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徒兒滾啦

顧懷曲最受不了他這副懶洋洋又狎昵的樣子,污髒的話入耳,不由得肝火大動,眉間怒氣蹭蹭攢動。

他掌心下意識的要化出長劍,靈流剛隐隐作動,卻在瞬息被掐滅了。

那枚手環對他的控制太強,立刻就能把迸起的殺意扼制在搖籃裏。

顧懷曲怒而擡眸。

罪魁禍首正肆無忌憚的瞧着他,嗤地發出聲笑。

竟還敢嘲他。

……堂堂讓清仙尊,極頂仙師,此時此刻當真是又氣又怒,也怕了他。

三年前郁承期留下的斑斑劣跡,顧懷曲一分一毫也沒有忘,更別說如今他整日與郁承期低頭不見擡頭見,那些記憶就愈發深刻,擋也擋不出的從腦子裏冒出來——

他太清楚郁承期的手段了。

當年這個男人對他滿腔恨意,想殺他,卻又不能下手,索性就極盡惡意與羞辱,用最無恥的手段報複他,将滿腹污言穢語噴灑在他耳畔,戲耍他,逗弄他。

顧懷曲在不見天日的暗室裏晝夜颠倒,在郁承期送給他的夢境裏,最冰冷的鎖鏈手铐,和最炙熱的觸碰,他都受過。

那時候郁承期最喜歡做的是什麽呢?

無非就是将顧懷曲最見不得的事,統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上一遍。

白日裏,郁承期會無所忌憚的在仙師面前研究魔族道法。

無論顧懷曲怎麽冷漠無視,他就是要坐在昔日敬愛的仙尊面前,朗聲将魔族的咒術念給他聽。末了,還要拿着書向顧懷曲求誇獎。

“師尊,你看這裏是不是與你以前講過的仙法很像?尤其是這兩處精髓,簡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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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很聰明吧?一看就學會了。”

“……”

顧懷曲不理他,郁承期還要自顧自的往下說“其實師尊講的東西,運用在魔道上也能融會貫通,徒兒能有您這麽好的師尊,真是三生之幸……哪怕走錯了半輩子的路,也值得啦。”

那時再甜的話從郁承期口中說出來也是譏諷。

他恨意正濃,臉上看起來慵懶無所謂似的,一顆心卻黑得像浸了毒。

他随性起來是真的随性,偏激起來也當真偏激,他會專挑那些邪性極大的咒術陣法念給顧懷曲聽,有時念着念着,自己也入道了。

因為那一身的帝尊血脈,魔道對他的引力本就極大。

他那時走的是仙道,修的是仙法,他的仙脈尚未廢除,與魔道兩者相沖。

傷不了顧懷曲一千,卻能損自己八百。

顧懷曲有時忍無可忍,厲聲告誡他“郁承期,你這樣有什麽意義?事到如今,你已經煉了仙脈,還如何再修魔道?難道你就非要逼自己走火入魔不可嗎?!”

郁承期從書裏擡起頭,眸色幽暗,映着涼飕飕的狹光。

“師尊教訓得極是……”

“可徒兒哪裏有那麽傻啊。”

“師尊盡管等着瞧就是了。”

