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本尊沒有喜好

郁承期徹底将顧懷曲吓着了。

他惡事做絕,驟然在顧懷曲掌心裏變回了貓,眼睛圓溜溜,逞兇作惡的盯着他,開口“嗷嗚”了一聲。

顧懷曲當場僵硬,兩手劇烈地抖了一下,鳳眸愕然,一陣驚駭。

終于意識到這貓就是郁承期所化的!

他臉色白了好半晌。

最終砰地将郁承期拍在了門外,層層結界将讓清殿封閉得嚴嚴實實。

“……”

郁承期以為他是氣的,可殊不知,讓清仙尊是羞赧遠大于氣憤。

……簡直是奇恥大辱!

顧大仙師跟一只貓同床共枕了多日,竟都沒發覺不對勁。

他甚至很難在腦海裏把那只貓替換成郁承期,他這些日被貓撓過、咬過、鑽過被子,甚至是被眼睜睜的看着沐浴洗澡……

光是回想起來,他便覺得面紅耳赤,羞憤欲死。

……

讓清仙尊比起責怪別人,更責怪自己眼瞎,羞恥之下,接連幾日閉門沒出。

轉眼沒過幾天,郁承期詐屍的消息就在宗門中傳遍了。

這幾年,郁承期已經習慣了随心所欲、肆意妄為,顧懷曲也攔不住,如今他說要重歸宗門,立馬就要重歸宗門,連個像樣的借口都不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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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中的弟子成群、浩浩蕩蕩的前來看他,更多的是出于好奇,想要眼見為實,一睹為快。

而郁承期身為魔界帝尊,被仙界弟子們團團圍住,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來者不拒,甚至還心情甚好的約了幾個師兄弟喝酒。

細究起來,他詐屍的事其實并不這麽簡單。

明明都死了三年了,一夜之間出現在讓清殿裏是怎麽一回事?怎麽複活的?怎麽回來的?又是怎麽無蹤無跡消失了三年的?

類似于這樣的問題太多了,面對着悠悠衆口,郁承期說坦然也坦然,說敷衍也是足夠敷衍。

只回答了三個字失憶了。

——失憶了。

就這?

大家也不是傻子,瞧着他那懶洋洋又無所謂的模樣,一眼就能看出他在信口胡謅。

尤其是身為他多年師兄的楚也,對此破口笑罵“什麽失憶?狗屁失憶!他昨日還嘲笑我六七年前偷酒被罰的事,這能叫失憶?他就是糊弄!”

楚也斬釘截鐵的下了定論。

衆人面面相觑,也都心知肚明,但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

畢竟沒什麽可說說。

試問一個曾經清清白白的故人去世,如今又忽然出現,誰會無端去陰暗揣測?

多數還是唏噓欣慰罷了。

早在三年前,郁承期還是山海極巅的優秀弟子,天賦極高,刻苦努力,能有如今的修為,絕不是單靠着一身天資而來的。他曾經真的拼過命、吃過苦,冒着驚雷夜雨用廉價劣質的靈石鑽研修煉,餓着肚子在藏書閣徹夜不眠的挑燈夜讀,宗中那麽多身世優越的弟子,他卻能從中一次又一次的斐然而出。

在山海極巅的一衆弟子和長老眼裏,曾經那個刻苦又優越的郁承期給他們的印象太過深刻了。

以至于三年以後,當他再次出現,衆人的欣喜驚訝完全多過了揣測懷疑。

在他們的印象裏,郁承期是個好人,是山海極巅普普通通、不慎枉死的弟子。沒人會将什麽欺師滅祖的陰謀詭計、兩界的恩怨糾紛聯想到他身上。

所以他複活了就是複活了,驚嘆過後,也就這麽過去了。

失憶了也就失憶罷。

不願說出真相,說不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好宣之于口呢?

他“死”了三年,已經足夠可憐了,再逼問緣由,那就是強人所難,絕非君子所為。

衆人不約而同的将滿腹疑問咽回了肚子裏。

……

這天晚上,大家吵吵嚷嚷的要給郁承期接風洗塵,争論着要去哪家酒樓飯館吃飯。

就在最終拍案定板的時候,郁承期忽然開口,說了句

“把師尊也帶上吧。”

“……”

說得倒好聽。

一衆弟子面面相觑。

讓清仙尊平日連師長們的聚會都不願參與,若是在宗門裏吃頓酒席也就罷了,怎麽可能跟他們這群弟子下山胡鬧?這不是開玩笑嗎?

