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要搞事

來的人竟是韓城!

顧懷曲心底咯噔一下。

結界方才被他震碎了,韓城來了他根本不知道!

顧懷曲心中驚濤駭浪,好在表面還算鎮定,也沒空去想此事該怪自己還是郁承期。

只是兀自猜測,韓城究竟什麽時候來的?又看見了多少?

方才他被郁承期戲耍之時,他在沒在這裏?!

顧仙師此時竟有些做賊心虛。

但他顯然多想了,他在弟子心中的形象向來清冷矜貴,與禁.忌越矩毫不沾邊。韓城剛剛過來,沒看見多少,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會往隐昵的方面去想,半晌才道:“……師尊,這麽晚了,您和郁師弟怎麽在這裏?四周的結界為何不見了?”

“我……我與他在這裏,練功。”

顧懷曲編借口的本事極差,因為緊張,反倒面龐繃得冷硬,緊緊盯着韓城看,看起來頗有厲色:“正巧看見結界壞了,順手修補一下,怎麽?”

“……”

見他這神情,韓城還以為他要發怒。

于是趕忙解釋:“弟子無意冒犯!方才看您與師弟在此……練功,還以為是師弟惹您責罰了,故而才多嘴一問,叨擾了師尊。”

顧懷曲只顧着緊張,想也不想地板着臉:“嗯。”

像個冷巴巴的傻子。

郁承期嗤地一下低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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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聲将兩人視線吸引過來,韓城看他的眼神不禁又有些奇怪。

郁承期視若無睹,斂了表情,沒事人似的問向韓城:“這麽晚了,師兄怎麽過來了?”

韓城看了他一眼:“我明早要啓程,所以趕在今晚與師尊道個別。”

郁承期渾不在意,“哦,師兄又接了任務?一路順風。”

“不,我是告假回家祭祖。”

祭祖?郁承期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難怪方才宋玥兒來的時候,顧懷曲問她“你也告假”,原來源頭在這呢。

顧懷曲面色還是冷着的。

他本來就不太會說話,加上心緒七上八下的,神色看起來便比往日更冷了幾分。才說了幾句就趕人走,淡漠道:“見也見了,若沒別的事,便早些回吧。”

韓城聞言又看了郁承期一眼。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郁承期定然又做了什麽事招惹得師尊不高興。雖然師尊不說,但方才他親眼看見了,師尊的身法隐約透着怒意,根本不像平時練功那麽簡單。再加上郁承期自打回來以後愈發犯渾,惹怒師尊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雖然,此招惹非彼招惹,但他還真誤打誤撞的猜對了。

他應了聲:“是。”

臨走前,神色不大友善的向郁承期看了眼,頗有幾分責備警告之意,面容冷峻,很有大師兄的樣子。

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郁承期還覺得挺不悅。

他看向顧懷曲更覺得不爽,上下掃量兩眼,無情嘲諷道:“緊張什麽?沒出息。”

“……”顧懷曲深吸口氣,再三隐忍下來,狠剜他一眼,一甩袖,快步走開了。

換個別的地方重塑結界,躲這孽畜遠遠的。

……

這些日韓城和宋玥兒不在,讓清殿又清淨了許多,一靜下來,就能讓人忘卻許多事。

正是風朗氣清的時節,讓清殿至少從外表看來一團和氣,修習氛圍融洽,師徒其樂融融。恍惚讓人覺得又回到了幾年前,大亂未發生時那樣的舒和惬意。

郁承期白天上課,晚上回到寝房看一看古籍。閑下來的時候,就去捉弄一下顧懷曲,路上偶爾還能碰上溜回山上、沾了一身脂粉香的楚也,見了面嬉笑怒罵,也算熱鬧。

殿中的弟子一個不少,一心的修行與玩樂。

假如日子能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挺好。

可惜天不遂人願。

離人離心,扒去寧靜的外殼,一切都很空泛。

郁承期對這裏到底已經沒了歸屬感,他不屬于仙界,更不屬于山海極巅,待在這裏,他沒有一刻覺得舒坦。尤其在見到顧懷曲的時候,那種感覺不會随着時間而消逝,只會更甚。

都是因為他厭惡顧懷曲,卻又割舍不掉。

一個月以後。

三界即将迎來論劍峰大會,而在此之前,郁承期的靈力修為再次有了明顯的回漲。

他當日本來還想跟顧懷曲炫耀一番來着,但那晚顧懷曲歇得早,不知是真睡了,還是故意不理他,門窗關得嚴嚴實實,郁承期喊了半天沒人理,一氣之下便走了,轉眼第二天又忘得一幹二淨。