那時顧懷曲沒想到,郁承期會甘願燒了自己的骨,為了回歸“正途”,剔除仙脈,把一身高貴的帝尊血脈換進貓軀裏。

那時他只是迫于無奈,一忍再忍。

可郁承期沒個夠,白日裏除了給顧懷曲念書,還把積攢多年的壞水都用了個透徹,除了戲耍之外,到了夜裏更過分得令人面紅耳赤,難以啓齒。

在築造的夢裏,郁承期的習慣是吹滅暗室裏的燭火,只留最近的兩盞,讓整個室內的光線變得昏昏暗暗,朦胧不清。

他覺得這種光線下的顧懷曲特別好看,昏燭映得人輪廓柔和,膚色泛暖,眉眼的冷厲也看不清了,四下渾渾寂靜,只有滾燙熱貼的呼吸和寬衣解帶的窸窣聲。

有種暮昏時分入羅帳,與心愛之人歡好的錯覺。

在那短暫的一個月裏,郁承期将他曾經想做又不敢做的都做了。

他能在夢境裏肆無忌憚的将顧懷曲擁入懷裏,可以對他柔情蜜意,也可以冷血無情,高興時落得他滿頸細密的溫柔,發狠起來也能掐得他腰肢淤青,渾身是傷。

那時他的師尊也會緊張得繃緊脊背,咬着唇強忍不出聲,也會在臨至崩潰難熬時被激出眼淚,整個鳳眸濕霧蒙蒙,就是不肯服軟,唯獨在被作弄到最兇狠、最難舍難分的時候,才會溢出幾聲難忍的悶哼。

而郁承期呢?

他就只管酣暢淋漓,逞兇作惡。

他把天底下最欺師滅祖的事都做絕了。

甚至曾在一次過後,他從背後緊抱着顧懷曲,手掌握着黏糊糊的指尖一根根搓弄揉捏,最後十指嚴絲合縫的交扣。

大言不慚的貼在他耳側狎昵低語

“師尊,你看。”

“徒兒好多子子孫孫,都栽在你手裏啦……”

……

顧懷曲知道,那是自己這輩子最羞恥丢臉的時候了。

那時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卻唯恐被知曉,不敢有一絲松懈。

他已經怕夠了那種日子。

因此,每當這個時候,堂堂讓清仙尊其實并沒有表面上那麽鎮靜。

他被抑制了靈力,無法抵抗,生怕郁承期再做出什麽混賬事。

即便郁承期只是說笑的,在山海極巅做這麽危險的事,他還要不要命了?

但要怪就怪顧懷曲太較真。

那張冷厲的臉上神色沉沉的,眉宇冷硬微蹙,一下就激起了郁承期的興致。

郁承期眸中的光澤動了動。

……放着生氣的師尊不好好戲弄一下,那豈不吃虧?

他這麽想着,狹促低笑了下,眸中涼飕飕的,緊緊實實控制住手環,問道“師尊怎麽不說話?又在生徒兒的氣了嗎?”

顧懷曲覺得手腕一陣熱燙,靈力被壓制得不能動彈,心火怒燒,想罵他。

可郁承期離得太近了,四目相對,鼻尖之間只差一拳的距離,那股壓迫感在顧懷曲面前揮之不去。他莫名羞恥,話說出口頓時少了幾分威嚴感,冷聲道“……滾出去!”

郁承期諷笑了聲,眼睫像濃密的鴉羽,視線一垂,忽然落在他的嘴唇上。

這細微的視線讓顧懷曲立時警惕。

顧懷曲被他盯着的地方一陣發燙。

他下意識的想退後,可讓清仙尊的自尊心又矜貴得很,不允許他在自己的弟子面前丢臉。在理智促使下,顧懷曲微抿住了唇,就這樣僵持着不動,眉間越皺越緊,沉冷地與郁承期對視。

床帳中空間狹小,四周籠罩着層層疊疊的金紗帷幔。

顧懷曲身上剛塗了藥,藥香味很濃,清冷又苦澀。

郁承期覺得有些好聞,心神微晃,像被鈎子纏住了似的。

他高聳挺拔的鼻梁在金燭下泛着柔光,鼻翼翕動了幾下,狗似的嗅了嗅。

“……”顧懷曲手指在暗中攥緊。

郁承期心裏想着該如何将人氣到勃然大怒,身體不由自主,前傾了些,手掌貼合着綢面的床褥,滑到顧懷曲背後。

他本想在顧懷曲暴怒的邊緣試探一番,豈料才這麽一丁點貼近的征兆,徹底顧仙師的觸及了底線——

啪!!

