架子上,擡爪,“啪嚓”打碎了一件器具!

誰叫顧懷曲惹他!

活該!

“祖宗啊!!”楚也當即傻眼了,天地良心!他還沒近身呢!!

郁承期很會挑,摔的是件價值連城的玩意。

“不洗不洗,不洗就是了,快下來!”

貓崽站得地方很危險,周圍全是寶貝。

楚也趕緊想把貓捉住,郁承期見他還敢過來,心底譏諷地嗤了聲,打定主意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好瞧,利落地蹦到寶架上一層,挑了個更貴的,緊接着再一爪——

啪嚓!

楚也面色駭然。

那可是之前宗主賜給師尊的寶貝!傾家蕩産都換不來的絕品!!

顧懷曲眸色也倏地冷了下來,目光銳厲地定向他。

郁承期肆無忌憚,甩了甩爪子,餘光瞥到顧懷曲已經發怒了,卻還有意把毒爪伸向另一個更加貴重的物件。

就在前一刻,靈流倏忽閃過,瞬間将它定住了!

顧懷曲指尖凝着一道淡金的靈力,系住了他的爪尖。

“放肆!”

清冷的嗓音如白玉碎開的一道冰裂,帶着薄怒,與此同時,楚也撲過來一把按住他,郁承期頓時感受到了侵犯,惱了。

這兩人算什麽東西敢壓制他?!

他先是反手朝楚也狠狠撓了一爪,楚也吃痛,手背四道深深的血印,下意識的一松手,郁承期立時借着空子鑽了出去。

顧懷曲本來只是對一只幼貓施的法術,下手有分寸,根本沒想過這只貓身上有靈力。郁承期暗中使勁,驀地掙脫了困束,身形跑出一股獵豹的迅猛勁,朝着顧懷曲撲過去!

乍然看去,那困束只像是施法不當、自行脫落的一樣。

顧懷曲來不及細想,被那貓撲到了身上。

一只貓而已,除了撓和咬又能有什麽本事?

可這次它換了種方式,沒再直愣愣的上去咬他。

而是仗着自己身形幼小,快成一道殘影的從顧懷曲的衣擺底下鑽進去,鑽入衣裳,爬進他的內衫裏面,頑劣地一路順着腿爬上胸膛。

顧懷曲倏地一驚,想将它掏出來,但那貓崽爬得比猴還快——猝不及防,便感到胸口一痛!

“!!!”

顧懷曲眸色倏變,面上瞬間紅了。

它……它居然咬……!

“師尊,你怎麽了?”楚也見他臉色不對勁,顧不上手背的傷口,忙想過來查看,卻被顧懷曲的動作制止住了。

“無、無事!”顧懷曲慌忙別過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面露愠惱羞恥。

那貓躲他衣襟裏,顧懷曲也不能不顧羞恥的當着弟子的面将它掏出來,只得支開楚也,退開一步,有些怪異的側過身回避他,用寬袖将胸前的凸起遮住了。

他偏着頭緊抿了抿唇,忍聲冷道“鬧也鬧夠了,到此為止吧!它不情願就罷了,這裏不必你管……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

楚也沒聽出他聲音中的異樣,只看見他将臉扭過去了,看不清神色。

他心想師尊這是在怪罪自己了,頗為尴尬地抽了口氣,一時也不知怎麽辦才好“師、師尊,您別生氣啊。弟子知錯了,再也不胡鬧了,誰能也想到這貓這麽不禁逗……”

他頗為愧疚,又看向地上的法器碎片,“這幾樣寶貝先弟子拿回去,試試還能不能修補,實在不行弟子就去請求封瑜仙尊,讓他……”

“不必!”

那貓崽子不知松口,将顧懷曲咬得痛了,而楚也還在不知情的磨磨蹭蹭。他忍着聲音閉了閉眸,面色赧然道“……不必你修,也不必告訴封瑜仙尊,我自有辦法。回吧。”

楚也聽他語氣堅決,還當他正在氣頭上,只好想着改日再道歉。

答應了聲,滿心內疚地退了出去。

大門一關,殿內沒了旁人。

顧懷曲面對着牆壁,面色羞紅愠惱,肩膀氣得微顫,伸進衣襟,一把掐住貓崽的脖頸,将它從衣裳裏提溜出來。

顧懷曲眼眸帶着薄怒瞪着它,嘴唇微張了張,又不知該罵什麽。

只咬着牙低低說出一句“……混賬東西!”

顧懷曲沒法對它發火,一只不通人性的貓崽子,咬在那兒又不是故意的。可他面皮薄,哪怕咬他的是一只貓,他也覺得難以啓齒,羞怒無比。

他捏緊手指,見那貓崽仍在耀武揚威的瞅着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氣,起身掐起它的後頸,面色冷冽難看,打開窗子,毅然将它丢了出去!