郁承期好像沒看見他們的表情,薄唇勾着笑,悠懶地起了身,“我去叫他。”

沒過片刻,矜傲的讓清仙尊竟真被拉出來了。

神色一如既往的清俊冷硬,倒也看不出什麽甘不甘願的,只是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鳳眸一掃,滿目威嚴。

“……”

衆人皆是一陣沉默。

心頭感嘆,不愧是讓清殿最得寵的弟子。

郁承期從前最受讓清仙尊的喜歡,如今能将仙尊叫出來吃個飯,又算得了什麽?

不意外,一點也不意外。

大家紛紛自我安慰。

“……哈哈。”楚也在一旁不尴不尬的打趣,“師尊能來真是太好了,郁師弟死裏逃生重回宗門,是天大的好事,師尊願意來一起吃酒,弟子們正求之不得呢……诶,對了,師尊身邊的那只小貂蟬怎麽沒跟來?”

“……”

他本意是想活躍一下氛圍,奈何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得罪了兩個。

郁承期眼眸一眯,微不可查的朝他冷笑。

誰是貂蟬?狗娘養的楚也!

顧懷曲略微僵住,皺起了眉,臉色也沒好到哪去。

他現在提起“貓”便是一陣頭皮發麻,不止過敏,已然可以稱為噩夢。

但堂堂讓請仙尊面皮薄,又甚是要臉,甚至不曾與郁承期那混賬出言理論,只字不提,只繃着張臉不言不語,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一道冷厲的眼神過去,楚也無端被師尊瞪了一眼,滿頭霧水的噎住了,不敢吱聲。

“诶呀,好端端的吃個飯,帶只貓幹什麽?走吧走吧。”有弟子趕忙插了句話,催促起來,這才打斷了氣氛。

衆人動身了,有說有笑的朝着山下而去。

他們挑的是鎮上一家有名的酒樓,菜品精致上乘,要價也不菲,門庭裝潢得氣闊豪奢,進出往來的都是些錦衣玉羅的富人,沒有閑財的人家很難踏入這裏。

今晚前來給郁承期慶賀的大約有十來個人,都是年輕氣盛的弟子。

放在幾年前,郁承期還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因為從前吃苦受寒慣了,這種氣氛能多少讓他感受到一點人氣兒,可自從得知自己與衆人不同的血脈、又遭到顧懷曲厭惡嫌棄以後,即便他不這麽刻意去想,心底也難免産生了隔閡。

當年再怎麽熟絡親切的師兄弟,如今連一起吃頓酒,都好似成了掩飾作假的應酬。

他們要了個上等包房,一塊兒往樓上走,全程鬧鬧哄哄,因為出身富貴,點菜也大大咧咧。試探性的将菜單推到顧懷曲面前後,見顧懷曲無意點菜,便個圍在一起讨論起吃什麽來。

一群人又要珍馐美味,又要名貴好酒,極其奢侈浪費,顧懷曲只在旁看着,直皺眉頭。

在顧懷曲眼裏,這些富家子弟當真有些不懂事。

雖然他也沒比他們年長幾歲,卻始終懂得“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就算偶爾一次的聚會宴席,也不該如此鋪張浪費。

他想說話,但看着那些弟子們喜笑顏開、興致高昂的模樣,最終又咽了回去。

很快,郁承期面前也推過來一份菜單,有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顧懷曲座下的那對雙胞胎中的一個“師兄,點。”

“……”

那孩子生來仿佛面癱,很少有表情。

身邊的弟弟與他一模一樣,但兩人因為年紀小,臉蛋細膩又圓乎乎的,還是讓人覺得過于可愛。

兩個兄弟當中,哥哥左眼有殘疾,弟弟右眼有殘疾,使得熟悉他們的人輕易就能辨認出誰是誰。他們的殘疾處分別用一塊純白的眼罩遮上了,擋去小半張臉,讓人莫名生出一股憐惜感。

“多謝。”

郁承期朝那個遞菜單的孩子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僅僅一掠便消散了,慵懶地垂眸掃着菜品。

因為年幼時的一些經歷,郁承期對飯菜向來沒什麽講究。

沒有特別讨厭的食材,也沒有特別偏好的口味。

他看了幾眼菜品,沒有多大興趣,于是空閑之餘瞥了眼旁邊的顧懷曲,這一看,就看出他的師尊為何在沉着個臉。

——這是因為弟子們太放縱浪費而不高興了。

郁承期懂他,也很擅長哄人,眸子漆黑深沉,倏地偏頭對他笑“師尊別不開心呀,既然都來了,就當為徒兒破個例。”

顧懷曲眉間微不可查的一皺,看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麽。

不得不承認,郁承期遠比表面看去要心細很多,總是能察覺到身邊人的想法。

不止顧懷曲,似乎只要他想,任何人細微的神情與變化都能被他捕捉到,然後再像捉了人尾巴似的,舉足輕重的說笑一聲,如同羽毛撓癢。

旁觀者不當回事,卻讓有心人隐隐覺得不舒服。

或許是顧懷曲對這混賬東西敏感過頭了,瞬息覺得,他是有意戳了自己這麽一下。

“咦,師尊怎麽了?為何不開心?”