論劍峰大會五年一度,乃是仙、魔、鬼三界的慣例。

這個慣例早在百年前就有,起初是用來比武切磋、聯絡感情的,後來仙魔兩界決裂,這個大會卻仍舊存在,只是變成了攀比較勁用的。

是兩界為數不多的正面交鋒了。

郁承期覺得論劍峰其實也沒什麽看頭。

五年前他去過一次。

打架的都是一群未出師的毛頭小子,真正的宗師長老們按兵不動,只負責喝喝酒,打打太極,相互刺探敵情。

臺上的小崽子們打得熱火朝天,而看似風平浪靜、無事發生的觀席臺,才是真正的浪濤洶湧,暗箭交加。

郁承期覺得無趣。

因為顧懷曲嘴笨,不像那些個老頭子能說會道,顧懷曲只适合動手,不适合唇槍舌戰,去了也是白去。

但不巧,這次論劍峰大會,郁承期就是那些“小崽子”中的一個。

他被宗主寫在名冊上了。

顧懷曲那天又看也不看,直接定下來。

所以他這個堂堂魔界帝尊,不得不以仙門弟子的名義,跟魔界崽子們打一架。

怪叫人頭疼的。

不過麽……

郁承期其實還另有想法,不打算白去一遭。

總歸來都來了,他怎能不送他師尊一份驚喜呢?

……

論劍峰大會開始的那日,郁承期見到了賀輕候。

三界族人各來了上百名,飒飒袍擺落于峰頂,聲勢浩大。人群當中,郁承期一眼就瞧見了那個容華豔麗的身影,高大挺拔,拖着曳地長袍,金紋重紫,搖着他那把憑霜扇,殷紅的口脂笑起來奪人眼目,可謂盛裝打扮。

他只留心看了一眼,如若無睹的繼續走在讓清仙尊身後。

這樣的場面十分難得。

畢竟五年一次,但凡是三界的中流砥柱,都極為重視,三界赫赫有名的那些位宗師、老祖全都來了。

不過郁承期雖為魔界之主,卻無需出面。

——說來慚愧,因為六界當中,還沒幾人知道經棠留了他這麽個血脈。

除了顧懷曲和魔界魔宮內的小部分人知情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世上有他這麽個帝尊。

他這三年連人都沒當過幾天,靈力沒恢複,修為也不足,哪敢暴露身份?

因此,他是以什麽身份來的倒也不重要了。

大會的比賽順序由抽簽決定,郁承期抽了個小角色,沒什麽看頭,随随便便就贏了。結束以後,他老實巴交的在顧懷曲身邊坐着,一想到要這樣坐上三五日,他就覺得怪無聊的。

還沒想好該臨時找點什麽樂子,忽然有個纖細的女聲嚷嚷到跟前了,但不是對郁承期,而是對顧懷曲——

宋玥兒道:“師尊!我不想跟那個鬼界的無名小卒打架,我想換簽!”

她一路跑過來,高馬尾輕甩,一身利落的飒勁。

顧懷曲面色有些不虞。

好在他待人冷淡,已經幾個時辰沒人前來搭話了,周圍沒人聽見。

顧懷曲剛蹙了蹙眉,沒等開口,又聽見宋玥兒繼續抱怨:“師尊,您看這簽上的名字,聽都沒聽過,他師尊也是個名氣不大的鬼界修士,有什麽意思呀?這抽簽規則真是實力不均,弟子只想找個旗鼓相當的!跟這樣的小輩打架,多跌面子……”

“玥兒!”顧懷曲低喝住她,覺得她今日不分場合的鬧脾氣,有些奇怪,但又沒多想,“沒規沒矩,誰教你這樣胡說八道?”

“可是師尊……”

顧懷曲冷道:“對手再如何也與你同輩,他的師尊便是你前輩,豈容诋毀?往後若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門規伺候!”

宋玥兒一時嘴快了,委屈地癟了癟嘴:“弟子知錯,但弟子也沒有诋毀的意思,只是不大滿意,想換個人嘛。”

“簽都定了,你與誰換?”

“與大師兄啊。”宋玥兒理所當然。

宋玥兒才十七歲,正是嬌俏的年紀。她蹲在顧懷曲面前,小孩子似的撒起嬌來:“弟子剛剛瞄到大師兄抽到的人可厲害了,我也想試試看。”

“師尊,我平日接的歷練任務沒有師兄們多,也沒什麽機會單打獨鬥,這次時機難得,便讓我試一試嘛,只要您一句話,大師兄定然會答應的,師尊……”

顧懷曲聞言,眼眸微垂,面色略微柔和下來。

他的确面冷心軟不假,但也不會輕易壞了規矩,語氣仍不容置喙,“不可。大會規則是三界宗師一同協定的,為師沒資格篡改。”

“那、那我若是與大師兄商議一下,他同意與我換了呢?”

“也不可。私下換簽,違背規矩。”

“師尊……”宋玥兒不甘願的努努嘴巴,還想再說什麽。不遠處韓城卻已經拿着簽,朝這邊走來了,遠遠地叫她道:“玥兒,該走了,在幹什麽?”

她一驚一乍地“啊”了聲,怕被知道似的,趕忙灰溜溜閉嘴。匆匆對顧懷曲告了聲辭,朝着韓城那邊跑去。

撒嬌矯情了一通,像極了宋玥兒的一貫作風。

郁承期再一旁聽得也覺得好笑,神色譏诮,沒當回事的勾了勾唇,只在心底暗自嘲笑——

這死丫頭……真是沒點規矩。

都是顧懷曲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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