一聲脆響,巴掌落在郁承期臉上!

顧懷曲手起手落,力道毫未留情,将郁承期整個人打得懵圈了!臉頰偏過去,火辣辣的疼。

……顧懷曲,打他?

他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在顧懷曲座下那麽多年,從沒挨過打,韓城、楚也、師妹、小師弟,那麽多年也沒挨過打……從始至終,顧懷曲就沒打過弟子!

而他現在居然打他?!!

“別再來找死。”顧懷曲咬着牙,鳳眸冷冽,愠怒地道,“叫你滾,聽不見?”

“……”

屋內一陣詭異的沉默。

郁承期臉色沉下來,眸色有些陰翳。

那雙眼瞳在燭光下色澤幽暗,擡起頭來,看向顧懷曲。

他還保持着方才的姿勢沒變,手掌從顧懷曲背後抽出來——

他手指修長,從枕頭下夾出了一樣東西。

緩緩地擡起來,舉到顧懷曲眼前。

那是被顧懷曲壓在枕下的,一枚特制的玉牌。

郁承期本來就沒想對顧懷曲動真格的。

若他想動,早在三年前就動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只是戲弄戲弄顧懷曲,順便取走這枚玉牌。

“本尊來拿自己的東西,師尊這麽大火氣幹什麽?”

他嗓音涼飕飕的,眉宇像染着一層陰霾,嗓音低沉,全然不再是剛才那副低劣戲耍的模樣。

好像活生生變了一個人,令人不寒而栗。

顧懷曲看着那枚玉牌,眉間皺得更緊了,伸手去奪“你想幹什麽?還回來!”

郁承期一躲,舉重若輕地疑問“憑什麽?”

他陰戾悠懶地道“師尊還當自己是誰?跟本尊作對,就不怕日後被千刀萬剮嗎?也不瞧瞧自己現在還有什麽能耐,命都快保不住了,更何況一樣東西。”

他眉尾微挑“你有什麽資格讓本尊還你?”

“郁承期!!”

顧懷曲厲聲喊他。

郁承期沒理,繼續道“今日的事本尊記下了。早晚有一日,會叫你還回來。”

他冷着臉起了身,轉而挑開帷幔。

顧懷曲怒火滔天地叫住他道“站住!”

“郁承期,山海極巅有山海極巅的規矩!藏書閣頂層是宗門重地,外來者不可入內,何況這是仙界,由不得你放肆!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該自覺與那種地方劃清界限,仙界秘宗,不是你該碰的東西。”

郁承期腳步停下了。

是了。

在顧懷曲眼裏,魔是魔,仙是仙,他郁承期就該與仙界泾渭分明。

郁承期緩緩轉過身來,片刻,勾出個冷笑,手裏把玩着那枚玉牌“師尊還真是大義嚴明啊……難怪當年那麽急着要把徒兒的玉牌收回去,原來是從那時候起,就在心裏把徒兒和仙界劃分開了。”

“世上竟有師尊這樣決絕無情的人,當真少見。”

顧懷曲對他的譏諷置之不理,要将玉牌拿回來“還給我。”

郁承期仍是不給,甚至将玉牌收入袖中,嗓音陰沉沉的漫不經心道“想得美。”

“本尊眼裏沒有‘規矩’二字,別管什麽仙界魔界,我想要的就都是我的。都什麽時候了,師尊怎麽還不明白這個道理?真是蠢。”

“……”

郁承期神色諷漠慵懶,見顧懷曲怒意洶湧的盯着他,又補充了句“放心,本尊暫且還沒有做什麽的打算,短時間內,師尊大可放心。”

他幾乎是肆無忌憚。

臨走之前,又諷刺地擡起指尖,垂眸看着,輕輕戳了下顧懷曲的額頭。

燭光映着他挺拔的身形。

他粲然又陰翳地勾出個笑,說道“好好歇息,徒兒滾啦。”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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