果然,這句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嬌俏如莺的女子聲響起,是小師妹宋玥兒探過頭來詢問。

周圍的弟子聞言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将目光投過來。

視線彙聚,顧懷曲不覺皺眉“……胡說而已,沒有的事。”

郁承期翻看着手裏的菜單,也沒當回事似的,低笑了聲。

他在衆人面前像是換了個人,仿佛還是三年前的那個乖徒弟。

語氣裏故意帶着絲寵溺,讓人覺得他好像是無奈妥協,只有在看向顧懷曲時,眼底才多了些不易察覺的乖戾諷笑“好吧,沒有。許久不見,師尊還是這麽開不得玩笑。”

顧懷曲臉色更沉。

郁承期沒再繼續那個話題,自顧自的點了菜“清蒸鳜魚,梅花湯餅,爐焙雞,八寶兔丁……就這幾樣吧,其餘的你們随意。”

說完将菜譜合上,随手往前一推。

飯桌上氛圍活絡,與他最熟的楚也不禁眉角一挑,輕浮調侃道“郁師弟好大的食量啊,一人就點了這麽多。這麽貴的東西,吃不下我們可要把你扣在這抵飯錢!”

周圍人跟着哄笑,郁承期擡眸漫不經心的笑道“都是替師尊點的東西,要抵也是将他抵在這裏,為何要抵我啊?”

顧懷曲“……”

他這話大逆不道,楚也笑意僵了一瞬,忙咳嗽幾聲,半開玩笑,半是顧及着顧懷曲的臉色“別胡說八道!郁師弟,你這回來一趟可散漫不少啊,尊師重道懂不懂?當心門規伺候!”

周圍的弟子們打趣附和

“哈哈……就是,怎麽能這麽說仙尊?”

“郁師兄這是出門在外太久,都要把規矩給忘啦。”

郁承期渾不在意,“可我點的都是師尊最愛吃的東西呀,這還要受罰?世上可沒這樣的道理。”他目光一轉,眼眸帶笑地看向顧懷曲,“師尊說對不對?”

顧懷曲攥緊茶杯,眉眼冰冷銳厲,只怒不言。

話題就斷在這裏了。

郁承期站起身“行啦,你們繼續點菜吧,我去淨個手,待會回來。”

他朝着門外走。

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唇角的笑意瞬間就消散了,将背後吵鬧融融的氛圍抛之腦後,神色諷漠寡淡,徑自下樓,朝着外面的街道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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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瘋美人該怎麽侍神》

文案

方越吟是人盡皆知的瘋美人。

他尖酸刻薄,惡債纏身,心頭唯一的一點光亮,便是出現在十年前那個清姿飒拓的少年。

誰知真正開啓神門的那一日,方越吟大失所望。

他見到的哪是什麽神力無邊的夢中神明?分明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點心!那日他毫不克制自己尖酸刻薄的本性,甩袖譏諷

“你可知道,孤想見的人是個忠臣、良将,至高無上的神靈……”

“再撒泡尿照照,你是個什麽東西?!”

豈料一語中的。

那男人确實不是個東西——

游手好閑,人情寡淡,薄情自私。

薄唇淡淡笑起來,仙姿分外清冷。

聞言也渾不在意“君上如此脾氣,又算是什麽東西?安分守己,來替本座更衣罷。”

要知道假若神明一怒,侍神界定将血流千裏。

但這位好脾氣的神明不曾責怪,只會時常望着方越吟淡淡低笑,眸中有少見的深情。

他大約很喜歡這位兇惡狠厲的美人國君。

直到某一日。

神明忽然歪着頭,輕輕笑出聲。

“在我的記憶裏,有個人跟你很像。他無權無勢,窮困潦倒,相貌卻比你要美。”

“你也許不知道吧……”

“其實你讨厭我的樣子,特別像他。”

不久之後,有人又後悔了。

神明步步上前,攥着方美人的衣襟,順勢将人按倒在榻上,有意撩撥地低問

“想來試試渎神嗎?”

“……不想?那渎你先生呢?”

俠骨柔腸皆是病世人當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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