“咪嗷!!”

郁承期呈一道漂亮的抛物線,啪嗒四爪着地,轉回身怒而朝着窗戶咆哮。

“砰”地一聲巨響。

窗子毫不留情地閉合了。

郁承期在外面又叫又撓,半晌也沒人理他,愈發心懷惱火。

可分明是他砸了人家的貴重寶貝,又把人給咬了,被驅逐出門他倒還覺得挺憤怒。

他見顧懷曲把殿門窗戶全都關得密不透風,鐵了心要把他關外面,心裏冷笑地罵了句好極了,給本尊等着!

轉身從窗邊跳了下去。

……

歸根到底,這件事的禍根還是因楚也而起。

郁承期走在小徑上,眯了眯眸,越想越覺得爪子癢癢,于是朝着後山某片熟悉的地方去了。

後山有一處地方靈氣旺盛,常年生着不少藤蔓野草,以前在宗門裏修煉的時候,郁承期就沒少到這裏來,無意中見過不少帶毒的草藥,若是以此整治一下楚也那招人煩的狗東西,簡直綽綽有餘。

走到中途,他路過一簇花叢,餘光裏掠過豔麗的色澤,腳步忽然頓住了。他轉過頭,也不知那花叫什麽,但一朵朵生得瑩潤飽滿,色澤明媚,呈亮眼的紫紅色,嬌豔非常。

看起來,可以有妙用……

郁承期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舔了舔牙尖,倏然低劣地笑了笑。

晚些時候,弟子居住的排排屋舍附近。

一道身影從屋頂躍下來。男人衣袍随風翻飛,黑發如墨,鞋靴輕盈落地,棱厲跋扈地眉眼被月色映得愈發深刻,眸色悠懶,唇角得逞似的勾着,将手裏的小罐子扔了。

咚地一聲,滾了兩圈,流淌出草藥搗汁後的殘渣。

随即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裳,走了。

又過不久,讓清殿的大門被推開一條縫隙,月色滲透進來,吱呀一聲小心翼翼地響了。

幾案上燃着袅袅的青煙,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屋裏的讓清仙尊正睡着,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忽然出現,無情地抓了一大把的安神香,扔進香爐裏。

濃郁刺鼻的香味猛地竄出來,又嗆又烈,溢滿整座大殿。

過了片刻,算着時辰差不多了,郁承期走到床邊,掀開帷幔,戳了戳讓清仙尊的臉。

很好,已經不能算沉睡,而是昏迷了。

郁承期惡劣地嗤笑了聲,薄唇微動,低低吐出兩個字“活該。”

随即拿出了另一個小罐子,和方才扔掉的那個相差無幾,裏面裝着搗好的汁液,在黑暗中看不清色澤。

他一撩衣袍,坐在床邊,眼眸慵懶自得地垂着,捏起顧懷曲的一根手指來。用細長的小刷子在罐子裏沾了沾,開始描摹顧懷曲指甲的輪廓,仔仔細細地上色。

郁承期一邊塗,一邊忍不住狹促地作笑,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罐子裏裝的乃是新鮮花瓣搗成的花汁,選的還是平常女子最愛用的顏色。

他愛面子的好師尊,若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指甲變得跟女人一樣豔麗漂亮,會露出什麽樣表情?既找不到兇手,又不敢聲張質問,怕不是會氣得将自己的手給剁掉?

郁承期滿腹壞水的想。

等到顧懷曲發脾氣的時候呢,他就變成一只貓在旁邊瞧着,一邊看顧懷曲發火,一邊搗亂找麻煩。顧懷曲又能怎麽辦?還不是自顧自地發脾氣,再怎麽着也不可能一掌将自己拍死。

就活該顧懷曲心慈手軟假仁假義,接着忍啊,氣死他!

郁承期用細刷子沾着,肆無忌憚的坐在讓清仙尊的床上,一根接一根手指的塗,像在描摹着丹青水墨,不緊不緩。

很快,郁承期已經塗到第五根手指了。

床榻上的顧懷曲忽地微皺起眉,手指突然用力,險些從郁承期手中抽離出去。

郁承期捏得緊,顧懷曲一下沒有掙脫開。

郁承期先是驚了一下,警覺地擡起眼眸,黑暗中盯了顧懷曲半晌。但顧懷曲并沒有醒,只是下意識的想要翻身,其實還在睡着。反複确定了這點後,郁承期才安下心來,心情頗為愉悅,低頭繼續塗。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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